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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久别又重逢

发表时间: 2022-11-14

炎炎夏日,太阳燃烧得太过热烈。

外面的小贩叫卖的声音愈发大了,“卖西瓜,好吃的西瓜,甜得很!”

姜愈趴在床上,电风扇正对着她,风扇里卷进窗外香樟树的气味。她正拿着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披肩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用手轻轻拂开吹到眼前的头发,露出一张漂亮无害的脸。

房间的门虚掩着,何竹从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了的西瓜,她注意到床上趴着姜愈,稍稍皱了眉:“姜愈,妈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写字画画要去桌上做。”

听到声响,姜愈抬起头,看向皱着眉头的妈妈,放下笔,从床上下来,接过何竹手里的盘子:“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何竹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儿,摇了摇头:“你啊,说过多少次下次不会,下次还不是照犯。”

姜愈笑了笑,不作回应,捻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几秒后,她指着西瓜道:“好甜啊,哪买的?”

“就在外面那老头那买的,他卖的西瓜便宜还好吃,你喜欢,下次再买。”

姜愈嘴里塞着西瓜,点了点头。

“对了,你江叔叔的儿子回来了,等下你给他抱个西瓜去打声招呼。”

江叔叔的儿子?

姜愈瞪大了眼睛,定住,西瓜吞了下去,她张了张口,两秒后,她迟疑地问道:“江叔叔的儿子?”

何竹见女儿反问自己,不禁打趣道:“就江和嘉啊,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你不会忘了吧....”

“江和嘉?”姜愈瞪圆了眼,“他回来了?!”

何竹没想到自己女儿反应如此大,还没来得及回答,姜愈便把手中的盘子往她怀里一塞,光着脚便跑了出去。

“拖鞋!你没穿鞋,别摔了!”

姜愈从外面又跑了回来,胡乱地穿鞋,着急忙慌地问:“妈!西瓜在哪?”

“厨房!”何竹端着盘子,后退了几步,给姜愈留空间。姜愈穿好鞋,冲妈妈笑了笑,又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姜愈穿着拖鞋在客厅小跑的声音。

她几乎是跑着去的。

姜愈把西瓜塞在怀里,一边跑着一边往重重的西瓜往上抱,手酸了也不肯停下,她实在太想见江和嘉了。

外面的太阳很大,无论是街道的行人,还是卖东西的小贩,人人头上都顶着遮阳伞。姜愈抱着西瓜从他们身边火急火燎地跑过,引起了他们的注目。

什么事这么着急。

姜愈一身短袖短裤,披着的头发随着跑步太快,糊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

一路跑到江和嘉家门口,姜愈的脸蛋已经有些泛红,若换作是从前,她必定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再出门,绝不会允许自己被晒黑。

但江和嘉突然回来,姜愈几乎想不了太多,她只知道,她已经两年没有见到他了。

此时,她站在江家门口,盯着大门上贴着的已经泛黄的福字,半天却不敢敲门。

终于她抱着西瓜的手实在酸得不行了,于是把西瓜轻轻放在地上,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几分钟后。

屋内依然还没有动静。

姜愈咕嚷了一声:“还没回来?”

又敷衍地拍了几下门。打算从后门过去。

江和嘉家有个后门,连着他家的阳台,从前小时候,他们经常在那偷偷聚,有时是交换个游戏机,更多的时候是她趴在后门旁边的窗户旁,喊他出来陪自己玩。

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去后门那碰碰运气。

后门的锁已经生锈,门下的台阶上还长了些青苔。

姜愈看着那落满灰的锁,又朝里面喊了几句,见还是没人答应,趴在猫眼上就往里面瞅。

忽然,后脖颈就被一手掌握住。她冷不丁地缩了脖子,随后肩又被人按住。

她猛然转身,想要看清是谁,却不料实实地踩在了青苔上,脚下一滑,往旁侧倒去。

“啊——妈——”

姜愈紧闭了眼睛,心想丢人丢大发了。

下一秒,她的腰肢就被人搂在了怀里。

她缓缓睁开眼。

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少年。

“和嘉?”

光至之处,少年的神情寡淡,五官轮廓分明,眉眼微微敛气,他沉默,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色。

一时间,姜愈的脑子像是停止了运行,她呆呆地望着江和嘉。

两人停在原地,时间仿佛定格。

没过多久。

姜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好久不见。”

“嗯。”

江和嘉松开手退后了一步,他侧过身,留出一条过道,神情懒散,语气淡漠:“你在这做什么。”

姜愈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江和嘉盯着她,敛了敛眉眼,“走前门进去。”

姜愈惊喜的情绪慢慢沉了下来,抿了抿唇,跟着江和嘉进了屋。

屋内似乎还没怎么收拾,有一股明显的灰尘味,沙发还被布给包裹着,姜愈轻轻一摸,手指便覆了一层灰。

一种委屈难言的情绪浮出心头,她沉默地走向江和嘉,鼻尖有些酸意,她把西瓜放在了茶几上,“我妈叫我给你送西瓜。”

江和嘉坐在唯一一处干净的沙发上,抬眼看了眼那大大的绿西瓜,修长的手指夹了根烟,他咬着烟,摸出打火机点上。

“谢谢。”他简单地应了句。

姜愈站在他跟前,呆呆地看着他嘴里咬着的那条烟,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和嘉,手指摩挲着衣角。

江和嘉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欲望,沉默地起身,将窗户打开,任凭外面的热风吹了进来。

短暂的沉寂后,姜愈终于退缩了,两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吗?

足以让他们这么陌生?

姜愈眼眶泛红,偏过头:“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西瓜记得吃。”姜愈生硬地补上一句。

“嗯。”江和嘉把烟给摁灭了,他抬眼望着姜愈,两人四目相对,却无话可说。

姜愈走了,没多留。

也许是跑太快,又或许是两人之间的生疏,姜愈很快就回了家。

何竹诧异:“你就回来了?没多聊会儿?”

“没。”

“没什么好聊的。”姜愈低着头,脑袋都要埋到地底下去了,她背对着何竹,关上了门,“我去写作业了。”

何竹望着女儿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早该料到这样了。

闺蜜楚婧几天前发短信给她,说是她儿子一个人先回宁市,让她多少关照一下。

两年前,楚婧不愿意与丈夫分居两地,便带着儿子跟着江淮国一同去了京市。

两年后,江淮国因缉毒工作牺牲,身为妻子的楚婧悲痛欲绝,又害怕儿子同样被毒贩盯上,连夜把江和嘉送回了老家,独自一人留在京市料理丈夫后事。

——

快到傍晚,姜愈才从房间里出来,眼睛红红的,何竹立马看到了她,摆摆手喊她过来:“准备吃饭了。”

姜愈闻声望去,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一共四副。

她一愣,走到厨房洗了洗手,问:“谁要来吗?”

姜临坐在饭桌的主位,正往碗里添饭,见姜愈就要坐下来动筷子,抬头:“你去叫江和嘉一块来吃饭。”

“啊?”

“啊什么,和嘉一个人在家,不得吃饭?”何竹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放在隔热垫上,然后顺手抽走了姜愈握在手里的筷子,“快去,等下菜都凉了。”

——

姜愈再次敲响了江和嘉家的门。

这次她冷静了许多。

江和嘉开门,见又是姜愈,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妈叫你去我家吃晚饭。”姜愈开门见山,眼睛不看江和嘉,似乎这样他就没理由拒绝了似的。

江和嘉:“不用,等下我点外卖。”

姜愈:“我爸妈要你去。”

一滴水啪嗒落在地上,姜愈疑惑地抬头,对上江和嘉的眼,她直勾勾望着江和嘉湿漉的碎发覆在额前,应该是刚洗完头,还没来得及擦干。

他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姜愈别过头,“赶紧把头擦干了,别耽误时间。”

江和嘉挑眉。

姜愈:“你不去,那你自己跟我爸妈解释。”

江和嘉:?

“两年不见,嘴皮子见长。”江和嘉的语气终于有了些变化,他低头盯着姜愈看了会儿,而后又不再说话,径直回屋,从厕所扯了个干毛巾将头发胡乱擦干。

出来时,像个没顺毛的小狗。

姜愈依旧站在门口,也没离开。

他瞥了眼她,“要不你进来。”

“不用,我就在这等你。”姜愈没好气地回道。

江和嘉垂下眼睑,懒洋洋地说:“去你家之前,我有东西给你。”

姜愈站在外头,看向江和嘉,“什么?”

江和嘉见她半天不动,闷着声问道:“你很喜欢站外面?”

姜愈抿嘴,“你是不是要把我写给你的信还给我?”

江和嘉愣了一下,想起这两年,姜愈每个月都给他写信。

看着眼前姜愈憋着唇,一副委屈的模样,江和嘉转开视线不看她:“不是。”

姜愈这才肯从外面进来,沉着脸色站在了江和嘉面前。

江和嘉大概有一米八了吧,姜愈抬着头看着他,有些吃累,同样是十七岁,怎么就他两年蹿这么高了,自己却还在一米六边缘挣扎。

“你要给我什么?”姜愈看向他。

江和嘉没回答她的问题,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根项链,生硬地递给她,“你的生日礼物,上次没来得及寄给你。”

那是一条刻着HJ字母的项链,是姜愈在信里央求了好久的,姜愈眼睛瞪得圆了,她看着这条项链,“你还记得。”

记得她说过,她想要一条刻着他名字的项链,就好像他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

这样的话,她每年生日他都在身边,端午节在,除夕夜在,新年的每一天都在。

姜愈没接项链。

她转过头,别扭地说:“用不上了。”

江和嘉把项链紧紧握在手里,一瞬间,他脸上露出少年特有的愠色,那是一种克制又溢出来的在乎。

他跨了很大的一步,把姜愈一把拽到自己跟前。江和嘉突如其来的气,让姜愈下意识尖叫道:“你干嘛!”

江和嘉的手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环扣在姜愈脖子上。

他想给她戴上。

却被姜愈那双瞪着的大眼睛给止住了。

“我说了不要了。”

她听见江和嘉闷气的声音,从他环扣在自己脖子的手里钻了出来。

“我不想要了。”姜愈把气理顺了,“我之前是说要的,但是那时候是因为你不在,我想,这条项链可以代替你陪我。”

“但是你现在回来了。”姜愈避开江和嘉直视她的眼神,“我用不上了。”

夏天的炽热,由于少女的一番话显得更加悸动。

江和嘉不是听不明白她的话。

那是极其别扭,却又勇敢的表白。

姜愈觉得有点后悔,千言万语,为什么不说句我喜欢你,这样哪怕他也能接上一句。

此时此刻,江和嘉看着姜愈,慢慢嗯了声,接着两人面面相觑。

不知什么时候,江和嘉突然开口:“你妈没跟你说我家的事?”

“什么?”姜愈皱起眉头。

“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突然回来?”

“还是一个人。”

江和嘉默了很久,脸上的表情阴了又沉,他终于开口说:“我爸死了。”

“缉毒的时候,被报复了。我妈怕我也被害死,就让我回来。”

姜愈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声,她张了张嘴,眼泪却啪地一下落下来,许久,她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新年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