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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钏重生:宁死不嫁渣男

七彩锦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虐渣+宠妻狂魔】前世,她抛弃所有,嫁于沿街乞讨的薛平贵,为他苦守寒窑十八载,待封后却被禁足冷宫,郁寡而终。重生后她幡然醒悟,斗渣男、虐渣姐,阻止这个游宴无度,任人不能的昏君称帝,让他也尝尝寒窑和野菜的滋味!

主角:王宝钏,李沂   更新:2022-12-06 19: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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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宝钏,李沂的其他类型小说《王宝钏重生:宁死不嫁渣男》,由网络作家“七彩锦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虐渣+宠妻狂魔】前世,她抛弃所有,嫁于沿街乞讨的薛平贵,为他苦守寒窑十八载,待封后却被禁足冷宫,郁寡而终。重生后她幡然醒悟,斗渣男、虐渣姐,阻止这个游宴无度,任人不能的昏君称帝,让他也尝尝寒窑和野菜的滋味!

《王宝钏重生:宁死不嫁渣男》精彩片段

封后大典结束没多久,王宝钏就被禁足了。

被禁足十多天,她终于从小莲那里听到父母的现状。就在今早,父亲病故,母亲殉葬,在街上要饭的二姐也遭遇不测。

一天时间,失去三个至亲,王宝钏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彻底断了,她麻木的呆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金銮殿上那人说会放过父亲,却还是下了狠手,简直虚伪至极!

她摘掉头顶的凤冠掷于地上,撕开身上绣金的袍服踩在脚下,转瞬间像个疯癫的泼妇,哪还有往日的端庄秀丽。

曾经,她也眉同翠羽,面若鹅卵,有着不逊色代战的天姿绝色,如今却人老珠黄,皱纹密布,像个年过半旬的老妪。

这一切都拜薛平贵所赐!

“开门呐!”王宝钏双目猩红,突的握着拳头跑去砸朱红色的大门,恨不得用身体将宫门撞个洞钻出去。

紧锁的宫门冰冷刺骨,门缝中有雪粒刮了进来,飘到她浓密的睫毛上,最终融入热泪,似尖刀利刃般,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刺得她火辣辣的疼。

“皇上,你放我出去啊,我想见爹娘最后一面!”

喊声早已声嘶力竭,可她仍倔强的站着,吼出那个让她爱了十八年的人名。

十八年前,她住寒窑挖野菜那会,从未想到这个男人这般绝情。

自册封后,他亲近名伶乐工,游乐无度,连正眼都不瞧她。对天下百姓更是残忍,不理政事、任人无能,导致天下大乱,百姓死伤无数。

“薛平贵……李温、你放我出去,这个皇后我不当了!”王宝钏忆起往昔,喉咙里一阵腥甜喷在面前的大门上,红的触目惊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混着冬日月季的冷香飘了过来。

她欣喜的扒着门缝往外看,却只看到一身朱红色的袍服,和一双绣着金凤的明黄绣鞋。再往上瞧,是头戴九尾凤钗的代战,当朝的贵妃娘娘。

这是属于皇后才能用的装扮,她才刚被禁足,代战的野心就显露无疑,急欲代之。

代战抱着刚摘的月季立于门口,明艳的脸宠上挂着讥笑,看到身着里衣的王宝钏,她伸出柔夷轻抚着鬓边的流苏,“王宝钏,你父亲谋反死有余辜,你认命吧别再乱吆喝。就你这残躯,还不知能当几天皇后,好好享受最后的荣华富贵,如今皇上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门外的代战虽只是贵妃,却穿了皇后的朝服,还故意在王宝钏面前说风凉话。

从王宝钏被册封那刻,代战就不甘心自己屈居贵妃之位,她年轻貌美,又有子女傍身,这后位怎么也是她的。

十八年前若没有她,薛平贵早就成了一把黄土。

“代战,我只想见他一面,求求你了……”王宝钏隔着大门,咬牙切齿跪在代战脚底,这一刻她的内心只有恨和屈辱。

“王宝钏,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张脸,我都不想多看一眼,更别提皇上了。你安心去吧,谥号我已想好,会将你风光大葬。”代战居高临下看着门缝中的女子,觉得从未有过的痛快。

代战的五官并不如王宝钏那般让人惊艳,但她保养的好,看着如二八佳人,生生把王宝钏比了下去。

“代战,如果有来世,我会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苦,你在我药里放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宝钏最后嘶吼一声,身子撑不住向后栽倒在地上。

她以为,代战给她药里放了相克之物,让她本就劳损的身体衰败更快,这一切都源于对方不想低她一等,欲夺了她的皇后之位。

王宝钏心里很明白,代战也是苦命人,薛平贵改回本名成了皇帝之后,不断宠幸年轻的宫人,不光立了四妃和九嫔,还有无数的才人充盈后宫,她和代战终究还是老了。

代战在门口立了半晌,望着漫天的飞雪,脸上露出愉悦又心酸的笑。

过了会儿,她抿唇吐出一句话来,“王宝钏,帝王自古薄情寡义,你可知给你瞧病的御医是他亲自挑。”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王宝钏不敢置信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又哭又笑的。

原来如此!

她不光看错了薛平贵,还看错了代战!

面前的葡萄兽纹铜镜,映出她憔悴衰老的面容,凤钗和金冠也似张口嘲笑她的愚昧和痴傻。

曾经的十指纤纤,成了皱巴巴的皮包骨,满目的爱意也成变了恨。

在寒窑的十八年,每日野菜充饥,她守着那点念想撑了十八年。在她受尽磨难时,薛平贵远在西凉国,美人在怀,锦衣玉食。

她好恨,如果自己知道薛平贵称帝后是这等昏庸薄情,让她家破人亡,早就死心改嫁,不再苦等薄情郎。

“薛平贵,你这般待我,若有来世必报此仇!”

王宝钏痴笑着倒下,绝望的抓起凤袍扔于烛火中。

十八年前,她也面如芙蓉,拥有倾世之姿,也有无数王公贵族到相府提亲。

终究是她任性妄为,瞎了眼才嫁于这个混蛋!

她爬向肆虐的烛火,仿佛看到一条金凤腾空而起,冲破宫殿顶楼,为她挣破一片自由天空。

……

“三小姐,快醒醒!”小莲在禅房中看到王宝钏被梦惊醒,急忙过去扶她,帮她擦了脸上的薄汗。

王宝钏听到熟悉的声音,哽咽着睁开眸子,她见面前的小莲还是丫鬟装扮,轻皱眉头质问,“那负心汉好狠的心,禁我的足不说,还剥夺了你的封号!”

小莲连忙摸上她的额头,大眼睛眨啊眨的满是不解,“三小姐,你胡说什么。什么负心汉、什么封号啊?我们今天跟着大小姐还有二小姐来城南慈云寺上香,您觉得头疼,所以在禅房睡了会。”

慈云寺!

王宝钏急忙去看自己的装扮,她明明病入膏肓,被禁足后放火烧了寝宫,怎么又回到年少时?

她不敢置信的走到铜盆前,看到镜中的自己肤若凝脂,五官秀丽,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好!好啊,她居然重生回到十八年前,老天给了她一个复仇的机会。

想到小莲说今天是她来慈云寺上香的日子,王宝钏心里恨意顿生,今日也是他薛平贵英雄救美,让她芳心暗许的日子。

“小姐,你刚才做了什么梦,怎么出了满头的汗,还哭了好久。”小莲扶着王宝钏坐下,轻轻给她捏着肩膀。

“没什么,时辰不早了,我们早日回府吧。”王宝钏心思复杂坐着,想着自己悲惨的上一世。

她此时下山,很快会遇到魏豹假扮的黑衣人将她掳走打晕,欲趁机侵犯她,之后会遇到薛平贵英雄救美。

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他娶自己的机会了。

薛平贵,你给我等着!

上完香,二姐王银钏久等不到王宝钏出门,吩咐丫鬟小兰来敲门。

“三小姐,您好点没,我们该回府了。”小兰咚咚拍着门喊,嗓音尖细洪亮,透着不耐烦。

王宝钏听到动静,急忙带着小莲出门,“好多了,走吧。”

她觉得有些奇怪,前世来喊自己的是大姐才对,怎么换了人。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

“你这娇生惯养的身体,就不适合出门!”王银钏等在门外,看到她慢步出门,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她向来不喜王宝钏,在父母面前还收敛些,到了外面便不愿装了。

“二姐……”王宝钏想到二姐日后的下场,想提点她几句,可对上王银钏尖酸刻薄的面容,又把话咽了下去。

人各有志,善恶有报,她二姐这种人的确该受点惩罚。

王银钏早和丈夫魏虎在山下安排好人,准备劫走王宝钏,让魏豹生米煮成熟饭,好成就俩人的姻缘。她多次搓和俩人,无奈妹妹死活不答应,才出此下策。

轿子刚行到山下的小树林,黑衣人如约而至。

队伍前面的魏豹假装中了陷阱,领兵和黑衣人打成一团,王宝钏知道会发生什么,稳坐在轿中没动,默默去头顶拔掉一根金钗握在袖中。

黑衣人知道王宝钏的轿子是最后面那个,他踢开挡在前面的小莲,掀了轿帘将王宝钏拉出去。

王宝钏发狠的握着金钗刺过去,他躲避不及,胳膊上受了一下。

“小姐,你没事吧?”小莲从地下爬起来,被吓得惊慌失措。

黑衣人见王宝钏烈性难驯,把目光投向了小莲,用剑指向她的脖子。

王宝钏见状,便不再挣扎,“放了她,我跟你走。”

黑衣人轻功厉害,带着她穿过林子,来到几里外的小河边。

路上,王宝钏怕旧事重演,敷衍的喊了几声救命,然后冷静的蓄力。

黑衣人带着她到了湖边,正欲打晕她,她突然握着金钗,对准黑衣人的胸口刺过去,黑衣人堪堪避过,将王宝钏扔到湖边的木桥上。

她前世就是这里落水,被薛平贵相救,事后情愫暗生,再看不上他人。想到后面发生的事,王宝钏从地上爬起来逃离湖边。

这辈子,那个臭渣男别想碰她!

黑衣人坏笑着靠近,他见王宝钏握了金钗自保,窜上去夺了扔进湖中。

王宝钏身单力薄,知道此时如果硬拼,只会和前世一样的下场。她想到即将出现的薛平贵,心里有了主意。

“救命啊!”

路过的薛平贵听到女子的呼救声,急忙跑了过来。

他背着包袱打算入长安求医,路遇黑衣人欲侵犯妙龄女子,不做细想就冲上前施救,和黑衣人打在一起。

再遇薛平贵,王宝钏的心里只有恨意,巴不得他现在就被魏豹给杀了,替自己还有前世那些百姓的亡魂复仇。


王宝钏知道黑衣人是魏豹,而且不是薛平贵的敌手,接下来魏豹会被打败,腿上也会被剑伤到。

为了拖延时间,等二姐夫魏虎过来,王宝钏故意惊慌的指着薛平贵质问,“喂,你们俩是不是一伙的,一个掳我,一个又来英雄救美?”

“我不是贼人,这位小姐你误会了。”薛平贵看到王宝钏后分了心,胸口挨上一掌,痛的他紧皱眉头,退后好几步。

他心中颇有怨言,自己舍命搭救怎么还被误会,她们长安的女子都这么多心眼吗?

魏豹的好事被扰,凶神恶煞的冲薛平贵刺过去,他见薛平贵的衣着,应该不是达官贵族,打算杀人后绑上石头扔进湖里,这样就能人不知鬼不觉。

林子那边有动静传来,紧跟着是魏虎焦急的叫喊声,“三姨妹,你在哪儿?”

魏豹发现自己打不过薛平贵,于是心生一计,故意拉着薛平贵的胳膊对王宝钏说,“对,我们就是一伙的,是他指使我来掳你。”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薛平贵想解释,回头却见王宝钏已经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夺了黑衣人的长剑,气愤的想把他揪回来,这恶贼居然想泼脏水到他头上。

魏豹伪装的黑衣人欲跑,却被薛平贵揪着衣袖,他顺势脱去黑衣,扔到薛平贵的头上,等会大哥出现,知道该怎么做。

“三姨妹,你怎么了?”魏虎提剑从草丛中钻出,看到弟弟不在,把目光投到薛平贵的身上。

“小子,相府千金也敢动,你是不是找死!”魏虎揪着薛平贵的衣领,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找王宝钏的兵马也到了,魏虎让人把薛平贵围起来,目光逼视着他,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恰好薛平贵此时手握长剑,脚下还有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刚好做了他弟弟魏豹的替罪羊。等他擒了面前的薛平贵回去,再来个屈打成招,说不定还能向岳父邀功。

“这位大人,您误会了。我是救人的,不是贼人……”薛平贵指着魏豹逃走的地方,着急的向魏虎解释。

魏虎当然知道真正的黑衣人是谁,但为了帮弟弟开脱,只能将计就计。

“狡辩之词!你这恶贼好大的胆子,相府千金也敢觊觎,谁给你的狗胆!”魏虎说着,又是飞起一脚踢过去。

薛平贵侧身躲过,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乖乖挨打。

“这位小姐可以作证,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掳她的歹人。”他看向一边晕倒的王宝钏,小心的扶起她。

王宝钏闭目不语,假装没有听到,她对薛平贵的那份喜欢,早就在前世殆尽,现在的碰触让她极为不适。

“把手撒开,再敢对我三妹动手动脚,我剁了你的手脚喂狗。”魏虎浓眉一耸,叫嚣着拔剑去刺薛平贵。

薛平贵哪怕身手再好,也抵不过对方有武器在手,而且人多势众,只能乖乖被缚,以免被坐实罪名。

民不与官斗,他若是伤了这里的任何一人,估计都难逃罪责。

“小姐,你快醒醒啊,我的身家清白就靠你为我作证!”他望着昏迷的王宝钏,内心一阵担忧,害怕她有个好歹,全赖在自己头上,那就有理说不清,被冤枉至死了。

“来人,把他绑起来带回府中!”魏虎一声令下,属下立刻将薛平贵绳捆锁绑,嘴巴塞的死死的。

王宝钏偷偷瞥了一眼,见到薛平贵被绑,心里只觉得痛快。

因果轮回,终有报应。

相府那边听说王宝钏回来途中被贼人掳走,上下乱了套。王夫人和两个女儿在屋里商量对策,被吓得三魂去了两魂。

这三个女儿,她最疼幼女王宝钏,从小到大,骂一句都不舍得。女儿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曾受过这种磨难。

得知女儿出事,丞相王允匆匆从外面回府,命令大女婿苏龙带人搜山寻女,害怕时间久了,女儿遭遇不测。

苏龙领命还没出门,就看到魏虎带回来衣衫不整的王宝钏,身上并没有外伤,只是昏迷不醒。

“宝钏!”

“三妹!”

王夫人和王金钏急忙迎上去,听魏虎说女儿只是昏迷,王夫人悬着的心才安定。她刚才担心的,把掌心都掐出来一堆深印子。

昏迷的王宝钏紧抿双唇,眼睫微微颤动,等不及扑到王夫人的怀里。眼前这俩人,是相府待她最亲的人。

“怎么回事,贼人找到没?”王允喊了魏虎到一旁询问,害怕女儿被凌辱,让他失了脸面。

魏虎瞧着时机到了,急忙禀报,“岳父,多亏我去的及时救下了三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掳走三妹的人小婿也押了回来,就关在后院柴房。”

王允笑着拍了他的肩膀,声音中含着几分赞许,“好,老夫没有看错人,你救了宝钏一命。”

“爹,魏虎做事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这次他救了三妹,你可得多提携他。”王银钏凑了过来,得意的咧着嘴笑。

虽然魏豹那边没成事,但他能身退,把掳人的事推到旁人身上,还让自己丈夫得了夸奖,也不算一无所得。

王宝钏被送回绣楼,她听到屋里人潮不断,母亲似乎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给她诊治。被窝中还放了暖炉,怕她淋雨染了风寒。

闹嚷嚷的房间,带着暖意侵袭而来,她睁开眼看到母亲的脸,眼角滚出热泪。

这一刻,她盼了好久,像做梦一样。

“娘……”

王夫人抬头,看到女儿睁开眼,急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宝钏,你吓死娘了。”

王宝钏再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泫然欲泣,抱着王母不舍得撒手,“娘,女儿回来了。”

王老夫人看到女儿悲痛的样子,怜惜的揽到怀里,这个小女儿可是她的心尖宠,哭一声她都要心疼好半天。

“三妹,你没事就好,好好养着,以后切莫再出府了。”王金钏看到妹妹虚弱的躺着,也是忍不住拿帕子抹泪。

“让娘和大姐担心了,以后我会乖乖听你们的话,不让你们担心。”王宝钏说着,泪水濡湿了眼眶,有太多千言万语哽咽在一起,堵得喉咙处也滚烫起来。

王银钏站在最前面,看到王宝钏不理自己,嘟囔着抱怨,“三妹,这次如果不是你二姐夫,你就被歹人害了,可你连句道谢都没有,二姐都不会喊!”

“二妹,都是一家人,你计较这些干嘛。宝钏刚醒过来,可能还没回神,你让她缓缓再说。”王金钏睨了一眼王银钏,想让她说话别这么刻薄。

王银钏翻了白眼,盯着王宝钏追问,“三妹,那小子没动你吧,我听你二姐夫说,找到你时,腰带都被解了。”

王银钏心里恨死了坏魏豹好事的薛平贵!

王母不悦,沉声打断王银钏的问话,“银钏,贼人既然已经抓到,让魏虎那边从严处理,敢动我女儿,老身不会让他站着走出长安城。”

听到母亲护犊的话,王宝钏又是鼻头泛酸,好一阵难过,“娘,我那会儿晕了,并没看清掳走我的人,你们可要审问清楚,不要冤枉好人,也莫让坏人逍遥法外。”

她假惺惺的提醒王母,想让他们严惩薛平贵,不要因为自己的名誉,放过此人。

王银钏眯着眼睛,觉得她家三妹变了,这次去慈云寺回来,她的神情明显凌厉了许多。

“三妹,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姐夫好好的审问清楚,那个贼人对你不怀好意,是不把我们相府放在眼里。”王银钏看到王宝钏身上没有别的可疑痕迹,心里有些失落。

王银钏早就从丈夫那里得知薛平贵的底,知道他只是普通人,更狠心把人往死里整。让这件事尽快了结,才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夫妇头上。

“多谢二姐。”王宝钏面无表情的垂下眸,说话也很冷淡敷衍。

如果薛平贵被魏虎杀害,也算替前世的自己报了仇。

王宝钏和王母刚叙完旧,听到丫鬟小莲急急进门禀报,“夫人,那贼人死不认罪,非要见三小姐。”

“痴心妄想,相府三小姐岂是他说见就见。”王银钏不等老夫人开口,怒气腾腾的瞪着小莲。

小莲被吓得哆嗦一下,垂着头躲去王宝钏身后。

王夫人疼女儿,更想把这件事弄清楚,她扭头盯着小莲问,“小莲,怎么回事?”

“夫人,姓薛的被打个半死,拒不承认是他掳的人,说是他打走黑衣人救了三小姐,还想找三小姐对质。”小莲躲在人群后面,嗓音中带着颤意。

王宝钏听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坐起来,“娘,要不然我去一趟,我们不能冤枉好人。”

王银钏着急按住她,阻拦着不让她动,“三妹,你安心休养,这事你二姐夫不会抓错人。那姓薛的肯定早就打听好我们要去慈云寺上香,然后找人绑架你,自己再来个英雄救美,入赘相府。他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乡野村夫哪配得上你。”

王金钏人善心美,觉得这事关乎人命,的确该查清楚,“娘,要不然让三妹去认认人?”

“大姐,你这是不相信我夫君,他和薛平贵无冤无仇,也没必要冤枉他吧。”王银钏嘀咕着看过去,狠狠瞪着王金钏,觉得她多嘴。

王夫人点头,觉得二女儿说得有道理,“宝钏,你还是去一趟吧。”

“娘,您糊涂了,三妹可是相府千金,她被掳走这事外面已经颇有微词,您再让他俩见面,不是毁了三妹名声吗?”王银钏急忙拦着,口口声声说为了王宝钏着想,其实是怕事情败露。

王宝钏默默听着,并不发表意见,魏虎阴险狡诈,薛平贵落他手里,估计不会太好过。


王宝钏听的头晕,撒娇般拉着王夫人的手,“娘,二姐说的对,我不想见他。好像黑衣人离开前说他们就是一伙的,要不然你们再好好审审。”

她没心思管薛平贵的处境,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只想好好抱着母亲,一解相思之苦。

上辈子,她不能尽孝,送父母归土,这一世她会好好弥补,不再任性妄为,同时也要挽救家破人亡的局面,劝说父亲不要听魏虎的话谋反。

父亲没有儿子,她们三姐妹也无子嗣,就算抢来了皇位又有什么用,不还是便宜了她那二姐夫!

王夫人摸着女儿的手,笑容可掬的点头说道:“都听你的,这事你不用太操心,交给你二姐夫去办就好。”

王银钏看着这幅母慈女孝的画面,觉得自己很多余。母亲的偏心自王宝钏出生就有,她早已习惯。

“三妹,母亲,我去找魏虎问问情况,争取早日让薛平贵认罪。”王银钏略一福身,转身甩袖走人。

她可听说,这个薛平贵武功样貌皆出众,比魏豹强出太多,她要赶紧把人处理掉,万一三妹看上这个穷小子,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薛平贵被关在相府后院的柴房,后背遍布鞭痕,刚经历过一番毒打。他没想到自己英雄救美,却被当成恶贼,抓入相府严刑拷打,非让他招供掳人之事。

若不是他身体好些,恐怕大夫没找到,就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他死活想不通,这个三小姐为何不肯替他说话。他若真是和黑衣人一样的德行,哪会轻易放过王宝钏这种极品美人。

“有人吗,我是冤枉的,我要求见三小姐!”薛平贵在柴房的干柴堆里朝外面大喊,把希望寄托在王宝钏身上。

门外看守他的护卫,踹了一脚屋门,朝他碎了一口唾沫,然后怒骂起来,“呸,就你还想见三小姐,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今日,若不是二姑爷手软,你早就被打死埋了。劝你趁早认罪,也能少吃苦,留个全尸!”

薛平贵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辩解,“我真不是掳走三小姐的贼人,求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三小姐对质。”

魏虎和王银钏出现在门口,听到薛平贵宁死不屈,眉头紧锁。

护卫把屋门打开,王银钏和魏虎并肩走进去,薛平贵看到魏虎,像看到了生的希望。

“魏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来长安求医,偶遇黑衣人欲行不轨之事。我打跑了黑衣人,他却脱了那身衣服扔在原地陷害我,求魏大人为我主持公道。”薛平贵初来长安,并不知道魏虎的为人,向他下跪求情。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为了早日洗清冤屈,为父求得良医回去,尊严都不要了。

魏虎阴笑着将他踢了过去,目光炯炯的盯着薛平贵,“你说不是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谁知道黑衣人是不是你找人假扮,然后自己再来个英雄救美。就你这穷酸样,想娶我三妹入赘相府下辈子都没可能。”王银钏伶牙俐齿的,一堆狡辩之词脱口而出。

薛平贵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两姐妹的想法居然一样,都以为是他自导自演。

薛平贵嘴笨,再加上背上有伤,说话的语气明显落于下风,“我是外地来的,哪有钱雇什么黑衣人,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三小姐,你们别血口喷人。”

王银钏拉着魏虎走出门外,俩人在外面窃窃私语,商量着尽快处置了薛平贵。

“夫君,不用听他狡辩,直接处理了,这事才算到底。”

王银钏心想只有薛平贵死了,她和丈夫谋划的事才算了结,也不会有人怀疑到魏豹的头上。

“就依娘子的,今晚我就让人杀了他,扔城外乱葬岗去!”魏虎顺着妻子的话,发誓要将薛平贵弄死。

他们俩在门外窃窃私语,说这些狠话,都是故意给屋里的薛平贵听的。

薛平贵死不认罪,魏虎不好公然杀人,他和妻子想了一个毒计,先是在门外吓唬薛平贵,给机会让他逃走,然后自己再领兵追人,中途趁机将其射杀,

这样一来,黑衣人的事就死无对证,刚好也替弟弟魏豹报了仇。

他们居然想屈打成招,然后杀他灭口!没想到堂堂相府的人,会这么卑鄙。

薛平贵本不想跑,可他听到门外王银钏和魏虎的交谈,心生害怕。

如果他坐以待毙,肯定必死无疑。父亲还在家中等着他请大夫回去,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只有活着,才有洗刷冤屈那天。

入夜时分,薛平贵趁着外面的守卫换班吃饭,挣脱绑他的绳子,艰难的跳窗逃走。

他背上的棍伤很重,肋骨都快断了,走起路也摇摇晃晃的,疼的呲牙咧嘴。

相府太大,他摸黑在院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出口,反而摸到了王宝钏住的院里。

月下,她和小莲并肩站着,粉面含春的娇俏样看呆了薛平贵。

眉如月唇似樱,身段柔软窈窕,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美人,那一颦一笑,刻入他的心尖上。

薛平贵看的久了,炙热的目光让他心潮澎湃,忘记自己正在逃难,尽情欣赏眼前的美人美景。

难怪有人冒死掳走王宝钏,这个相府三小姐果然是人间绝色,让人见之难忘。

王宝钏没看到有人在注目她,送走王夫人后,柔和的目光突变得清冷。她今日刚重生回来,陪着母亲说了好一会的话,刚把人给送走。

“小姐,回房吧。”小莲走过来搀扶她,想服侍她家小姐早点睡下。

她正欲回房,不经意看到远处的山茶树下,有个人影晃了晃,看起来人高马大,是个男子。

王宝钏定睛一看,认出这个熟悉的背影,正是渣男薛平贵!

“小莲,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王宝钏抓着小莲的手,紧张的指着那边给她看。

小莲猫着腰跟过去,看清薛平贵的脸,立刻尖叫起来,“来人啊,有贼人闯入三小姐的院落!”

她这么一喊,整个相府的人都被惊醒,一传十十传百,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薛平贵逃走,本就是魏虎的计策,他带人在府内伺机而动,听说薛平贵跑到王宝钏的院落,正中下怀。

这回,看薛平贵怎么解释。

相府守卫众多,又被魏虎带的兵马围着,薛平贵看着重重人群,觉得自己今日插翅而逃。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意外闯入王宝钏的闺阁外,还被对方的美貌折服,傻站了好半天。

“薛平贵,你白天没有得逞,晚上又想来侵犯我三妹,今天饶不了你!”王银钏和魏虎站在最前面,凶狠的指着薛平贵问罪。

王夫人去而复返,惊魂未定的扶着女儿。她看向薛平贵时,眸里只有憎恶。白天还想让女儿去辨认,现在看来是她太心善了。

王金钏站在另一边,她打量了薛平贵,觉得薛平贵看起来憨厚老实,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贼人。

“姓薛的,你为何跑到我三妹的院落,意欲何为?”王金钏仁善,觉得这事得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

王银钏走过去,秀眉深深拧着,十分看不惯她大姐的行为,“大姐,人证俱在你还想替贼人开脱,别被这混蛋的外表给骗了。”

薛平贵着急,再这样下去他的罪名就会被坐实,“三小姐,你替我说句公道话,我真不是抓走你的贼人,今晚闯入这里,是因为迷了路,并非心存歹意。”

他把最后的希望投向王宝钏,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还他清白。

王宝钏假装被吓到,躲在王夫人身后,“娘,他今晚的确没对我做什么。”

“三妹,那是你姐夫来得早,他还没来及做。我们早就知道这个姓薛的死不认罪,是因为还没得手,会再到三妹这里来,所以早就埋伏在周围。”王银钏得意的仰着头,一口咬定薛平贵是故意跑这里来,坐实他的罪名。

“既如此,魏虎,你还愣着干嘛,把人押出去,别脏了相府的地。”王夫人转过头,心疼的拍着王宝钏的肩膀,不想再听一句解释。

她的乖女儿,一日之内两次被歹人觊觎,当娘的再好的脾气也炸了。

众人认定薛平贵是想侵犯王宝钏才跑来这里,他有口难辩,双唇难抵四舌。

“早知道三小姐是个好坏不分的人,我何苦救你。”薛平贵冷哼着垂头,后悔自己在山下不该多管闲事,招来杀身之祸。

王宝钏听到这里,更加心灰意冷,前世的薛平贵前半生虽有情有义,可他娶了代战之后,性子大变,早已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既然这样,那就不管他的死活了。

“恶贼,别假惺惺的,你说不是你做的,有何证据?”王银钏步步相逼,细声尖调的质问他。

薛平贵冷笑着被人按着臂膀,觉得眼前诸人除了王宝钏,皆面目可憎,“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屈打成招,没做过的事我薛平贵绝不认!”

“来人,把薛平贵拿下!”魏虎暴喝一声,指挥属下包围薛平贵,打算把人直接拖出去处理掉,省得后面再生事端。

薛平贵想到病重的父亲,孤苦无依的妹妹,突然夺了一柄剑,利索的从王夫人身旁拉走王宝钏,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放我离开,要不然我拉她跟我一起死!”薛平贵为了活下去,只能出此下策。

王夫人被吓得抓着大女儿的手,慌乱的指着魏虎大喊,“宝钏,我儿!魏虎,快救人啊!”


王金钏被吓得不轻,她紧紧搀扶着王夫人,见薛平贵手段狠毒,还挟持了妹妹,暗恼不该替他说话。

“姓薛的,你赶快把我妹妹放了,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王银钏没想到薛平贵敢如此大胆,不过这样也趁了自己的意。

今日,相府中所有人都看到是他薛平贵先动手掳人,没有所谓的屈打成招。

王夫人急得跺脚,慌张喊魏虎救自己女儿,“魏虎,快救人,你还傻站着干嘛?”

王宝钏看到大家心急如焚,她却并不紧张,她了解薛平贵,知道他不会伤自己。

薛平贵这个人,是穷小子时还有人情味。

丞相王允大半夜被人喊起,听说姓薛的二次掳走小女,在闺房外欲做歹事,气得胡子都歪了,光脚就往闺女的院里跑。

“魏虎!”王允披衣过来,看到小女儿被当成人质,手气得直打哆嗦,“魏虎,一定要救出宝钏,至于这个贼人,你看着办!”

“岳父、岳母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三姨妹出事。”魏虎让身边人退下,怕他们不小心出手,惹怒了薛平贵。

薛平贵抓着王宝钏的胳膊,低声威胁她,“带我出去,要不然我杀了你。”

“出口在那边。”王宝钏被剑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指了一个地方。

“胡说,我刚从那里过来,那边通向后院的柴房。”薛平贵的手紧了些,觉得王宝钏是不是被吓着了,才胡乱指了个地方给他。

王宝钏好不容易才重生回来一趟,当然不想再去见阎王。她身子颤抖着,小心的避开他手上的剑刃,指出真正出口,

稍不留神,脖子可就被划破了。

“这次没有骗我?”薛平贵低下头,他的脸不小心擦过王宝钏的耳垂,两人同时一震,像被火烫到一般,双双红了脸。

“我自己的家难道会认错?”王宝钏反问一句,娇嗔着把剑推的远些。

薛平贵和王宝钏的目光对视,眸里闪过惊艳,面前的少女哪怕不施粉黛,也有倾国之姿,可她看向自己时,为何会有恨意。

到底该怎么解释,他不是掳走她之人。刚才不小心碰到她,会不会被当做轻浮之人。

他只有一瞬的失神,迅速恢复神态,眼下不是妄想儿女情的时候,他命都快没了。

薛平贵押着王宝钏走出相府大门,恰好看到路旁边拴了一匹白色的马。

他来不及细想,抓着王宝钏飞起落在马背上,向着城头奔去。

“给我追,救出三小姐!”魏虎带人追出来,却只看到了马屁股。

薛平贵带王宝钏一路狂奔,跑出好几里地,这才敢在路边停下。他背上伤势严重,经不起颠簸,王宝钏一个大家闺秀,更是受不住。

“吁——”薛平贵拉紧缰绳,体贴的扶着王宝钏下马。

王宝钏自小娇生惯养,何曾被这么颠簸过,下马后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三小姐,我真不是掳你之人,今日之事多有抱歉,还请海涵。”薛平贵匆忙道歉,打算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王宝钏扶着树干站定,望着薛平贵匆忙离开,她狠心对着马屁上踢了一脚。

想走,不可能。

那马受到惊吓,冲着薛平贵猛冲过去。

薛平贵侧身躲开,只当是马受惊了,并没有怀疑到娇弱的王宝钏身上。

“薛平贵,过了今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掳我之人。不如你跟我回府,我再向父母解释清楚。”王宝钏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和薛平贵周旋着拖延时间。

“三小姐,我来长安是为父求医,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眼下我怕是不能跟你回去,你二姐和二姐夫他们,存心置我于死地。”薛平贵解释了一半,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蹄的声音传过来。

“三小姐,告辞!”薛平贵转身离开,不愿再见这位相府的三小姐,再有下次,他可能命都没了。

王宝钏低下头,好一会才顺过气,她料定薛平贵跑不远,他身有重伤,双腿哪有四蹄跑得快,魏虎带的人,很快就会追上去。

她刚坐定,见魏虎骑马追来,身后还跟了十几个人。

“三妹,薛平贵人呢?”魏虎骑马追来,着急的问她。

王宝钏指着一处,有气无力的说道,“往那边去了,姐夫,你一定抓到他。”

“好。”魏虎飞看了她一眼,觉得王宝钏看薛平贵的目光不同,别是看上了这小子。

他弟弟魏豹那个痴情种,可是非她不娶。

魏虎和薛平贵打过两次交道,觉得这小子衣衫虽破旧,但长相不错,功夫也好,是他弟弟娶王宝钏的强劲对手,必须要想办法除掉。

“来人,送三小姐回府!”

魏虎为了抓到薛平贵,命人连夜紧锁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薛平贵逃到城门口,看到有许多守卫在,只能找地方躲起来,想着等明日再想办法混出城去。

他找了个破庙躲在里面养伤,被抓进相府后,身上的钱和衣物被搜刮干净,现在分文没有,连找大夫都成问题。

破窗外寒风呼啸,他却感觉不到冷意,脑海里想的都是王宝钏那张脸。不明白,她看向自己时,眼眸里为何会有恨意。

薛平贵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到长安来,更别提仰慕王宝钏之说。

就这样在破庙中躺了一夜,他饥肠辘辘,囊中羞涩。可想到病重的父亲,薛平贵又强打起精神,打算再去找几个大夫碰碰运气。

他老家距离长安也远,接连问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肯随他前往,尤其自己还拿不出银子。

薛平贵在街上小心翼翼的逛着,看到路边的墙壁上贴了他的通缉令。被吓得垂着头,疾步离开。

还好那些老大夫没看到通缉令,要不然肯定当场把他举报。

王宝钏今日也出门来逛,她遇到一家在小巷子里卖梅花酥的铺子,突然有些嘴馋,让小莲进去买。

恰好这时,薛平贵也走进这条巷子,两人再度遇上,场面有些尴尬。

“三小姐……”薛平贵见王宝钏只身一人,怕她告发自己,捂着她的嘴拐到巷子的角落,“三小姐,我真不是掳走你之人,还请不要告发我。”

王宝钏差点窒息,薛平贵是武夫,力气又大,抓着她时根本挣脱不了。

此生她再三受缚,心里也起了要学武的念头。

薛平贵看到王宝钏的脸上,被自己捂出个红印子,抱拳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家中有老父重病在床,我来长安是为父求医,得罪小姐之处还请见谅。”

王宝钏整理了衣裙,闷着头并不答话。

薛平贵脸颊微红,一时忘记自己是干嘛来的,完全沉浸在王宝钏的美貌中。

他这边刚解释清楚,看到小莲提着糕点跑过来。

小莲和王宝钏出来散心,路遇她家小姐喜欢吃的梅花酥,她买完东西出来,才发现王宝钏不见了。

“恶贼,我跟你拼了!”小莲说着,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冲着薛平贵跑过去。

薛平贵急忙侧身避过,手足无措的解释起来,“小莲姑娘,我真不是贼!”

小莲把王宝钏挡在身后,指着他威胁起来,“恶贼,你屡教不改,早晚会受到报应,我们相府的人不会放过你。”

薛平贵不敢靠得太近,觉得这个误会大了,“你们听我解释……”

“来人呐!”小莲不等他说完,开始叫嚷起来,想招呼人把薛平贵给围住。

王宝钏默默退后,她早起是偷溜出门的,连护卫都没带,谁曾想会再遇薛平贵,看到他心里就来气。

“姐姐别吼了,人在这。”一声温润而慵懒的声音从屋顶飘下来。

王宝钏抬头,觉得这个男子有些眼熟。

他头戴幞头,身穿着一件褐红色的兽纹织锦圆领袍,长得昳丽清俊,言行却略显轻佻。

这名男子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含笑出现,将样貌不错的薛平贵也比了下去。

仔细分辨,这俩人还有两分相似之处。

王宝钏眯着眼看,死活想不起来这是何许人也。上辈子,她的人生里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小莲护着王宝钏,张牙舞爪的指着他,“姓薛的,你居然还敢找帮手,今天我就算死在这儿,也不会让你动我家小姐一根手指头。”

男子嘻嘻笑着,睨了王宝钏一眼,与她颔首见礼,“你们别误会啊,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不信我打给你看。”

男子刚说完,不由分说和薛平贵打了起来,薛平贵身上有伤,没几招落于下风,胸口还被踢了一脚,重重的摔倒在地。

“你……”薛平贵捂着胸口,喉咙里吐出一口血来。

男子抱拳,笑眼眯眯的向薛平贵道歉,“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王宝钏忍不住窃喜,看到渣男被踹,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不过这名插手此事的男子亦正亦邪,对薛平贵的态度也很奇怪,似乎并不觉得薛平贵是传言中恶贼。

小莲看不明白,疑惑的抓着王宝钏问,“小姐,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

王宝钏垂头,心里暗自思付着,这位凭空出现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何他对一切都像了然于胸,和薛平贵对打,也是抱着戏耍的心态。

小莲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小姐,这个男人真好看,你瞧,他在盯着你看。”

王宝钏抬眸,刚好和男子的目光相对,这一次她的心里总算有了点眉目,依稀猜出这人是谁。


上一世,王宝钏罔顾亲情,她的世界只有薛平贵,对旁人没多留意,但她依稀记得,上相府提亲的除了鲁王爷和曹节度使以外,还有一个王爷。

这个王爷在传言中是个心智不全,长相粗鄙的傻子,所以她爹在第一时间拒绝,并没有告知她,她也是后面才听下人闲聊提到。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庆王李沂,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薛平贵的亲叔叔。

因庆王生母地位很低,庆王的智力又有些问题,他这个王爷三岁就被赶去忻州封地,在偏荒之地住了二十多年未入过长安城,就连名字的忻字也被改为沂,据说是犯了圣上的忌讳。

王宝钏认出对方的身份,态度上客气许多,恭敬的对着李沂福身施礼。她其实有些同情这个李沂,改名字从外人看来,辈分也低了很多。

都说李沂是个傻子,在她觉得传言不可信,这个李沂虽刻意在装憨傻样,眸光中却透着精明,说不定是装出来的。

李沂对她颔首,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心想这个三小姐好生聪明。

有才有貌有胆识的美人儿,世间难寻。

他的目光直率专注,看得王宝钏面红耳赤,匆忙侧过身子。

这种目光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再无法对这个庆王毕恭毕敬。

“美人别怕,我不是好人……不对,我是坏人。”李沂用扇子遮着脸,偷偷凑过去,歪着头去看王宝钏。

他以傻子的身份入长安,不能太过招摇,该装傻的时候就得装傻。

薛平贵注意到李沂的目光,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觉得李沂功夫虽好,脑子却不灵光,哪有人这么盯着姑娘瞧的,太不礼貌了。

李沂和薛平贵两人打了平手,薛平贵靠墙站着,隐隐觉得后背的伤口裂开,疼得钻心。

“三小姐!那日我伤了黑衣人的左腿,我如果跟他是一伙的,又怎么会伤他!”薛平贵怕王宝钏误会憎恶上他,着急的想解释清楚。

王宝钏不做回应,脸上透着漫不经心,这辈子不管薛平贵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对这个混蛋动心。

李沂拦着薛平贵,嘿嘿冲他笑着,露出一脸的憨厚样,“这位兄台,你后背流血了,还是先包扎一下吧,要不然会死掉的。”

薛平贵推开他,觉得男子多管闲事,而且看王宝钏的目光也显得无礼,“让开,我要去找三小姐解释清楚。”

“咦,原来你是个傻子。她如果不信你早就抓你了,不过我瞅着这个三小姐似乎很厌恶你,你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李沂好奇的追问着,抓着薛平贵不让他追上去。

他刚才在屋顶,把一切看得分明。这俩人之间是郎有情妾无意,丞相府这个绝美的三小姐,根本瞧不上薛平贵。

薛平贵再次愤怒的推开他,又朝着王宝钏追过去,“三小姐!还请三小姐帮我解释一番,要不然魏虎不会放过我。”

“想自证清白,就把凶手找到,只我一人信你没用,我爹娘还有姐夫他们,已经在城里贴满了通缉令,你好自为之。”王宝钏狠狠的转过头,觉得薛平贵有些死皮赖脸的。

她带着小莲快步离开,在巷尾那又回头看了眼李沂,觉得他的出现不是凑巧。

望着王宝钏离开,薛平贵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他痛苦扶额,这盆脏水如果洗不掉,他别想出长安城,更别提去找大夫。

整晚没吃东西,薛平贵的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你是不是饿了啊,肚子怎么发出奇怪的声音。”李沂走过去坐在薛平贵身旁,故意抬手去戳他的肚子。

薛平贵站起身,觉得这个李沂脑子不正常,动作很像娇憨的孩童,不过他穿的衣服都是上等的锦衣,家里应该很有钱。

“兄台贵庚?”薛平贵捂着肚子不让它作响,他从昨天饿到今天,腹中饥肠辘辘。

李沂听到薛平贵问他的年龄,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一、二、三……”

薛平贵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看着也不像傻子,怎么说话做事一点不靠谱,像三岁小孩一样。

“太多了,数不过来,等有空我回府问问我娘再告诉你~”李沂一脸天真的等着薛平贵回答,看到他满脸不耐烦,不悦的把人揪回来。

薛平贵推开气愤的推开他,“你又干嘛?”

李沂摘了腰间的荷包扔给薛平贵,显得十分慷慨,“里面有一些银子,你赶紧去治伤去吧,再晚些血都要流干了。”

薛平贵摸了摸钱袋,估摸着有十几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抓着钱袋急忙送回。

自被抓到相府,薛平贵的盘缠全都没了,他的确很需要钱。但无功不受禄,这钱他不能收。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你不想要就扔了!”李沂随意挥挥手,潇洒的转过身子去。

扔?这可是银子啊,够普通农户用上几年了。听对方的口气,估计不是傻子,就是富豪之子。

“这位大哥,您在哪住,姓甚名谁,等我有空肯定上门拜谢。”薛平贵步履凌乱的追过去,十分感激李沂解囊相助。

李沂走的很快,悠哉的背对着薛平贵挥手,“小事一桩,以后你有钱了,多还我一点就行。”

薛平贵抱拳感谢,等他抬头发现李沂已经不见了,他这般伤躯想追上根本不可能。

李沂近日来长安,是因为圣上私下召见,要为他赐婚。

名满长安的相府三千金,让许多提亲的高官贵族差点将相府的门槛踏破。

圣上谁也不能得罪,就让人给李沂送去口谕,想让他娶了王宝钏,帮忙解决这个头痛的难题。

李沂今年二十四,府中还无一姬妾通房,只因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个王爷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他很好奇,自己装傻充愣近二十年,居然会因为王宝钏破功,差点就露馅了。

难道自己也看上了这个小丫头?

失策,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

李沂离开小巷子,弯腰坐进一顶宝蓝色的轿子,晃晃悠悠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午后,王宝钏听说二姐王银钏让人请魏豹入府,说要来探望她。她不想得罪王银钏,又急忙带着小莲从后院溜出门去。

魏豹这个人暴戾恣睢,衣冠楚楚,是个极虚伪的人,上辈子被复仇的薛琪毒死,也是死有余辜。

“小姐,我们才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出门。如果被相爷和夫人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小莲胆小怕被骂,更怕王宝钏会出事。

这两天王宝钏接连被掳,小莲被吓得心都要跳出来,每次都是提心吊胆。

“别怕,爹娘那么疼我,没事的。”王宝钏觉得心烦,不想回府面对父母和二姐,更不想看到魏豹那个德行。

她这次出门怕被人认出,让小莲去买了两套男装换上,装成一位年轻公子的模样。

上辈子她前半生是大门不出的相府千金,在府里每日琴棋书画,极少出门,后半生嫁给薛平贵,在寒窑住了十八年吃尽苦头,全都由不得自己。

这一世,她要随性而活,活出自己的人生。

“小姐,那里人太多了,我们不能过去……”小莲还没说完,看到王宝钏已经挤进人群。

王宝钏长得好看,哪怕扮上男装,黏上胡子,也同样风度翩翩,像个儒雅的贵公子。

走在繁华的长安大街,王宝钏被各种商铺杂耍迷了眼,她和小莲看得眼花缭乱。

尤其是一群乞丐跳舞讨赏的画面,吸引很多人驻足。

她立刻认出几人,正是薛平贵的好朋友,葛大等人。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影子,代战和凌霄。

小莲见王宝钏痴痴的盯着一个白面小生,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你在看什么?”

“看奸细。”王宝钏说完,扭头就走,打算让人去魏虎那告密,告知他代战和凌霄的身份。

“什么奸细啊,您开什么玩笑。我们还是赶快回府吧,魏豹看您不在,说不定已经走了。”小莲被人群挤的东倒西歪,还要担忧王宝钏的安危,心一直悬着放不下。

王宝钏拉着小莲,并不愿就这么回府去,她好不容易溜出来散心,说什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小莲,我们看热闹去。”

王宝钏知道代战会和薛平贵相遇,想趁他们出城时,把人拦下。

城门口为了抓薛平贵和代战,围了很多人,葛大和葛青带着一堆乞丐在城门口跳舞,想把人送出去。

王宝钏想凑到跟前看看什么情况,小莲怕她会被人挤到,使命往回拉,使出了她全身的力气。

城门今日开的晚,很多百姓着急出城,门口聚集了太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望不到头。

“小姐,我们回去吧,人太多了。”小莲急得跺脚,双臂死死的拉着王宝钏胳膊,怕她一不留神就被挤丢了。

王宝钏拍拍她的头,把小莲被挤歪的发髻扶正,“多才热闹,看完热闹就回府。”

小莲伺候王宝钏这么久,陪着她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每次都有护卫跟着。

今天让她一个人跟着王宝钏,一路上心都在悬着。

王宝钏看到薛平贵等人已经到了城门口,有个乞丐装肚子不舒服,身上还传出恶臭味,熏的守门的城门郎快晕过去,挥手让他们快滚。

王宝钏眼尖,看到薛平贵垂头挤在乞丐当中,她随手抓了旁边的一个商贩,“这位大哥,你看那人像薛平贵吗?”


“你说哪个?”那小贩听到王宝钏所指,使劲揉揉眼睛,朝着城门口那边看过去。

经过昨晚,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薛平贵了。

他不光在慈云寺旁掳走相府小姐,半夜又入其院落行歹事被抓,事后更是无耻的挟持三小姐王宝钏借机逃脱。

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个薛平贵是不是不要命了,连丞相府都敢招惹。

今早天还没亮,通缉薛平贵的画像就贴满了大街小巷。丞相府悬赏百两银子,征集薛平贵的线索,如果能抓获送丞相府,直接给五百两银子!

很多人为了赏金,都会在心里留意着,想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薛平贵长什么模样。

这个摆摊的小贩当然也不例外,试问谁不想大财,不劳而获。

“就那个夹在中间低着头的,别的乞丐都在跳舞,只有他动作僵硬,头也不敢抬。”王宝钏再次指出薛平贵所在的地方,眸色也越来越阴沉,遇到她算薛平贵倒霉。

她要想办法把这个恶贼扼杀在摇篮,省得他日后祸害他人。

城门那边,葛大带领一众乞丐高歌热舞,想趁机蒙混过关,逃出城去。

薛平贵和代战心虚的躲在乞丐们中间不敢抬头,害怕被人认出。

站在王宝钏身旁的小贩终于看到她说的是谁,觉得他侧脸的眉眼,的确和通缉犯有几分相似。

而且此刻的薛平贵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小公子眼力真好,我瞅着也像,我去找军爷说说,如果拿到赏金,分你一半。”那小贩生怕自己去的慢了被人抢先,立刻丢下摊位去向城门郎举报。

“军爷,快拦住那帮乞丐,他们当中有个人好像是薛平贵。”小贩边跑边大喊,声如洪钟,引来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

那城门郎听闻急忙转过头看,他琢磨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若真的抓到薛平贵,赏银是小事,说不定还能升官。

相府那边高价悬赏,可见对薛平贵深恶痛绝。

“来人,关城门,拦住那些乞丐。”城门郎对着门外的小兵吆喝一声,让他们赶紧关门。

葛大等人听到动静,吓得削尖了脑袋往外钻,把一边的百姓推的东倒西歪。

他们一行人被阻拦的百姓冲散,只能分成两拨,各自逃亡。

葛大的妹妹葛青得了薛平贵的银子,说好要跟他一起回武家坡,给他爹解毒。为了帮薛平贵顺利逃离,葛青突然想到了混在人群中的代战。

她早已看出代战是女扮男装,而且还对薛平贵有意,心里的醋坛子打翻,想趁机撇下代战,独自跟着她的贵哥。

葛青拉着其中一个小兵,指着身后的代战向他告密,“军爷,这里没有薛平贵,只有西凉奸细,你们快把她抓着,就是这个瘦瘦的小白脸!”

几个士兵愣着,想着抓敌国奸细的赏赐应该更大,他们愣神这会,葛青已经死命带着薛平贵,从城门缝中挤了出去。

代战没能逃出去,愤怒的瞪着葛青离开的方向。

自从她和薛平贵认识,乞丐当中那个叫葛青的就对她态度恶劣,经常冷嘲热讽的。

这次葛青为了自己逃掉,竟然把她举报,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

代战见自己逃脱不掉,只能跟人打起来。

她现在暴露了身份,不能再纠缠下去,等官兵越来越多,她就更难逃了。

突然,城门被人打开,她看到薛平贵去而复返。

“你回来干什么,我能全身而退。”代战先是愣了愣,又有点埋怨薛平贵的任性。

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回来不是送死吗。

薛平贵冲进来,和代战背对背站着,他怕代战误会葛青,忙替她求情,“你别怪葛青,她也是逼不得已。”

代战冷哼一声没说话,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和葛青的那笔账以后慢慢算。

有薛平贵在,她应付起来没那么吃力,很快打倒了好几个官兵。

代战有勇有谋,知道硬拼没用,他们很快会被耗尽力气,她抓着薛平贵的胳膊向他建议,“薛公子,不如我们挟持那个城门郎。”

薛平贵点头会意,赞同了代战的计谋,“好,擒贼先擒王。”

代战看了眼城门郎,一个旋转,和薛平贵一左一右将他挟持。

“把城门打开,要不然我杀了他!”代战凶狠的把手中的剑,放在城门郎的颈下,剑刃随即划出一条血痕来。

这些守门的小兵听到城门郎的惨叫,急忙放下刀剑,站在边上不敢乱动,生怕会闹出人命。

“开……快把城门打开!”城门郎怕死,脸都吓白了,身子也哆嗦个不停。

城门打开,代战急忙牵着薛平贵往外跑去。

这时,城门郎突然出手,拿出一条绳索甩出去,刚巧套在代战的身上。

“薛平贵,快跑!”代战松开薛平贵,拼尽力气把薛平贵推了出去。

城门郎让人把代战绑起来,又召集部下,“你,立刻去禀报魏大人和程副将,其他人跟我追薛平贵!”

薛平贵跑远,代战被抓,结果不尽人意。

看热闹的王宝钏轻轻叹气,她没想到这几个人会这么没用,人就在眼前却抓不到。

小莲看到王宝钏失望的神色,觉得很奇怪,“小姐,您真的不信薛平贵是救你的人吗?”

“你说呢,他再三冒犯我,你觉得像好人吗?”

“不像!”小莲猛的摇头,想到她家小姐受的惊吓,恨死了薛平贵。

虽然她心里觉得薛平贵不像坏人,可事实摆在眼前,姓薛的狡辩不了。

“我们回吧,希望姐夫能尽快把人捉拿归案。”王宝钏有些失望,她步履轻盈的离开城门处,往相府方向走去。

她今日出门,就是想亲眼看到薛平贵被抓,现在人逃走,她也没什么可期待的。

不过要不了多久,相信他们会再次见面,因为接下来,魏豹会带人去武家坡。

不等薛平贵回到武家坡,魏豹的人就会跟过去,杀死薛平贵的养父薛浩,并放火烧房,然后把薛琪也带来长安。

之后不久,薛平贵为了复仇,查明真相,也会乖乖到长安来,而且还参加了彩楼建造的工作。

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着就好了。

王宝钏刚转过身,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倏的放在她的颈下,鬓角旁凌乱的一缕发丝也被斩断。

她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这种事总被她遇上,看来自己必须要学武了,省的看到刀剑眼晕。

“你是谁,为什么告发他们?”

“你、你快放开我家小……公子。”小莲急得不行,差点忘记她俩现在是男装打扮。

王宝钏回过头,见来人英姿勃发,正是代战的表哥凌霄,他既然这么问,想必刚才自己与那小贩说话,他全都听到了。

“这不是很简单嘛,为了赏银,相府出百两银子让人提供薛平贵的线索,我如果得了这银子,说不定能回老家盖两间房子,娶一房美娇娘。”她迅速编出一个借口来,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凌霄虽是正人君子,但终究是西凉的奸细,不能深交。

如果她暴露了身份,说不定又会被当做人质,用她去救代战。

凌霄盯着她,从上到下看了两眼,“满口糊言,你身上的绫罗绸缎,哪像是贫苦人家。”

他的声音冷了些,语气中也透着不耐烦,挟持王宝钏只是路过而已,如果问不出什么他也不会为难她。

对凌霄来说,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代战救出来,不能让魏虎把代战押送朝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快说,你到底是谁?”凌霄把剑逼近,他挨得近了,才发现面前的王宝钏面白唇红的,而且还没有喉结,身子骨骼也比男子单薄,很明显是女子。

王宝钏看了看衣袖,懊恼自己不该随意编造借口,“好,我说实话,我是王宝钏的表弟,薛平贵几次掳走我表姐,让她名誉受损,我恨他,巴不得他去死。”

凌霄默默把剑放下,这事他听薛平贵解释过,都是误会。但昨晚的事,的确是薛平贵唐突了。怎么能跑到女子闺房外,听说他们大唐女子最看中名节。

“这位公子,薛平贵不是你想那种人,刚才被官差抓走的也不是什么奸细,你能回相府求个情,让他们把我表弟放了吗?”

凌霄突然收剑放回剑鞘,眼前的女子有些不输男子的气概和魄力,她若不想说出身份,自己施压也没用。

王宝钏见状,脊背也直了直,这个凌霄果然是正人君子,他明明看出自己是女的,却不拆穿。

“你表妹叫什么,为什么会和奸细扯到一起?”王宝钏明知故问,想看凌霄怎么回答。

她这话问到凌霄了,哪敢真实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眼下两朝表面和气,私下已经剑拔弩张。

凌霄先是抱拳向王宝钏赔礼,闭口不提他和代战的身份,“这位小公子,刚才是我冒犯,还请小公子看在我表妹贪玩的份上放过她。她若出事,这长安城别想太平了。”

王宝钏定睛看着,凌霄这话虽没有表明代战的身份,却确认王宝钏的话,告诉她代战是女人,而且最后的话语中还充满了威胁,只怕她的身份也被猜到。

此时她若不应,下场也不会比代战强到哪去。

王宝钏内心煎熬,额头上香汗淋漓,如果代战的身份被大姐夫知道,她如何能救。无论如何,不能落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凌霄眉头微蹙,目光严峻的逼视王宝钏,想立刻得到回复。

他这次陪表妹来唐,在刺探军情的同时,更要护卫表妹的周全,如果王宝钏不肯帮忙,他只能做一回小人。

在凌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表妹的安危更重要。

“我现在理解薛平贵说的什么叫身不由己,你不愿帮忙的话,那我只好押着你去丞相府。”凌霄说着,把手伸向自己的剑鞘,借此吓唬王宝钏,逼迫她同意。

小莲急得跺脚,她刚想自爆身份把凌霄吓跑,却被王宝钏瞪回去,捂着嘴不让她说话。

此时揭露俩人身份,不是给凌霄底气吗。

“我回去会努力把你表妹救出来,就在今晚子时以后,你在相府后门等着。等接到你表妹,你们立刻离开大唐,从哪儿来往哪儿去。”王宝钏一鼓作气说完,大步流星的拉着小莲转头就走。

怪不得爹娘不让她外出,果然处处都有危险。

“多谢小公子!”凌霄眼角带笑,盯着王宝钏的背影看了许久,她说这些时明明底气不足,想必没有确切的把握。

凌霄对丞相府没多了解,却知相府三小姐美若天仙,气质超凡脱俗,眼前这位细声细气的小公子,只怕也不逊色。

她会是王宝钏吗?

凌霄默默跟上,他不相信王宝钏,更不会拿表妹的性命赌注,若今晚王宝钏没把表妹救出,他不介意痛下狠手,不计一切代价救出表妹。

小莲跟在王宝钏身后,担忧的不断回头看,“小姐,我们跑什么啊?”

“笨蛋,不跑等着被他抓起来吗。看到他手上握的剑没,如果我不答应帮他救人,估计就惨死当场。”王宝钏抬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小莲捂着嘴不敢言语。

她们跑了会儿,在路边雇了马车,拉着小莲钻进去。

出来大半天,若是回去晚肯定要被骂。

“大叔,麻烦您快点,送我去丞相府侧门!”王宝钏挑了帘子,急忙冲轿夫喊着。

那车夫粗略看了眼王宝钏,见她白净柔嫩,声音清脆,还以为是个好生俊俏的公子哥。

“小公子,你现在去提亲恐怕晚啦。我听人说,相府今日门庭若市,求娶三小姐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

王宝钏浅笑着,看来自己偷溜出门正好,省的应付那些王孙公子。

“大叔,我不是提亲的。”王宝钏客气的回了句,和小莲相视而笑。

赶车的大叔听说他不是去提亲的,激动的和她聊起天来,“不是就好,相爷爱慕虚荣,不是皇亲贵族人家根本看不上。不知小公子可有婚约,我家中有一女,虽称不上绝色,也是知书达理,娇俏动人。”

小莲听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太离谱了,居然还有人给她家小姐提亲,想让她娶美娇娘。

王宝钏瞪了她一眼,怕小莲太过得意,泄露俩人身份,“大叔,我想先立业后成家,改日家中若为我许亲,我定寻大叔,看看你的掌上明珠。”

“好,那我等着。”大叔乐呵呵的笑起来,虽是闲聊的玩笑话,他心里却当了真。

笑声之后,王宝钏脸上愁云密布。

她答应凌霄救人这事让人头疼,代战毕竟是西凉奸细,她二姐夫那边可能已经查出什么,想让他放人根本不可能。

看来,只能等晚上偷偷的把代战救了。

小莲胆小怕事,王宝钏不敢让她知道,打算自己去办。

她俩在外面逛了大半天,回去已是傍晚,她和小莲正打算偷偷入府,看到后院突然有人围过来,一片灯火通明。

“宝钏,你去哪儿了,怎么穿的不男不女的?”王允从椅子上站起来,闷声吆喝。

白天府里来了那么多王孙公子,他却喊不出女儿,让他失了脸面,心里怒火中烧。

王夫人心疼女儿风尘仆仆,怕她饿着冻着,于是朝王允嗔怪道,“你这么大声干嘛,当心吓坏女儿。”

王允尤为生气,心里想骂又有点舍不得。

“爹,宝钏平安回来就好,您别训她了,这丫头可能想出去散散心,下次三妹再想出去,我带人陪着她就是。”王金钏站在王允身旁,替妹妹王宝钏说着好话,怕她会受到责罚。

大家都在担忧王宝钏,对着她从上到下打量,怕她饿着伤着。唯独王银钏打着哈欠,心里埋怨父母小题大做,大晚上的把人都拉起来等着。

“三妹,你从前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频繁出门两次,我听说你还遇到薛平贵了,你不会喜欢上那个恶贼吧。”王银钏很喜欢拱火,尤其是看到她这个三妹被人宠爱,心里的醋坛子就翻了。

本来王允的怨气已经平息,听到王银钏这么说,又把目光投向王宝钏,气的吹胡子瞪眼。

为了以表决心,王宝钏当着父母的面发誓,“我王宝钏,此生哪怕是不嫁人,也不会嫁与薛平贵。”

王银钏这才笑了起来,走过去拉着王宝钏,假装怜惜她,“三妹,这才对吗,那个薛平贵虽长得不错,可是人品不行,想入赘相府,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招式,你跟了他肯定要受一辈子苦。”

“二姐说的对,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吧。”王宝钏对着他们福身施礼,疲惫的走向自己的院落。

王允咳嗽一声,王夫人立刻会意,急忙跟着王宝钏去她的闺房。

王宝钏虽回来的晚,她娘却让灶上一直为她热着饭菜,刚到房间洗漱完,丫鬟端了满满一桌子美味给她。

“以后想吃什么让仆人去买,府中这么多下人,你用不着自己出门。”王夫人说着,给王宝钏夹了她最爱的菜。

王宝钏吃着饭,轻轻瞟向她娘,她最近胃口不好,吃几口就饱了。

“娘,你有话就说吧。”

他爹对她娘使眼色那会,王宝钏也看到了,知道母亲跟过来,肯定有话要跟她说。

王夫人开口前先叹气,语气低沉无奈,“你爹今日被圣上召去,说是要为你选婿,可提亲的人太多,让你爹左右为难,圣上那边赐了凤冠霞帔,让你在西街彩楼抛绣球招亲。你心里怎么想的?”

王宝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这辈子她想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想再招亲,“娘,我不想抛绣球。”

“不想抛绣球倒是还有一个路可选,可你爹不同意,娘也不同意。”

王宝钏心急如焚的问,“娘,哪条路?”

王夫人摸着她的发丝,眼眶微微濡湿泛红,“庆王被圣上招入宫,说是要为他选妃,圣上有意把你嫁给庆王,你爹当场拒绝,惹怒了圣上,所以才让你彩楼招亲。”

“庆王不是个傻子吗?”她噘着嘴,忐忑不安的坐着,没想到自己躲过薛平贵,又来了一个庆王。


庆王在封地二十年,从未入过长安城,知道他的百姓更是稀少寥寥。

很多人都说他心智不全,智力还不如三岁的孩童,所以到了而立之年,还是孑然一身,身旁连个通房丫头都讨不着。

王宝钏从前也这样以为,可今日在小巷中,他飒爽的从屋顶跳下,又一本正经狠揍了薛平贵,说话做事根本不像个十足的傻子。

至于心智,肯定要高于三岁。

“娘,庆王可曾提亲?”王宝钏突然想到,只要不是庆王主动求娶,她就有办法拒绝。

王夫人仔细想了想,眉头久久难舒,“没有,是圣上赐婚。宝钏,你爹还是疼你的,庆王虽然是王爷,一点地位没有,还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你爹冒着生命危险替你拒婚,也是怕委屈了你。”

王宝钏听到这里,心里有那么一丝欣慰,她爹虽然贪图权势富贵,对她的疼爱也是有的。

“娘,圣旨已下,如果拒婚是杀头的大罪,女儿愿意彩楼招亲。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见一见庆王。”王宝钏略显无奈,圣旨不可违背,她要么嫁给庆王,要么抛绣球招亲随便找个人嫁了。

她想帝王如此,也是因为生气吧,在龙椅上那位看来,她嫁给王爷,那是高攀了。

王夫人心疼的看着她,抚摸王宝钏的手微微发颤,“宝钏,庆王可是个傻子,你见了他又有什么用。我听你爹说,他不光傻,还喜欢跟好看的宫女玩,你这花容月貌的,他见了肯定赖上你。”

这……傻子还知道找美人玩?

王宝钏安抚着王夫人,眼眸突然明亮起来,“娘,让我见一面再说,谁知道传言真假。”

“好,娘想想办法,你爹正和你两位姐夫商量这事,有他们在,肯定会为你选个乘龙快婿,比那庆王好一万倍。”王夫人笑着起身,绕到王宝钏的身后,帮她解了头顶的束发,还有身上的男装外袍。

衣服是小莲在街上买的,材质肯定不如她的衣服柔软舒适。王夫人怕女儿娇嫩的皮肤被咯着,亲自帮她换了蚕丝的中衣。

听她娘说到乘龙快婿,王宝钏想到了薛平贵,在她梦里,这个龙就是薛平贵啊!

王夫人盯着她吃完饭,怜惜的握着王宝钏的手,“宝钏,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嫁给庆王那个傻子。我儿如花似玉,是才貌双绝的女子,当配上德才兼备的男儿。”

王宝钏感动的落泪,母亲发自肺腑的话,更让她后悔上辈子的选择。

堂堂相府千金,备受宠爱,她怎么可能傻到嫁个一无所有的武夫,还为他吃糠咽菜守节十八年!

每回想到寒窑的阴冷,野菜的苦涩,王宝钏恨的牙痒痒,双腿的关节处也仿佛痛了起来。

她仔细想过,女儿家若不想早早嫁人,就只有当官、行医、做家主。她不喜经商,对行医和做女将军,却有着执念。

耐心学个几年,肯定有所成。

不过王宝钏也知道,爹娘疼她,肯定不会让她出门抛头露面,这事她得私下去做。

“娘,您不用担心,这么多人疼着我,我怎么可能会去嫁一个傻子。”王宝钏扑到王夫人怀里,安抚母亲不安的心。

王夫人临走前,想到二女儿的话,突然停下看着王宝钏。

“宝钏,你没有喜欢上薛平贵吧?”

“当然没有。”王宝钏不假思索的道,恨不得和母亲推心置腹,自证清白。

“好,这才是娘的乖女儿,你早些睡吧,以后别一声不吭跑出去。”王夫人拿起男装丢在一边,她出门时突然想到女儿穿男装的样子,又忍不住抿嘴夸赞,“我女儿就是好看,穿女装是美娇娘,穿男装就是个俊朗的公子哥。”

小莲打洗脚水过来,听到二人的话,笑着嚷嚷道,“夫人,今天我们回来那会,有个大叔还说要给小姐说亲呢。”

王夫人眯着眼笑,心里更自豪,“呦,那人好眼光。”

王夫人瞧着时间不早了,喊了小莲过来伺候她洗漱安歇,自己也该回去向相爷汇报。

王宝钏送走母亲,她来到床边准备入寝,这才察觉被窝是温暖的,估计刚有人把床捂热,然后才离开。

她感动的热泪盈眶,母亲是最疼她的人,热的饭菜、暖的被窝,屋里处处都能看到娘的用心。

从小到大,爹娘从未因为她是女娃就苛着她,她定要改变一切,不会让昔日之祸重演。

王宝钏躺在床上,看到残烛摇曳,突然想到彩楼招亲这事。

上辈子,布置彩楼这事她爹让大姐夫去办,二姐夫魏豹为了给他弟弟行方便暗中使了小动作,弄一群文弱书生来参加。

王宝钏想到这里,突然冷笑起来。她偏不让他们如愿,既然都会武功,她就反其道而行之。

初赛,就来文试,然后再武试。找个文武双全的夫君,说不定还能教她武功,日后拌嘴吵架,还能切磋几下。

小莲吹熄蜡烛,轻轻到一边的软榻上睡下,她看到王宝钏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经过这两天的事,她很深刻的意识到她家小姐变了性子。

从前娇柔任性的三小姐,现在居然变得听话懂事,而且胆子也大了,遇事不慌,见招拆招,很多时候她脑子还没转过来,她家小姐已经想到主意。

“小姐,你在想庆王,还是薛平贵?”小莲睡不着,从榻上爬起来问她。

王宝钏转过头,眸子变得清明,她今晚还有大事要干,得把小莲支开才行,“小莲,我不怕黑了。你以后回房去睡,不用在榻上委屈自己。”

小莲听到这里,紧张的束手无策,她自伺候王宝钏以来,一直都这样睡,今晚听到王宝钏赶她,还以为是因为她提起薛平贵,惹怒了自家小姐。

“小姐,你不要赶走小莲,你不喜欢薛平贵,我以后再也不提他了!”小莲哭着摇头,跪在床边不起。

王宝钏叹了口气,难道她讨厌薛平贵这事都这么明显了吗。

“小莲,如果让我在薛平贵和庆王之间选择一个人嫁了,你觉得我该选择谁?”王宝钏拉起小莲,把她的手拉到被窝中捂着。

夜里天冷,还没一会儿,小莲的手就冻的冰凉。

小莲偷偷瞧着王宝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俩人一个痴傻愚笨,一个是不择手段的登徒子,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呜呜……为什么不能让小姐自己做主,找个喜欢的人嫁呢,这俩人都非良人,小姐不管嫁给谁都要委屈。”小莲觉得很苦恼,愁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王宝钏被她的样子逗乐了,轻轻拧了下她的鼻头,“这辈子我不会再吃苦了,不管是薛平贵还是庆王,必须是我喜欢的才会嫁!”


“小姐说的对!”小莲猛得点点头,不管她家小姐做出什么决定,她都誓死相随.

在小莲心中,像她家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儿,满长安找不出几个。就该嫁给门当户对,文武双全的王孙公子。她心里也很气恼庆王,若不是他捣乱,圣上也不会下旨让小姐彩楼抛绣球招亲,逼迫她嫁人。

“小姐,您真的要去抛绣球吗,小莲好怕小姐嫁给不喜欢的人,如果接到绣球那人,是半百的老头,或纨绔的败家子,小姐该怎么办……”

说到婚姻大事,小莲明显变得健谈,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跟她讲。

“小莲,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快回去睡吧。”王宝钏急忙打断她,她还有事要忙,不再能聊下去。

回府前,王宝钏答应过凌霄救代战的事,只有把小莲支开,自己才有机会去后院救人。

小莲踌躇不动,万分不情愿离开,“小姐,夫人让奴婢陪着你。”

“你陪着我还怎么睡,快回房吧。”王宝钏疲惫的阖上眸子,不给小莲拒绝的机会。

“好吧,小姐您有事一定要记得喊我。”小莲磨不过她,只能熄了灯推门出去。

王宝钏看到小莲离开,这才从床上坐起身,她在屋里踱步,想着该怎么把代战救出来。二姐夫那边好不容易抓到个奸细,肯定派重兵把守,不会给旁人轻易靠近。

如果她救人这事败露,被二姐夫捅到父亲那去,免不了被责罚禁足。

思来想去,王宝钏还是决定履行诺言,若她不救,代战肯定会被严刑拷打,小命不保。她是西凉的公主,若因此引起两国交兵,恐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后果。

也罢,还是救她一命。就当回报她曾在自己死之前,告诉她薛平贵的真面目,否则她到死都以为是代战害死她。

王宝钏换了衣架上的男装穿上,将头发高高束起,她扒着门缝往外瞧,确认外面没人,这才偷溜出屋子。

现在已过子时,府里下人早就睡下,路上偶尔会看到两个夜巡的护卫,他们一边提灯巡逻,一边打着瞌睡。

“你听说了吗,魏大人抓了个奸细,在刑房用刑,说是明天要由相爷亲自押着入宫,那小子我看了,绝对是个女的。”

“不是说男的吗?”

“绝对是女的,长得细皮嫩肉的,如果就这么杀了多可惜,那身段还挺不错。”说话的护卫擦了把口水,心思龌龊的跟同伴交谈。

王宝钏鄙夷的看了护卫几眼,幸好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代战的所在,要不然她还得费好些时间才能寻到人。

同为女子,如果代战真的被辱,她于心不忍。

王宝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两个护卫听到动静,急忙提着灯笼去巡视。

今晚府里关了重要的敌国奸细,他们这些守夜的一定都不能马虎,若让奸细跑了,谁也承担不起。

王宝钏将那俩人引开,趁机溜到后院,她来到刑房外,果然听到二姐夫魏虎正给代战用刑。

屋内的惨叫声瘆人,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王宝钏隔窗相望,看到代战身上被抽了好几鞭子,露出不忍直视的模糊血肉。

“快说,你到底是谁?”魏虎说着,又是狠狠抽了她一鞭子。

代战咬咬牙转过头去,仿佛那些伤痕不在自己身上,她很明白如果自己身份泄露,就会成为他们威胁西凉的人质。

她身为西凉公主,绝不能贪生怕死。

魏虎打累了,把鞭子扔到地上,他招呼两个属下到跟前,贼兮兮的跟他们耳语,“不说是吧,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来人,把她扒光,我倒要看看西凉的美女和我大唐的有什么区别。”

从把她抓起来开始,魏虎早就知道代战是女人。

王宝钏看到代战惊恐的眼睛,唾弃魏虎的龌龊行为,乱用私刑不说,还想坏人清白。

她四周看了看,发现屋里人太多,想偷偷把人救出来太悬,她身单力薄,硬拼不成,假扮她爹的命令更是荒谬。

王宝钏低头,看到有护卫放在外面的灯笼,心中突生一计。

她悄悄抱了灯笼离开,然后拿到不远处的柴垛那,将灯笼踢倒,点燃墙角的干柴堆。

浓烟传到屋里,魏虎迅速带人冲出来。

王宝钏躲在旁边,见屋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救火,迅速窜进去拿起桌上的弯刀。

他们刚才欲对代战不轨,已经为她松绑,只剩双臂还绑着。王宝钏不做解释,利索的割断代战手腕上绑的麻绳。

“你是谁?”代战觉得这张脸很陌生,她被抓进来之后,被百般羞辱,差点清白不保,还以为丞相府都是无耻之辈。

王宝钏捂上她的嘴,对她眨眼睛,“别说话,外面有人接应你。”

因为同为女子,王宝钏对待代战说话做事,不再避嫌,去解绳索时,更是擦过她的胸前,用力拦着她的腰肢。

代战被碰王宝钏捂着唇,扣着腰肢,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来大唐之前,她听说中原民风内敛腼腆,将礼仪看的很重,怎么眼前这位公子,完全没把她当女人来看。

王宝钏扶着重伤的代战,着急带着她往后门走去。

墙角的柴不多,很快魏虎就会发现是有人故意纵火,她们这时候出去,肯定会被发现。

王宝钏转念一想,打算先将代战扶回自己房间,等后院风平浪静,再送她离开。

“现在他们到处找你,你先藏我房间避避。”王宝钏说话间,不经过代战同意,已经把她扶到自己房里。

代战身不由己,只能选择相信她。

屋里很黑,她看不清屋里的装潢,却闻到若有若无的馨香,觉得这里很像女子的闺阁。

她俩回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动静,王宝钏急忙把代战藏在自己被窝中,自己也脱了外衣钻进去。

代战身上的伤碰到床沿,痛的晕死过去。

王宝钏她发出声意,紧紧后着她的唇。

魏虎那边弄丢了奸细,连夜带兵到处搜人,他一路追过来,路过王宝钏的绣楼,带人停了下来。

小莲刚睡下不久,听到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急忙披上衣服挡在门口。

“二姑爷,你怎么大半夜的带人闯三小姐的院落?”小莲气急败坏的斥问,被吓得身子发抖。

魏虎觉得小莲的行为太奇怪,于是让人请妻子王银钏前来,让她去王宝钏的屋里看看。

“二姑爷,您如果再不走,我就去喊老夫人过来了!”小莲慌乱的穿戴衣服。

王银钏这里到了,见小莲衣衫不整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穿成这样出门,不是狐媚子是什么。

“后院的奸细不见了,我们来找找,你赶紧把宝钏喊出来,如果奸细藏在她这儿,会有生命危险。”王银钏走在最前面,生气的将小莲推开。

小莲想拦又被王银钏踢了一脚,动作蛮横凶狠,“耳朵聋了吗,把宝钏喊出来!”

小莲被吓得瑟瑟发抖,磨蹭着不愿进屋。

王银钏觉得她很磨叽,先小莲一步踹上屋门。

咚的一声,门被踢开。

王银钏让魏虎带人守在外面,防止有人会逃走,自己带着两个丫鬟闯进去找人。

奸细丢后,他们到处都找了,就剩王宝钏这里。

屋里的王宝钏早就听到动静,她利索的脱去男装,扔到旁边的檀木衣架上,又抓开头顶的束发的丝带,把头发更得乱糟糟的,装出刚睡醒的模样。

王银钏进了门,看到王宝钏正要坐起来。她悄悄给身旁的两个丫鬟使眼神,让她们去翻箱倒柜的找人。

屋里翻了一遍,并没有奸细的影子。

“二姐,你们大半夜跑来干嘛?”王宝钏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假装刚睡醒。

王银钏没理她,而是把目光投向王宝钏的床上,见她的被窝下面鼓鼓的,似乎有东西藏在下去。

“三妹,你二姐夫抓的奸细跑了,我来你这里看看。”王银钏浅笑着走过来,目光却紧盯着王宝钏的被下,觉得里面藏了人。


王宝钏捂着被子不愿起身,挑眉看向王银钏。她这个二姐啊,有时候有那么一点姐妹情,有时候却又冷血至极,不把她当亲人看待。

比如现在,她猜测二姐的心里,肯定是想从她这里找出代战,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拖出去,再向父母告密,说她私藏奸细,想害死全府人。

“三妹,你的被子有些薄了,小莲那个死丫头,这点事都办不好!”王银钏指桑骂槐,手里也没闲着,想亲手掀了王宝钏的被子,把奸细揪出来。

“二姐!”王宝钏大叫一声,吓退了王银钏正要碰她被子的手。

这回王银钏更觉得古怪,认定王宝钏的床上一定藏了人,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三妹,你捂这么严实干嘛,莫不是床上有东西?”王银钏说着,按住王宝钏的胳膊,迅速去掀锦被。

王宝钏不等王银钏动手,自己先主动掀开被子扔到一边,“怎么,二姐觉得我被窝里藏了人?”

王银钏看到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藏东西,心里略有些失望,“没人你捂这么严实干嘛,也不怕捂出痱子。”

王宝钏下了床,把战兢兢的小莲拉到身后,“府里出了什么事,让你大半夜来我屋寻人。”

“没事,我路过来看看你,怕你因为抛绣球的事睡不着。你放心好了,彩楼招亲的事包在二姐和二姐夫的身上,肯定不会让你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人。”王银钏扶着王宝钏,假惺惺的关心起她,好缓解刚才的尴尬。

“那就多谢二姐了。”王宝钏说完,搀扶着王银钏的胳膊,强行把她送到门口。

她身段婀娜,又仅穿了里衣,看得门外的魏虎目不转睛,浮想联翩。

小莲见状,拿了外衫急匆匆过来给她披上。大半夜的带人来三小姐的房间闹,明天她肯定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二姐慢走!”王宝钏抓紧衣领,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王银钏走得慢,身上的披帛被门夹到,她愤怒的把披帛揪出来,快步下了台阶。

魏虎刚回过神,就被愤怒的王银钏捏着耳朵,“好看吗,要不要再给你纳个妾啊?”

魏虎痛的不敢叫,搂着王银钏到一边的树下哄着,“娘子误会了,我对你忠心不二,你就算把嫦娥抓来给我也不稀罕,况且宝钏是你亲妹妹,又得了圣旨抛绣球招亲,我哪敢有非分这想。”

魏虎向来喜欢用甜言蜜语哄王银钏,也知道她爱听这个。

王银钏哼唧着,有些招架不住,后来被魏虎连拉带抱的出了王宝钏的院落。

他们正要离开去别处搜,见王夫人带着王金钏匆匆赶来。她听丫鬟说魏虎和王银钏半夜带了一堆人闯入小女的院落,立刻起床赶过来,将他们夫妻俩给拦住。

“银钏,这是怎么回事?”王夫人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震怒不已,让管家把魏虎带的兵全部赶走,这里可是女子闺阁,这么多人闯进来,成何体统。

“二妹,大晚上你带着这么多人来三妹院落,意欲何为?”王金钏看不惯王银钏的作为,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凌厉。

“我是为了三妹安危着急,最近提亲的人太多,万一哪个登徒子闯进来,三妹一个弱女子肯定要吃亏。”王银钏仰头撇嘴,她找奸细是为了相府的安危,却被他们冷眼相待。

屋里的王宝钏听到她二姐信口雌黄,在门外颠倒黑白,忙披了衣服窜出门。她重生而来,绝不会再忍辱负重。

“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姐和二姐夫大半夜带人搜我房间,掀我被子,似乎在找什么人!”

王母听到掀被子找人,就知道二女儿说谎了,这哪是捉贼,分明是捉奸。

王银钏变了脸色,急忙上前解释起来,“娘,三妹误会我的意思了。魏虎听说有贼人闯进来,让我到三妹的房间看看,最近府里不太平,我这不是怕三妹遇到危险。”

“行了,没事就回去睡觉,别吓到宝钏!”王母不耐烦的瞪了眼张扬的二女儿,怕王宝钏因此受到惊吓。

至于掀被找人的事,她更想听听三女儿说的,王夫人还在越发不喜欢这个二女儿。

王银钏受了几记白眼,气咻咻的带人走了。

自薛平贵出现,王母的心一直不安定,她牵着王宝钏的手,非要留下陪她睡,怕女儿委屈郁闷。

王宝钏惦记着代战,哪怕把她母亲留下,代战这么久没动静,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娘,我都是大人了,还有小莲陪着,能出什么事。只要二姐不来叨扰我,我肯定能睡个好觉。”王宝钏怕代战此时出声,急得手心里也出了汗。

“娘,就听三妹的吧,闹到半夜您也累了,我送您回房。”王金钏没察觉到异样,这才哄着王夫人跟她一道离开。

王夫人用帕子给王宝钏擦了汗,又是对着小莲叮嘱了好几句,才放心离去。

送走众人,小莲欲服侍王玉钏上床去睡。

“小莲,去睡吧,记得把院子的大门锁上。”王宝钏拦在床前,不让小莲跟过去。

“好吧,小姐,您有什么事一定要喊我!”小莲虽有担忧,却不敢忤逆王宝钏,只能扭头去了隔壁的房间。

王宝钏听到脚步声消失,才敢去床的里侧把代战扶了起来。

刚才太险了,如果王银钏坚持翻她的床,肯定会发现床里边的代战。代战晕倒后,王宝钏把她推到床里边,自己侧坐的身子刚好把人挡着。

这时,代战醒了过来,虚弱的靠在王宝钏身上,“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大名?”

代战虚弱至极,眼前的视线也很模糊,她依稀记得救自己那人是个少年。

“我叫……王川。”王宝钏信口胡说,随便编了个名字搪塞过去。

代战嘴角微勾,默默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王宝钏不敢耽搁,想趁着魏虎去前院,赶紧把代战送出府去。似乎后院狗洞那里,有堆柴,可以扶她出去。

好在凌霄一直在府外的大树上,盯着院里的动静,不等王宝钏把人扶过去,就跳进院里拉过代战。

“多谢!”

凌霄对着王宝钏小声道谢,还利索的接过代战放置马背上。

王宝钏只觉得眼前有人影飞过,紧跟着什么都没了。凌霄的武功好厉害,怎么走的她都没看清。

王宝钏偷溜回房,解决了代战的事,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

一晃几个时辰过去,窗边渐渐变亮,王宝钏还在梦中,就被小莲杀猪般的叫声惊醒。

小莲跟在她身边很多年,胆子一直很小,平时她二姐跺个脚,这个丫头都会被吓得哆嗦一下。

“小姐,出事了!”

王宝钏披了衣服,从床上坐起来。

小莲帮她把衣服穿好,手忙脚乱的伺候她洗漱,“庆王那个傻子到相府来了,听管家说可能会在这住一段时间,小姐,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王宝钏笑了笑,她正愁没机会见呢,既然送上门来,正合她心意。

“走,我们看傻子去。”王宝钏牵着小莲,袅袅婷婷的朝外面走了出去,她突然觉得还是男装好,动作也潇洒。

小莲急忙跟上去,拦着王宝钏不让她出门,“小姐,夫人吩咐,从今天开始不让你出门,谁也不能进你的棠梨院。”

王宝钏皱眉,虽然她昨日偷跑出去一趟,也不至于将她软禁。莫非……代战的事泄露了。

可也不对,如果代战这事被人知晓,她哪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她爹那个暴脾气,还不知道怎么惩罚她。

“小莲,庆王为何要住进来?”王宝钏觉得很奇怪,她和庆王似乎没有交集,唯有的一次她还穿着男装。

提到这事,小莲心里一阵愤怒,“他听说小姐长得好看,想近距离观察,我替小姐认真看了看,庆王就是我们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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