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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武德的小道士

愁绪不惹好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个凡人无法修炼的繁华大世,一个实诚和武德并存,善良和纯朴共身的道士。且看他如何教祖师塑像瑟瑟颤抖,让祖师画像自己在墙上卷起飞走。人空法空道亦空,先天初开无为宗。道士的无耻大道,怎样在无法修炼的大世逆阴阳,乱乾坤……

主角:化安,沐灵仙   更新:2022-12-11 01: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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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化安,沐灵仙的其他类型小说《讲武德的小道士》,由网络作家“愁绪不惹好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凡人无法修炼的繁华大世,一个实诚和武德并存,善良和纯朴共身的道士。且看他如何教祖师塑像瑟瑟颤抖,让祖师画像自己在墙上卷起飞走。人空法空道亦空,先天初开无为宗。道士的无耻大道,怎样在无法修炼的大世逆阴阳,乱乾坤……

《讲武德的小道士》精彩片段

流年似水,岁月如歌,

交替千古江山,

变幻世间长河。

唯有先贤留下的精神信仰依旧传说。

闲来思索自己能留些什么?

思索良久纯朴干净胜雪,

只好留下无耻至极,

供后人借鉴临摹。

淅淅沥沥的细雨在天空肆意挥霍,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收敛。

轰隆隆的雷声格外刺耳,像是为这雨呐喊助威,又像是眼红世人的美梦而故意闹腾。

绝灵纪元一九九五年夏季,坐落于青龙大陆边陲的清风小镇,平时熙熙攘攘,这会街上也空空落落。街道两旁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灯火通明。

而东边街尽头的一家小店,也有少许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在漆黑的夜里摇曳。

隐约可见门的两边挂着一副木板雕刻对联。上书:

三枚铜钱算生死

一只道钟摇古今

横批:瞎算乱摇

“师傅啊,您走三年了,也不给我托个梦啥的,怎么比活着时候还狠心啊,”屋内隐约听到一少年话语。

桌上两支燃烧的蜡烛,跳动的火光映出此少年头上插一支木簪,身上穿一袭破烂泛黄的道袍,腰间挂着一个灰黄的大葫芦,背靠桌子坐在地上,这一身古老穿着与这年龄段显得格格不入,但光线昏暗的夜里与这身打扮也难掩少年满脸的清秀之色。

侧侧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画像,空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人,在这寂静的夜晚满口酒气的念叨着。

“真不知道您老是临走都没发现我的聪慧还是世俗的污浊蒙蔽了您的法眼,居然给我起名化安,明显与我的颜值和气质以及心底深处那股澎湃的善良格格不入嘛”化安自言自语说道。

想起自己十几年前被师傅从山上捡来后,从此与师傅相依为命,看我活泼伶俐,甚得年迈师傅欢心,收为徒弟悉心教导,只教读书识字,并未传享有盛誉的算卜之术,以及施法念咒。

皆因曾经破例为我卜来两卦,第一卦卦相极为特殊,掷出的三枚铜钱滚落在桌上呈三角分布,中间三角区域白蒙蒙一片,而铜钱本是现实中实物,此刻看着却十分诡异,在桌上似有似无,师傅摸了一会口中念叨,无法无术,乾也空,坤也空,一切如同混沌中……莫非你不适合施法算道窃先天之机?

所以师傅的本领没让我学会一丝,还好自己天资聪慧,偷偷趁师父不在领悟摇响铃铛,每次手腕用力摇晃,铃铛总会发出叮玲玲的响声,谁曾想这逆天的悟性反而为自己惹来闲愁,只因找不到合适文字表达聪明而时时郁闷。

谁曾料到三年前第二卦却害师傅遭到反噬,不久便身亡,今天正是师傅的三年祭日,难道我的死劫真的那么可怕?难道真的如师父说的一般,算不到希望?卜不见未来?算了,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忙碌一天,早点安歇。

“师傅,在敬您一杯,我上楼睡觉,准备梦里听您吐露心声,如果您交代存款啥的,打死我也不会拒绝违抗师命,而且还会记得清清楚楚……”拿起挂在腰间的葫芦,化安喝了一口,满眼深情的对着墙上的的画像说道。

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吹灭桌上画像前的两支蜡烛。摸索着一步步向二楼悠悠走去。

上楼后倒在床上,也许是醉了,化安似乎又看到三年前师傅,临终前几天卜第二卦的情景。

一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摸着掷在桌上遍布裂纹的三枚铜钱,眉头深锁,双眼也变得浑浊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久久不语。

突然老者喷出一口鲜血。

“师傅,您怎么了”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稚嫩少年急忙扶住师傅满脸急切的问。

老者并未言语,哆哆嗦嗦的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头。摸索到自己的拐杖,拄在原地,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

“哎,三枚铜钱都裂了,不知是你不简单,还是三年后你的劫不简单。天机不明,而我也遭到反噬,世间存留恐时日无多……”

许是酒劲上涌,许是想念师傅,化安衣服都未脱,双脚悬在床边鼾声已起,竟已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二楼卧室的窗户自己开来,外面呼呼的风声裹着雨水淋在化安的身上。

熟睡中的化安突然惊醒,眼睛睁的滚圆,从未有过的一种心悸涌上心头,全身冰凉刺骨,如堕冰窖。

整个房间冰冷刺骨,风雨声这一刻似乎都在世界消失,一片寂静。唯有自己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师傅当年指点挂在床头的一面铜镜,此刻竟微微颤抖起来,最后直接炸开。

一瞬间毛骨悚然,满身汗毛犹如绣花针般根根竖立在自己皮肤表面,四肢如钉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那面铜镜化安并不陌生,背面刻着一些古老字符,难以辨认,不知是何年代之物,满身锈迹,镜面也是斑驳不堪。却异常结实,小时候常常拿在手里玩闹,拿它砸过石头,钉过钉子。均未留下一丝痕迹,不曾想今日四分五裂。

说时迟那时皆在一瞬之间。

只见一人立于床前,全身上下似有一层雾气笼罩,明明就在眼前,却看不到五官,辩不出男女。

化安自小被师傅从外面捡来后,跟着师傅坑蒙糊弄十几年,倒也见多识广。

这时却从头凉到脚,如坠深渊。

表面一动不动的看着处事不惊,心里其实早已乱作一团。甚至开始骂街。

你是人是鬼啊,不管是谋财还是劫色,要杀要剐,你倒是快点啊,这都把我快活活吓死了。

不好,自从师傅走后,占卜的铜钱已有裂纹,无法再用来算卦补贴花销,早已收起保存。

平时只能以买卖香蜡纸钱棺材板度日,在无其他收入来源,虽然生活艰难困苦,但从没想过以此发家致富,发扬宗门。

更是在一楼大厅两根柱子上,随手写下自己的宏愿。

宁肯生意落魄,

不愿顾客临门。

我的落魄十里八乡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指定不是谋财,所以,这位肯定是来劫……劫……

完了,完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我这盛世容颜估计早已被流氓泄露,遭禽兽惦记上了。

想我十八年来一直守身如玉,雨露未沾,就连镇上那风韵犹存的裁缝刘寡妇,早对我垂涎欲滴,多次含情脉脉的对我表达了爱慕之意,抛出了包养之枝。曾多次被自己已年少青涩,尚未成熟,不宜采摘,狠心拒之门外。

谁曾想到今夜会被看不出男女的怪物糟蹋……想到这十八年来宝贵的第一次即将被它葬送……呜呼哀哉

坚决不能躺着待糟蹋,今晚若任由这惨剧发生,有何颜面见人,又怎能立足于这天地之间,往后又拿啥为自己立那贞洁牌坊。

无奈的是化安此时全身上下依旧无法动弹,此时的自己就如砧板上可口酥嫩的肥鱼一般,只能任人宰割吗?

士可杀不可辱

我要咬舌自尽,我要用口水把自己淹死……他人舍小保大,我舍身保全魂。

想想接下来这人要违背自己的意志,又想起拒绝刘寡妇的狠心坚决场面,心里早已捶胸剁足,骂骂咧咧,后悔不已。

两眼即将滚出懊悔热泪之际,面前一声天籁般的骂街声突兀传来,打断了自我救赎之思路,将化安拉回了现实。

“呸,无耻,”

“我此来只为借你法钟一用,”

这人开口的同时嘴角似乎溢出了血丝,声音似天籁玉音,轻柔细语,清透自然。

化安看不清楚面前此人面目,声音却清晰可辩是个姑娘……

但感觉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目光从未移开,似乎那双眼神可洞悉天地之秘,早已看穿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只见面前这人缓缓伸出右手。嘴里念叨出一些不知名的言语。

挂在化安腰间,师傅之前经常施法摇晃的小铃铛,此刻竟自己飘到这女人手里急速旋转起来,发出了柔和的莹白光芒。

随着面前女人又开口念起一阵听不懂的话语,左手好像也在结印,小铃铛发出的莹白光芒,竞似蚕蛹结茧一般,从上到下,把女人围了个严实。在漆黑的夜里极为显眼。

今晚反常现象接踵而至,化安看的目瞪口呆,颠覆了自己往日的认知,开始怀疑所见的真实。

恨不能起身过去,摁住这女人的胳膊掐一把,然后在转个一圈,看看是否为梦境。

“再借点你的心头之血”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忽然从面前的茧中缓缓拍出一只洁白的玉手。

话未毕,掌已到。

未等化安答应,看着轻飘飘诡异的一掌,已结实拍在胸前,心脏似被人握住大力捏了一把。身体也被拍的坐了起来,心口一股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化安一口鲜血喷在茧上,眼皮越来越重,脑海又浮现出和师傅最后一起卜卦的画面,两眼一黑,身体犹如房屋瞬间抽走所有支撑,再也坚持不住,瞬间轰塌倒在了床上。


整夜的大雨随最后一抹黑暗的消失终于止住了步伐,原本空落的街道渐渐传来各种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床上的化安悠悠醒转,伸手抵挡了一下窗外洒落进来刺目的阳光,转头眯起眼睛看着熟悉的床铺,熟悉的房屋。

头脑昏沉,全身上下酸痛无力。之前也经常大醉。从未有如此感觉,昨晚是师父的三年祭日,难道情不自禁伤感过头喝多了?

一幕幕慢慢浮现在脑海

等等……不对……

“啊,我让畜生给拱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从屋里传出,盖过了街上人来人往讨价还价的嘈杂声。

惹得街上行人停下脚步,纷纷抬头观望。

未等化安满脸忧愁检查玉体,楼下巨大的哐哐敲门声响起。

“化安,太阳晒屁股了,你小子还不开门抽什么羊角风,”一位粗眉大眼的壮汉声音似破鼓烂锣,一边用力敲门,一边高声愤愤喊道。

“二牛哥我昨晚喝多了,马上下来给你开门。”化安听到来人,一副幸福之感从心底而生,一时竟忘记了昨夜的屈辱,放下了忧伤。

皆因两人打小相识,一起嬉闹,一起长大。清风小镇的街头巷尾,留下了两人诸多美好的童年记忆。

二牛比化安年长两岁,平时颇为照顾,尤其是三年前化安师傅去世以后,关心更甚。化安心里早已拿二牛当哥,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如今虽全身乏力,化安提起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起床坐起来,从二楼奔下来。

取下门拴,两扇木门伴随吱吱的响声被化安打开,门前站着一人,胸前衣服敞开,腰间系着一根粗麻绳,挽起着袖子,卷起着裤管,露出的部位汗毛清晰可见。

化安想起昨晚生死不受控制,屈辱似在一瞬之间。看着二牛哥宽阔的胸膛,给化安从小有安全感的人如今站在眼前。滚烫的泪水渐渐迷离了眼眸。

二牛正在纳闷,这小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晚,还在楼上疯言疯语,如今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瞧着自己。

尚未细细询问,只见化安突然朝着二牛一个大跳,两只脚锁在二牛粗壮的腰间,双手死死抱住二牛青筋暴露的脖子。

“二牛哥,今生有你相伴真好”化安眼含热泪,满眼真情的吐露着此刻劫后余生的心声。

肢体上的接触,两人自小嬉戏打闹有之,二牛也习以为常,

可想到化安刚刚看着自己那幽怨的眼神,如今耳畔吹来呼吸的热气,伴随着响起这肉麻直冲灵魂深处的话语。二牛一身鸡皮疙瘩,吓的一个激灵,手上给化安拎着的饼也掉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滚下来,兔崽子,”二牛一边呵斥,一边往下扒拉……

化安看了一眼怒目圆瞪的二牛,松开了手脚,一溜烟从身上下来。麻利的捡起掉在地上的饼,嘘寒问暖的想把二牛哥硬迎进屋。

任化安一顿狂拉乱扯的欢迎,二牛站在原地毫不动摇。

“文伯,此人看似凡凡,你确定就是他?”一身杏黄色罗纱裙的少女站在化安的店铺对面,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眨巴个不停,满头黑色秀发如绸缎垂落双肩于后背,发梢与裙带随风飘舞。满脸不可置信的侧头问旁边的老者。

“小姐,他就是瞎子神算的唯一徒弟,哎,如果神算他老人家没过世,哪怕无法根治,也可算出老爷的病因,”少女身后灰衣老者轻声答复,后面话语已微不可闻。

“无妨,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走,我们过去。”少女言罢,步伐加快向神算店铺走去。

敦厚的二牛低头思索片刻,认为化安已然得病,并且是让人头疼的重口味病。右手突然握住化安手腕,左手放在化安后背往前一推,振振有词的说道“走,让郎中好好检查一番,看看能否抢救一下。不能让翠花误会俺,”

“二牛哥,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啊……”瘦骨嶙峋的化安,怎能经住二牛蛮力的一拉一堆。犹如断线的风筝往前飘去,正好与快步走来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好心办成坏事的二牛嘴巴张的老大,伸手挠着后脑勺,呆立在原地,毋庸置疑,已经触发了短路模式。

看到自己突然撞飞一位姑娘,化安来不及思索,急速扑倒在姑娘即将掉落的地上,想用自己的身体充当肉垫,两人此刻一上一下,同时往地面掉落。

化安伸出的双手已触摸到少女的杏黄长裙。

说时迟那时快,

一直呆在少女身边的灰衣老者,身行矫健,三步并两步,将后仰掉落的少女抢先扶了下来。

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化安只想救人,而少女已被老者扶了下来,此刻化安握着少女的裙子竟忘记撒手,随着自己摔落在地上,只听呲拉一声,双手各握一杏黄色布条随风摇曳……

“啊,你这无耻卑鄙龌龊的小人”少女一声尖叫。

啪,一巴掌又结结实实的呼在化安的脸上……

“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三清之法术,得师傅之教导,把纯洁作伴秉烛夜谈,将善良当朋把酒言欢,”

“卑鄙离我千尺难近身,无耻闻我远逃无影踪”化安来不及细细打量面前两人,为避免尴尬,站起身把布条藏于身后。

摇头晃脑,振振有词的给面前少女填补化安善良的空白区,以表示自己并非那种初次见面,在大街众目睽睽之下,慌乱拉扯裙子的饥渴难耐之辈。

“宁肯充当肉垫被你砸伤,也不愿让你落在地上摔疼,刚才电光石火之间,这种舍己为人的本能,早已融入血,滲进骨。”看着二牛给自己竖起大拇指,道袍加身的化安更是吐沫翻飞,说的大义凛然,倒是有了一副人模人样正人君子的样子。

“小姐,瞎子神算的唯一徒弟,人品肯定没问题,一般人难入他老人家的法眼。”旁边灰衣老者信誓旦旦。

“扑哧,好了,暂且先相信你,刚才出手打你,我也过激一点,算扯平吧,而且我也有求于你,这里不太方便说,能否……”少女气鼓鼓的脸庞转怒为笑,两颗酒窝若隐若现轻启皓齿说道。

“两位里面请,二牛哥麻烦你进来烧壶热水,刚好我昨天在后山摘了些茶叶,”化安没等少女说完,右手已作出请的姿势。

“好勒”二牛迈开脚丫,虎虎生风,先客人一步冲进铺子。

少女进屋四处打量着,一脸的好奇,大厅柱子上歪歪扭扭的一副字格外吸引目光。

“哇,宁肯生意落魄,不愿顾客临门,不用猜,这字肯定你写的!现在有点相信你是个好人。哦,哈哈,”少女望着如鬼画符般的字体调皮的笑道。

“两位这边座,师傅教我写字的时候,也是经常夸赞,次次对我的天赋予以充分的肯定,说我做道士准没错,天生是个画符的料,”化安谦虚的回应。

“我叫化安,师傅望我以后为世人解难排忧,化危为安。不知如何称呼两位?”

“可以叫我紫烟,你也可以称呼他文伯,反正你和我差不多大。”

三人围着八仙桌坐了下来,一言一语,你来我往。二牛端着沏好的茶走来,化安才明白两位来此缘由。怪不得看似调皮可爱的少女,眉间总充斥着一股抹不开的愁容。

此二人来自于镇上豪门赵氏家族,紫烟更是如今族长的小千金。文伯是府里管家。虽处于同一镇,但以买卖蜡烛纸钱的化安,怎能与他们产生交集,所以才有同镇相撞不相识的尴尬。

原来紫烟父亲染得怪疾,每至夜里,精神失常,胡言乱语,最近病情加重,日渐消瘦,寻来诸多名医,查不出病因,找不到根源。

也曾请去一些道士布阵做法,只是收效甚微,更是吓死一人,疯掉两人。

后来谈虎色变,虽开出天价,也不见有人敢去。

若无法及时根治,怕过不了几天,便危及生命。

紫烟看化安一脸人畜无害之相,一切直言,若神算师傅尚在人间,她们早已登门拜访,听闻师傅过世以后,三年来,神算徒弟未卜一卦。

知我年纪尚浅,恐学艺不精,道行不深,怕无辜害我的性命。所以之前不曾烦扰。

如今已然无法,救父心切,抱着一丝希望才最后来此寻我卜卦占星。

化安被眼前女子孝心打动,也想施法布阵试上一试,可深知师傅只教自己读书识字,从未教导施法。不忍欺瞒,如实告知一切,铜钱也早已破裂,无法再用来占卜。望她再寻高明,另想他法。

紫烟听闻,救助父亲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两行清泪瞬间滚落脸颊,早已泣不成声,颤抖着起身,转身迈步向外走去。

毕竟认识一场,刚刚一番交谈,几人也甚是投缘。一向伶牙俐齿的化安本想安慰,此时话却不知怎起。

“告诉她,你有办法,需等到明日,”一道清透甜美的声音,突兀的在化安脑海浮现。

自己脑海居然出现别人的声音,化安一个激灵,吓的手足无措。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啊,原来是你,是你这个女流氓……”化安突然一身大叫。

紫烟尚未走出店铺,众人皆在谈论其父病情的忧伤之中,满屋的压抑重逾千斤,突然化安不合时宜粗俗的一声响彻云霄。

此时二牛正好站在化安身后,感觉不对劲,接下来一套流利的动作出人意料,敏捷的思维堪称奇迹。

只见二牛一把捂住化安的嘴,及时阻挡虎狼之词的继续发展趋势,热情满满的开口做起了洗刷匠。“紫烟小姐,他说的流氓不是你,不要放心上,他有病,比你父亲还严重,现在都有可能和你父亲抢着走,不过你放心,尊老爱幼的素质他还是有的,肯定会让让你父亲的,”

“之前不小心撞到你,是着急拉着他,找郎中瞅瞅,试着能不能抢救一下。哎呦,你别打。”


脑海浮现的声音,忆起昨夜任人宰割,恐怖的无力感,深知诡异的那位非人力所能抗拒,若她出手,或许真能保住赵族长的性命,化安心有若思。

突兀的声音,似天空迅速劈下的一道闪电,干净利索,不见其形,只闻其声。过后难找影迹难寻声,仿佛从未出现,脑海重归于寂静。

算了,不管了,暂且相信她,一会打发掉众人,仔细寻出,慢慢严刑逼供。

看着屋内三人,想让他们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毕竟这里还有一位不知是友是敌的存在,若发起疯,谁能抵抗,搞不好都得让她给糟蹋了,思到此处,化安强装镇定的开始编织言语。

“哎,修道所为何?无非是锄强扶弱,见义勇为,道士我虽然修行尚短,却已知晓天地之真谛,懂得做人之根本。见死不救非我辈之所为。”看着众人满脸惊讶,化安胸有成竹的再次开口。

“舍己为人方可证得大道,杀身成仁才能明悟真心,如今有一法,可救得你父亲,不过需我好生准备一日,寻些施法之物,扰乱阴阳,逆转乾坤,方可为你父亲夺来些许造化。”

化安镇定自若拍着胸脯,让少女和老者,莫要停留,告知他们早点离去,再寻些常用施法之物,以备明天不时之需。

“以前福薄未见小友道行之精妙,此番一席话却让老朽深信不疑,感触良多,想必已深得神算真传,就此别过,明日再来相请小友。”文伯难掩喜悦笑言,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哼,轻浮小人,如果敢骗我,找人打烂你的嘴。”紫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蹦蹦跳跳的随老者远去。

以安静领悟明天所需符咒为由,鼻青脸肿的二牛哥也被化安强行赶了出去。并且婉拒了二牛哥想找郎中抢救自己的心意。

哐,直接关门……

上楼来到卧室,眼前一幕让化安怀疑人生。

被子凌乱不堪的依旧堆在熟悉的床上,自己挂在腰间被人昨晚借走的小铃铛,倒在被子上,窗户洒落进来的太阳光芒照耀下,折射的闪闪发光,里面的小钟摆清晰可见,而铜镜依旧完好无缺的挂在床头。

昨夜床前巨大无比蚕茧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早上头脑昏沉,给二牛哥开门,下去的突然,并未细细打量,如今哪有诡异……

难道真是做梦……

“去你丫的,喝多果然误事,差点以为道爷被人糊里糊涂给拱了,就算不是梦,喝多如死猪一般,还不是让人家白拱……祖师爷作证,爱徒往后戒酒,不戒不行了,清白都容易喝丢。”化安一脚踢开昨晚睡前迷迷糊糊没放到床头柜上,掉落在地上的大葫芦,开始了碎碎念。

本想死马当作活马医,选择信那个祸害一次,在紫烟面前拍着胸脯,一副上可至九天蟠桃盛会品酒,下能到地府孟婆处蹭汤的样子……

往后怕是辽阔草原上所有的牛看到我,直接转身紧紧夹起尾巴逃跑,可如今才知却是梦。终归是我单纯善良一些,轻信了她人。

现在如何是好,他们已去备施法之物,估计赵府已经敲锣打鼓,张灯喝彩的开始筹备为赵族长庆祝重生了…………

紫烟最后放狠话的坚决不像是谎言,难不成真应验二牛哥的话,我会走在紫烟父亲前面……

化安越想脸越绿,这难道就是师傅生前给我占卜不到生机,瞧不见未来,看不到希望的死劫?

要不提桶跑路……

可戏弄财广树粗的赵家,能跑哪里去……

既然躲不过去,何不走的安详一点,提前把自己超度一番,轮回路上旋律四起,分外惹眼,道爷也甚为体面啊。

想至此处,只见化安春风拂面,不再忧愁,往双手吐了些口水,捋了捋长发,整理道袍端坐在床头正襟危坐,左手模仿师傅掐诀指天,右手拎起倒在被子上的小铃铛。一边摇动,一边口中振振有词……

叮玲玲

叮玲玲

三清在上,

不求祖师露温柔,只盼解我如今愁。

莫让阎王魂勾去,不想轮回把胎投。

不要金银不要官,保我性命世间留。

虽与祖师没见面,时时上香磕过头。

……

“别摇了!”化安右手拎着摇晃的小铃铛,突然响起一声呵斥。

虽有且仅有三个字,但她的声音化安恐怕余生也难以忘记。昨晚的恐惧瞬间笼罩心头,一把丢掉右手的小铃铛,立刻起身捡起地上的酒葫芦横在胸前。

掉在地上的小铃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化安目不转睛,神经紧绷,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盯着。

不知过了多久,小铃铛早已停止了转动,再也没有一言半字传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化安呼吸也不敢大气,整间屋子落针可闻,与外面街上的喧嚣成了鲜明对比。昨晚原来都是真的,历历在目,被她摁住不能动,借血挨打的,如今又三番五次装神弄鬼吓人。

化安越想越气,心底升腾起阵阵怒气竟把恐惧压制了下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容你这般欺辱。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进攻的路上,不能活活吓死。

只见化安丢掉葫芦冲过去,左脚踩在铃铛把手上,身体半蹲,迅速脱掉右脚的鞋子,顺势拿起脱下来的鞋,对着铃铛伦圆了胳膊一顿拍打。

“敢欺负道爷,道爷我拍死你,左拍右拍,拍不死,我再拍,”化安打的不亦乐乎,依旧觉得不解恨,放下手中鞋,迅速脱下袜子,整只塞进了铃铛内部,拿起鞋又拍了起来,这次拍的比之前更欢了,并且口中还嚷着,“哪怕拍不死你,也要熏死你……”

不知何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口,旁边立着一道身影。

化安心咯噔一下,停下了手中动作,瞬间没了刚刚的血性,强装镇定的起身,仔细一瞧,不是昨晚的那祸害还能是谁。

依旧看不清真容,朦朦胧胧,犹如一道立体的灰白人影立在门口。

完了,完了,这货门都堵了,都不带给跑的,毫无一丝仁慈啊,化安正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思索。

此道灰白影子已慢慢靠近过来,看不到迈脚,身影也未动分毫,却在向前移动……不符合常理,却又发生在眼前,如此的诡异。

随着身影靠近,昨晚经历过一回的死亡气息,重新笼罩在化安的心头。身体下意识的开始后退,一进,一退,看似滑稽可笑,而化安的头上,早已冷汗直流。

十八岁刚步入成人年纪,化安可曾有过这种经历,昨晚虽体验一回,但喝的酩酊大醉,所感所受,一半如真,一半似梦。

而如今在未醉酒,清醒中经历,其中恐惧,昨晚远远不可相比也。

直至化安后背抵住墙,才知自己已无退路,死亡近在咫尺之间。

哪怕道爷生命在她之手,也要尽量把清白保住留在人间。想起轻飘飘动弹不得的昨晚那一掌,思来想去,豪无脱身之法,化安自知已陷于绝境,瞬间明悟了弃车保卒的兵法精要。

“我喜欢男的,”一声大喝响彻在天地之间,虽有且只有五个字,但深刻表达了化安内心深处的情感与口味,可谓言简意赅,描述到位。


“昨晚于我有恩,并不想杀你,你心里若再敢乱想乱语,到时别怪我出手无情,”面前影子声音甜美犹如潺潺流水缓缓从桥下划过,又如汪洋大海表面看似温柔而又暗藏杀机。

化安听到面前影子并无害他之意,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双腿早已吓软,强提上来的一口气终于散了开来,再也坚持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既然无害我之意,下次来希望你走门,最重要的是不要选择半夜三更来,虽然我有棵坚韧的道心……”化安娓娓道来,诸多疑问想要答案,面前这位颠覆了自己往日的认知。

这道影子犹如听到化安心中所想,又似不愿听他继续废话,未等说完,迅速伸出一指,很快啊,啪,

点在化安额头之上,指尖一点金光一闪没入额头,与屋内影子一起凭空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在瞬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坐在地板之上滔滔不绝的化安,随着金光入体,双眼顿时失去色彩,话语如抽刀断水般止住,身体直接瘫软地上,晕睡了过去。

化安在楼上睡的香甜,却不知自己的店铺门前,站着十几个壮汉维护秩序,人来人往皆轻手轻脚,不见平日的喧嚣和嘈杂。

原来是紫烟姑娘的安排,今天离开店铺时,听二牛说起,化安刚起床不久,尚未吃饭,为了父亲早点好起来,为了化安明天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救助父亲。

所以命人做山珍海味,特派府上家丁送来,并叮嘱一定要提醒过往行人,轻言细语,莫要打断他的思绪。他在思索救我父亲的良方。要有礼仪,任他使唤,让他吃饱喝足。

不过家丁来此之后,从未见化安开门进出,以为在潜心钻研明天所用道法,他们也不敢违抗小姐命令敲门探查。

随着夜幕降临,十几位家丁内心深处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这位爷太敬业了,为了救族长比小姐都用心,一天饭都不带吃的。

家丁将这消息回去报与小姐,结果小姐被感动的梨花带雨,哭的一把鼻涕两斤眼泪的,直言说原来他比自己说的还伟大,真是好人,为了救我父亲,一天饭都不吃,这番恩情教人家如何相还?

家丁只好继续在门前默默等待,饭送来,凉了,重新做,再送,再凉……

十几个壮汉提着沉重的食盒,在赵府与化安的店铺之间来回奔波一天。

虽苦不堪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佩服道爷之心更甚,一天不吃饭,都不怕自己饿死的想潜心救族长,没想到书本上的大公无私,舍己为人,道爷竟让我等在现实亲切体会……

想到此处,十几位壮汉情不自禁,脚底犹如抹油一般,在送饭的路上,速度与勤恳又添了几分。这位还能称之为人吗?这明明是救苦救难的活佛菩萨下凡啊!

化安悠悠醒转,大地已重归黑暗,月亮已挂上枝头,屋内打量一番,影子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诸多陌生记忆在脑海涌现,腹中饥肠辘辘,早已饥饿难耐。

谁曾料到,化安上去被影子点晕,睡了一觉,竟然一不小心,睡到人家小姐的一丝芳心……更不能忍的是十几位壮汉,也被他睡出了崇拜佩服。

不管了,先吃饱再慢慢消化这些记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道爷怎舍得对自己狠心,把自己忍饥挨饿。那我还是人吗?

本想出去随便夜市买些小吃,下楼开门却让人大吃一惊。

只见门口站着十几个壮汉,整齐划一,气宇轩昂,满脸洋溢着崇拜之情。

“咳,不知众位可有事?”他们此刻绿油油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一副豺狼看绵羊的神态举止,化安忍不住率先疑问。

功夫不负有心人。

苍天啊,大地啊,普渡世人的道爷终于出现了。

十几位壮汉看到杀身成仁的道爷出来,激动的泪水皆扑簌簌的往下掉。又将道爷嘘寒问暖的架进了屋,着急忙慌的打开食盒,迅速摆放在屋内桌上,一瞬间屋内香气浓郁,

“道爷,你先吃饭,”

“一天没吃,这指定都饿坏了,”

“想想道爷如此大义,惹人心痛啊,”

“道爷,你多吃点,”

“你要保重身体,能多吃就多吃点”

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此刻七嘴八舌,围着化安满脸温柔的关怀备至。

此情此景早已让化安如断线的风筝,只能任四周的暴风狂簇乱拥,不知所措的随风上下浮动。

一时之间竟忘记饥饿,听了半天,才从周围壮汉的牙缝中,扣出来紫烟的苦心。

拨开迷雾一切皆明,化安放下戒备,如狼似虎般兽性大发,身上寻不出一点细嚼慢咽高贵的优雅品质。

怎能用一个粗鲁形容,只见左手直接抓根腿,右手筷子夹块肉,眼神示意壮汉莫要阻挡全靠后。

一番风卷残云,酒足饭饱。化安两手托着看似快要临盆的大肚,口中传来如天鹅一样自然美妙的声音,给人一副即将坚持不住生在地上的错觉。

“用力……用力……道爷……你多用点力……”

“道爷你在用力……吃点”身边一位结结巴巴的壮汉看到道爷停止食用,依旧不死心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劝说着……

亲眼看到为救老爷,一天滴水未进高风亮节的道爷,终于补充了些许营养物质,来自赵府的十几位家丁难掩兴奋,皆流出欣慰的泪水。

脑海中出现的陌生记忆深深震撼了化安,若是透露出去,恐怕遥远的青龙大陆都要掀起惊涛巨浪,而自己所处的清风小镇都将被马蹄踏平。

转头看着围自己一圈,泪痕未干的十几位壮汉,化安少有温柔甜声细语的耐心告知。“对我迷恋固然可贵,而如今研究道法救助你家老爷更为紧要,尔等切莫继续在我身边痴恋,速速离去,莫误了大事。”

众人皆想在道爷身边多呆一时片刻,但也不敢逆了小姐之命,如今更是不忍心违背大义满身的道爷之言,麻利的把桌上餐碟碗筷归位,恋恋不舍的提着食盒从店里退了出来,更是点头低腰的顺手关上了门,最后扬长而去。

化安似木头桩子般托着肚子杵在原地,从头梳理脑海中陌生的记忆片段,震惊到无以复加,难以言表。

雾气弥漫的未知山谷之间,一条小路在两旁草丛的掩盖下若隐若现,蜿蜒曲折不知伸向何处,一眼望不见尽头,抬头两边山峰望不到顶,转头看不到边,山谷两边茂密植被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枝叶上晶莹透亮的露珠饱满圆润,路边不见溪水只闻潺潺流水声哗哗作响,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一位白衣女子在山谷空中急速移动,周围雾气腾腾,仿若飘着的九天仙女。仔细一看,一身白衣早已破烂不堪,殷红的血沾染在破烂的白衣上,似血红的玫瑰朵朵绽放,格外鲜艳。

周围六道身影如影随形,挥舞着手中武器,各种刀光剑影光芒四射,同往女子身上轰去,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响彻山谷。

众人身位变换太快,皆看不清容貌,一串串残影来去变换交织,各种爆炸声此起彼伏,山谷中回响不绝于耳。

此时一位淡蓝色身影更惹人瞩目,手里拿着一杆散发着黄色光芒的长矛,缓缓向前刺去。虚空宛若一块巨大的软布,竟被刺成漏斗一样拉长扭曲。

白衣女子以一敌六毫不畏惧,右手握着一口透明宝剑,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宝剑作刀顺势往前一斩。一道强烈的剑光似海啸狂涌着向六人奔去。

虽瓦解了六人打来的大部分攻击,但白衣女子依旧被那杆长矛震伤,口喷鲜血在空中摇摇欲坠,等稳住身形,几个方位已被六人占据围在中间。

“沐灵仙,你竟想一人颠覆万古规则?”

“纵你天赋千古第一,今日也要灭你尸骨无存,”

“自创全新的体系,若任你……”

“不要与她废话,一起出手,”

六人言未停手已动,身上皆攀升起恐怖气息,凌厉的攻势同时向沐灵仙攻去,附近的虚空好似都已承受不住,瞬间剧烈燃烧起来。

沐灵仙未曾回一字半言,看着层出不穷的攻伐手段轰向自己,丝毫没有退却。此时铿锵有力开口,“以手作笔,血当墨,身为纸,”

鲜血淋漓的左手在自己丹田部位,画出一个古老繁奥血淋淋的符咒,符成指收的一刻,整个身体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瞬间天地之间雷声滚滚,顷刻劈下一道九彩斑斓的雷劫,右手握着近乎透明的剑以自己作中心,抡了一个大圆,将外围六人反围进去…………

山谷各种耀眼光芒混杂在一起,两边高耸入云的山峰早已寸寸断裂倒塌,烟尘四起,众人如汹涌澎湃的洋流中一叶扁舟,难以寻觅。

说时迟,那时一切皆在须臾之间。

“速退,这是传说中的……”

只听一人声若惊雷大吼一声,尚未听清后面所言,整片天地已被九彩斑驳的雷劫所淹没。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虚空在燃烧。

烟尘漫天一切不可见。

化安脑海中的陌生记忆至此结束,但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平复,依旧托着肚子在原地痴痴的站着。

此时化安方才明白,原来把自己拍晕借血的便是那位出尘脱俗的仙子。

那六个禽兽肯定把仙女伤的非常重,太不讲武德了,否则也不会半夜来借血。何况自己的血也不是灵丹妙药,借那么点恐怕杯水车薪……

这位仙女厉害非凡,若是多借点,换个一招半式的……

化安思到此处,赶紧从厨房找来木盆和菜刀。迅速跑到二楼屋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问,“仙子,你还在不在……不要怕,我不是来讨账的,只是想给你再借点……”

化安说完后,两只眼睛瞪的犹如铜铃,视线在屋中来回扫视。一副恨不得凿穿地板寻找的样子。

只见床头挂着的铜镜微微颤抖了一下,一身雾气朦胧的沐灵仙瞬间出现站在床边,冰冷刺骨的寒意又充满了整个屋子。

化安看着面前女子已不再恐惧,卷起了左手的袖子,将裸露着的胳膊置于盆上,右上拿起菜刀轻轻一划。看到鲜血慢慢滴入盆中。一脸真诚的说道,“仙子,你受那么重的伤肯定没好利索,我的血若有用,你再用点,不要想着节俭,不要说用,就算进来泡个澡又何妨?反正我的小铃铛你都能进的去,”

“扑哧,”沐灵仙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强敌从不言败,如今居然被一个无耻小子整破防。

“如今我已是一缕残魂,昨晚借心头之血,一是为推演论证心中之法,二是延缓自己魂魄所留裂痕,”沐灵仙一边说道,一边伸手对着化安伤口隔空摸了一下,止住了血。

伴随着少女轻启皓齿天籁玉音的声音如春风拂面灌入整个屋子,之前寒冷刺骨的感觉刹那间一扫而光,许是少女将自带的温度刻意收敛。

此时少女再度开口。“我不属你这一世,如今不借助外物,已无法长存于世间,”伸出洁白玉手又向化安额头点来一指,将自己的些许猜想与记忆渡入额头,重回铜镜。

化安此次并未承受不住晕倒,依旧清醒的愣在原地,看着面前少女消失不见,摸了摸肚子,一溜烟躺床上,迅速查探起来。

按照沐灵仙猜想,那场世间大战,是几人巅峰最强一击,与那不知威能的上古禁忌雷劫恰好汇于一点,其恐怖威能已远超那六位老怪物认知,不可言语难以想象,或许只有他们苦苦追寻的那层境界,亦是那层以上的至强者方可打出。

沐灵仙在凡人不可修炼之世,另辟蹊径,独自一人证道。其中之艰难可想而知。更是想亲手推翻某些亘古不变的魔咒,想为后来人用自己的血与骨铺条金光大道出来。

沐灵仙一路高歌猛进,将岁月难伤轮回难覆的老怪物从沉眠闭关之地打出世,打到自身血骨不存也难彻底磨灭掉对方一人,却被两人震古烁今的大战,惊天的气机,惊醒其他几尊出世共同出手,才有先头记忆中的最终一战。

毕竟修道时间尚短,未曾蛰伏,虽强势出击,怎能挑战那些古老存在的天威,后来更是迎来六尊。最后的惊天一击中,自己身陷风暴漩涡中心,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沐灵仙不畏生死,想以一己之力,颠覆某种规则,实在可歌可泣,或许是大义凛然的正气唤醒了上天的良知,那不存于世的惊天一击,似乎截断了岁月长河,凿穿了时光隧道,机缘巧合之下,将早已炸碎满身裂痕的一丝残魂轰向了未知漆黑之地。

不知过去多久,沐灵仙的一丝残魂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片全新世界漫无目的游荡,一片茫然,距离几人战斗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更不知这地域位于哪片空间,简单的感受了一下自身糟糕的状态,接着探出一丝神识对附近地域小范围探查。

天空漆黑一片下着瓢盆大雨,雷声风声皆夹杂在其中,凡俗百姓已深深沉睡,一切平凡无奇,忽然一丝异样反馈给沐灵仙。

只见一个红光满面酒气熏天的少年懒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丝异样正来自于少年腰间所挂的一物和床头挂着的一面镜子。。。。

化安正在研究脑海灌输来的记忆,此时心里惊呼一声,床上这不就是善良与纯洁并存于一身,智慧与武德天天争风吃醋的自己嘛,一切明了,仙女是别人从天上打给我的……

沐灵仙的魂魄已残缺不全,更无肉身,所以只能借助于外物栖身,如今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上策是占据他人之身融其魄魂,可以最快恢复,而这也是自己所不耻去做的,中策是入驻他人灵海孕养,借他人身躯之生机,蹭他人灵海之活力,也可以慢慢修复魂魄裂痕,代价是对方毫无一丝秘密可言,恰似一人两魂,只是没有主导地位。下策是选择一器物暂且栖身。

按照沐灵仙传输过来的知识来说,人的肉体极为重要,人类皆是怀胎十月而来,先结胚胎,胚胎育魂。

若身躯不死,魂魄已散,身躯哪怕再次育出魂魄,身虽是当年身,而魂已非当年魂。

沐灵仙身躯已被打爆,世间独留一丝残缺不全的魂魄。又不耻夺取他人之身,唯有走出千古绝无仅有的魂育身之路。但这何其艰难,千古举世罕见,更是闻所未闻,人间只有怪胎十月,怀魂十月如此荒诞的说法都未有之。


沐灵仙渡来的一切已被化安吸收完毕,起身对着铜镜思索良久,并未在镜中照自己善良洋溢的脸庞,或许也有小小铜镜放不下的顾虑。而是坚定的冲铜镜开口,“仙子,你住在我的脑海里吧,我本孤苦是被师傅山上捡来的,若没师傅,或许早已让豺狼消化了,如今看到你,也看到了我的小时候,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不挤魂。挤一挤也暖和。”说完后一脸诚挚的等着回复。

“你的法钟和铜镜也不是凡物,只是灵性早失,也可暂居。”过了一会,铜镜中悠悠传出声音。

“可根据你刚传来知识,身体的生机和魂魄的活力,更适合让你早日恢复。”

“不怕吞你魂?夺你身?”铜镜中再次传来声音。

“七尺男儿惧生死,纵有双翅难高飞。”化安抬头挺胸竞然对着铜镜呵斥。思索一番,犹觉不过瘾,气沉丹田又高声吼来……

“贪生怕死非我辈,

武德舍我还有谁,

不怕夺身与吞魂,

无恨无怨亦无悔。”

只见化安铿锵有力吐沫翻飞……如化身龙王一般,双手背于身后,威严气息弥漫,为床头铜镜下了场局部暴风雨……

“好一个无恨无怨亦无悔,”铜镜激射而出一道光芒,瞬间没入化安额头。

费了好大劲,营造了一些壮志豪情的氛围,心里未来得及洋洋得意。也没等来仙子的赞扬与肯定。

却换来一阵急促的砸墙声,咚咚咚……隔壁王大娘声嘶力竭的谩骂声也不甘落后,洋洋洒洒的朝华安这边奔腾袭来。

“死化安,不看几更了,不做道士打算进宫考状元?老娘劝你下面割一刀更容易进去。”

……

华安选择无视并未理会,这是社会教给他生动的经验知识,莫与女人理论,尤其是正在骂街的女人。

而今一身两魂,华安来去走动感受一番,不觉有一丝异常。只是不知仙子住的习惯否,于是开口轻问:“仙子,你受伤颇重,今需好生修养,把这床铺能否给你搬进去用来歇息?”

沐灵仙现实并未言语,却在化安脑海中已传来声音,“我已在你的灵海之中,也可以认为,我是你,你是我。往后习会此法,只需灵海中轻轻呼唤便可,”

一人两魂,两魂同处一身,若沐灵仙放开灵海,化安所思所想绝无一丝秘密可言,进入灵海那一刻,选择尊重化安,已用繁复古老的秘法把自己对外界的感知提前屏蔽,犹如战场上老兵体内遗留的武器碎片一般,早与血肉融入一体,但碎片丝毫不会有想法和感知。

沐灵仙权衡再三,把一篇如何使灵魂的完整口诀抛出丢在灵海之中。

化安跟着师傅十几年,并未教其如何施法念咒,只教其读书识字,庆幸自己天赋异禀,领悟了摇响铃铛。

如今感受到脑海呈现出来晦涩难懂的秘诀,憋的脸面通红,折腾许久,不知如何下手。好像蒙着眼的驴子拉磨,原地瞎转。又如十八姑娘上花轿,不知大步迈腿,只会用力脸红。

最后拿出一副求学心切,互相切磋的姿态,谦虚向仙子讨教,深刻阐述了自己对它一窍不通的宝贵见解。

沐灵仙似是一脸嫌弃般,探出一缕灵识,直接主导化安的部分灵海开始修行,教他好生感悟。

化安初次学法,如瞎子般一脸茫然寸步难行,还好开口找沐灵仙要来一根棍,拉着他虽不能大步流星奔跑,却也是健步如飞。

天早已大亮,经过大半晚的折腾,聪慧过人的化安不负众望,难能可贵的懂得灵识的简单使用方法,并且学已致用。

“化安呼叫仙子,化安呼叫仙子,仙子收到请回复?”

“何事?”

“仙子,通话可否顺畅,”

“顺畅……”

“可有杂音?”

“没有!”

“仙子,我声音和现实有没有变化,会不会刺耳,”

“……”

“怎么不见回复,难道这里灵识信号不好了?容我换个地方,”

“……”

前有借血之恩,后有邀其入身孕养之情。但是依旧难掩此刻沐灵仙内心浓烈的杀机,真想立刻出去一把捏死……后来更是让沐灵仙为今天的冲动捶胸剁足骂骂咧咧,悔恨当初轻信了这面似善良的无耻之辈,当然这是后话……

“今天早点看看那位少女父亲,回来我将沉眠悟法,”沐灵仙许是受不了,许是急着闭关蜕变,急切转变话题。

化安整夜未睡,一时难以熟练运用,用力或大或小,灵识高度忙碌着练习对讲之道,一刻也未敢松懈,最是损耗精气神,他这一晚对身体的折磨,堪与世人熬几个大夜比肩。

脑海中仙子早已交代救治紫烟父亲的对策,简单梳洗一番,将自己所用之物皆已备齐,下楼奔赵府而去。

此时店铺门外早已聚集满赵府的家丁,其中送饭的那十几位夹杂在里面更是激动万分。还有七八人的奏乐队,手里拿着锣鼓唢呐满脸焦急的等待。紫烟和文伯也是亲身前来。都在双眼放光的默默守候。

吱呀……

店铺两扇大门缓缓打开,一人呈现在众人眼前。

赵府诸人皆在全神贯注,只见一个十七八的少年立于门中间,穿着一身补丁层层叠叠破烂道袍,手里握根棍,腰间左挂一大葫芦,右挂一小铃铛,脖子挂一铜镜吊在胸前,嘴唇干裂起皮,双眼布满血丝,一对漆黑似墨的黑眼圈犹如雪上加霜般刻在满是疲惫的脸上。

少年未语,但众人心里已明,这是为救族长思索良方整晚未睡啊,之前听说不曾见到的家丁犹觉世间无此大义之人,肯定是一起的兄弟牛吹爆之,如今人近在眼前,耳听不如一见,皆已被其无私深深震撼。

先前送饭的那十几位家丁,如今已是泪流满面,已被道长的大义重新刷新了认知。一窝蜂似的挤开小姐和文伯,将大门团团围住,满脸深情对道长嘘寒问暖……话语却被感动的早已哽咽……泣不成声……

“我高风亮节的道长啊”

“道爷啊,我初次领教你的伟大,已经……啊……请原谅我控制不住……”

“道长的精神将永存世间,”

“……”

准备多时的乐队听闻道长开门出来,也是演奏起来,敲锣打鼓声,唢呐声,众人七嘴八舌哽咽着的话语声。声声不绝于耳。

“我可怜的道长啊……”

“才短短……两天……就撒手……狂想方法……”那位送过饭的结巴壮汉,也在一字字的表达着崇拜……

隔壁昨晚骂街的王大娘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化安门前团团围起来哭着的人,也是满脸不可相信。手中端着给老头子做好的早餐,不知不觉已撒手丢在地上,跟着失声痛哭了起来,“才多大的小伙啊,早知今天走的如此突然,昨晚不该骂你啊,可怜的化安啊……”

文伯满脸笑容似是早已料到,那天相谈的一席话犹在耳边,分开众人,“先请化安道长上马车过府,”

满是惊讶一脸茫然的化安,已被几人合力抱起放入马车,透过马车窗户两旁熟悉的店铺往后倒退才慢慢回过神来……

家丁在前骑马开路,马车在中间,后面是锣鼓唢呐齐鸣,一路扬长而去,留下了诸多家丁感动的泪水和演奏的乐声……

“你真的不用如此努力,我虽救父心切,可……可……教人家如何报答……如果治不好,我不会怪你的……”坐在身旁低头的紫烟,两手不知所促的揉捏着裙角。

“紫烟,你这是什么话,我已有十分把握,别说损耗心神,哪怕舍我性命也会在所不辞。”化安正襟危坐在马车里,一脸正义的厉声喝道。

“小姐,我说的没错吧,那天一番言论足可见化安道长非凡俗之辈,格局之大,往后前途必不可估量。神算收了一个好徒弟。”文伯坐在马车前竟亲自驾车,听到两人言语也是情不自禁的夸赞起来。

三人马车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走下马车,一座巨大古宅映入眼帘,两旁粗壮的树上柳条低垂,门前两尊高大的石狮怒目圆睁,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格外醒目,一块巨大的牌匾悬于大门之上,上书赵府两字,磅礴大气,让人望而生畏。

紫烟此刻犹如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一般在前领路,又如一只花蝴蝶在楼台水榭,曲折走廊里飞舞,两旁绿油油的翠竹在奇形怪状的石头间,竹叶随风刷刷而动。

七拐八绕终于来到后院一间古朴典雅的大厅之中,只见其内坐几名中年男子,几位乖巧伶俐的丫鬟站于身后。

紫烟还没开口介绍,在椅子端坐的一名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眼前穿着打扮怪异的少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取笑:“小子,你可知已经死了多少人尚无办法,你如此年纪尚幼,有何道行,莫非是想在我们赵府骗些银两换道袍穿吗?哈哈哈”

“二叔,化安不是那样的人,哪怕治不好,他也苦心钻研了一天一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紫烟气的一剁脚,忙开口辩解。

“不知小友有何妙计,难不成指望你这些古怪的法宝,能否介绍一番,让我等有生之年开开眼……”旁边另一位中年男子嘲笑道。

“小道长,实话告诉你,曾经我们也不死心,寻遍郎中道士查不出病因,结果来此见过族长以后,回去更是莫名死了七八人,疯了十几位,念你年纪轻轻,好言相劝,现在回去还来的及,”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对着紫烟点了点头,开口提醒。

化安面对两位中年男子的讥讽嘲笑安然处之,世间的人情冷暖以貌取人,他年龄虽小,却早已看透。不过此时听到这位中年男子说死伤这么多人,也是大为吃惊,回头看向紫烟和文伯。

紫烟一时羞愧难当,不知如何回复,不敢对视捏着衣角低下头。

“化安道长,那天我们只说死伤一两人,也是情不由己,若实情相告,太让人惊悚,怕你能救也不敢来救,那时尚不知,道长格局大义过人,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并非我和小姐心中所愿,只为一心救族长,老朽这里给你赔罪了。若你现在要走,我和小姐定送你出去,绝不阻拦。”文伯开口解释。

“走,前面带路,去见族长。此番前来,生死早已置之脑后,”化安点头示意,看着低头羞愧的紫烟,显然文伯说的是实情。


“化安,这边,我带你去,”低头捏着衣角的紫烟听到化安这般笃定,双眼顿时焕发出光彩,直接拉起化安的右手朝门外走去。

“紫烟,成和体统,男女授受不亲,带路自有丫鬟。”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一脸正色呵斥。

紫烟本来都觉得对化安隐瞒了部分惊悚的真相,心中有愧,如今都不让带路,走在大厅门口的紫烟一个回头,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拉着化安走了。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这小鬼有何伎俩。”紫烟称二叔的中年男子说道,大厅众人皆随行而来。

紫烟带着化安终于来到族长的卧室,只见一男子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已如枯槁老人一般,脸上肌肉萎缩塌陷,只剩皮包骨头,身体盖着被子虽看不到,但料想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化安看似仔细打量略显思考,其实在灵海中呼唤仙子,问仙子可有治疗之法。

来时仙子已交代,只要是有口气,她必有法子。

可如今看去,竟然真的只剩口气了,情况恶劣不容乐观,虽然仙子在之前的记忆中,一人独战六大高手,可那是她没受伤以前,如今她也是一缕残魂,而且自己也伤势颇重,这丝魂魄也满是裂痕,所以化安不由自己的开始担忧。

众人见化安眉头紧锁,一语不发,竟有人开始戏弄起来。

“还行,没被吓的屁滚尿流,穷道士,赶紧滚蛋吧,若不是紫烟强求,赵府岂是你能踏足的,”紫烟的二叔满脸笑容的说道。

“赶紧滚,穷酸样,你多呆一刻我都感觉拉低了我们赵府的档次,紫烟,你也真是的,什么都往进来带,”站在二叔身边的一位少女也开口,

“我当是那位高人,原来是穷要饭的,垃圾堆里捡身破道袍,到赵府蹭吃蹭喝来了?给你锭金子拿着滚,莫要弄脏我家的地板儿,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的狗子穿的都比你奢华多了,”一位满身珠光宝气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紧不慢的一边说着,一边合上了手中折扇,从袖里摸索出来一锭金子,直接丢在了化安的脚下。

“都给我住口,他虽然治不了,却也在紫烟考虑的人选中,而你们呢,身为赵家子弟,上不能为族长解忧,下一天不干正事,有脸说别人,怎么不去思考自己的过失,”之前大厅中,善意提醒化安胡子拉喳的中年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冲着赵家的一干人等呵斥。

“化安,你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你的付出我不会忘记的,我送你回去。”紫烟看着默不作声的化安,已然料定断无治好的可能,毕竟父亲什么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紫烟不哭,叫人将你父亲慢慢抬到屋外广场上,这里施法伸不开手脚,”化安伸出手温柔的拭去了紫烟脸上的泪珠。

“好”紫烟失去光泽的双眼似乎又燃起希望顿时明亮了起来。

没等紫烟吩咐,早前为化安送过饭的那十几位壮汉似乎从未对化安失去希望,闻声已然进来,慢慢将族长抱起放在平时偶尔抬出去晒太阳的一把木制摇椅上,几人小心翼翼的抓起摇椅抬起族长,最后放在化安道长看中的一个广场上。

此时赵府越来越多的人都已听闻,皆闻讯赶来,将广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个严实。

众人此刻都在低声议论,不知这位小道士该如何施法。

这时那位身上珠光宝器的少年摇着纸扇走来,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小道士,“我们赵府也算有权有势,你把虚弱的族长抬出抬进的折腾,若最后无法根治,我拆了你的店,打断你的腿,”

“我若是治好呢?”化安两手抱胸笑嘻嘻的回应。

“你若是治好,我将清风镇中间的那座酒楼送与你,那可是我自己的产业,若是治不好,我不仅拆你的破店,打断你的腿,还要你从我胯下钻过去,你敢否?哈哈哈,”

“九哥,你不要如此无礼,”紫烟焦急的拉扯化安的袖子,一个劲使眼色,两个大眼睛这会左右来去转个不停。

“师傅生前经常教导我,一定要远离黄赌毒,切莫沾染,我若是拿着师傅的店铺去赌,师傅泉下有知,也必会火冒三丈,不过看你如此诚恳,道士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化安十分不情愿的回应。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这胯下你是钻定了,哈哈哈,”少年摇着扇子意气风发的笑言。

“紫烟,你先退后,容我慢慢施法,尔等也退后,莫要被我一拂尘砸晕。”化安手里拿着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对周围众人摆手示意退后。

“哈哈哈,他这是拂尘,请你原谅我孤陋寡闻了,”

人群里传来嘲笑,各种取笑声此起彼伏。

难怪别人嘲笑,紫烟仔细一瞅,也是眉头微皱,心里泛起了嘀咕,这那里是拂尘,上面一根毛发也没有,明明就是一根黑乎乎的棍子……

化安围着族长踱步,手拿着棍子,真像使拂尘一般,左摇右晃的,口中念念有词……

“小道拂尘发掉光,

没发更比有发强,

牛鬼蛇神不敢近,

拂尘轻扫魂飞扬。”

众人看着化安好像不怎么靠谱,宛然一副神棍的样子,倒也是有模有样,最后竟是从那根破棍子里飘出了一些淡淡的金光,钻进了族长的身体消失不见……众人皆看的新奇,一时无人嘻嘻,都在全神贯注寸步不移的看着。

化安余光轻扫了众人一眼,将摇晃半天没毛的拂尘插在腰间。取下了挂在脖子上锈迹斑驳的铜镜,在族长身上照来照去,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声音加大了几分,似是怕外围的听不清,又似在给自己鼓气加油。

“胸前铜镜虽满锈,

轻轻一拂神鬼候,

可转阴阳可逆天,

如今不怕族长瘦。”

这次更是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念一个字,口中飘出一点金光进入族长身体……

此刻化安停了下来,重新将镜子挂回脖子,看了看族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看向与自己对赌的少年,弱弱开口:“我们两前无旧仇,后无新怨,不知能否容我讲讲武德,把我俩的约定作废?小道想想店铺就没了,最后还要惹来别人看笑话,实在是百般不情愿啊,”

满身珠光宝气的少年之前看着这番奇异的画面,心里也开始暗自担心,真怕把族长给救过来,自己还不是要搭个店铺……又看了一下族长,依旧是那副老样子,以前没施法前,偶尔眨巴一下眼皮,现在竟似直接昏迷了……

刚好又看到化安摇头叹气的过来和自己讲武德,把约定作废……“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你市井小民没家教可出尔反尔,我乃是赵家子弟,自幼受族中长辈教导熏陶,莫非你这小贼,想让我给赵家丢脸……”

“哎,好吧,我满含真情的想真心与你讲武德,毕竟你是紫烟的九哥……你却给我论家教……”化安满眼失望的说。

“不可能,你还有啥拿出来晃悠的,快点的,我还要一会找琴柔姑娘听曲呢,还有什么该念的也快点……”少年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怒道。

“哥,你消消气,不用跟这种乞丐怄气,”之前大厅嘲讽的少女再次开口安慰对赌的少年。

“化安,没事的,你已经尽力了……”紫烟楚楚可怜的望着化安,又回头望望父亲。

化安并未言语,冲紫烟摆了摆手,从腰间又解下来小铃铛,慢悠悠的围着族长晃了起来……

叮玲玲,叮玲玲……

这次摇了半天,并未念叨,也没金光出现……

“你行不行呀,不行认输直接钻吧……不要摇那破玩意烦人,”满身珠光宝器的少年说着,又用力横跨一步。满脸笑嘻嘻的样子,似乎已看到化安钻的画面。

“不好意思啊,咒语给忘了…………容我想想……”化安两只眼睛眨了几下,满脸真诚的回应。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拄着拐杖,被粗壮的家丁扶着,缓缓走到中心,看了看摇椅上的族长,又盯着化安仔细打量。

“爷爷,您怎么来了,我们都没敢惊动您老人家,”紫烟看到来人亲切的跑过去,亲手扶着老者。交代此家丁让其去屋内搬把椅子。

“烟儿,瞒着我老头子,指定是你出的坏主意吧,”老者宠溺的摸着紫烟的头。

“现在开始,全场静声,谁若是敢打断小道长回故咒语,族谱除名,踢出府宅。”老者转头环视了一圈众人开口说,虽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但是话语声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此刻老者端坐在搬来的凳子上,虽年岁已老慈眉善目,但不怒自威,气吞山河的气势教众人皆不敢对视。紫烟小鸟依人乖巧的站于其身后。

先前那位迈开腿的少年,也不知何时早已站立的端端正正。

此时化安看向老者尴尬的笑了笑,思索了一番,迈步围着族长转了起来,又摇起了铃铛…………

叮玲玲……

“小道法决已忘空,

还好庆幸道行深,

赵府族长今蒙难,

待我施法逆乾坤。

一摇烦扰梦中人,

二摇良药入红唇,

三摇椅上病残身,

四摇天地留黄昏,

五摇黑白拒勾魂,

六摇轮回关上门,

七摇紫烟孝心真,

上感天地下惊神,

小道施法如何成?

全靠紫烟孝心纯。”

伴随着化安的句句口诀,手中摇动的铃铛竟然撒下了丝丝金色的光雨,全部没入了摇椅上族长的身体中。

最后咒语停,铃声止,只见一脸病态皮包骨头的族长,此刻竟悠悠醒转,一脸茫然吃力的转头打量着周围众人。

“父亲……”紫烟激动着跑过来,半蹲在地上摸着父亲皮包骨头的手,犹如生死已两隔的亲人,再次重逢,想说好多话,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再说出来,喉咙已然哽咽,两片嘴唇颤抖着,泪水却止不住,一个劲的往下掉。

“近山,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不怒自威的老人不知何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浑浊的双眼已泛着泪光,声音颤抖着。

“爷爷,哇……”半蹲着的紫烟听到爷爷声音,一只手抱着摇椅上的父亲,一只手又报紧了爷爷的腿。哭的更加难以控制,眼睛早已红肿,而哭声也早已嘶哑……

“烟儿,好孩子,不哭。”爷爷欣慰的拍着紫烟,老人似乎也在瞬间年轻了一些。

化安看的一阵出神,双眼也有点点泪光闪烁,师傅把我捡来,我的亲身父母又在何方……满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迈步走了过去,拍了拍紫烟肩膀,“紫烟,不要哭了,现在该开心,以后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怎么还哭……”化安尚未说出自己的后面话语,已被突如其来怀里的柔软震惊在原地……


紫烟紧紧抱住眼前的人说:“谢谢,谢谢你,”说完也没想着松手,依旧在轻轻抽泣……

化安看着赵府男女老少满脸怒气的瞪着自己,一副想杀人的表情写于脸上,两只胳膊已被紫烟抱住无法动弹,只好苦着脸朝众人摆了摆手指,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心里想着,你们看不明白啊,我是无辜的……吃亏的人是我,我被人占便宜了……都什么眼神……

算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再不想办法让紫烟松开,虽然摇椅上的暂时不能动弹,只能干瞪眼。

但是自己也有可能,被旁边已经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头一拐杖戳死,毕竟抢孙女之仇不共戴天啊。

于是开口教育紫烟:“紫烟啊,先别着急抱,以后也不是不给你机会,如今令尊方清醒,身体呢,也急需营养的补充,更需药物的调理,关键是气大伤身,你看你父亲现在眼睛瞪的多大……这要是又给气坏了……你可就是凶手,我可什么都没做……先将令尊抬进屋吧……”

“扑哧,你坏死了,”紫烟终于放开了手,转头看着依旧呆立在原地的家丁,“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我父亲抬屋里……爷爷,我来扶你,”

“去议事厅吧,哎,人老了,好久没去了,小道长你也来,”紫烟的爷爷开口说道。

“是,老族长,”众人皆异口同声的回答。

此时广场上的众人去往议事厅的路上,看化安的眼神与来时已然是天翻地覆,有崇拜,有兴奋,有期待,更有一人躲在人群里,拿着扇子抽自己的嘴巴……

人家满口慈悲的想对我讲武德,我不领情就算了,反而给人家讲道理……这该打的臭嘴,心中想着……使扇子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宽大庄重的议事厅,中间一条走道,其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两边各有三排木制桌椅,走道尽头是三层台阶,台阶上一张暗红色的台案似是一块整木雕成,台案四条腿上雕着各种图案,台案后边摆着一张宽大舒服的古黄色凳子,三人坐似乎都不太拥挤。。

众人来到后皆有序缓缓进来落座,紫烟扶着爷爷一起坐在了台案后的椅子上。族长也是和摇椅一起抬了进来,放在了紫烟旁边。紫烟一只手拉着爷爷,一只手拉着父亲,脸上愁容一扫而空,洋溢着浓浓的幸福。

老族长看到化安站在走道,高呼一声:“给小道长左上角赐座。”

看到众人已然坐好,老族长正欲开口,却已被化安提前打断……

“老族长,能否命人先给我拿笔墨纸砚,毕竟族长刚恢复过来,身体仍十分虚弱,极需调理,我欲在此先列个药方,可让丫鬟先去抓药,有几味不好找啊,”面对不怒自威的老族长,化安不卑不亢的问道。

老族长似乎震惊此少年,年纪轻轻,不仅会施法,更懂医理,只听紫烟已开口,冲大厅门口站着的家丁,让他们快去拿来。

不多时,紫烟更是从上面跑下来,亲自站身旁研磨,皱着眉头看着化安写出的几味药……

“那个,化安,要不你说……我来代笔……我怕药铺老板不认识……取错了药……”紫烟面露尴尬的看着和符一样的字体,弱弱的询问……

大厅众人哄堂大笑……就是老族长心里也在嘀咕……

“小子,我承认你道术高,郎中天天写药方,可你字都写不好,医术能高哪里去,你莫要把我们族长毒死,”一人拍着椅子扶手说道。

化安并未理会,一字一字的说与紫烟听,紫烟一笔一划的写。不多时,已然写好,十几味药名跃于纸上,众人虽远看不到方子,但是话语却听了个清晰。

“你莫要再此糊弄人,你这药方,有些我都没听过,我是府上管理多处药材生意的,”一个中年大汉疑问。

“紫烟那天回来提起你后,我们早已对你调查,你十几年来,未卜一卦,更没有治疗普通风寒的信息,我族长位高身重,怎容你再此信口开河,瞎乱用药……”一位灰衣老者开口。

紫烟已将药方递到爷爷手里,老族长看着都迷糊,毕竟他对药理丝毫不通,而自己家族经营极广的药材生意他却是知道的。

化安看着老族长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如今任我解释亦显无用,若开口辩解更是枉然,赵府家大业大,不妨先凑来一副熬来试试,我愿以身试药……”

“好,动用下面所有人力财力,阿文,此事你亲自督促去办,”老族长说道。

“明白,老族长,”文伯上前接过药方,微笑着也冲化安点点头示意他愿相信。

“小道长,你可是让老夫十分好奇,我活这么些年,也未见过你如此神异的施法,还有那古怪的咒语,,能否介绍一下你,让老夫认识认识,?”老族长满脸红光的微笑说来。

“回老族长,晚辈是两岁多被师傅山上捡来的,其中细节师傅并未给晚辈详说,从此便与师傅相依为命,给我取名化安,教我读书识字,并未给我赠姓,他老人家养我长大,说他有赐名之恩情,姓是父母给的,出生便带,他并无改姓之权利,三年前师傅去世,如今只有我一人孤苦无依。”化安听到老族长问自己,一脸郑重的站起身慢慢回应。

“你的道法和医术都是你师傅所授?”

老族长再次开口。

“不欺瞒老族长,师傅他老人家只教晚辈读书识字,未教其他,至于晚辈如何学来,请恕晚辈有难言之隐,无法相告。”

“如今可有你亲身父母的消息,”老族长再次询问。

“没有,”化安脸上一丝失落一闪而过,

“而今以何为生?”老族长再问。

“回老族长,如今接手师傅的店铺,平时以买卖纸钱蜡烛棺材为主,往后也打算施些医术为百姓治病。”化安不卑不亢的回应。

老族长似乎还想开口询问……被一旁的紫烟发现拉着胳膊一个劲摇,“爷爷,人家刚刚救了父亲,你不说奖励,却和审问犯人一般,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爷爷……”

“好好好,烟儿,让爷爷再问最后一个……就一个……”威严的老族长此刻像个调皮的孩子般,和嘟着嘴的紫烟讨价还价满口笑着。

“当着我赵府众人的面,老夫招你为孙女婿……你可愿意……哈哈哈……女大不中留啊,”老族长笑的更欢了……

“爷爷,你说啥呢,烟儿再也不理你了,”紫烟脸蛋瞬间红的像两颗硕大的苹果一样剔透,低着头话语声已微不可闻。

“烟儿,好好好,是爷爷心急了些,等你父亲完全恢复往后再说……小道长坐吧…”老族长是越说越开心。

“我已不管俗事多年,近山半年来众人也皆知其情形,可今日老夫忽闻家丁议论,家族今多是以貌取人,狗仗人势之辈,可有人记得先祖何以立业……”上一刻还在满脸欣慰,谈婚论嫁的老族长,忽然画风一变,词锋严厉喝问。

“回老族长,先祖本是一名瘟疫中逃难侥幸活下来的少年乞丐,后来经一贵人赠银相救,以砍柴买卖木炭起家,后经几辈人的共同努力,慢慢壮大,才有如今的赵府,而先祖画像与其生平事迹更是悬于族中祠堂,供后人瞻仰。”坐在第一排一位灰衣老者满脸崇拜的道来。

“扶我的那位小家丁呢……来,进来,把你的所见所言,皆说下来,你不要怕,一句也不要漏…”老族长抬头望向门外,对之前扶自己的那位壮汉说。

“小姐之前告知我等,一位道长有法子可救族长,让我等好生为他送饭,族长情况我也听闻,好奇道长今天如何相救,所以一路相随,后来随道长来到大厅,来到卧室,好几人前后皆在讥讽道长……”壮汉声音粗旷,响彻议事厅,慢慢将之前大厅卧室所见一幕娓娓道来。

“后来肚子不舒服,想去茅厕,在路上竟自言自语,赵府全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力小人,道长来救族长,居然一起嘲笑讥讽,去她。娘的,老子今天过后不干了,小人声音自小就粗,不小心给花园散步的老族长听了去……”

“好,很好,你且指出那几人,指出的给我站起来!”不怒自威的老族长拍了一下面前台案。

众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喘,老族长自上任以来家法严厉,常以无规矩不成方圆告诫族人,往日的种种犹如昨日一般浮现众人心头。

看着面前站起身来,立于走道的两老两少四人。老族长开口:“想先祖做乞丐逃难时,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以树叶作衣,草根为食,如今讥讽他人乞丐,嘲笑别人穷酸,你们所有人散会后都去祠堂,给我好好看看先祖。先人辛苦栽树,后人可以乘凉,而不是在树下沉沦昏睡!近海,近山出事后,族中大事皆由你掌控,律已不严何以律人,一个家丁尚且知他为救人而来,满脸尊重,而你呢?副族长之位让出来给近文吧。”老族长面无表情扫视着全场众人一字一语的说来。

“父亲,我恐力有不及,可否给二哥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之前厅中语意和善提醒化安的那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说道。

“老族长,药已找来,”气喘吁吁的文伯手里拿着一包物品,大步流星的走进议事厅,人未到声已来。

“老族长,你们族内事务我也帮不上忙,何不派个人带我去后厨,我亲自去煎药,”化安自告奋勇。

“紫烟你去吧,顺便带小道长家中走走。”老族长一扫之前的威严和善的说道。


两个人在后厨经过一阵烟熏火燎的鼓捣,终于满屋药香扑鼻,紫烟身为族长小千金,怎干过这般粗活,添柴加火的,一次差点把头发都给烧了……

化安在不遗余力的教,紫烟在乐此不疲的学。虽搞得脸上乌漆麻黑,但是时不时传来两人的欢声笑语。

“你还没告诉人家,打算以后什么时候治病行医,现在学会烧火了,给你来当个小药童”紫烟调皮的问。

“明天吧,”化安一边回复,一边想起当时仙子给他灌输医术的画面。

沐灵仙魂魄本是裂痕十分虚弱,为了不多消耗残缺的那些灵识本源,只好控制化安齐全完好的灵识探查族长的伤势。

此刻等于她也是化安,外界嘲笑讥讽皆如同身受,后来思索一番,自己也将不久沉眠,怕化安不小心给饿死,让自己魂魄也跟着遭罪,又把自己对医术这块精湛的见解理论,全丢在化安的灵海之中。

在那个世界中沐灵仙也并非郎中,为了能够另辟蹊径修炼,研读了诸多古老书籍,其中便有医书,如今她虽残缺不全,只剩一缕幽魂,可毕竟曾经证道过那个境界。

以那个境界推演与论证结合而成的医术,绝对惊骇世俗,如今如醍醐灌顶般渡给了化安。

今化安医术低调一点就是妙手回春,正常表达就是阎王怀里能抢人。

后来两魂在灵海看着讥讽自己的那几人,一番商量,化安决定损耗些自己的精气神,声势搞得浩大一些,才有后来化安握着棍子乱戳,拿着铃铛瞎摇,金光乱飞舞,不可思议把人给救活了……

“药汁的颜色和药香,感受一番差不多了,走吧,给你父亲送药去。”化安把熬好的药汁装进食盒拎手里,跟着紫烟稳稳的向外走去。

后厨门口文伯守护着,看到两人出来,声称直接带药去老爷的卧室,他们在议事厅早已出来。

几人在族长的卧室,看着化安和摆在旁边的药犯了难。

“小道长,你已经救了近山,不是不信你,这药方让好些郎中看了都说纯属瞎闹……”老族长面露难色和蔼的告知。

“咳,我先以身试药吧……”化安面对老族长的疑问十分理解。这药方世间的凡俗郎中又怎能懂其之精妙。

化安正在这般思索,只见一只手迅速端起碗,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已干了半碗……

“烟儿,你……”老族长惊讶道。

“化安为了救治父亲,已经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如今救的可是我的父亲,所以这药只能烟儿试。”紫烟满脸轻松的回应,心里却在纳闷,自己以前只怕爷爷父亲出事,怎么如今也怕化安试药出事……什么鬼……

“已备好一百万两银票,不知小道长还有什么要求,不管药有用没用,不过人终究是你救了回来,条件你可随便提,”老族长和蔼可亲的看着化安。

“老族长,我并非为钱财而来,答应救助,只是看紫烟一片孝心,不忍世间再多个像我这样孤苦无依的人。不过今日救族长,人多嘴杂,事情定会传出去,我若不收,别人肯定会说赵府一毛不拔,不讲武德,所以为了你们赵家千百年名誉,我收,我收了,别说百万两,就算在送千万两,哪怕让我背上贪财的骂名,让世人把我唾弃,也不能让赵家先辈树立的威望付诸东流……”化安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振振有词的说道。

本来躺床上虽然头脑清醒,但依旧还没适应无法动弹的族长,

此时听完化安的长篇大论,不仅会皱眉,甚至嘴角都一抽一抽的……心里想着,哪怕违背父亲,紫烟也绝不能嫁给他,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不仅一去不回,还会问能不能再来一个……

最后几人寒暄几句,化安两只眼皮上下打架,以太累需回家休息,婉拒了留下吃午饭的请求,也拒绝了紫烟亲自送他的愿望,教她好好陪陪父亲。

最终由文伯带人送回去,化安昨晚彻夜练习,消耗了部分精气神,今天救助族长为了场面又浪费了一些,早知如此累,广场上就不该装,花里胡哨的整个不停,人家仙子最后都想罢工……行驶的路途中,早已是人困马乏,兵钝刃卷,在马车里已坚持不住呼呼睡了过去……

文伯看着旁边呼噜声比来时唢呐声都响的化安,心里嘀咕,为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不眠不休如此拼,若真是这样,他肯定满身大义,值得我等尊敬。

若是对小姐有想法,想借救助博取芳心,那可是禽兽不如,专挑人家软肋处下手啊。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在一间地下密室,隐约可见模糊的两人,一人低着头捂着脸,一人在呵斥。:“让你想办法处理掉,刚才听下人说,他吃药后,脸色都已慢慢红润。”

“父亲,紫烟亲自挑选了十几个精明能干的好手,彻夜守在他店铺外面,托付的人始终寻不到机会。”

“哼,眼看他已是死人,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瓦解了,你可打听明白,他到底是如何破了此毒的?”

“父亲,孩儿不知,”

“再去布置人手,也许世间只有他可解此毒。”

“是。”

清风小镇宽阔的街道空无一人,整片世界处于一片漆黑之中,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后半夜的风也显得刻薄了一些,没有一丝温度。

化安精气神一时损耗过度,让文伯和家丁送回来抱着放床上,都未有察觉。此时鼾声依旧未减,倒是给寂静无声的深夜增添了些许烟火气。

或许这也是沐灵仙英明睿智的体现,若不屏蔽,莫要说深层次悟法闭关,便是死透的尸体躺旁边。这如雷的鼾声都得逼人家起来换个地方。

此刻五道黑影如壁虎一般紧紧爬在化安店铺的屋顶上。摸着手势交流一会,脚挂在屋檐,摸索了半天终于撬开窗户,几人如同树上灵活的猴子一般,无声无息,皆已进入房内。

刚刚屋顶上都因为过于漆黑,只能摸着手势交流,进入屋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几人摸来摸去交流一番。

终于一人向前慢慢走一步,举起手里的刀,根据自己多年听声辨位的经验,按照鼾声的来源,确定好脖子部位。用力向下劈了下去。。。

咔嚓

只听清脆的咔嚓一声,虽来的突兀,迅速又让徐徐的鼾声淹没,握刀的手感觉瞬间轻了一半,才明白失手了,床上之人沉睡依旧,不仅出手失败,重点是搭一把刀……庆幸这老天今晚照顾自己,没给同伴看自己窘迫脸红的机会。

其余四位也知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皆是混迹于黑暗之中,眼光耳力皆比普通人高出不少,今晚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怎会如此丢人,一定不能让同行知晓,尤其是上年纪的老者,否则容易笑死人家。

其中一个,一把拉下持断刀者,那力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自己靠着吃饭的本领,上前仔细聆听,再三确认好位置,只见刀光一闪,用力挥了下去……

几人赶紧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果然是怕啥来啥,古人诚不欺我,

咔嚓一声再次传来……床上之人依旧鼾声如雷,出手的此人甚为识趣,自己退一步下来,不想站前面影响后面的发挥……

“扑……”后面屏息闭口的四人嘴唇不受控制,一口气息扑了出来,他们皆是百般训练,万种折磨活下来的人,在屋顶交流尚且怕暴露自己,皆是摸着手势,而如今却扑笑了出来,毋庸置疑,除非一时忍不住……

第三人出场,明显稳重许多,没有着急出手,而是仔细听声,手指慢慢丈量比划位置,为了不重蹈覆辙,为了不沦为同行的笑柄,稳妥起见,选择了腰部位置。再三确认,终于论起手中大刀,两只手用尽了全身力气劈了下去……

“啊!”一道震天憾地,撕心裂肺的声音,如杀猪一般狂哮出来……窗户木格上糊着的窗户纸都跟着震动起来,抖落了上面沾染的灰尘。


太过于疲惫,处于昏睡状态的化安,此刻被突然袭来锥心刺骨的疼痛,直冲全身每一个部位,双手下意识捂着裆部,痛的直接在床上打滚,不小心滚落在地上,半截断裂的残刀也被无意刺透胳膊,都浑然不知。

钻心的疼痛已在麻痹的边缘。似被人用烧红的刑具穿身而过,脸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早已在额头颗颗滚落,全身颤抖着抽搐一会没了声息,竟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原来是文伯他们把人送来后,怕惊醒梦中人,身上物品皆未卸去。

机缘巧合挡了三次刀,脖子挂着的铜镜,沐灵仙曾言不是凡品,更是在其中住过,怎会被世俗凡兵所伤,为他挡下两道攻击。

浑然不觉的化安,依旧睡姿如大字一般,甩开了两条胳膊,分开着两条腿,睡的甚是随意自然,难怪鼾声经久不衰,竟是睡的这般舒适。

挂在腰间的大葫芦,早已滚在两腿中间,第三人沉稳的用尽了全身力气,双手狠狠的劈下去,正好劈在葫芦曲线完美的腰身上。

葫芦受到巨大冲击,随着瞬间下沉,下面某部位最终默默承受了所有……

虽葫芦抵挡未血溅当场,

那般疼痛不如直接血溅当场。

其中缘由,难于给异性道明也。

说时迟那时快,

漆黑中几人听闻杀猪般的嚎叫声,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而第三人沉稳的开口:“撤,今晚已耽误太久,莫被人发现,他已被我腰斩,嚎叫不到天亮,不过骨头是真硬,差点震伤我的手”

他们几人离去后,极速远遁,来时已然摸清周围逃走路线,路过一处悬崖,抹黑将所有衣服刀具丢下去。换装又消失在一片黑夜中。

在这古老的小镇里,百姓大多是日出而起,日落而眠。生活淳朴规律。

随着太阳的升起,街上慢慢的又繁华喧嚣起来,各种叫卖声还价声,声声不绝于耳。

咚咚咚

“化安,你小子是越来越混账了,都快晌午了,依然没开门,”一少年粗旷的声音甚至盖住了拍门声。

“二牛哥,化安还没开门吗?”紫烟微笑着缓缓走来,对门前粗壮的少年说道。

这次出来只带了一个随从,喂父亲吃药后,便偷偷溜出来看化安休息恢复的怎么样,正好看到二牛拍门。

“紫烟小姐,可不是嘛,一会开门,你看我骂他,你也是来找化安的……”二牛弱弱的回复,看到紫烟又想起那天初次见面的尴尬。

“应该还没休息好,我们这里等他吧,化安昨天救我父亲累坏了,文伯说回来的路上都睡着,还是命人抱上去的,”

“二牛哥,反正现在也没事,你能给我讲讲化安嘛?”紫烟眨巴着大眼睛,直接坐在门前台阶上满脸期待的看着二牛。

“那你可找对人了,这小子打小和我玩泥巴,尿几次床我都清楚…………”二牛粗声粗语的娓娓道来。

二牛说的涂抹翻飞,

紫烟听的一会嘻嘻,一会哈哈,一会跺脚,

一个回忆起两人童年,说的流连忘返,

一个听的痴迷用心,怔怔出神。

不知不觉两人已等许久,午饭时间都已过去……

“紫烟小姐,我撞开门,咋俩上去看看,这小子做的什么好梦,舍不得醒来,反正之前我也经常撞!”二牛怨声载道愤愤说。

“……好吧,我们进去瞅一眼,如果他依旧在睡,二牛哥,你不要吵醒哦,”紫烟委婉的支持着暴力进去探望。

二牛往后倒退几步,一个助跑撞了过去……只听轰隆一声,两片木门皆轰然倒塌。

二牛起来拍了拍身上,露出满口的牙齿尴尬的自言自语:“没以前用力讷,肯定是年久失修,这门已上了岁数……?”

“二牛哥,你人没事就好,门我来让人修,你带我找他吧”紫烟仔细打量着二牛身上有没有伤之类的……

二牛轻车熟路的前边带路,踩着木制楼梯咯吱响,似对他抗拒不欢迎一般。

“人呢,这小子死那去了,化安!”二牛首冲直入,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床上也空无一人,大声喊着。

紫烟第一次来化安的卧室,虽然人不在,不知道跑哪去了,却在仔细观察化安住十几年的地方,满脸的好奇心。看到凌乱的床铺,心里想着出门也不知道叠被子……

紫烟慢慢走过去打算帮化安收拾狗窝,忽然看到床那边半截刀身。刚进门难以看到床另一边的地上,正好被床挡住地上视线。

如今走近一看,一人穿着道袍,蜷缩着躺在地上,脸面被凌乱的头发遮挡,地上还有一片血迹。不是化安还能是谁?

“化安,你怎么了,快醒醒,”紫烟着急跑过去,一把扶起化安,用力摇着。

“紫烟你快让开,让我抱着找郎中!”二牛听到紫烟慌乱的声音,赶快过去,看着满地的血迹,一把抱起瘦弱的化安,飞快的朝楼下跑去。

“让开,快让开!”二牛看着怀里双手托起的化安依旧没醒来,头和脚无力的垂在空中摆来摆去。赶忙朝前面的行人大喊。紫烟跟在后面飞奔,也帮忙喊着让路,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生活在清风小镇的二牛,自然熟悉这附近的每一寸角落,以最快速度跑向了最近药铺。

郎中也认识二人,着急查探起来。

只见化安脸无血色,一脸苍白,嘴唇全是咬伤的血印,左手手臂插着半截断刀,已然贯穿。身上所穿道袍满是抓痕。下面某部位也有淡淡血迹滲出……

此时郎中让二牛把化安搬至内屋,委婉的把紫烟劝了出来,并叮嘱莫要担心,尚有一丝呼吸,需脱衣检查。

跟着紫烟作保护职责的那位家丁,早已派回府上搬救兵,不多时,文伯带着十几位家丁,更是请来了镇上七八名医术高超的郎中一同进去治疗。

“王郎中,王爷爷,化安怎么样了,你是看着我俩长大的,你可要救救可怜的他啊,”二牛看着首先出来的一位老郎中,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满眼泪水的说。

“二牛,你先起来。不是王爷爷不救,是王爷爷也没法,我与化安师傅更是好友,你也知晓啊!”此位郎中扶起了二牛,

此位郎中看着众人,满脸忧容的又开口说来:“化安胳膊被刺伤,全身多处也有抓伤痕迹,指甲里全是衣服的碎片和血肉,身体关键是失血过多,伤口已经包扎,虽尚有一丝残弱呼吸,能否醒来,只能看天意了,如果三天内依旧无法醒来,哎,裆部也遭重物击打,恐今生难以……可怜的孩子,”

扑通

“我求求你们,想想法子救救他,不管花多少代价,一切费用我来承担……,”二牛和紫烟听完王郎中所述,两人皆一下又跪倒在七八位郎中面前,紫烟已然哭成泪人,此刻竟泣不成声。

“我们几位皆已看过,你们起来,若有法子,我等怎见死不救啊!把人送回去吧。”一位郎中说完拉起紫烟二牛。

“文伯,现场没查出任何信息,只找到没有一丝痕迹的半截断刀。”一位家丁跑过来回复文伯。

“我不走,我要守护他,看着他,陪着他,”文伯以老爷旧病初愈,切莫让担心发作,老族长年龄也大了等等,吩咐赵府家丁,强行带走了全身已软弱无力,泪水模糊的紫烟。

听闻郎中所说,文伯已深知他两绝无可能了,化安如今阳间只存半只脚,其余全部在阴间,就算逆天活过来,两任族长也不会同意一个身体不全的男人和紫烟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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