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搭伴读书网 > 其他类型 > 全家逃荒到深山,我带弟弟搞基建

全家逃荒到深山,我带弟弟搞基建

凉拌番茄西红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打工人林青在一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沉沉睡去,在一个古代未知朝代睁眼。“我这是穿越了?”“怎么我平时拜这拜那一夜暴富没实现,我想安安静静去世就立马嗝屁了呢!”别人穿越要么嫁王爷嫁皇上要么逃荒求生成为爽文女主。要不,我也紧跟潮流?……来段逃荒?不,我只是不想再打工了而已,去深山老林种种田摆烂余生吧!于是在林青穿越过来的短短半年里死了奶奶,拐走了邻居家的大婶,骗走了一小乞丐在深山老林里……林青看看眼前绵绵起伏的大山再看看旁边喘气大汗淋漓挖土的两人,不仅感叹到“这就是向往的生活啊!”

主角:   更新:2022-11-15 21:07: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全家逃荒到深山,我带弟弟搞基建》,由网络作家“凉拌番茄西红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打工人林青在一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沉沉睡去,在一个古代未知朝代睁眼。“我这是穿越了?”“怎么我平时拜这拜那一夜暴富没实现,我想安安静静去世就立马嗝屁了呢!”别人穿越要么嫁王爷嫁皇上要么逃荒求生成为爽文女主。要不,我也紧跟潮流?……来段逃荒?不,我只是不想再打工了而已,去深山老林种种田摆烂余生吧!于是在林青穿越过来的短短半年里死了奶奶,拐走了邻居家的大婶,骗走了一小乞丐在深山老林里……林青看看眼前绵绵起伏的大山再看看旁边喘气大汗淋漓挖土的两人,不仅感叹到“这就是向往的生活啊!”

《全家逃荒到深山,我带弟弟搞基建》精彩片段

”呼~呼~呼”好热,好难受。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林青醒了,喉咙又干又痒,止不住地咳嗽。

房间里漆黑一片,也不知是几点了。手习惯性的往枕头边摸手机,却只摸到了一片粗糙挂手的布,再探远一点摸到了一根床木架。

“我手机呢”林青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浑身酸软无力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青青,青青,醒了吗?”

一道沙哑粗嘎属于老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还伴随着鞋子时不时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道黄豆大小的火苗停留在屋前,“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一个举着油灯的老妪端着一个粗瓷碗一拐一拐不太顺畅地向床边走了过来。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来,老婆子我也便随你去了”

随着灯光渐近,林青终于能看清了。

这老妇人莫约七十上下,发丝差不多尽白了,全部梳到脑后用一根木雕花簪固定。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格外有神,看着竟生生年轻了好几岁。

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裙下裹着一具瘦削年迈的身体,可能是腿脚不怎么利索,身体总是偏向右边。

老妇人终于走到床前,把油灯放在床边缺个了角的木凳上,另一只手里端了一碗白粥。

这才费力地坐到林青睡的这架木床上,可能年代久远了,林青明显感觉木床晃了几晃,伴随着老妇人拉风箱般粗重的喘气声,呼呼~

老人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摸了摸林青的额头,皱了下浅淡稀疏的眉头道:

“虽说还没完全退烧,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烫了,算是捡回一条命了。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坦的地方?”

指关节粗大,手背皮肤失去弹性紧皱在一起,手心和指节上覆了一层粗厉的茧子。

林青沉浸在是不是还在是不是在做梦的想法中,突然被粗厚温热的掌心触碰,硬是愣了一下。眼睛直直地出了会儿神,试探地回道:”喉咙痒,我想喝水”

老妇人别过头抹了下眼睛,笑着道:“唉~好,好,好!你等下,奶奶这就给你端水去。”

说着把手里的粥碗放在油灯旁又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用袖子擦眼,碎碎叨叨。

“瞧我,真的是年纪大了啊!听见你咳,光顾着来看你醒了没有,怎么就忘记带水了呢……年纪大了……”

不一会儿老妇人摸摸索索提了壶水回来,腿脚的原因,壶里的水撒了些在下衣摆上。又拐去窗边的桌边拿了个杯子,这才倒了水出来。颤颤巍巍递给林青。

“一直给你温在炉子上,还有点烫,凉会儿再喝。”

林青太渴了,嗓子也太干了。没等老妇人把话说完,就急急喝了一大口。

一时烫得水包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老妇人急忙上前接过水杯放在先前的油灯旁,一边拍背,一手掰着林青的嘴让她赶紧吐出来。

“唉,快让奶奶看看嘴里起泡没有。”

林青被水呛了一下加上嗓子本来就痒,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慌忙摆手示意没事。

老妇人这才松口气,拿起杯子重新倒满。这回倒没有立马递给林青,而是拿在手里,吹了又吹,确定不怎么烫之后才重新递给她。

又把散在林青额前的头发向后顺了顺,接过空杯放下,遂又端起碗要喂林青喝粥。

“奶奶,我自己来”

林青从老妇人手里接过粥碗勺子,一口一口吃起来。手有点抖,但一点不妨碍一个饿了很久的人吃东西。

老妇人见林青能吃东西了,接着起身出去了。

这是一间青砖瓦房,墙面有的地方因为脱落的白石灰墙块露出了青色墙体。头顶的房梁已呈深褐色,也有一些颜色稍新的木梁,该是后面翻新加上去的。

屋里陈设古朴简单,除了靠窗边的带抽屉的木桌以外,床尾摆放了一个双开门的木质衣柜以及一口箱子。

身下漆色斑驳的木床,棉花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还是有点烙人。灰白的蚊帐披在被虫蛀过的床架上,如果凑近一点就能看到床柱连接处有一层木屑粉末。

喝粥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盯着白瓷碗发起了呆。

自己这是穿越了?

这屋子的摆设怎么也得是那些旅游景点和电视剧才有的吧,总不可能自己睡一觉就瞬移到剧组吧!

刚刚给自己端粥的老奶奶那身打扮,那台词,电视剧都做不到这么还原吧。

脑袋一团浆糊,记忆混乱,还夹杂些不属于自己的思维前段,想一探究竟脑仁立马抽抽痛的不行。

刚抬头,便见老妇人又端了一个褐色的碗进屋来。

“来,把药喝了,今晚再捂上一晚,明早应该就能退烧了。”

喝完粥又喝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人生总有难题要解决的。林青忍了又忍,还是喊到“奶奶,我想上厕所”

老妇人扶起林青到放夜壶的西墙角,解决完个人问题,这才收拾碗筷准备出去。

临走时不忘嘱咐“好好睡一觉,别踢被子,明天就好了啊,乖”

“关门了,应该不会再进来吧”林青想。

吃完粥又喝了一碗汤药,全是稀的。可能是担心林青晚上起夜不方便,老妇人没有带走那盏油灯。

虽然浑身黏腻,好歹不渴了,总算舒坦些了。

明天醒来还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事实已成定局。

那碗黑乎乎的药渐渐起了作用,思维逐渐模糊,支撑不住又沉睡过去。


“咯咯咦~咯咯咦~~”

公鸡开始报晓,此时天空也才开始泛白。

新的一天来临,睡梦的终结。林青揉了揉眼睛,想怎么城里还有鸡叫?迷迷糊糊睁开眼,屋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些许轮廓,怎么还是梦里的那间屋子。

再使劲揉了下眼睛,睁开看,怎么没有变化。

“我是没睡醒,还是依旧在发烧?都出现幻觉了。”林青手背贴了贴额头。

要不再睡一觉?

不行,尿急!也不能因为是在梦里就随便尿床上吧,被迫起来解决完生理问题。回头,被子一蒙继续睡。

随着纸窗透出的光越来越亮,甚至阳光都从窗子的缝隙里挤了进来,洒满屋子。林青想装睡都装不了。掐了把自己的脸,痛!嗯,还有口臭。梦有这么真实的吗?

不管了,就算是梦里也起来看看吧,就当旅游了。

心里下了决定就立刻拿起床侧的长衣裙衫套起来,上衣很快就穿上,斜襟系带,袖口是收起来的长管袖,方便干活。

只是这裙子,看着像马面裙却又是圆筒型的,侧面开了个三寸左右的口子留有系带。站起来时才发现有多长,已经到脚后跟下方,试着走两步还有点拌脚。

这上厕所多不方便啊!古代的厕所是木头搭建,茅坑上搭的几块木头。

鞋子有点像老北京布鞋,藕色无花,一脚蹬,鞋底有点硬。

穿戴整齐,走到门口,手按在门上却没急着打开。告诉自己不是梦,其实还是害怕的吧,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抗拒和惧怕的。

“呼~”

深呼口气,闭眼拉开门。迎面除了刺目的阳光,好像没什么生命威胁,没有听见古怪的声音,没有妖怪也没有鬼!

松口气的林青倚在门框上,缓缓打量起面前这个小院子。

院子并不大,林青睡的这间屋子靠院子的西北角,沿着檐廊走过去还有两间屋子,均是差不多大小火砖加白石灰砌成的墙体。

这檐廊,说是檐廊也不过是石头紧跟着屋檐砌起来的一条长长过道,顶多三四十厘米。

靠近院门有一间独立木头围起来的小屋子,屋顶有青烟升起,空气中漂浮着夹杂着米香的淡淡热气,这应该就是厨房吧。

这间房的右边靠院墙有棵汤碗粗的柿子树,肥大的叶子还是那种嫩嫩的绿色。仔细看枝桠间有些小拇指头大小的绿褐色小点,在打苞了呢。不是特别冷,墙根下长了几株筷子深的杂草,当是农历三月左右,万物生长的季节。

从柿子树看过去,对面正好是厨房,中间有一张石桌,看那光滑细腻的程度,已经活了很多年了吧。

院子的围墙差不多与屋子一样高,一样的砖加石灰,院门有的地方已经干出裂缝。

院门通正屋方向铺了一条石板路,檐廊下用石头砌了巴掌宽的小水沟一直向厨房与院墙的巷道里延伸到后面,这样看的话,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才是。

正准备从巷道里去后面看看,厨房突然探出半截身子,原来是昨天给我递吃的那位奶奶。奶奶的眼睛今天还是一样亮亮的,闪着柔和的光,慈祥的笑着。

“青青,起来啦。快过来让奶奶瞧瞧可好些了。”

在门口向外探身的奶奶又忍不住往外挪了挪,伸出沾了一小块青菜叶子的手招了招。

林青拐身走向老妇人,边走边拢拢头发,道“奶奶,已经不烧了,就是有点饿了。”

这时肚子也跟着咕咕回应着。

一只手探向林青的额头,紧接着一个温热的额头贴了过来,老妇人这才满眼含笑看向林青:“是退烧了”

“烧四五天了,就昨晚上喝了碗粥,怎会不饿。再等会儿,奶奶很快就烧好饭了。”

老妇人忍不住拉着林青的手看了又看,随即牵进灶房。靠门口有个洗脸架,上面放了个磨损严重的铜盆,不过擦得很亮也很干净。

老妇人径直走到灶台边,在灶台的两口铁锅中间的圆洞上提了一口吊锅下来,一样被擦得亮的反光,没有黢黑的油污尘垢。

揭开盖子,热气上腾。用葫芦做的水瓢盛了一瓢热水,正准备端去门口。林青赶紧端起脸盆走过去接住了水,这位老奶奶的腿脚并不好,哪怕是几步路,少走一下总是好的。

“青青,先洗脸。我再炒个青菜就能吃饭了。”说罢,坐在灶前烧了靠外面的一口小灶。

林青赶紧拿脸架上的白帕洗漱,帕子有点发硬了,倒是没有异味,仔细闻会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味。洗漱完,奶奶也把火烧起来正准备炒菜了。

林青便坐灶前帮忙看火,顺便看奶奶炒菜。青菜当是林青起床那会儿就已经洗好的,正放在菜篮里沥水。

奶奶转身去墙角的橱柜里抱出一个陶罐,用铲子铲了一角白腻的猪油。

此时火烧的正旺,油一进锅便呲呲~化开。奶奶拿起一旁切好的蒜末倒进油锅,噼里啪啦焙得酥香焦黄,便立马放入水嫩嫩的白菜苗,用锅铲反复翻炒。

奶奶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丝毫不见老态。差不多翻炒一分钟后,盛盘,开饭。

“奶奶,在外面石桌上吃?”林青接过青菜准备向院子里走。

“嗯。快,奶奶今天给你熬了鸡肉粥”

林青把青菜迅速放桌上折回厨房,奶奶已经在往粥里洒姜丝和葱末了。“好香啊”林青的鼻子都快被香味儿勾走了。

“菜案上还有两碟咸菜,一并端出去吧”

靠院子窗边的菜案上果然有两碟咸菜,一碟水红的酸萝卜丁混泡姜丝和泡蒜,一碟腌冲菜,又叫辣菜。顺便在筷筒里拿了两双筷子两只勺子一起端了出去。

再进门,奶奶已经端着两碗粥准备出来了。林青用衣袖包住手接过滚烫的粥碗,和奶奶一起出去。

“快尝尝味道如何?若是淡了,奶奶再加点盐。”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林青

早已饥肠辘辘的林青挖了一勺粥胡乱吹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地喂进嘴里,太鲜了。

鸡肉嫩滑,姜丝压住了腥味,姜的辛辣让粥的口味更加丰富,清甜咸香,入口即化。

囫囵两下就吞下去了,回应道“嗯!真鲜!奶奶您别一直看我,快吃饭。”

勺子也没停的勺粥往嘴里送,粥的深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很快就能全部装进林青的肚子里。

”好~好~,慢点吃,锅里还有很多,都是你的”看林青吃的香,奶奶终于抬筷吃饭。

一碗粥下去大半,林青才停下勺子有空去尝青菜和咸菜。

青菜脆嫩爽滑,蒜末焦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绵长;酸姜已经没有新鲜的那么辛辣了,被酸味中和得正好,萝卜丁脆爽可口。

冲菜有些刺鼻,味道十分清爽,绵脆有嚼劲,还有点微微辣。

一口粥一口菜,祖孙俩结束了今天的早餐。不是山珍海味,却比现代美食更让人回味。那是一种属于家的味道,久违的温暖。

饭毕,林青再续了碗汤药,把碗筷洗好收进橱柜。

出灶房门正巧看见奶奶端了一个装针线的小簸在石凳上纳鞋底,一针一线十分娴熟连贯。

林青走过去坐到一旁看奶奶做针线活,鞋底的针脚紧密匀称,一看就是做惯且手艺十分不错的行家做出来的。

”青青,再多休息两天再去钱大夫那里抄誉药方吧。病去如抽丝,烧得这么厉害,这小脸都没精神了,得养养。

这次也多亏了钱大夫,你才得以捡回条命。咱们这种人家也没什么值钱东西,我也年纪大了,你去那边做事的时候实诚一些。

奶奶攒了20个鸡蛋,过几天你也一并带过去。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是一番心意”

“知道了,奶奶。”

钱大夫?抄誉药方?还送鸡蛋?不是还在梦里吗,咋还认真起来了。不行,脑子可能烧糊涂了不怎么够用。

林青纠结了会儿,想不出所以然。起身,准备把院子里再仔细看看。

刚刚奶奶从厨房旁的屋子里出来的,那肯定就睡这间了。

中间这间屋子,除了一些桌椅板凳,靠正墙的那一面立了个小佛龛。

佛龛前供桌上的香炉里还有食指指甲盖长短没有燃完的香,供盘里灰白的是米糕吧,这个季节也没有新鲜的水果。

靠门窗的地方是一张深褐色的圆桌,桌上倒扣着一套白色茶杯,周围散开围放了几个与之配套的圆桌。

圆桌再进些许靠墙是一个原木色方柜,柜门上雕刻了精致的喜鹊衔梅样图案,透过花纹缝隙隐约可看见柜子里面的茶罐小蝶之类的。

四个角都做成了圆润的花瓣弧形,柜脚居然是可爱的弧形内八。

方柜角度的对面是两把木椅,中间隔着一个小方矮几。

屋里的一切物什已显陈旧,但每一样都擦洗得干净透亮,没有一丝灰尘。地面铺的石砖,都能瞧见些许灰青原色。

可见这老妇人是个热爱生活,整洁的老太太。

从堂屋出来左去下石阶,可一眼看到灶屋与院墙中间巷道里卧着一口井。

井边不远靠院门方向斜切了个石台,石台檐角度刚好倾斜至水渠上方,当是平时洗衣服洗锅涮碗的地方。

从巷道往里走,便到后院了,和前院差不多大小。

西北角自己睡觉的屋子那个方向靠外墙是两间用木板围起来的屋子,和前院的厨房差不多大小。

一间是茅房,一间是供养了五只下蛋老母鸡的家。其他地方都被规整成了小菜园,种的都是平时常吃葱姜蒜,辣椒青菜豆角。

阳光倾洒,偶尔一点小风吹来。

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叫卖声和车轮子外地上摩擦的咕噜声,仔细听或许还能听见一声马或者骡子嘶嘶啾啾的喘气声。

这里果然是城镇,具体多大不清楚。但奶奶都说医馆请人帮忙整理药方病案了,至少得是个县城吧。

不管大小,过几天总能见着的。碰到这么怪的事,和我一样淡定、安静如鸡的人应该很少吧。接受了事实,也恐慌不起来。

这里,我似乎住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是我的家。


后院盛满了阳光,春风熙熙。

或许是刚进行了身体的能量补给,又或许是这个小院织就得盛世温暖。

林青逐渐冷静下来,混乱的记忆也涌入脑海——她是真的穿越了。

这个国家名叫熙国,年号凤和。

这是一个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所记载的国家,虽然林青只是一个高中学历学渣,但熟悉自己国家最基本的历史文化是每一个华夏儿女必备技能。

生活的这座城叫做青州城,为府城,位于凤和朝的偏中地带。与原世的川渝地区地貌饮食相似,四季分明,多山地。

原身也叫林青,倒是同名同姓。

一岁时,亲爹林青山跑货途中不幸被强盗杀害,随即母亲扔下年幼的她改嫁便再也没有联系了。

林青从此便跟着爷爷林卫祥和奶奶袁良秀一起生活,因为痛失独子,老两口便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林青一个人身上。

爷爷年轻时也是跑货的,走南闯北,很有些见识和文化,有空便教习林青读书识字。

家里的顶梁柱不在,为了生计六十岁的老人又干起老本行。天有不测风云,林青十岁时,爷爷也出意外留下了林青和袁奶奶两人一起相依为命。

袁奶奶平时就靠着纳鞋底的活计挣口饭吃,每月出去开销也能省下五六百文。

林青十一岁开始就去钱氏医馆帮忙整理病案药方,一个月也能挣个三百文左右,还管一顿午饭。

钱老大夫年轻时和林老爷子是好朋友,对袁奶奶家一直多有照扶。

袁奶奶在林老爷子去世那年摔断了腿,由于太过年迈,恢复的不好,落下了病根,一到阴天雨天就痛的厉害,走路一直不当利索。

原身也很懂事,怕奶奶打水时病腿着力不稳栽进井里。每天去医馆前先把厨房里的水缸添满水,下午从医馆回来洗衣做饭,帮奶奶糊鞋样。家里大大小小的力气活也都是林青一己揽下,买米挑柴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医馆每个月会给林青休两天假。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林青便到城外的河边捡柴火,都是一些被水带过来的枯木枝,捡上几捆也能烧个半月左右。

或许就是太过懂事,得了春寒,原身一是怕花钱二是怕奶奶担心,一拖再拖,终于向阎王爷报到了,这才有林青睡梦中猝死得以重生机会。

也算是另一种因祸得福吧,小姑娘安心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奶奶的。

正在林青整理这些信息时,前院也来了客人。

“婶子,又在纳鞋底啊”

“孩她婶来啦。这不做做活计心里也踏实些,趁着还没埋进土里替青青多存点嫁妆。虽说也没几个钱,能多存一文是一文吧。等我不在了,她日子也能好过点, 日后等我去了能多想想老婆子我的好。”

“呸呸呸~婶子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老是个有福气的,一定长命百岁。青青懂事着哩,将来啊,定能让您过上好日子享清福的。”

来人是袁奶奶闺中密友的远房侄女,周丽华。

好友一生无所出,见娘家亲戚重男轻女要把周婶子卖掉,便付了银两接到自己家当亲生女儿养着,改姓周。

不知是不是家族遗传,这周婶到了年纪成亲十多年竟也无儿无女,夫家本就是个强势的又后继无人便休妻另娶。周婶被休后便没再嫁,在家侍奉两个老人。

如今也已四十二三,摆了个摊子卖起了蒸糕,勉强能糊口。对袁奶奶家也好,当了半个亲人对待。

袁奶奶其实是个没福气的,老来得子,后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伴也去了。娘家没了人,连最好的闺友也在两年前去了。如今七十一了,算得上孤苦,活了大半辈子也没享着什么福。

袁奶奶抬头笑了笑,让周婶子赶紧坐下。起身准备去堂屋拿茶壶倒茶,被周婶拦下。

“都自家人,婶子快别和我见外了。我就过来看看青青,这孩子得了春寒也不说。老天保佑,总算好起来了。”说罢,周婶的眼睛都红了,竟心疼得哭了起来。

林青是周婶看着长大的,林爷爷跑货那几年都是周婶帮着照顾年幼的林青。

熬米糊,换尿布,着凉了也是整夜整夜不合眼得照顾着。十几年下来,感情不可谓不深厚,那是当自己女儿在疼啊。

“孩子嘛,哪有不生病的。小时候磕磕碰碰,以后就好了。”袁奶奶这下倒是看得开了。

“也有个把月没见着你,小摊的生意还好吗?”袁奶奶边说手也没停下,针脚飞快的在厚鞋底钻进钻出。

周婶低头帮忙理线,涂布层。回到“老样子,也能过的去,饿不了肚子”

袁奶奶也深知其中原由,本就小本生意,每月交一两银子保护费,还要跟官府交税。余下的也真就填饱肚子,这女人顾及多,地位低,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你偶尔也给自己补补,很多到你这个年纪都开始发福,你看你瘦得跟竹竿似的。中午留下来吃饭,我把那只公鸡给杀了。割了一块肉下来早上熬了一些粥,还剩下大半只,我和青青也吃不完。这鸡每天叫的人脑仁疼,索性杀了添个菜。”

周婶知道袁奶奶口是心非,那只公鸡是留着报时的。到底是心疼孙女的,母鸡留着下蛋也能添个菜钱舍不得下刀,还是把那公鸡给宰了。

周婶笑笑回道“那我就不跟婶子客气,好久没尝婶子手艺,这下有口福咯!”

林青回到前院时,袁奶奶她们已经在生火开始做饭了,也跟着加入战团。

到后院扯了把小葱,摘了一捆绿油油的小白菜在井边打水洗净。回到灶房担起了生活的岗位,看着两个忙碌的人。

袁奶奶把腌好的冲菜捞起来用水冲一遍切成丁,等下和腊肉剁椒一起炒,特别下饭。

周婶麻利的把鸡剁块焯水,另一口锅淘米煮粥。在井然有序中,中午的饭便做好了。

一钵木耳炖鸡,一盘冲菜肉沫,一个白菜汤陆陆续续出现在小院的石桌上。

还有一盘用周婶带过来的鸡蛋做的小葱炒蛋和三角糯米糕。

三角糕的味道很像林青每个早晨在路口买的烤得焦黄的三角粑,蓬松软糯夹着淡淡的酸甜,只不过这个是蒸的。

三菜一汤配上熬的软烂的糙米粥,祖孙三代人吃撑了,歇了好久才收拾碗筷。

饭后不久周婶就回去了,下午还得开摊。

林青用灶里的余火烧了两个已经皱得不行的土豆,用粗纸照着鞋样剪出不同鞋码的样,再用棕榈毛剪出相同的大小尺码,不同颜色的粗布同样如此。

最后用土豆和糯米糊,把相同尺码棕榈毛和纸样,一层纸糊一层棕榈毛再糊一层棕榈毛,最后是粗布。

把糊好的相同尺码的鞋底叠四层,包上包边,用麻绳随便缝几针固定。因为太厚,林青力气不够,需要用鞋针锥辅助打孔。固定好的鞋底,放一边等奶奶纳底锁边。

如此重复,一下午林青糊了十几双鞋底,又用苎麻粗了一捆麻绳。

普通老百姓穿的鞋大多是麻绳纳的鞋,一是便宜二是耐磨耐穿,只有富裕的家庭才穿棉线纳的鞋子。

也没觉得多累,记忆中这也是原身每天从医馆回来必做的事情之一,因此十分的熟稔。

晚饭是中午的剩菜和粥,林青趁着天还没黑就把晚饭热好。

为了消食,便和奶奶一起坐院里糊了几双鞋底,临睡前帮奶奶按了一会肩膀脖子,长期低头血脉不流通容易得痨病。

明天要去医馆做工,风寒已经好全便不能继续歇着,毕竟这个家条件很是不好。

天一亮就能看见这座城池的全貌了,医馆积了好几天的病案一定很多吧,明天有的忙了。林青睡前胡乱想了一通,看来已经和这个环境融入的很好。


晨光熹微,胡同里传来的打鸣声已是第三遍,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健康的作息过,睡得早,醒的便早了。

卯时二刻,林青就已穿戴整齐。披着朦胧的晨光赶去灶房,打水洗漱。

生火淘米煮粥,去后院摘好早上要吃的菜去井边清洗。用筲箕放在厨房的菜盆里沥水,这才去看缸里的水,还剩三分之一。

和记忆中习惯一样,一桶一桶把水缸加满水,接着又去后院柴垛抱上奶奶今天要用的柴火。最后把院子上下打扫一遍。

做完这一切,林青开始炒菜吃饭。奶奶年纪大了,要辰时末才会起床。把她的那一份饭菜,放锅里温着就准备去医馆做活了。

卯时六刻,天刚亮没多久。

“青丫头,准备出门啦”

“婶子刚买菜回来!”

邻居钟婶提着一个篮子,家里媳妇坐月子得吃点好的,最近都是这个时辰买菜烧饭。

医馆在城南,那一块大多都是医馆和药馆,以及一些药材商铺子。

从林青住的西区猫儿胡同到医馆,要穿过青旭主街,到南街后拐两条胡同,便是钱氏医馆所在的庆安胡同。一路赶去得要半个时辰,又必须在辰时医馆开门前赶到。

四年来,林青固定每天同一时间出门。

医馆后门,依旧是厨房的余婶子帮忙开的门。

“青青,可算好全了。月中就是监道司例行检查,堆积了好多病案药方没规整,钱大夫急坏了。这不,最近几天又要辛苦姑娘一番了”余婶在前边儿领路边说道。

医馆的病案药方都需要一式三份,原纸存档,一份另外保存,一份交由每月中来检查的监道司。若后面与伤患出现对簿公堂的情况,有凭据,衙门也能公道处置。

“余婶这就见外了,本就是我当做的活儿。让钱大夫放心吧,我定会在月中前整理出来。”

“钱大夫原本叫小五公子帮忙整理的,没半天,小五公子就说前个儿的静脉图没记熟需要再熟读几遍,这才堆积许多下来。”

小五公子是钱大夫的孙子,家中行五,医馆上下都称他一声小五公子。钱大夫的三个儿子都没有行医的天赋,钱大夫便把希望寄托在孙辈中。

如今小五公子正跟着习医。只是十二三岁,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哪里坐得下来。

“这习医最是难,可见小五公子最是喜欢也下了功夫的”

说话的功夫,林青二人就到了存档诊籍的房间。余婶打开窗子给屋子透透气,给茶壶添满茶水就走了。

林青走到窗边书桌坐下,看到桌上堆积的两摞两尺来高的纸张着实吓了一跳。

短短五六天就堆了这么多,这人呐还是得身体健康。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整理一番,磨墨抄写。

钱氏医馆并不大,但祖上传了几代下来的医术可不是虚名。

家传绝技葵穴十二针,更是被称为起死回生针法。钱大夫医者仁心,从不多收乱收诊费,卖的药价格合理又管用。因此,许多人身体抱恙都会来钱氏医馆就诊。

别问一个现代人去古代写字习不习惯的问题,林青此时真的十分感谢上一世自己的虚伪。

为了在朋友圈炫耀装—逼一下,林青练了四年的簪花小楷和自瞄画本。如今派上用场,除了字迹有些许不一样倒还能堪堪入眼。

我在书架上找了一本之前抄写的诊籍,慢慢模仿上面的字迹,不仔细分辨看不出任何不同。

这个朝代的字体是繁体字,认识一部分。抄写药方病案的时候,不认识的根据前后两字也能猜出。默默记住,毕竟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认识其文字是了解它最快的方式之一。

写了个把时辰,脖子酸痛的厉害。

放下笔,站起来活动活动,也让眼睛歇歇。

后院是四间正房四间厢房外加一间厨房一间柴房和厕所,院中种了两棵桂花树,檐廊旁的假山下养了两尾红鲤鱼。

假山对面是药架,大大小小的簸箕里是需晾晒的药材,一层一层摆放。

存放诊籍的这间屋子是一间正房,四十多平的大小,一排一排放满了高高的架子,东墙角还有一个柜子和几口箱子,是用来存放陈年的诊籍。

医馆就钱大夫和钱老夫人王氏住这边,三个儿子和其他孙子孙女都住城东的祖宅,偶尔也会过来帮忙。

现今小五公子跟着习医,也一并住在医馆,随时跟着钱大夫问诊听习。

钱老夫人在前面医馆帮忙抓药安抚病人,店里请了两个伙计秦贾和夏临,帮忙抓药跑腿,搬运药材等。夏临一般会在下午会过来把林青抄写的诊籍用书皮订装。

看了一会院里的景色,林青回去继续抄写。果然不管在哪里都是要打工的,手真酸,林青边抄边想。

“林青,你要是再不来~医馆我和小临吱真的会累洗。”秦臻脸被饭菜塞得鼓了出来,手也没停下往嘴里刨饭的动作。

“你能不能把饭咽下去再说,这毛病几年了还改不过来!”小饭桌边,夏临夹了筷肉丝放碗里,狠狠觑了一眼。后又道“你这次病这么重,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来医馆了。”

在古代发高烧是件要人命的事,没有头孢青霉素,高烧重则致命,轻则烧坏脑子。林青住的猫儿胡同就有这么一个,三十多岁了心智还保留在五六岁。

“怎么会,我吉人自有天相,遇难逢凶化吉。再说医馆的活可是把着我全家老少的命呢!”林青狠狠咬了一口腌萝卜条,嘎嘣一声。

“你这刚好,多注意,劳逸结合。我下午忙完了过来帮你。”

“那就先谢谢你了。”

林青奋笔疾书,埋头苦抄。未时末终于等来了夏临的支援。两人抄写还真比一个人快了不少,高度一点一点减少。

夏临订装时发现林青的字有点不太一样,更加秀气了不少。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林青看了看,正好被扭脖子的林青捕捉到,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你的字变好看了。”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

申时四刻,终于可以回家了,看着眼前剩下的一摞。算了明天继续努力吧,月中还有五六天呢。

回去的路上,林青专门去主街的书铺买了一本游记,方便认字和了解地域风俗以及这个时代。

“姐姐!”

“林姐姐”

是在叫我吗?

林青顿住脚步,转头看见一笑眼纯澈的十岁大小的男孩正向她跑过来。

身上穿的衣服过大,袖子和裤腿都卷的高高的,上面累满了大大小小补的补丁,鞋子已经破了好些个洞了。三月时节虽然已经不像冬天那么冷了,像他这样穿一件早晚的温差也是受不住的。

他叫小七,在城外土地庙借住。

两年年前小七为了给养大他的老乞丐要一些软和的吃食,被一大户人家打了一顿扔大街上。

原身见他被打得走路都不稳了,准备带他去医馆看看。他却跪下来只求一碗热粥,原来老乞丐已经病得不轻,就快不行了,那是小七唯一的亲人。

原身便带他回家煮了粥,袁奶奶见他可怜,替他擦了伤药。最后又给了他五十文,让他去给老乞丐买身衣物。活着没得着好,死了好歹穿件能避体的衣物吧。

小七是个心善知恩图报的孩子,从那以后经常帮忙从城外捡柴火送过来。

虽是乞丐,却从不偷不抢。平时靠帮饭馆洗碗倒泔水得碗糙米粥或一个馒头,帮一些公子哥传信得一两文赏钱,也能勉强填个温饱。

长期吃不饱饭,十三岁看起来就十岁大小,瘦得只剩脸上两只黑圆的大眼。

“小七?”

“姐姐,好多天没见着你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上门打搅,只能天天在这里等等看。”小七哂笑一下,不好意思挠了下头。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耽搁了几天。快到晚饭了,跟我回去吃饭吧,昨天好多剩下的饭菜,我和奶奶也吃不完。”

林青想着他天天站这里,也没吃多少东西。

“我刚给一个公子传信,吃了一个大肉包呢。姐姐你快回去吧,我看还能不能找些活做做。”说着,还配合咂咂嘴咽了下口水,一副回味的模样。

“少来,跟我还撒谎。快点,吃完饭赶城门前出城。”林青盯着他扁扁的肚子无情地揭穿他,顺手拉着他就往家里走去。

小七被迫跟上,通红的耳根也表示他在撒谎。

晚饭依旧是糙米粥,用萝卜干煎了个菜脯蛋,一盘青菜,炒冲菜沫。昨天的三角糕,刚好还剩三块。林青把自己的那一块给了小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

饭后袁奶奶帮小七补了下漏洞的鞋子,又从屋里找出林青小时候穿过的鞋子,不是新的,好歹没破。

另外还有两套颜色毕竟暗的衣服,一并让小七带回去。小七很不好意思,但拗不过现实——他确实没衣服穿。

“小七,回去吧,天也快黑了。明天再过来陪奶奶纳鞋底。”袁奶奶见他还在帮忙糊鞋底,天色见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青去井边把这两天和奶奶换下来的衣服洗掉,刚洗完晾好,天也全黑了。

像平时收拾一番就躺床上准备睡觉,只是抄了几沓病案,并没有做体力活,还是累的像跑了五千公里。

真累,什么时候能不打工了呢!林青睡沉前总结了一下。


随后几天,林青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事。埋头苦抄,总算在监道司来的前一天整理完了。

三月十五的那天,监道司来了两人收走了近一个月的诊籍。不过林青并没有见过那些人,除了钱大夫和小五公子,其他人都回避了。

这天林青也见到了钱老大夫和钱老夫人,两人都生着一副慈悲面相,很是随和。

午饭后,林青突然被钱老夫人叫住,余婶也提了两个纸包跟在后面。

钱老夫人从余婶手里接过纸包,递给林青这才道:

“孩子,这是前不久在外疆那边收回来的枸杞和红枣,成色要比中原这边的好很多。补气血,你带些回去,给你奶奶尝尝。你也多吃点,前几天身子才好起来,气色都没以前好啦。”

林青知道老夫人也不是那种做戏的人,加上老一辈的交情,林青也没推脱便双手过。随后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多谢老夫人。奶奶常常念叨着好久没和您叙旧了,有空多去家里坐坐。”

林爷爷与钱老大夫交好,两位夫人也谈的来一来二去竟也成了能聊聊儿孙后辈的朋友。只是钱老夫人平时忙着看医馆,袁奶奶的腿不方便见的次数就少了。

“这刚入春,风寒发烧的人不少一时也走不开。回去告诉你奶奶,等闲了定登门拜访。到时候,可要多预备点好吃的招待老婆子我哦!”钱老夫人拿手帕捂嘴笑了笑,眼里洋溢出的喜悦就能看出她是真的很想见见这位老姐妹了。

虽是六十许了,脸上爬满了细纹,那举手投足的之间的优雅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去前面医馆前还不忘摸了两把林青的脸,笑着说“这查访一过就轻松不少,你这刚大病初愈不宜多劳累,明天在家歇息一天。”

“好,老夫人您慢走!”

林青兴奋不已,休息一天干些什么呢。

整个下午都激动的跟磕了药一样,抄写的手速都快了,字也写的更认真。藏在桌底下的双脚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夏临在一旁都快看不下去了。

“至于吗,不就歇息一天,怎跟捡了钱似的!”

“你懂什么!”林青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看看这个时代。明天休息不就可以逛街,多了解了解人文风土。

说是逛街,第二天上午林青依旧去城外的河堤边捡了两捆柴。看见堤岸边脆嫩嫩荠菜,顺带挖了一堆,让小七用衣服帮忙兜着,还有四五把香椿芽。

“小七,你有什么想做的吗?”林青手里没闲,逮着荠菜一根一根地拔,实在不好拔的用木棍刨几下就出来了。

小七在后面抖落上面的泥土一颗一颗收进衣摆。听到这,停下来想了想,拿着荠菜的手不自觉握紧,像做很重大的决定,一脸的决然。

“我想学木工瓦匠,那样就可以建房子。也可以给自己建个屋子”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角噙着泪光。

“可是没有人会教我,我没钱交束脩,那些人也不会收我一个乞丐的。”

“没关系,现在好好活着。等你再长大些他们就会收你的”

小七在外面飘了这么久,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家,大概是每个流浪的人共同的心愿吧。

林青停下手里的活,认真的看着小七。

“姐姐跟你商量个事,我每天给你两文钱,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空就去看看奶奶,别让她摔着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你不用给钱,我会每天都去看奶奶的。”小七猛地抬头看向林青。

“这是你应得的,我请别人还会付更多的钱。算下来是我占了你便宜哦。”

林青不是想当烂好人,可怜是有的吧,但奶奶腿脚不便需要有人照看也是真。两文钱不多,去街上只能买四个馒头。长身体的年纪,可能还不够吃。

“好了,收完回去吃饭了。”

林青捡起还没拾掇完的荠菜放小七兜里,站起身背上两捆柴火推着小七一起回去。

荠菜用水焯一遍,过凉水挤干水分,码上蒜末和干辣椒沫,再浇上一勺滚烫的清油,滋滋响。用筷子搅拌几下,凉拌荠菜就能吃了。

香椿切碎和鸡蛋一起煎饼,香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再来两碟咸菜,配上糙米粥,一顿午饭就解决了。

把灶台收拾完,看糊完的鞋底还有一些。林青就告诉奶奶说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奶奶依旧坐在院子石桌边不停地纳鞋底。

小七在前面带路,主要是林青还不是很熟悉害怕迷了路回不来。

城西是平民的聚集之地,一些小贩工人都住在这边。

城西角落麻儿街胡同还有一块是棚子木板房,那里住着一群无儿无女的老人或者穷的没地儿住七八口人挤在两间屋子的人也不是没有。那附近不远便是青州城的棺材铺一条街。

林青家住的这边与北街相隔不远,条件要好上很多,稍显宽裕的人家也请一两个丫鬟婆子。

只不过林青家人丁凋零,没有主要劳动力,不会出现饿肚子的时候,但也比西角落的好不少。

城北是各种铺子和客栈,要买布匹家具也都去那里,袁奶奶纳的鞋底就是从城北李氏布庄接的活。

那边也有一部分住宅,梧桐巷都住着一些员外地主。

真正的商贾巨富达官贵人都聚在城东,门楣威严派气,假山园林,街道能容三辆马车并行。

丫鬟婆子小厮具都穿的锦罗绸缎,头戴银饰,皮肉嫩滑,容貌端正,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公子。

青州城四面环山,人口却不少,是一个富饶的城邦。山地多,气候湿润,有着很多地方没有的山货药材。因此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商铺客栈从来都是人满为患。

“吁~让一让,让一让,驾~”

“噔噔噔~”“咕噜咕噜”

“来看一看,看一看,凤都又新出的衣裙嘞~”

“新鲜刚做的枣儿糕咧,热乎着哦,尝一尝不要钱”

马蹄和车轱辘声,叫卖声行人交头接耳的低谈。

来来往往的马车骡车,走贩;妇人孩童,正满脸通红只穿身短褂抗货的脚夫;匆匆赶路的行人;街边酒楼的窗边站着两位一手拿扇轻摇,一手指着楼下街边某处。

突然用扇子遮脸,你推我攘弯腰咯咯娇笑起来。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来,哪位路过的才子正好接住,成就一段佳话。

孩童嬉戏打闹,你追我赶在人群中穿梭。或推搡一下行人,或踩着边上老爷夫人的鞋,时不时传来一声低喝抱怨。

林青紧紧牵着小七的手,以免走散。白天还真不比早上那股清冷萧条,这场面一点儿不输现代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如此繁荣的景象,让林青以往对古代生活质量低下的刻板印象瞬间崩塌。

街上的每个行人衣着整洁,面色红润健康,佩戴的首饰精美的花纹是现代社会无法复刻的。

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小摊,吃的穿的用的、手工制艺品等丰富多样,就连卖糖人的手推车都刻有栩栩如生的俩胖娃娃争抢糖人的木雕。

林青和小七被人群推搡着前进,本想再多看看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来到一处售卖衣服的铺子前,林青瞅准时机,拉着小七才从拥挤的人群中脱离出来。

“呼~”

林青和小七脱离人群的那一瞬间统一的弯腰扶膝急促的呼吸。

一边使劲儿拍打胸口顺气,一边看向小七

“今~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差点~就被挤到别处去了。咳咳~”

“姐姐莫不是忘了,每月中旬为赶集。许多行脚商和城外的村子的人都到城北街集会或置换物品或获取财物,城中许多人家也会把自己制作的一些物品拿到集市上售卖。”

小七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姐姐这是傻了?

林青一把推回他凑过来的脑袋,被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不由得心虚。毕竟不是原身,尽管每天都按着记忆里的行为生活习惯做事,难免会有些被忽略的小细节露出破绽。

“这不被挤傻了吗!”林青心虚地翻了个白眼。

“走吧,我们去北街逛逛集市,看看都有卖哪些好东西。”

果真如小七所说,北街都是来往各个城池的行脚商人的聚集之地。

从踏入北街的始端一直到北街设有铺子客栈的一段距离,约有两千米左右的空地,为方便这些商人摆放货摊,这片空地没有任何的建筑物。

商贩们划分的大大小小的摊位用木头搭了简易的小棚,上面盖着油布一是避免阳光暴晒二是防止突然下雨。

这些摊位间隔在半米左右,基本上在这个摊位停看时转身就能到下一个。

商贩们极其地热情耐心,只要你在他的摊位前站着,便会为你细心地一一介绍着那些物品,就算你不买也不会生气摆脸色,临走时还会得到一句“客人,您慢走”。

种类丰富齐全,形状各异的精美陶器;用兽皮制作的披风、围领、护膝等;不知名兽骨雕刻的首饰、骨笛…………

最吸引林青的是一位眉眼深邃五官立体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的摊位,他有一双十分漂亮的蓝色眼睛,沉静温和,包容一切。

该是关外的行脚商,周围的几个摊位都是同样异域的长相,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商队。大概是中原话不怎么好,他们的摊位异常的安静,没有叫卖吆喝声。有人去看,摊主也只是点头微微一笑。

形状不一的各色拼接的羊毛毯子,上面是各种花色组合的图案。

由一块块菱格组成的圆环形、方形等花朵,周围是互相缠绕的藤蔓;或是一簇簇紧凑拥挤的不知名碎花,排列整齐对称……红底多色的花朵,蓝底红花等。色彩对比强烈,斑驳烂漫。

一旁的矮脚桌上呈放着色彩艳丽的首饰玉石等。红玛瑙,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各色各形的蜜蜡、琥珀被打磨的光滑,制成吊坠、手串、额饰等。

林青最喜欢的就是那块椭圆形蓝色的蜜蜡吊坠,是那种纯净的蓝,又从里面分裂出丝丝弧线形的蓝白线条,色泽光润。

问了下老板的价格,老板伸手比了个八。

“八十文?”林青试着猜了下。

摊主摆手摇头。

“八百文!”

摊主没有摇头否认也没其他动作,全是默认了。

林青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自己一个月工钱也才三四百文,合着漂亮首饰要自己两个月不吃不喝啊。算了,这是有钱人才配拥有的东西。

小七被吓得脸色都白了,手伸到背后拉林青的衣服,小声焦急地说“姐姐,八百文都够吃好几个月馒头了,你不会真买吧!”

林青按住拉扯衣摆的手,示意他别急。

“老板,能不能再少点?”林青最后倔强地试探讲了一下价格,被老板无情的拒绝。

就算老板答应降价,林青也是舍不得买的。过过嘴瘾罢了,自己和奶奶每天都还吃着糙米饭呢!

林青带着小七又四处看了看,在一处书摊前停下。老板是个热情的老头,长相稍显猥琐,眯眯眼贼瞟贼瞟的,时不时捋一把长长灰白胡子。人倒是热情,林青刚蹲下就熟络地介绍起来。

小七虽不识字,却也看的认真。小心翼翼地拨动着这些书本,眼里是藏不住的羡慕还有淡淡的的失落。

“姑娘好人才,竟是个识文断字的。”

“姑娘,想挑些什么书啊!话本?游记?还是给旁边这位小哥挑的启蒙书本?”

本就小的可怜的眼睛,此时已经笑没了,仅剩的微不可见的细缝中蹦出的精光来回在林青和小七身上巡逻。

“我就随便看看。老板,您这书也不是新的吧,有些都发黄卷边儿了,这本还有虫眼子。”林青一本一本从上面那层勉强算的上好书的下面抽出来给他看。

“哎哟!瞧你说的,哪能啊。这些可都是古书,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亲笔,还有当朝宰相的写的《国论》,书肆里可买不着的好书。”

这老头儿哼哼着把脸都抬高了一度,那满脸的高傲劲儿。

你就吹吧,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商人的营销手段。林青心里腹诽,面上却笑的一脸真诚。

继续挑了挑,名叫《山樵》、《南行传》两本书吸引了林青的注意力。

大致翻了翻一本是书生求学游历的感想,一本是被贬南下官员的生活随记。不是什么之乎者也的好书,却是林青当下最需要的一类题材。

书摊的老板见状,忙不迭又耍起了他的口才。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两本书可都是当今盛名的……”

“行了,两本多少钱。”林青无情地打断了老板天花乱坠的说辞。

“一本五十文,看女娃子你也算是个才女,两本就收你八十文吧!”

今天可还没开张,你个嫩羊羔子送上门来,我不宰你回去可得被家里的老婆子揪耳朵跪搓衣板了。摊老板贼兮兮地腹诽。一脸的大度,还慈祥地摸了摸小七的头。

“我就带了三十文,卖不卖。”一口气就砍了一半。

我是真的需要,你这书也是真的不值那价啊。

摊老板一把夺过书重新放回摊位,做出被剜肉的表情

“不卖!一本书本钱都要三十文呢!”

“哟!张老头儿,青天白日的你抢钱啊。这从犄角旮旯捡来的破烂还要本钱啊!今儿还没开张吧,回去不怕王婆子打嘴巴子啊!哈哈~”

隔壁卖木雕玩具的小哥看不下去,声音无比洪亮,周围的摊贩听闻都哄然大笑。

张老头气的眯眯眼都瞪大了两倍,指着小哥的脸恨恨道:

“你!你血口喷人!目不识丁的小崽子!”

林青也适时起身离开。

老头眼见到手的肉要飞走了,激动的从小木凳上站起来挽留。

“小姑娘,别着急走啊!价格还可以商量商量!”

“我再少十文。”

林青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走的更快了。

“我今天就做个赔本买卖,再少二十文真的不能再少了。”

“哎!三十文,就三十文!”

“真的!”

林青立马转身回到书摊,掏出三十文扔给老板,小七拿起书,然后走了。

回去的路上小七一直不停地瞄着林青手上的书,被林青一一看在眼里。

“想学认字吗?我可以教你哦!”林青对着小七眨眨眼。

“想!”小七诚恳点头,回答快速,生怕林青反悔。

“那就快走吧,今天晚上吃饺子,不许说没饿,也不许说不吃。”

西街肉铺割了一斤五花肉,花了十八文。看着自己瘪下去的钱袋,林青叹了口气。果然,不管在哪里花钱永远比挣钱快,就一会儿用掉五十文,败家啊。

包饺子还是挺废时间的,到家已经申时,便立即行动起来。袁奶奶和面,林青剁肉馅,小七洗菜剥蒜,三人分工明确,不一会儿各自完成手里的活儿。

把肉馅放点白酒去腥,盐蒜末少许花椒粉搅拌均匀,放一边腌制。

中午剩下没做的荠菜都被小七洗得干干净净,切碎拌入肉馅,打个鸡蛋,一起搅拌。

放少许清水继续搅拌,最后倒入一勺量清油搅拌。这样做的肉馅煮出来才鲜嫩多汁,葱花切末装碗备用。

袁奶奶也已经在切剂子,准备擀皮儿。院子里石桌太小,就都在灶屋的菜案上准备着。小七从后院抱来干柴,生火烧水。先把水烧上,等饺子包好就能立马下锅。

袁奶奶擀的面皮大小均匀,白嘟嘟圆乎乎的十分可爱。包上肉馅,一下就鼓起来。见包的差不多时,林青就去下饺子,剩下的就由袁奶奶和小七包。

三个汤碗,均加上酱油、油辣子、陈醋,最后淋上锅里的饺子汤做成汤底。锅里的饺子也一个一个浮了上来,是不是用木漏推几下翻个面均匀的受热。熟透后盛进做好汤底的碗里,撒上葱花。

饺子端上院里的石桌,剩下的饺子皮也都包完。三个人吃,还剩下不少。

小七出城时,袁奶奶嘱咐他,明天中午过来吃饺子,她一个人在家吃不了会坏掉。

晚上林青收针篓的时候,看见了一双在上帮面的小鞋子。大小刚好是小七的尺码,袁奶奶也是很可怜那孩子的吧。

懂事,聪明,难得是品行好。

偶尔叫家里来吃顿饭,帮忙缝补下破了的衣裳鞋子。家里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之前也不是没给过吃的,回去就被大乞丐们抢走了。

每回给的旧衣服,没穿两天就坏了,要不就被庙里的其他乞丐偷了。

没有人会希望和自己同样遭遇的人却比自己过得更好的。


随着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久,了解就多一分。买来的几本闲书,林青利用空余时间就翻完了。

如林青最初所想,这是一个历史架空的朝代。

熙国疆域辽阔,地大物博,除了边关偶尔被不痛不痒地骚扰一下,没有任何战乱,天灾。算得上国泰民安,繁荣富强。

青州城位于南北交界地带,一条渭陵江贯穿南北,沧漓江紧随其后,两条江河包围青州南下。此地常年云雾缭绕,空气湿润,四季分明。

地势高而险峻,群山环绕,地形崎岖不平。属于易守难攻之地,不过在这里任命的州使也没什么异心,一心只想发财。

每年上缴给朝廷最丰厚的税收,最精美的绸缎,最稀奇古怪的赏玩。有什么比得到顶级领导的一句称赞更让人心情愉悦的呢!

没错,青州城极其富饶。

两条江流,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货物流通十分便捷。

青州城的地势造就了它的物产丰富,山货、水产、药材取之不尽,稻谷产量惊人,粒大饱满,甜香有韧性,是宫廷御用米粮之一。

自熙国立朝两百多年来,青州从未闹过饥荒战乱。

这里也是除江南地带产丝最多最好的城邦,宜人的温和气候非常适合种植桑树和养殖桑蚕。

若说江南的绸缎是进贡宫廷,那么青州城的绸缎布匹遍布熙国大江南北,不管是富商还是平民,身上总有一块布是出自青州城。

另外极具包容性,天南海北的商人都可以在这里行商或置换到他们最心仪的货品,前提是不在青州作乱违背秩序。是北方苦寒之地的居民向往的鱼米之乡,南方人艳羡的最佳居所。

林青相当满足这个情况,在古代战乱伤命伤财。

一场战乱可以让无数人妻离子散无家可归,无数人吃不饱饭,四处逃亡,再引起新的纷乱,陷入循环。休养生息数十年都可能回不到当初的繁荣景象。

如此太平盛世,林青完全不需要担心哪天突然食不果腹生命危在旦夕。可以安安心心苟活躺平。

日子每天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隔几天教小七认两个新字。每个月月底帮奶奶把做好的鞋底送去布庄结钱,领下一个月短缺的尺码。

这期间袁奶奶伤腿疼的厉害,躺了半个月才勉强能下床走动。周婶每天都会来看一次,中午做好饭等袁奶奶吃完才离开。

小七也被林青叫过来,每天守着袁奶奶,帮忙端茶倒水。晚上没再出城,睡在林青的房间。林和袁奶奶睡一起,晚上起夜也方便照顾。

随着端午节的来临,天气越来越热了。袁奶奶的腿痛的程度和次数都小了不少,林青依旧坚持在钱老大夫那里开药,每天晚上临睡前泡泡腿。

端午这天,钱老大夫祖孙三人得回老宅祭祖,医馆的人都放假一天。

周婶也没有出摊,早早就赶来林青家。林青每天去医馆做工,没时间准备的东西周婶也一并带了过来,竟然还带来一只活鸭。

“今天人多,摊老板忙不过来。直接买了个活的,我们自己杀就成。”周婶举着鸭子对着林青晃了一下,惹得鸭子使劲儿挣扎,嘎嘎嘎的叫着。

“小七,去烧锅水,等下烫鸭毛。”小七自袁奶奶伤腿痛时就一直住在院里,没有再回城外的土地庙。袁奶奶和林青两人也是准备让小七一直住着,别再出城了,只是还没告诉他。

林青回屋找竹夹和白酒,待会儿拔毛根和小绒毛用。

小七提着开水去厨房后边水渠时,周婶刚好手起刀落结束了鸭子短暂的一生,剩最后一口气的鸭子不忘配合地蹬了两下脚。

随手丢进木桶,俩人快速去完毛。开膛处理内脏,鸭肠用草木灰反复搓洗。

林青和小七在石桌为鸭子把小绒毛的时候。

周婶在一个陶钵里兑上盐水把接的鸭血倒入凝固。随后把昨天烧好洗净的腊猪蹄剁成块,焯水,倒入陶罐加干竹笋用炉子小火慢煨。

竹片用火烤软增强韧性趁着温度掰弯成想要的弧度,两端修成锋利的薄片,用来拔鸡鸭身上的小绒毛和毛根最为合适。

从头到尾拔一遍,最是要耐心,能费掉不少时间,最后点燃白酒烤一遍,烧掉更为细小的绒毛才算完成。

一大家子为着重要节气的餐饭各自忙碌,人们会在重要的节日里,一家人团聚,拜访亲朋好友,喝酒谈话。这是家庭甚至家族好友建立良好关系的最佳桥梁。

袁奶奶擦拭着堂屋的桌椅家具,又给佛龛重新上香摆上新的贡品,一碟五月桃,一碟粉嫩的樱桃,都是应季的水果。

最后把所有门框上包括院门都插上艾叶,用雄黄酒满在院子的角落,屋里的墙角缝隙中。

大锅里煮好的粽子捞起来,这口锅要腾出来蒸饭。大米过水煮至半生捞起,转用木甑蒸熟,粽子围着木甑周围放了些许,保证吃饭的时候是热的。

旁边稍小的锅里也飘出了香味,原来是蒸着扣肉和豆腐圆子。小七管着两灶火,周婶林青两人各自备菜。

切菜剁肉的声音此起彼伏,灶里的柴火偶尔偶尔噼啪一声,都在为这重要的日子庆贺。

热油滋滋啦啦,放入蒜片干辣椒段花椒八角香叶爆香,倒进焯水的鸭子和姜片丝,淋上白酒去腥。

大火翻炒,随即放入适量的盐,酱油,加入少许白糖增鲜,肉质会更快熟烂。

倒一勺米汤继续翻炒。灶屋里除了麻辣鲜香,还有一屋子被辣椒呛得打喷嚏的人。对于吃,人类永远执着,顽强不屈。

热油呛泡椒干辣椒干花椒,倒入酸菜沫,翻炒加入米汤,米汤会让汤汁更加浓稠滑腻顺口。

汤底烧开加入豆芽,水芹菜煮熟捞出备用。锅里剩下的汤底加入鸭内脏和鸭血,煮熟倒入蒜苗段翻炒几下盛碗。

撒上干辣椒花椒蒜末葱花芝麻,淋一勺热油,菜成

最后再炒上一个青菜,端午的宴席开始了。

盐菜扣肉,豆腐圆子,干笋炖腊猪脚,酸汤鸭杂,姜丝鸭,凉拌豌豆粉,清炒白菜。

一道道佳肴被呈上堂屋的圆桌,袁奶奶也已经摆放好雄黄酒和粽子的蘸料了。

是的,青州城人爱吃白粽。

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商队的来往,传入了一些其他地区的饮食习惯。讲究一些的人家也会煮上一些豆沙粽、火腿蛋黄粽等增添节气的风味。

不过,袁奶奶家独爱白米粽。可根据自己的口味蘸白糖或蜂蜜,还有花生碎。成人食指大小的三棱锥状,小巧玲珑,每顿吃上两三个也不会腻。

“今天都喝点雄黄酒,对身体好。小孩子喝了也不容易生疮。”袁奶奶为每人都倒上小半杯,今天可是拿出了藏箱底的细白瓷酒杯。

前世时,老人也有这种说法。

端午的这天喝大人小孩都得喝上一口雄黄酒,家里有小孩的会沾取雄黄酒涂抹在其面颊耳鼻或在额头上画一“王”字。

可达驱邪、解毒避瘟的作用。这一天还会用艾叶煮水洗全身,这样一整年都不会生疮。

“小七,浅浅抿上一口就行。待会儿泡澡后再给你涂上一些就好了。”林青制止住小七预备一口闷的动作。

“今天享福了,不用我动手就能吃上这么一大桌子菜。”袁奶奶笑着道。

周婶忙应道“婶子,您放心。以后年年端午您只需坐着等吃就行,有我们呢!”

“就是啊,奶奶。虽说我厨艺赶不上周婶,做饭还是有一手的。小七不也会做两个菜了嘛。”

“奶奶,我会努力学厨艺的。”

“成!我就等着享福!都吃菜,光说话可是对不起这桌子丰盛的饭菜!”

袁奶奶给小七夹了一筷子姜丝鸭,接着夹了扣肉,猪蹄肉。实在太瘦,都十三了还小小一只。

“奶奶,您吃。我自己夹就行。”看着堆成山的碗,小七哭笑不得。

“奶奶给你夹就接着。多吃点啊。”周婶也忍不住夹了一块鸭肉给他。

“行了,别夹来夹去。想吃啥,他自己会夹的。嗯!鸭子真好吃,入味了!”

刨上一大口米饭,没有环境污染没有加化肥的大米就是香啊!比现代大米好吃太多了,有淡淡的甜,米香浓郁。绵软中带点微糯,让口感没那么柴。

午饭后,林青把锅洗干净用大锅熬了一锅艾叶水,下午也没什么事需要小七做的,就让他先洗。

最后涂雄黄酒的时候,林青逗他说帮他涂抹。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林青开心了,放下酒让他自己来。

中午还剩下许多菜,周婶留着吃晚饭再回去。天气渐渐热起来,吃不完隔天就得坏。

夜晚,祖孙三人在院里乘凉。袁奶奶问小七愿不愿意留在这里,前两年老乞丐刚走,小七是个念旧的,提出来怕他伤心。

“奶奶,这怎么使得。您和林姐姐对我已经够好得了,给我吃给我穿,这份恩情小七都不知道怎么偿还才能心安。我留下来,就多一张嘴吃饭,我又不会挣钱,只能白吃白喝。你们没有义务要养着我,等我再长大些我就能做工养活自己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续满了泪水,却神情坚定,如果看他藏在袖口里发抖的双手便知道,此刻的小七一定是激动、感激、委屈、同时又觉得温暖的吧。

“你每天帮家里拾掇柴火,帮你林姐姐照顾我,陪我说话聊天,这都是在尽你之力所做的事啊,又怎么会是白吃白喝呢?留青青去做工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人和我聊天。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帮我糊鞋底儿,帮我送货。奶奶和你林姐姐都很喜欢你,我们都想成为你的亲人。”

“等你再长大些,奶奶就送你去学些傍身的手艺。每天过的开心,健康平安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袁奶奶看着天空,缓缓道。

“留下来,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照顾奶奶。奶奶的腿不好,若没人看着摔倒了都没人知道。”

林青虽和他相处才短短几个月,却也是真的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小孩子品行端正,聪明还不刷小心眼。

“我~呜,我,呜呜呜,哇~”

小七扑倒在袁奶奶怀里,放声哭了起来。这大概是老乞丐走后第一次这么放纵情绪的流露吧,哭的伤心极了。

他何其幸运,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先是被乞丐爷爷养大,后面又得袁奶奶一家照顾了两年。现在,他有家人了。

人世间,不是没有善。当你心怀善意,等待你的是满天星辰,日升月落,万家灯火。


芒种后,也算是一只脚踏进了夏天。万物繁茂,时温日渐升高,空气也沉闷起来。街道上闲逛的人都少了许多,姑娘小姐们怕晒黑闭门不出。

小七坐在灶前烧火,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准备晚饭的林青,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不知想到什么又低头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火苗。

“小七,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

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林青不想注意都难。

小七使劲儿用手抓头发,如果说了会不会让姐姐担心。可是……

“就…就是…,嗯……”

“我最近发现奶奶特别爱睡觉。”

“她年纪大了,精力不好,容易嗜睡很正常。”林青仔细回想了下,奶奶也没有其他异常行为啊。

“可是奶奶纳鞋底的纳着纳着就突然睡着了,午睡时间也比以往长了半个时辰。”

那安详的睡容特别像乞丐爷爷临走时的样子,小七害怕了,害怕再次失去亲人。

林青心底微沉,“这样有多久了?”

小七想了下:“有大半个月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你说奶奶会不会有事啊。”

“没事,别担心。今天下工了我请钱大夫过来给奶奶看看,你好好待在家哪也别去。”

嘴上说着安慰人的话,手却攥紧了锅铲。其实也不是没有异常,奶奶夜里睡得沉了许多,以往还会中途醒几次。每天起床奶奶都会醒来,最近却没有,自己竟这么粗心。

小七在院子里糊鞋底儿,快巳时袁奶奶才起床。小七见状忙去厨房把饭菜端进堂屋。

“奶奶您就在屋里别出来,这会儿太阳出来了,我把饭菜洗脸水端进屋去。”

“好。”袁奶奶点点头。

两个孙子都这么孝顺,我也知足了。

…………

“来,稳住~稳住,可千万不能摔了!一二三,嘿哟~”

林青正在抄写药方突然被这么洪亮整齐的声音吓得一抖,一滴墨水滴在了纸上。唉,作废了,只能重抄一遍了。

抬头往院子里一看,果然,是送药材的来了。

医馆后院一群人正往里搬东西,大多都是用油布密封了一层的大包裹,两三个人一起陆陆续续抬进仓库。

夏临在门口拿着账本一一核对记录,并开封检查药材的好坏。在他们搬第三次的时候,察觉到不对,转身对旁边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道,

“秦书,这黄芪的数量不对啊。少了整整八百斤,药材商那边怎么说。”

秦叔望着药材,手摩搓下巴,淡淡道:“岭南那边最近下了半个月大雨,药材被水泡了。我去运货的时候,那陈老板和他死对头一起才凑够一千二百斤的量。”

“他让我带了信给钱大夫,下个月就把货补上。”

夏临点点头“行,您待会儿和钱大夫亲自说吧。我也就管管账,做不了这决定。”

说罢,继续核对搬进来的其他药材。

直到最后一批药材搬进来,确定没再有问题,锁了仓库,招呼秦叔跟他去找钱大夫。

午后林青在钱大夫不忙的空档,说了下奶奶的情况,请他去为奶奶诊诊脉。

心和桌上的废纸团一样,皱巴巴的。这心里有事儿,注意力就不集中,已经抄错了好几张。揉了几下太阳穴,喝口茶定定心,才感觉好了许多。

直至下工,钱老大夫回到医馆,林青才忙去问情况。

“劳烦您跑了一趟,我奶奶可是有哪里不对?”

钱大夫正在开方子,闻言抬头,“没什么。上了年纪,气血不足,加上天热,难免倦怠懒散,总觉得精神不济,疲惫嗜睡。

我开了个补气血的方子你带回去,喝一副就好了。”

“嗳~多谢钱大夫”

拿着药包回去,就立刻生炉子煨药。

袁奶奶皱眉喝着碗里的药,不情不愿的,十分勉强。

“你这孩子听风就是雨,我不就多睡了会吗,能有什么事,老人都是这样的。”

林青:“您就别逞能啦,知道自己年纪大还不爱惜身体。奶,鞋底少做点,咱家庙再小也是住在府城的呢!再说了,我不让大夫给您瞧瞧,我怎么能放心。”

盯着奶奶,直到她把那碗药干完。人老了心态就会变回小孩,得哄。

接过药碗顺便递杯水,把嘴里的苦味冲一下。

一副药下去如钱老大夫所说,果真没事了!

小七每天变着花样做饭,只为让奶奶多吃点。不过花样,也仅限于他自己的厨艺范围内。

看着奶奶恢复如初,林青彻底松了口气。自己上辈子也是和奶奶关系最好,只是奶奶去世的早。这次穿过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这样一段缘分。

六月初八,周婶提着一篮子洋荷来到袁奶奶家。正巧小七的牙牌也在这天批了下来,一家人聚一起准备做顿饭庆祝一番。

小七的户籍是在端午之后去衙门申请的,只需要户主去文书那边道明原由缴纳口税就能通过。

经他同意,随袁奶奶姓袁,取名袁柒。

…………

洋荷炒腊肉;干煎鱼;红烧排骨,白豆炖猪蹄,奶白奶白的汤让人胃口大开;夏天怎么能少了凉拌折耳根呢,爽脆解腻。

袁奶奶还特地拿出了珍藏的桂花酿和一整套青瓷杯盏。

袁奶奶眼里满是喜悦,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似乎也蓄满笑意,已经有些干瘪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轻声道:

“好久没这么高兴了,都一起喝点。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有了,这辈子啊我也知足了。”

周婶听完抿嘴一笑,为袁奶奶倒了一杯,笑意吟吟:“婶子您有福气的嘞,小七青丫都大了,过几年您就能抱上重孙了。”

林青干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什么呢,谁十多岁就结婚生娃啊。我还是个孩子呢,这些大人真会说。

“这猪蹄汤好喝,浓滑不腻,奶奶您尝尝。”

林青盛了半碗汤给袁奶奶,又给小七周婶各盛一碗。

真是怕了这些大人了,搞这么煽情,怎么吃饭,再说我要哭啦。

突然听到旁边噗咚一声,抬头就见袁柒正跪在袁奶奶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眼泪汪汪,声音哽咽道:“奶奶,谢谢您收留我,从今以后您就是小七的亲奶奶,我一定会孝敬您的。”

袁奶奶忙把小七拉起来,拍掉膝盖上的灰。眉头微微皱起,捧着袁七的脸,温声道:

“你不就是奶奶的亲孙子。瞧这眼泪汪汪的,快坐下吃饭,一家人就不需要拘什么礼。”

袁柒用力点点头,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重新坐回桌上。

爷爷,您看见了吗,我现在过的很好,我有亲人有家了。

一点小插曲过后,只余下满桌欢声笑语,杯碗交错的声音。

一家人一个月在一起这么聚上两天,这是最开心的日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林青嘴角都还是翘着的。房间响起了一段奇怪旋律,

“糟糕!糟糕!oh~my gad,魔法~怎么失灵啦!天空~真的~好大,蓝色梦想~朕的家,帅帅、四郎~烦、烦恼不~额……”

突然一段声音打断了她的演奏,林青尴尬的摸了下鼻头。

“晚上热没睡好,就多睡会儿。早上去外面吃点面条包子也花不了多少钱。至于我和小七,我们自己会做。”

林青回头见奶奶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忙把昨晚为了通风开着的窗子关上一扇。

“记得了,是不是我声音太大吵醒您了?”

袁奶奶缓缓摇头,再次叮嘱:“天气热了,你去医馆的路上别走那么急,也别贪喝凉水,好好照顾自己,让小七也注意着点儿。”

林青:“嗯~还早呢,奶奶您再睡会儿。”

出门前嘱咐小七一番,待屋子里别总闲不住,免得中暑了。

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祖孙俩都没啥胃口。袁奶奶和平时一样,简单喝了点粥,就午睡歇下了。

小七收拾完屋子靠在堂屋椅子上小憩了两刻钟。午休后在井边洗完家里的脏衣服,看着太阳大,想着把被罩床单也洗了。

收完自己屋里的,站在袁奶奶屋子瞧门外朗声喊了句:“奶奶,我正洗被罩呢,您屋里的要洗么?”

没有回应,便跑去敞开的窗边往屋里又重复一遍,还是没应。

推门进去,见奶奶还睡着,试着拍拍奶奶的手,手很凉。

平时喊上一声,奶奶就醒了,今天是怎么了?

伸手探下额头温度,好凉!抖着手移到鼻下,怎么会~没有呼吸……

换一只手再次试了下,还是没有呼吸,怎么会呢?一定是天太热我没感觉到!

小七瞬间就慌了,焦急地呼唤:

“奶奶,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轻轻轻晃了几下奶奶的肩膀,企图摇醒她,可是头歪去了另一边就是没睁开眼睛。

“奶奶,醒醒~”

小七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颤抖。

猛地起身,跑出们,接着跑出院门。

…………

“老板,这三角糕怎么卖的?”

周婶微笑着递了根竹签给客人:“三角糯米糕两文,绵软清甜,好吃的哩,您先尝一块看是不是这样。”

“婶子~奶奶叫不醒了!”

周婶扭头见袁七急急飞奔而来,满头大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知是不是汗进到眼睛里去了全是红血丝,瞪得大大的。

又粗又急地喘着气,双手不停的抖,周婶忙拿手帕给他擦擦汗,责备了句:“你这孩子~跑那么急做什么。慢慢说,奶奶到底怎么了”

“我叫不醒奶奶了,奶奶身上好凉,婶子快跟我回去看看。”终是没绷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周婶微微僵了下,强制性镇定下来,安抚一旁痛哭的袁柒,语气干巴巴的:“先别哭,我这就回去看看。”

又跟旁边摊贩打声招呼:“莲姐,,家里有点急事,帮我看下摊子。”

“你快去吧,我给你看着”

周婶这一路心里揪得紧紧的,慌得不行,可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拉着袁柒快步跑回去,直奔袁奶奶的屋。

“婶子,醒了吗?”

走到床前推了两把,顿时如一盆冷水泼在头顶。这僵硬的感觉太熟悉了,阿爹阿娘走的时候就是如此。

机械的转头失神望着袁柒,喃喃道“去~快去把姐姐捡回来,奶奶不行了。”

说着又急急从钱袋子里抓了把钱塞给袁柒:“坐车去!”

袁柒听后整个人都愣住,连哭都忘记了,行尸走肉般,攥着钱僵直地走出屋子。

周婶仰头眨了下眼睛忍住眼泪,呼了口气。忙跟着出去叫上左右邻居来帮忙,四处张罗。

医馆这边林青正和夏临核对诊籍数量,再过几天又是监道司例行检查的日子,必须把最近一个月的诊籍药方全部准备妥当。

突然,余婶急急忙忙进屋叫上林青:“青青,外面有个叫袁柒的小孩找你,说是有急事,你快去看看吧!”

林青放下手里的笔,回道:“小七?余婶,我先出去看看,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袁柒在后门见林青出来了,猛地扑了过去,林青错不及防差点跌倒,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听袁柒嚎啕大哭:

“姐!奶~奶奶没了…”

林青脑子嗡的一声,全身都麻木了,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干笑道:“怎么会,奶奶早上还和我过说话呢!一定是你弄错了。”

袁柒抬头满脸泪痕望着林青,哽咽着断断续续:“婶子让我、我来~来叫你回去,姐,奶奶没了”

林青木讷的回过身,发现余婶也跟着出来了,还没开口,余婶忙说:“回去吧,我去告诉钱老大夫他们。”

林青点点头,跟着小七上了回去的马车。一路上都抓着裙摆发呆,安静的不敢让人相信。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