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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第八执政不爱刀

夏洛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改刀向+群像慢文】:“若黑日已死,那黑日便是我!倘若天下无神,我便是人的魔神!”从琥珀中的狭棺苏醒,坎瑞亚无垢的暗之魔神少女莫伊莱如是说。这一轮回,她将与荧同行:“你若不惧黑暗,请再度与我去纺织那所有命运吧。”这里是最真实的提瓦特,你将会看到原学与文学碰撞,以及提瓦特是极致的灰。【磕cp请圈地自萌,理性争论】【算是提瓦特的二创平行宇宙,觉得创死人请慎扰】【荧&自设魔神少女莫伊莱(魔神名瓦沙克)】【暗之魔神,命之律者,有崩坏元素】本书又名《原神:从零开始的命运织姬》“你那从未被神明注视的愿望,我听到了呦。”坎瑞亚是一个没有神明的国度,但若一定说要有神,那便是她暗之魔神瓦沙克(莫伊莱)。灰暗色的光在寂灭的神之眼上重燃,暗影的悸...

主角:   更新:2022-11-15 21: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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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原神:第八执政不爱刀》,由网络作家“夏洛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改刀向+群像慢文】:“若黑日已死,那黑日便是我!倘若天下无神,我便是人的魔神!”从琥珀中的狭棺苏醒,坎瑞亚无垢的暗之魔神少女莫伊莱如是说。这一轮回,她将与荧同行:“你若不惧黑暗,请再度与我去纺织那所有命运吧。”这里是最真实的提瓦特,你将会看到原学与文学碰撞,以及提瓦特是极致的灰。【磕cp请圈地自萌,理性争论】【算是提瓦特的二创平行宇宙,觉得创死人请慎扰】【荧&自设魔神少女莫伊莱(魔神名瓦沙克)】【暗之魔神,命之律者,有崩坏元素】本书又名《原神:从零开始的命运织姬》“你那从未被神明注视的愿望,我听到了呦。”坎瑞亚是一个没有神明的国度,但若一定说要有神,那便是她暗之魔神瓦沙克(莫伊莱)。灰暗色的光在寂灭的神之眼上重燃,暗影的悸...

《原神:第八执政不爱刀》精彩片段

暗,真的好暗...

我还活着吗?这是在哪儿?

外面好吵...岩石不断破碎的声音熟悉、而又令我生厌。

条条猩红锁链的禁锢之下,那位名为莫伊莱的命运织姬终于重新睁开了眼:时间又过了多久?七神的结界终于松动了吗?

不好,坎瑞亚!救救坎瑞亚!那些孩子们成功地逃走了吗?求求你,千万别伤害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明明我们之前说好的不是吗?人民是无辜的啊,要来、就冲我来吧!

为什么、为什么!!人类有人类的底蕴,我们可不是什么滤清【神选者】后剩余的残渣!人类的荣光不可辱没!

我可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命运的织机】...我有名字,我的魔神名是瓦沙克,我是混沌深渊中诞生的暗之魔神!人的魔神!

可恨!可恨啊!如果必须有一国要牺牲,那凭什么一定就得是坎瑞亚?!

禁忌的力量?可笑!魔神战争的年代,任何国家的建立都离不开战争,倘若不具备自保的能力便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明明只有科技才能...只有科技!不管怎样人类总要发展,怎能停滞不前来维系你那可笑的环形永恒!

哈,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仁义道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承诺?又是谁、说的坎瑞亚无神庇护?

契约...是契约欺骗了我?封印我之前你们曾信誓旦旦地答应过我,呵,假的,这些都是假的!全是你们提前布下的局!

自断手足的事儿,你们究竟如何做的出!

可别以为...这样就能对抗崩坏了!

出去,我要出去!将那虚伪的天理撕成碎片,让祂也亲眼看到自己珍视的一切被我吞噬!不…不!如果这么做的话,我与天理又有何区别?

似乎世界意志是在回应这位魔神少女的呐喊,周遭的黑暗竟裂开了一丝罅隙。

“咔嚓。”

光...?

从哪透过来一束光?这是...一条狭缝?

刺眼,好刺眼!但是,又好温暖...

外面嘈杂的声音,我现在能听到了...

有些模糊的金发身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但少女头上插着的那朵花...是坎瑞亚国花——因提瓦特?

莫非这少女是我坎瑞亚的国人?我坎瑞亚还没有被完全覆灭?

黑日王国,即是月光森林的王国,乃是人类全力奔跑、摆脱了夜母统治的国度!

沉寂的心有些期待与欣喜,我默默地开始聆听他们的声音:

“派蒙,你看!”

那金发少女正用一把单手的无锋剑费力地挖着什么,伴随什么东西石头破碎的声音——什么啊,原来刚刚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啊,我还以为是玉璋护盾破了。

缝隙中一抹小巧的白色身影闪过,因为跺脚的抖动而在我的视线里忽高忽低:

“旅行者,我就说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嘛,非要到这来,这下可好,闯祸了吧!”

被称作旅行者的金发少女卖了个萌:“诶嘿~这么大一口漆黑的棺材,带回去给胡堂主就好了,她可能会开心的。”

派蒙叉腰嘟起小嘴:“诶嘿是什么意思呀喂!不要学卖唱的说话!而且这漆黑的棺材也太吓人了吧,果然琥珀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啊!”

“这个棺材上的封条是...感觉跟百无禁忌箓...”少女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触碰,感觉冥冥之中自有什么在指引着她。

“等等,不要撕!”派蒙仿佛已经预料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荧妹,也就是旅行者,她不好意思地挠头,企图萌混过关:“派蒙,那、那个...我已经...”

派蒙在空中被气得又跳又跺脚“旅、行、者!!!”

迟了、已经迟了!

一地琥珀的金黄色残片中,随着最后一处封印的松动,沉睡着的棺材终于开始响动。

缝隙越来越大,不尽的黑暗从中溢出并翻涌开来!

“派、派蒙?咱们不会真的闯什么祸了吧?”

无锋剑在少女手中握得更紧了,但坚韧之光依旧充斥着她的双瞳。

“是你,不是我!可别带上我,跟我没有半摩拉关系!”

派蒙嘴上无情地撇开关系,身体已经十分从心地缩到了旅行者的身后。

那些从棺材里不断涌出的黑暗富有生命,蠕动着重组成一个人形的躯壳。

“呼...”这是那不明生物发出的第一个音节。

那些黑暗逐渐凝实成真正的人形,表面上有些粘稠的黑液正逐渐褪到脚下变成影子。

善于模仿的影子没有实体,自然想变就变,而她的容貌继承于曾经的自己——传闻中那位以温柔手段统治坎瑞亚的白之公主。

或许是因为荧是祂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人,化形出的外型与身材很接近于荧,但又加上了点派蒙的特色:

就比如说眼眸里的星空,辅之以固有的戴因斯雷布同款星辰状瞳孔,煞是好看。

她那黑紫色的长发一直蔓延到破洞的黑色裙摆,正巧与荧的白裙相对。紫鸢色的双瞳很戳荧的xp,只是脖肩与胸口上亮着蓝灯的可拆卸式机械装置略显怪异。

“诶?可爱的少女!”说话之际一个熟悉的词汇闯入了旅行者荧的心头:【无垢】。

荧妹眼里发光,难掩眼眸里的炙热。——不过要是让她知道这是与她等比例身材的化身恐怕会更惊讶:这波啊,是“双荧”!

话音刚一落,派蒙看向荧的眼神充满鄙夷和屑屑的感觉:“嘿嘿嘿,你又来喽?我看你是一天换一个心仪对象吧?”

荧妹嘴里哼了会小曲后双手叉腰斜仰头:

“咳咳咳,别瞎说,我可是公正执法好市民,时刻遵守璃月宪法!”

“可不是吗,履、刑、者~”

派蒙故意拖长调,荧只是略有尴尬地笑笑并无视掉了一旁的派蒙,直接上前正准备拉住神秘少女的双手:“你好,我是荧,一名旅行者...”

但她也未曾想自己的双手刚一伸出,就被情绪激动的对方紧紧地给反握住。

“请问你是坎瑞亚人吗?坎瑞亚…现在还好吗?”

荧险些被吓到,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小步:“坎瑞亚...那是...?”

她转头看向派蒙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要不要将可怕的事实告诉眼前这个可疑的少女。

但看到二人的反应,琥珀里苏醒的无垢少女似乎心中已有猜想,神色黯淡了下去。

荧想安慰她,但又不知如何开口:“那、那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已预料到最坏的后果,还是被封印的时间里已学会接受,

虽然这位黑发少女的神色依旧悲伤,但还是朝荧勉强地一笑,看得荧很心疼。

但她似乎没有太过在意,脸上是包容一切的温柔:

“抱歉,我还没介绍我的名字吧?我的魔神名是瓦沙克,坎瑞亚的暗之魔神,尘世第八执政。至于我的本名...想不起来了。感觉我好像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

“咕。”咽了咽口水,荧只是面色一凝,并未太过动容,但她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坎瑞亚?暗之魔神?第八执政?

开什么万达(国际)玩笑!

爷挣个原石放出个魔神来?理水叠山真君能有那么大能耐?

糟糕了,不会是钟离老爷子亲手封印在这里的吧,就跟坨子哥一样...那老爷子非要杀了我不可!

这琥牢山的琥珀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啊!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我的原石要泡汤了...绫华我对不起你啊!

比起荧内心十足的大戏,派蒙的反应反而更正常一点。

她目光满是戒备:“第八执政?天空岛一共就封了尘世七执政,第八是哪来的?赶紧说实话,派蒙可不怕你哦!”

瓦沙克捋了捋自己长长的黑发,语气带着漠视与高傲:“自封的。还有如果你不躲在这位旅行者的身后,或许你的话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信度。”

“你你你,哼!”派蒙傲娇地转过脸去,不再对视瓦沙克的视线。

“嗯...”不知道为什么瓦沙克突然觉得派蒙有些可爱,于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护食一样,荧鼓起了右腮:“这可是我的应急食品!”

“应急食品?”瓦沙克看看空中飞行的白发女孩,再看看金发旅行者,一脸不明所以。

“派蒙不是吃的!”

派蒙又在空中原地跺了两脚,惹得荧微笑起来将她拥入怀中。

“好啦好啦,派蒙当然不是吃的,派蒙是我最好的伙伴哦!”

“哼!”她将自己的白发小脑袋埋进面前浩瀚的书海不再说话。

看着旅行者荧和派蒙嬉戏打趣,让瓦沙克有些茫然若失:印象里,她们的身影与昔日的坎瑞亚战士结合在一起。

“真好啊,戴因、哈夫丹...”

她湿润的眼角滴落下几颗晶莹的泪,融化在地上的影子里。

“别别别,我最看不得女孩子落泪了!”荧妹看到瓦沙克这样更加心疼,一把将她也拥入怀中。

“诶?”细长的眼睫毛上夹着残存的泪滴,还没反应过来的瓦沙克被荧一个熊抱。

“哈哈,你可真有意思。”

瓦沙克久违地笑了,笑意里藏着千百年前少女的温柔。

“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应该多笑笑才对嘛。”

枕着美人肩的屑荧轻轻地拍拍瓦沙克的背,就像细心而善解人意的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用甜言蜜语抚慰对方曾经的伤痛。

“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该羡慕谁。”

半空中被遗忘的派蒙咂吧了一下小嘴,但下一秒自己也被拖入怀抱。“唔...”她的小脸被贴着说不出话来。

视线柔和,荧在瓦沙克耳边呢喃:“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毕竟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我们要昂首挺进,力求改变未来哦!”

“改变...未来?”瓦沙克自顾自地嘟囔着,此时的她还并不知这番话将来会对她产生多大的深远影响。

“对,改变未来!愿天下无刀,将那些米忽悠的刀子全都变成糖!”

荧拥抱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几分,看得出她平日里可没少吃刀子。

派蒙被夹中间被挤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但心灵被暖意填满:“那个,旅行者...”

“嘘,别说话哦~”荧抱着她们蹭了蹭,就像对待珍视的抱枕,易碎如梦、却又温暖。

时间的钟摆似乎摇得很慢,很慢,黏稠得就像化不开的浓墨。

夕阳的余晖也好像变得很淡,很淡,清浅得就像随时会化开的冬阳。

水墨交织,琥珀瑞泽,黄昏下呼啸的山风裹挟着花香。

天地如画,旧影成诗,三位少女在此间相拥……


“旅行者…当你重新踏上旅途之后,一定要记得旅途本身的意义——”

风起地。

永不停歇的微风洗濯着原野,

披着一席绿披风的少年坐在英雄留下的挺拔巨木旁边,头上戴着别有塞西莉亚花与两片高叶的贝雷帽,正用风元素力幻化出的天空之琴弹奏着高天之歌。

“复白亘古事,诗人起歌喉。众神居尘世,人间几春秋——”

只听那些古老的诗篇与赞歌在他口中吟籁,将人们的思绪带回那个诸神纷争的年代。

清风吹开他的额发,拨开那浅浅的一缕细丝。

那种带着泥土气息的味道裹挟着芬芳,好似是从那远古的地脉传来。

他身旁立着两瓶产自晨曦酒庄的苹果酒,是蒙德居民的馈赠——据他自己所说,可都是埋在风起地的陈年好酒!

“风,飘渺却象征自由,不着痕迹却又能勾勒出万物之形。轻飘飘地,很喜欢,拿来酿酒就更美味啦~”

他摆正了头冠上的塞西莉亚花,琴弦弹奏出的音符掀动空中的风元素,外显为微浮着飘散的白洁之羽。

“啊,是想要改变未来的命运吗?”

翠绿色的双目含着柔情,望向邻国璃月的方向。

“异乡的旅者,如果是你,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呢。不过呢,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位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呦~”

没有睁眼,他仍闭眼弹奏,沉醉于自己的歌声,感受地脉的韵律。

“摩拉克斯...?不,老爷子你现在于尘世闲游的名字是钟离对吧?”

一双装饰着方胜纹的黑色皮鞋踏上了风的领土,磐石亦在他脚下回以殷切的岩鸣。

“莫与我取笑搪塞,你分明知道我要来。”

丹霞色的眼影透出柔和,微微缓和了这双金眸中的一丝凌厉:“你为何又称呼我为老爷子?明明你自己也并不比我年轻多少。”

除丹色外,赭色、绀色还有那信约之红同时汇聚,在古老的岩神身上祷告契约之名以亘古的悠久。

“风自然会给我带来讯息。另外,我觉得我心理年龄挺年轻的,说不定能与那位年幼的暗之魔神相仿。”

微风托起少年略显娇小的身子,扶着他从石桌上站了起来。

微风作羽在琴弦飞扬,他可爱的俏脸上“欸嘿”一笑。

听着悠扬瑰丽的琴声,钟离的心情反而愈发有些烦躁起来:

“抱歉了,老友。今日我可不是来听你弹琴的。”钟离棕色发尾的赭红色在薄光下生辉。

温迪停止了拨动琴弦:“你果然还是更喜欢听戏和评书啊,但诗歌可也是一门...”

钟离的神色却略显凝重,可他平日也素来是这样的严肃面孔:

“打住。今天我来是有要事相商。”

“也是,你可难得来一趟。让我猜猜~又是哪个让你觉得麻烦的家伙苏醒了?还是被你称为送仙典礼的退休计划出事了?”

温迪自己拿起一旁还剩半瓶的苹果酒,转身将身后另一瓶还未开盖的酒瓶递给钟离:

“这是蒙德城的酒,你要尝尝吗?”

相识了那么久,钟离当然没有好意思推辞。

他接过苹果酒后,很自然地陪温迪坐在了神像下的石台阶上。

“比你能想到的那些事更让人头疼。【命运的织机】,坎瑞亚人制造出的机械魔神,自称为尘世第八执政的存在——”

“深渊的代行者:莫伊莱。魔神名为瓦沙克。她来自混沌的暗,来自深邃的人心,千百年以前、也是能够动摇天理的存在...但也仅仅只不过是能细微地动摇一下罢了。”

温迪面色一怔,笑容也难得地收敛了些:“哦哦,是吗,你是想说...她终于解开封印了不成?这是好事啊。”

钟离像喝茶一样优雅地泯了口苹果酒:“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比我预想的要提前了点,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吧,与此次送仙典仪相同。”

“这可不好玩啊,什么变故,竟然还能逃过你的预算?等等,难道是...”温迪将手上用风酿的苹果酒一饮而尽,神色不禁有些懒散起来、面露红晕。

钟离脸上却不动声色,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是啊。算起来,此时那远渡重天、跨越星海之人也该到琥牢山了。”

“她们又见面了?也是...这就是命运吧。她们注定如此。以普遍理性而论,当一个变数、遇上另一个变数,倒也是有趣。”

又泯了口佳酿,钟离不禁由衷感叹:

“我们初代七神谨遵与天理共同的契约,于第二次坎瑞亚之役前将她封印,免其一死,同时也阴差阳错地规避了这段时光中的磨损,而今五百多年都过去了,她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温迪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口中的词句却是难得的正经:“被同源力量囚禁,这实在有损自由之名。但在那个时代,又何谈正义呢?”

这句话似是撕裂了钟离脑海里尘封的记忆,往事的伤口在他心中隐隐作痛。

“即便是在当时,也是颇为无奈之举。”

“毕竟谁也无法料想,从人类的炼金机械与蒸汽竟然诞生了一位拥有灵识的魔神,甚至还被提瓦特的世界意志所认可。”

“但世界意志是死的规则,天理却是活的外来者。以当时的境况,谁也无法放任一位能够威胁自己地位的强大魔神。”

双辫隐隐发着青光,裹挟淡绿披风的少年喟然叹息:“唉,要不是那位命运织姬小姐存在的意义本就非凡,我们又能说动天理以及其维系者?”

金瞳深邃,钟离面色哀伤:

“嗯...怎说磐石也终会归于尘土,【契约】是相对平等的,若不是她具有阻止提瓦特大陆【崩坏】的特殊力量,我们七神也根本没有跟天理签订契约的资本。”

“莫伊莱...或者说瓦沙克,坎瑞亚的白之公主与无垢圣女。她虽然不在你我之列,且当初所站立场不完全相同,但顾及其年幼与率真,却也难免触景生情。”

“毕竟旧时代的对立已成回忆,徒增我对已逝故人之怀念罢了。更何况我们与她实际上并无冲突,只是立场不同。”

“在魔神战争的时代,断定事物善恶的是非标准都与现在不同...可【七神】应是人类之指引,而非毁灭的罪孽之源。”

以酒润唇,钟离微微摇头而叹息一声:

“瓦沙克,她明明是人造的机械魔神,莱茵多特的原初造物,却如此温柔,她的温柔不合时代——心智尚未成熟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牺牲,天理就会放过坎瑞亚。”

温迪看钟离如此哀伤,也不便打断他的感慨,良久见他沉默不语,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现在的时代就很好,更适合她的温柔。毕竟,她是无垢而原初的...温柔曾是她的理念,无垢的她真正值得被爱。”

“是啊,希望如此——如今的我也希望温柔的她能好好活下去,最好...”

钟离抬首望向无垠的蓝天,那是天空岛的方向。

他捏紧拳头长叹一声,感受徐徐的清风拂过坚毅的脸颊。

万物于风起之地生长,参天古树的背后是冰火雷三大元素柱,

风晶蝶绕着地面上拱起的树根翩飞,石阶上的七天神像也散发着淡淡青辉,那蓝色的光柱冲入云霄,似在庆祝二神的再聚。

诗与酒之友,今日于此地脉交织相会,风与岩之君,今时在此彻日卧身而长谈,

打开了那尘封已久千年的往事之匣。

“愿离散的人,必将聚拢回归...”

此次小聚倒也称不上严肃,哈哈,自然是有能让多年后温迪学着说书人“称颂这段往事”时啼笑皆非的篇章:

与整日摸鱼的酒鬼诗人一同躺在蒙德嫩绿的芳草上,

璃月的岩王帝君,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也就是现在励志尘世闲游的钟离——他更坚定了自己想要退休的想法:

我是遛鸟逛街,还是吹拉弹唱呢?

树下闲憩,听着金团雀的悦耳动听鸣叫,这位古老的岩神略感疲惫。

“或许、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是时候该去休息了。但在此之前的筹备...”

一个翻身,钟离侧脸望着已有睡意的温迪,脸色微窘:“对了,你有摩拉吗?”

温迪一个激灵,从微风的草地上惊起后面色略显浮夸地喊道:

“你问我有没有摩拉?难道你没有吗?摩拉克斯竟然会没有摩拉?七国人都知道这提瓦特大陆的流通货币可是你造的啊!”

微微蹙眉,钟离面色不改,说得大义凛然:“就当岩神之名已死,我不能再造摩拉了。”

“要不我寄信问影要点...你知道的,就是雷电将军,昔日那位追求极致武艺的影武者。”

“她吗?不妥。稻妻雷神闭关已久,她之所需向来由天领奉行直接供给,她身边何来摩拉?”

无奈地笑笑,温迪面色微红而略显困窘:“唉,你说咱们还真是三神凑不出一摩拉啊...”

关于【三神凑不出一摩拉】的窘事,在旅行者这里直到一件发生在后来的事情才被证实:

旅行者荧与雷电将军——亦或是与那位【一心净土】中的“雷电影”,同游逛街时偶遇贩卖团子牛奶的摊位。

影宝最爱甜食,想喝团子牛奶但没带摩拉,呜呜哇哇真是好可怜啊~

当然,以上的版本来自八重堂主编的亲口叙述,绝对真实——大家都愿意相信狐狸小姐...哦不,八重宫司大人是不会骗人的。

这自然是后话了,

风神与岩神的此次谈会唯有风与大地知晓,而他们掌控的元素自然不会泄露它们所信奉之神明的踪迹。

让我们的镜头回到旅行者、瓦沙克和派蒙这里。

雾气飘渺,遮掩群峰。

琥牢山山腰的一处僻静平台上有一间青瓦小亭里,而她们此时正紧贴着臀侧坐于一处。

荧猜想这位黑发的少女被封印数百年,期间的历史定不曾知晓,因此她可能很乐意去细心聆听她这个异乡旅者所说的趣事吧。

瓦沙克微笑着轻捋青丝,耐心听荧细说,白净的脸上微有红晕。

荧对她说了很多事情。

如何与派蒙相识、应急食品的命名仪式、偶遇侦察骑士安柏、热情的西风骑士团、偷走天空之琴,净化风魔龙特瓦林...

“真是很有趣的冒险经历呢!”

瓦沙克是个很合格的聆听者,让作为讲述者的荧也心情愉悦。

出于自豪,她不由得不添油加醋地再讲了一通。

可当听到“温迪”就是昔日的风之神,瓦沙克愣了一下神。

她恍若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坎瑞亚的旧事如泡沫般破碎。

那些黑色狭棺中封存的记忆,正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虚假之天,星空下命运、早已被注定。

这世间存在着许多未曾拥有【神之眼】之人,

并非一定是自身愿望不够强烈,

而是因为出生之时就未被神明投下视线:

【命之座】,出生之时伴身,由天理所借托世界意志而赐予——

提瓦特大陆的人一出生,就已经被决定了未来,而受到恩赐的人必须要对神明感恩戴德!

而【瓦沙克】,是坎瑞亚人制造出的机械魔神,作为【命运的织机】而生,被寄托了人类改变自身命运的希望。

她拥有难能可贵的善良内心,能看透过去与未来并牵动命运的丝线,寻找一切隐藏与失落的事物。

至于深渊教团的【原动计划】么,在其面前只不过是劣质的复制品——试问、单以那黏糊糊的旧日残骸如何催生出新的生机?

正如【拾枝者】戴因斯雷布所说,

如今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人真正了解坎瑞亚的文明程度,当然也难以去做评判。

什么,你问坎瑞亚的科技能做到什么地步??

让我来告诉你吧:

我们从世界之外获得了否定世界的力量。

以炼金之术为引,深渊之核为心,极黯之影为身,人民的愿望为能,铸造永恒的不灭存在——

“【魔神】”!

瓦沙克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造魔神,也只会是最后一个。

因为坎瑞亚的科技,也随着坎瑞亚的灭亡被天理凐灭了。

身处凡尘、被神明遗忘的角落里,

灰烬之土的人重新铸起【黑日】的国度,

这一切在【赤月】来临之前皆是如此静谧美好。

那被缔造出的魔神赐予人类温柔的承诺——她正是应愿而生,回应子民以命运之期待的啊。

坎瑞亚人自有虔诚的信仰,

但他们不需要外来魔神的施舍,也不愿苟活于天理之下,

于是他们自己造了个神,那位对他们无比温柔的【暗之魔神】。

第一次坎瑞亚之役,距今约两千多年前。

高台之下,是人民的呐喊与嘶吼。

“人类的命运,应该由人类自己决定!祂们凭什么决定我们的命运?”

“杀恶神,平天理,我们不是神选者滤清后的残渣!”

“天理的庇护,怎能是人类之幸?我们宁愿直面深渊,也不愿苟活于天理之下!”

“你问我战吗?哈哈,当然战啊!”

“我们何须神明来肯定?何用神明肯定的才算英雄?!”

“杀恶神,平天理!!”

“杀恶神!平天理!我们不是神选者滤清后的残渣!!!”

越来越多的呐喊构结千万人之愿力,填补了暗之魔神心灵的空白。

那一刻,她不再迷惘,全然漠视天空岛之召。

纵使机械之躯,此时也拥有了极致的情感——

她高举旌旗,振臂一呼:“那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看看我们坎瑞亚人的觉悟!”

这位机械铸造的暗之魔神,并不喜以神自称,更愿意将自己当成一个平凡的坎瑞亚人。

这位孩子们口中的“大姐姐”,

平日更喜欢听着鸟鸣在庭院漫步,闻一闻因提瓦特的芬芳,

或于街上逗孩子玩,像个大孩子一样陪他们一同嬉戏打闹。

此时,她身披凡人的甲胄,被人们拥上高台,高举那反抗的旌旗——

“区区天理,你若要战,那便来吧!”

高高在上的神明哪经得起这般羞辱?渺小如尘的人类也学会了反抗?!!

高举陨星砸下,疯狂撞击的烟雾下坎瑞亚竟毫发未伤。

炙热灼烧的猩红立方之枷锁,竟也会被那深邃莫测的黑洞所吞噬。

那曾不可一世的“天理”,在应民众的愿望而生的【暗之魔神】面前竟也不堪一击!

“杀啊!为了坎瑞亚,为了我们的国!!”

“冲啊!步沉履霜是我们决绝的孤芳!!撕下天理那伪善的虚伪面具!”

无数的人们组成剑盾,在红月恢宏的凐灭下化为粉尘,却也如星辰般闪耀!

坎瑞亚人前赴后继,为他们缔造出的机械魔神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终于,坎瑞亚首战告捷,天理溃败而逃,只留下了地面上的深坑,这正是后来被璃月人称为层岩巨渊的宝矿之地。

迫于无奈,天理甚至宣称承认【暗之魔神】瓦沙克的存在,并授予【尘世第八执政之称】,但并不给予神之心,因为祂别有用心。

是的,短暂的和平也就延续了近两千年,天理携眷诸位魔神卷土重来,红月对黑日展开复仇!

但在世尽皆知的那场旷世名战之前,天理作出了严重违背世界意志的劣性举动。

以议和为名,以人民性命相诱,天理将那坎瑞亚的守护者——【暗之魔神】瓦沙克请至了天空岛...

初生般懵懂的人造机械魔神,又怎能知晓那至高神明的歹毒用心?

如今的坎瑞亚人向往和平,也不想延续战争之火,那些孱弱的心脏向他们信奉的神明祷告,请求止战。

虽有忠言劝诫,但带着对世界美好的稚嫩期盼,她终于赴往此程。

怎料、此程没有归程,本想只为回应子民的期待。

诸魔神的热情让她放下戒备,天理亲自下席为她置满酒盏。

但在签订那所谓的契约以后,在那本该欢喜的酒宴上,她的意识却逐渐模糊。

视线被黑暗裹挟着吞没,于那终焉的最后一刻,童心被摧的瓦沙克看到的、是祂的笑。天理的笑。

真恶心啊,蛤蟆一样。

闭上眼睛,她最后一刻在想。

我不甘...要让我的子民失望了吗?祂们、祂们是准备对坎瑞亚发动第二次攻击吗?

漆黑的狭棺本取材与这位机械魔神同源,如今却成为关押她的刑具。

那枷锁上分别砌上了七神的封印与天理的印记,但岩王的契约之下,诸位魔神也做了小动作。

这份漆黑不会一直压迫并使她消散,相反只是将她滞留在那最初的一刻,也不会因为磨损而丧失理智。

只待某个时刻,那预言中的异乡旅者在提瓦特大陆上掀起波澜的史诗,而那七神的封印也将会层层解封,

暗影的悸动终将回归人间,再次回应人们的愿望,为这片土地带来新的转机。

那位璃月的【岩王帝君】,也是全天下人的【岩王帝君】。

他安如磐石,历经千年磨损,却始终坚定地站在人的一方,向人倾斜。

这是他的执棋与压赌——

人类终将取胜,他们将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不再成为天理榨取利益的工具!

虚假的条约下,天理的眼皮下,祂们签订的竟是那位岩王帝君的存亡豪赌。

其实早在魔神战争,诸神早已认清了——

那虚假的神座不过是诱惑的幌子,是神之心钳制了他们的自由。

提瓦特的原初之神法涅斯与月亮三女神,祂们的文明尽数被外来的“天理”所灭,

那自诩“天理”的永恒存在,竟也只不过是个外来者!

世界意志的权利被天理所夺,祂又给予神之眼以榨取人类价值,让人类对祂感恩戴德——

但一旦人类文明超出祂的预期,祂就会像当初覆灭坎瑞亚一样给予毁灭的打击!

呵呵,天理在害怕:

害怕哪个国家会成为第二个坎瑞亚,

或者比曾经的坎瑞亚更强!

祂以“减缓崩坏速度”为由限制各国科技发展,但唯一对抗崩坏的竟只有科技。

第二次坎瑞亚之役,

神的无边伟力竟直向凡人,神明的威光下血肉之躯就此消亡沉寂,成为夜空里的星辉、破灭。

在七神的无奈与暗恨下,没有暗之魔神庇护的人类故土焦灼一片,到处都生灵涂炭!

孩童的哭喊连成一片,疼痛的苦楚侵染这片土地。

但将士仍在奉死抵抗,人民也不是懦夫,最强的人类之国还是给至高之神上了一课!

天空岛的诸神死伤惨重,天理亦是被凡人重创。

但于覆灭存亡之际,坎瑞亚打开了与世界外屏障,释放出深渊之力,这是他们最后的反扑。

真正的深渊之力无法阻挡,正是那位暗之魔神的力量源头。

随着暗之能量的外溢冲泄,诸神相继死亡,天空岛实力大减,甚至世界也在濒临毁灭。

天理冷眼旁观,

而那早被人们遗忘的【原初之神】却献上了自己最后的力量...

那毕竟是祂所热爱的提瓦特啊。

据迭失的《白夜国馆藏》后续记载,

失去力量的原初之神、身后的羽翼破损,头上的王冠碎裂,从天空落向了海面...

希望在此之后,祂会被温柔对待,也会有一段新的旅程,或与异乡的旅者一同冒险。

那天理呢?

“天理”——祂终于如愿以偿地坐稳王座,高居天空岛来俯瞰众生。

而当年的尘世七执政,听上去威风,但也只不过是祂的棋子,

在野心的战争中七只余二,更迭换代。

不过呢,

现在的提瓦特大陆,伴随着暗影的苏醒与异乡旅者的来访,

相信一切皆会有所不同。

“那么,也该是时候让天理‘尝蛆’了。”

纵使命贱渺小如蝼蚁,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至高神明可以无视的。

茶楼上,一位名为钟离的往生堂客卿高举茶盏,这一杯、敬与过去与未来!

千百年间的棋局已经布下,这是一场与天理的对弈。

且看、这棋局会如何发展,

且看、天理那罪恶的野心与欲望将如何发酵?

呵,人类的命运还需人类自己来定夺。

异乡的旅者,我已退居幕下,至于之后的事么...就交给你了。


“月光悄然变红,神魔大战已然到来。”

“原初逆转了毁灭,天空之岛焚烧了大地之国。”

“白垩追逐着黄金,赤月对黑日的复仇。”

“未来拯救过去,年长者与年幼者同血相残。”

无比庞大的信息海一时间充斥脑海,在这一瞬间瓦沙克觉得她自己迟钝的头脑就要裂开。

“呃—”

她右手扶住了额头,正试图接受她刚刚从时间之海挖掘出的信息。

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攀上脸颊,令紧锁的眉间稍有放松。

“瓦沙克?你还好吗?”

澄澈的阳光下,荧别在发间的因提瓦特花浅浅映透着圣洁的星辉。

“谢谢,现在好多了。”

她紧紧将荧伸过来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那柔情的暖意。

滚烫的汗珠沁于乌黑的青丝狭缝,她柔和地一笑,就像温暖的春光融化了坚冰。

虽然很想将自己的一切告诉眼前的她,但脑海中有股声音在警告她:“时机未到”。

这个声音仿佛来自亘古的时间之海,与古老的世界之树同源。

她敏锐地对声音来源有所察觉,看向右侧座椅的一处。

“呼...呼。”派蒙已经在旅行者腿边进入了梦乡,不时还会咂吧一下小嘴:“嘿嘿,甜甜花酿鸡,好吃~”

“是我的错觉吗?”她轻皱娥眉,不禁怀疑起自己原本的判断来。

小小的“应急食品”真是太可爱了,白发懒散散地搭在石桌上,那红彤彤的小脸任谁看了都想啵一口。

奇怪,刚才我又怎么会将她同原初之神联系起来?但那脑海里的声音...

“嗯...”瓦沙克有些懊恼地摇摇脑袋,青丝随着摇晃飘摆,她决定不再想这些事,而且深入下去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鲜血浸染铭刻了伤悲,是否要穷尽一生将罪恶踏碎?身处局中,何成执棋之人?”

古老的男声在脑海中沉闷地回响,因果似在千年前就已经种下,旌旗飘扬,战鼓擂响,一位黑日的少年将领浑身浴血,吃力地向她伸出手。

“瓦沙克...瓦沙克...”

“瓦沙克?你有什么心事吗?”

一阵温柔的呼唤打断了黑发少女的思绪。

缓过神来,惊异地发现这位异乡的金发旅者竟然始终都在注视着她,眸星里装满了微风与温柔。

“虽然我现在还不了解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想和你一起分享忧愁。如果心里有什么事,以后有机会不妨说来吧,我会尽力为你解决烦恼的!”

愣了一下神,与她子民对她的敬仰畏惧、强加的期待不同,

眼前的这位少女,对她的感情是如此真挚,对她是如此包容与亲切。

明明之前还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是吗?真的胆大到不惧怕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可疑影子吗?

是了,千百年前,她也曾经如此温柔...温柔地对待一切,直到那场虚伪宴席上的背叛。

“好。”她笑了,眼弯若柳枝。

面对少女眸里的星辰,她似乎重新找到了自身存在的另一种意义。

“嗯...对了,你刚才说——你们现在是在旅行,对吧?”

星芒刻在含水的樱紫色双瞳,含着暗之魔神最后的深情。

“嗯,我和派蒙现在正在被千岩军通缉哦!”

荧站起来拍拍胸脯,闭眼昂首一脸自豪的样子。

“千岩军...是你刚才所说的璃月军队吗?这种事情都要一脸自豪地讲出来,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瓦沙克白净的脸上显露出无奈的神色,像极了宠溺孩子的母亲。

荧没有继续谈论被通缉一事,反而话锋一转:

“瓦沙克,你...能陪我一起旅行吗?”

一旁正架着甜甜花酿鸡的篝火跳跃着,火舌倒映在旅行者金色的眼眸里。

“好啊。”颔首微笑,她动作轻盈地就像一只蝴蝶,一只黑色的蝴蝶。

长长的缕缕青丝荡在耳边,倾吐承诺的絮语,她轻轻将其撩开,伸出了自己指若削葱根的细嫩袖手:

“不属于此世之人啊...”

“你若不惧与我同行,那便伸出手来吧!!”

“——来,去陪我纺织所有的命运!!!”

笑容荡涤在旅行者的脸上,篝火的橙色暖光漾着金发:“那我们可要说好了呦!不许反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噗嗤。”

青瓦亭下,瓦沙克绷不住笑意,终还是斜过脸去不小心出声:

“哈哈,你是小孩子吗?”

荧俏皮地冲瓦沙克做了个鬼脸:“嘻嘻,你不也是吗?”

青瓦亭下,回响着少女们的笑声。

在少女的笑声中,天色已晚。

曾被日光埋没的晨星走向漆黑的舞台,闪耀着希望与指引。

晚上的月光也不会在天际里躲藏,而是给予她光芒,予她更像宝石般的光芒...

那提瓦特大陆的虚假星空每日如一,从未有所改变。

篝火的映照下,她们躺在亭子里陷入沉沉的梦乡,蓝月之光为她们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被。

那梦里啊,有蒙德桥上的鸽子,以及气急败坏的提米。

嗯,又大又肥的鸽子腿,嘿嘿~

我要做成香气扑鼻的美食,然后在成堆成海的美食里畅快地游泳!

这才是旅行者作为冒险家在平日里的生活啊!

“嘿嘿嘿嘿,好多甜甜花酿鸡啊...”

派蒙砸吧着小嘴在梦中呓语,微侧着翻了个身,口水都滴落在木椅上了。

而荧似乎也做着同样的梦。

“啊对了,还得配上猫尾酒吧的不含酒精的新型特调!

既然不含酒精,小迪奥娜应该就不会拒绝调制的吧。”

梦中,荧舔舐了一下嘴唇:

“至于奇怪的原材料,就让万能的骑士团女仆诺艾尔来解决吧~”

而在遥远的蒙德城,因为帮玛格丽特小姐找猫而还未入睡的诺艾尔打了个喷嚏。

“奇...奇怪,难道...难道是荧前辈在想我吗?”

脑海中冒出来此想法,诺艾尔就立刻小脸变得熏红,

并止不住摇头:“不行不行,诺艾尔你在想什么,别人可是骑士团的荣誉骑士啊!”

她的脸此时就像熟透了的番茄起了“蒸发反应”,手指慌乱地拨动白色的发丝,心里小鹿乱撞:

“嗯,我要更加努力才行,这样就能离旅行者大人...更近一点...”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诺艾尔更加卖力地在蒙德城内搜寻了起来。

“今天也是认真工作的一天呢!”

跟着一起的【猫尾】老板娘玛格丽特半睡不醒地跟在诺艾尔身后,像猫一样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哈...啊,诺艾尔酱,你脸好红,不会是发烧了吧?其实我可以让琴团长明天再...”

“不行,今天的工作今天就要干完!”诺艾尔的星星眼放光,看上去元气满满。

她人很热情,对工作也有着一腔热血。

“琴团长一定也有着琴团长要处理的事啊,区区这点小事而已,就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啊,瞧!终于找到了,原来就在那边的屋顶上!”

说着诺艾尔兴奋地指向一处红砖屋顶,一只白尾的黑猫正趴在夹台上用舌头挠自己右腿痒痒。

“辛苦你了,诺艾尔酱...”

话音未落,玛格丽特困得支不住脚,身体一下子软绵绵地摔倒在了地上。

听到背后传来闷声,诺艾尔回头望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猫尾老板娘。

“诶诶诶?玛格丽特小姐???”

在诺艾尔的一阵惊呼中,鼾声从玛格丽特口中传来。

“睡...睡着了吗?那么困的吗?”

于是,

在一片黑夜中,身穿铠甲的诺艾尔左手扛着玛格丽特,右手抱着一只猫,行走在蒙德的大街上,形成了一道略显诡异的情景。

而在诺艾尔目光未曾触及的地方,

一位红发青年双手扛着一把染血的【狼之末路】无声无息地站立在蒙德城墙之上,

看上去似乎他刚刚才与外面侵扰边界的魔物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用凌厉的目光凝视着左手扛人右手抱猫的诺艾尔,沉默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

静静地站于夜中,他就像一只夜枭,一只于黑暗中守望,等待出手时机的夜枭。

沉默半晌后,他仅仅面色平静地感叹了一声:“后生可畏”。

而这样的赞赏,能从他口中发出已经实属难得了。

“在黎明到来之前,必须要有人稍微照亮黑暗...哼。”

“不过她跟琴很像——无意义的琐事是她们最大的敌人,蒙德城不应养巨婴,难道这种琐事是自己处理不来吗?”

他静默着,似是有些叹惋如今的风之都:曾经的蒙德可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风气可不行,要是哪天真出什么事呢?”

不过今夜的蒙德城也很平静,反观隔壁的璃月城就没那么安稳了。

岩神摩拉克斯已死的流言在街坊传播,虽有七星封锁,但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做生意的市井商人都听说了——请仙仪式上,岩王帝君的仙祖法蜕从空中突然陨落下来!

帝君遇刺,封锁全场!

听说刺客是个黄毛丫头,旁边还跟着一只不明飞行物!

总之请仙仪式算是办不了了,活活变成了送仙典礼,目前正由往生堂客卿钟离一手操办。

据说,钟离此人,样貌俊美、举止高雅,还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学识。

就是有些古板,太守规矩,跟已故的岩神如出一辙。

虽说他来历不明,却知礼数、晓规矩。

钟离坐镇“往生堂”,能行天地万物之典仪,在璃月民众心里自然是很有地位。

更重要的是,他是岩系神之眼!

如今岩神“死了”,自然需要继承者:一个新的“岩王帝君”来成为信仰,

天权凝光若要避嫌,那么钟离就是民众眼中的最佳人选。

商人们是这么想的,而精于算计利益的凝光也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阿嚏!”

茶楼之上,钟离——也就是民众眼里“已经死去的岩王帝君”,正独自坐着饮茶,细品白天时候云先生唱的曲目。

“集市已收,喧闹的码头也已沉睡,是时候去休息了。”

表情肃穆,他沉浸在了夜色里,丹霞色眼妆更为其添上几分深不可测。

也幸亏他是个不懂人心的死脑筋,并不知晓某些人的想法,不然他一定直呼国粹。

好好地刚要退休,结果又拉老子上台?不干了!干不了!这谁顶得住啊?

可惜钟离不知道,若让他知道一定会出现什么冥场面吧。

此时的钟离,正在思考着荧与瓦沙克的事:

说起来,现在的他们、莫非是在理水叠山真君那里做客吗?

之前虽将【暗狭之棺】藏于世界的边界,又包之以【踱山葵】之活性琥珀,

但那场大战打得天崩地裂,足以引起不小的地壳变动,如今具体在哪里也未可知了。

嗯,暗之魔神的封印,不会真的是旅行者解开的吧?那可真称得上是命运中的羁绊啊。

不过么,现在我还有我要处理的事。

蚊蝇虽小,但被这样直盯着还是会难受的。

钟离端举着茶杯,金眸半含笑意,暗处潜伏着的愚人众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开放、包容是璃月最大的特色之一,在璃月地区随处可见来自异国的游客与学者,亦或是为自由而偷渡的稻妻人...

哦,当然,咱们不能忘了还有从至冬国远道而来的愚人众。

就比如说眼前的这位——

【公子】达达利亚,原名阿贾克斯,是愚人众执行官末席。

与其他执行官不同,公子是个另类。

他乐于享受单纯的战斗乐趣,一直我行我素,常与他的同僚们相处不来。

虽然他外表不过是个身材纤长、稚气未脱的青年,

赤红色的面具斜戴在橙棕色的短发上,一席灰衣、袖口卷起,上衣微露出小腹那锻炼到极致的肌肉。

但他就如被天鹅绒包裹的白银利刃一般,在其开朗帅气的外表下是个不断磨练自己,追求武艺极致的至冬战士。

“哼。”

他站于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一身傲气虽不刻意表露而自然外显。

水系的神之眼在他腰带上晃动,其背面竟是蛊惑人心的【邪眼】,而那深蓝的眼瞳瞥向那茶盏旁正跳跃着的余火烛光:

“他就是送仙典礼的负责人?”

一个猩红的身影突然于黑影中显现:“是的,【公子】大人。”

这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猩红身影正是愚人众的火之债务处理人,简称为“讨债人”,极为擅长隐身、跟踪和袭击。

当然,他们讨债人所处理的“债务”并不局限于钱货往来。

达达利亚一脸平静地叮嘱道:

“盯着他,不可大意。虽然他整日看上去只是逛街喝茶遛鸟,但想必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是在做什么典礼的准备?”

“是,【公子】大人!”

或许是与这位传说中的执行官大人搭上话而太为激动,讨债人的说话声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大了。

“嘘!说了多少遍、在外面执行任务时不要叫我【公子】,小心行事,一切为了至冬女皇陛下的安危。女皇想要的结局,我们至冬人想要的结局,终会到来。”

“好嘞,执行官大人!”

话音刚落,讨债人便隐身离去。

黑雾呈刀刃状飘散,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白了空气一眼,有气没地方出的达达利亚只得叹了一口气:

“算了,感觉真不靠谱。还是让我亲自来会会他吧,根据情报名字是叫...钟离,对吧。”

“钟离此人真是不简单,双目犹似深潭,顾盼之际自有一番高雅肃穆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实在令人不敢亵渎啊。”

“嗯...算起来,旅行者现在应该与仙人们会面了吧?那么我又究竟怎样才能接近岩王帝君的仙祖法蜕,取得神之心呢...”

公子并不知道,他正在看的那位喝茶的“社会废人”钟离,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他更不知道,此时的钟离已经盯上了他圆滚滚的钱包,并且将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太阳升起普照大地,璃月街巷又活了起来,热闹的叫卖声一片。

钟离依旧悠闲地喝着茶,而他周围的阴影里已经睡倒了一片愚人众。

“不足为惧。”

钟离淡笑着终于从茶座上离开,摸着扶手走下朱红的栏杆。

“跟上...他。”

大大的黑眼圈让此时的达达利亚看上去就像熊猫,但还坚持着清醒。

“难道他是夜间动物吗?盯了他一宿,结果他竟然啥也没干,就举个空茶杯干坐着,这还是人吗?”

猛地扶住朱红的栏杆,达达利亚捂着自己脑袋咬牙切齿:“可恶,我可是不断变强的达达利亚啊,怎么能输在这种事情上?”

此后的一段时间,达达利亚在奇怪的方向上进行特训,璃月城内的愚人众也随之消停了不少。

【公子】达达利亚与【岩王帝君】钟离之间的“爱恨情仇”暂且不提,让我们的目光转向琥牢山。

荧刚刚醒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日光的照射不热不冷,金黄的发丝反射出的光略微有些刺眼。

“出发!向着星辰与深渊!”

叫醒派蒙和瓦沙克后,一行人准备出发,目标是理水叠山真君的仙府。

越往上行,红色的树也多了起来。

对了,目前旅行者还以“刺杀帝君的刺客”身份在被千岩军通缉着,而他们则是幸运地得到了【公子】的帮助,现在想要求助于璃月的仙人们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在古老的魔神战争年代,岩王帝君与众仙荡涤四方,时至今日众仙仍在默默守护璃月,因此他们的话是很有份量的,如今也只能求助于他们了。

说起这事也很奇怪,七星的粗糙应对并不符合他们的水准——岩王帝君怎可能被凡人刺杀?又怎能在千岩军包围下安然无恙地逃离?

荧和派蒙不过是围观群众,却被打上了“刺客”的标签,目前在璃月城寸步难行。

如今一行人正走在上山的小径上,拜访在琥牢山居住的仙人【理水叠山真君】。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求救的声音?”

派蒙飞在空中,折返回来发问。

“没有吧。”瓦沙克揉了揉睡眼,有些半睡不醒的样子。

其实她并非不知道周围琥珀里有活人,只是她能晓过去通未来——这些人是被此处的仙人关着受戒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被关着的只是闯入此间的贼人,是盗宝团之众。

想必仙人也不会害其性命,只是略施惩戒,

而她们作为外人且有求于仙人,自然不便惹是生非。

若放在五百多年前,她或许还会心有所不忍。

但如今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目前只为最快达成身边这位旅行者的目的,陪她一起寻找哥哥,顺路她还可以改变值得眷顾之人的命运。

嗯,对了,她的哥哥...

通过时间之海,瓦沙克得知荧游历七国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哥哥——空。

但为什么之前她讲述经历的时候根本没提到呢?

对此,瓦沙克至今一头雾水。

总不会是忘了吧?

难不成...是因为太过悲伤所以不想提起?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旅行者这样乐于助人的好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哥哥给忘了呢?

此刻瓦沙克满面笑意,却让旁边飞着的派蒙看着有些害怕。

毕竟黑发紫瞳,及腰长发,这些放在此时的瓦沙克身上却总能让人联想到有些不好的词,就比如说——病娇。

一行人很快达到了仙人洞府,并未遇见什么阻碍,就是走着山路有点累。

也是,本该耽误行程的事件都被瓦沙克给pass掉了,节省出了不少时间。

只见那群树像蛇一样半伏在地面,金黄的石珀并无规律地分布在树根周围,湖面晶莹闪着微光, 不需雨水洗涤也能明确自己的方向。

山顶中央有一空洞,洞口有着像是结界的屏障,透赭石红的屏障上面还有她们不认识的璃月古文不断划过,就连这洞口周围也挂满了镌刻奇异符号的木牌。

荧小心地走近后扣响了那仙府的大门,一只羽色红黑相间的丹顶鹤闻声飞来。

此鹤头顶红,又有三羽如缎带在后、两翘一下收。不仅如此,其身上还有不少不明意义的血色符文。

想来,这位便是理水叠山真君了。

在简单交代了前因后果、并展示了公子给予的百无禁忌箓后,

祂展翅一呼:

“璃月...凡间...安敢如此!这世上又有多少力量能刺杀帝君?”

说起来这位真君并不了解瓦沙克的事情,又因为瓦沙克遮掩了自己的暗元素力波动,所以真君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关于瓦沙克封印一事,就只有最初之七神知道。而当时的七神,现在只余下摩拉克斯与巴巴托斯。

这倒是方便了不少,因为很少会有人会识得她的身份。

荧有些好奇:“话说,这些琥珀是...”

瓦沙克急忙捂住了荧的嘴,又轻声在她耳边说:“这我知道哦,去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告诉你,不必劳烦仙君了。”

“好~”荧也并未怀疑,微红着脸应下来。

理水叠山真君也并未在意此事,说着要回见众仙求证此事,祂便转身飞离了。

见仙人已走,山间再无他人,

瓦沙克在下山路上告诉荧:“作为【暗之魔神】,我的力量并非仅仅是利用深渊之力,而是能知晓过去与未来发生的事情。”

“诶?等等...这么说来,你可以直接知道过去的一切事情?那你听我讲冒险经历听得那么认真...”

荧有些羞涩地挠挠头,毕竟她在自己的故事里添油加醋,这下好,要露馅了。

但荧听到的是一阵柔柔的声音:

“嗯哼,可是我更喜欢听你讲啊~况且冷冰冰的时间之海可不会告知我那么多细节,只是讲个大概,有什么意思嘛。顺带一提,你的冒险很有趣呢!”

瓦沙克紫色的双眸里满是宠溺的笑意,却让荧的心更慌乱了起来:

怎么办?她是不是发现我吹牛了?等等,她能知道我现在内心的想法吗?

诶?她的笑意怎么更浓了!救命!难道她真能知道吗?

尴尬的社死现场,爷下次再也不吹牛啦!

荧熏红了脸背过头去,妄图躲避瓦沙克的视线。

而被二人完全无视的派蒙则孤单地飞在天上,屑屑的眼神充满着鄙夷。


旅途的下一站是奥藏山,旅行者一行人将去拜访留云借风真君。

但在此之前,有件事却不得不提。

提瓦特大陆上流行着一个有趣的理论:风起地的一只风晶蝶煽动一下翅膀,就会在稻妻降下一场雷暴。

这个理论被称为“晶蝶效应”,听说可能是由炼金术士砂糖提出的,曾经在蒙德城街坊盛行一时。

简单来讲就是:一件事改变了,那么随之一连串的事也会因此而改变。

瓦沙克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进程,安排好的旅程被打乱了,本不相干的两条时间线也会因此而相交。

而此时,她们正在...

“莫惧星辰与深渊,有我伴你在身边~凡汝所愿至极点,定得应许之绩言!”

瓦沙克握着荧的双手,很认真地说,小脸通红。

“嗯嗯,我知道呦。”荧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可能在想着要用原石抽哪个老婆的池子。

奥藏山之巅,黄叶红叶的却砂树拥着一汪清澈的水池,池上有祥云状的石阶,直通仙府。

池中有岛,岛有红树,红树下又有石桌石椅,似是迎客远到。

踏上石阶,水看似浸没了半鞋,但实则并未浸染分毫,如踏行于水面,

涟漪荡开若少女笑颜,引得一旁的莲花莲叶也笑得前仰后合。

荧兴冲冲地就往湖中岛奔去,而瓦沙克微皱眉头还在试探,脚踏上石阶又抬起来。

“这也是‘仙力’的影响吗?真不愧为仙家居所,这点方面还要花心思呢。”

心中已有答案,瓦沙克笑着摇摇头不再思索这些。

“盒盒盒(某种奇幻的声音,考哥震怒),瓦沙克、派蒙!快来快来,这边石桌有字诶!”

荧已经一路冲刺到了湖中岛,招呼瓦沙克和掉队的派蒙过来。

“旅行者...你怎么...哈,那么快啊...”

派蒙在空中缓慢地飞行,低垂着白毛小脑袋。

“派蒙你也会累?你不是飞着呢吗?”瓦沙克笑着伸手想摸她的小脑袋。

“幻肢也会累的啦!哼。”派蒙灵巧地躲过瓦沙克的“突袭”,双手叉腰一脸可爱的模样。

忍住想要mua派蒙一口的冲动,瓦沙克还是迅速跟上了荧,独留派蒙一人在河边凌乱:“你...你们!”

荧看着石桌故作深沉,昂首叉腰地说:这里摆着那么多餐具还有酒壶,说不定是这里的仙人知道我们要来所以准备的。

旅行者神色骄傲自豪,一脸屑屑地想要求夸。

瓦沙克撩起自己脖颈前的青丝轻放于颈后,却是一副宠溺的神情。

“别皮啦,看这里椅子上还刻着字呢。”

荧向着瓦沙克指的方向望去:“诶嘿,真的唉!此处居流云...说的就是我们这次奥藏山之旅的目标——留云借风真君吧!”

“这边的石桌也有啊,此处坐归终...归终是谁啊?”

“这边的是此处借帝君...诶诶诶?难道说的就是岩王帝君?那位岩王帝君?!!”

瓦沙克笑着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她当然知道归终是谁。

因为她之前从时间长河还顺带看到了尘之魔神归终与摩拉克斯的过往。

不仅如此,她连摩拉克斯心里打的算盘都知道了个大概。

如果不是摩拉克斯令七神签订契约,一起在封印中动了手脚,她恐怕现在还在某处小黑屋里呢,或者被天理当做天天被榨干的能量充电宝。

噫,想想就可怕!

不过天理那...额,酒厂里全是水。

嗯,也因如此,瓦沙克倒不介意帮摩拉克斯,也就是帮如今“钟离”的忙。

只是以她目前的能力,并不足以改变“过去”,只能改变“未来”。若有朝一日从天理手上抢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再帮归终与钟离这对老友重逢吧。

自然,万万不能忘了因磨损封于伏龙树下的若陀龙王,也不能忘了以鹿角擎山的移霄导天真君...地中之盐那位温柔而被自己子民刺杀的盐神赫乌莉亚亦在目标范围内。

说来归离原的名字,或许取自于二神。据《石书辑录》所载,归终尝言道:“今我离民,皆安居乐业,几同归乡,莫如名之归离原。”岩王称善,归离原故而得其名。

私则以为,离民,失所者也。归乡则表示不再流离。归离集,即游散的游民来归。

取名钟离,意在仁义。中携之以金,璃去之以王,同时也可能是对璃月百姓的一种美好寄望吧?

等等,钟,镌刻时间之器也。钟离,时间到了就要离开...?这老古董想要退休的念头还真是强烈啊。即使他是个普通人的话,我相信天空岛的诸神也一定会回应他如此强烈的愿望的!

“瓦沙克?瓦沙克!莎、莎?”

刚回过神,瓦沙克就发现荧水汪汪的大眼睛近在眼前,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嗯?啊...”

“在想什么入神了?喊你几次都没有反应哦。是不是在想瑟瑟的事情啊~”

荧:笑容逐渐变态.jpg

“嘿嘿,哪有啦。我只是在想这张石桌的故事…”

瓦沙克小脸略有熏红。

荧若有所思:“诶?话说瓦沙克你之前说你可以...”

“可以看到过去。”

瓦沙克点了点头,细长的黑发随着一起晃动。

荧摆出一副星星眼的表情,满脸期待与好奇:“嗯,对对对,那这张石桌的故事...”

“以后有机会说给你听吧。”像是长辈故意卖关子,瓦沙克没有接着接下话匣子说下去:“咱们还是先把正事给办了吧,先找仙人替你洗冤。”

“洗冤...?听上去怎么怪怪的。”荧有些不满地咂咂嘴,却也没再说什么。

那边有山洞,门口站着的是一只蓝色的仙鹤...和...一个头上长角的蓝发少女?

明显是注意到了来客,蓝发少女转身向旅行者一行人招了招手。

“她认识我?”荧虽然有些惊奇,但也没有起疑心——毕竟自己还在被千岩军通缉着,她这个“嫌疑人”没有画像之类的才不正常。

近了,荧发现这位蓝发少女是如此优雅娴静之美,以至于让她忘了一旁略显孤零零的仙鹤。

她的蓝色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自然下垂;

两根黑红相间的小麒麟角生长在头部两侧,萌点十足;

身穿一件带金色纹饰的白色短旗袍,内有连体紧身露背衣,黑丝裤袜包裹在其中,前卫而不失雅调。

荧的双眼都看直了,令蓝发少女有些羞涩,纯甜的凝脂肌肤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红:

“你...你在看什么啊?”

荧回过神来的同时,感受到了背后瓦沙克杀气腾腾的视线,讪笑两声:

“你腰间的绳结上别着冰系神之眼,很有璃月风韵呢。”

蓝发少女的脸更红了:“啊,是...是吗,谢谢夸奖。你发间别着的花也很适合你。”

感受到背后的杀意更甚,荧不禁的背部毛孔直立,于是她急忙转换话题:“那个,留云借风真君...”

旁边被当做背景板的仙鹤有些好笑又好气:“你在对着谁说话?我在这呢!”

“啊?啊...”

荧有些愣神,但想到理水叠山真君好像也是仙鹤的外表,难不成还是一对?

那这位蓝发少女是...

似是看出了荧的窘迫,少女抢先开口化解了尴尬:

“久闻大名,蒙德城的荣誉骑士。我是七星使者,月海亭的秘书甘雨。我的工作,即是遵循与帝君的契约,为璃月的多数生命谋求最大的福祉。”

荧一个惊吓交叉手:“七...星?”

派蒙瞪大了眼睛:“七星?七星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而瓦沙克像是早就料到此事,脸上很平静。

荧和派蒙心中慌乱起来:完了,这下羊入虎口了,他们被通缉可就是璃月【七星】向千岩军下达的指令啊!

但刚刚说罢,那少女竟黯然神伤起来,晃了晃微垂的脑袋,竟有些迷糊的可爱:

“不,现在不是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名为【甘雨】的非人之物,就连帝君...就连帝君如今也不在了。”

由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甘雨,荧显得有些慌乱:“那...那个...”

见罢,留云借风真君叹了口气:“甘雨这孩子啊,有一半是仙人。在璃月城那,多少有点融入不来。”

扑凌了一下翅膀,留云借风真君神色亦有些黯然:

“先不提了,有空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讲讲甘雨小时候的事。”(无视甘雨有些懊恼的目光)

“至于你们所求之事,在你们踏入此地之时我便已察觉。七星...欺人太甚!这世间有谁能有本事刺杀帝君?简直荒诞至极!”

甘雨脸上悲伤不减,但也强忍着说:“蒙德城的荣誉骑士风名远扬,至于品行,有识之士也是有目共睹。会做出这种事,我自是不信的。”

荧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不信就好、不信就好,哈哈。”

瓦沙克望了望旅行者,微笑着作了个揖:“那么如今你们打算如何?”

听罢留云借风真君神情激动,展翅一呼:“不...不如本仙先镇压了璃月港,再等群仙并至——”

还不等旅行者和派蒙反应,甘雨首先“咦”了一声:“不,不可以,我们的契约...”

留云借风真君:“「契约」...契约之神都已遇刺,这两个字如今听来真是讽刺至极!”

“璃月港的凡人时常将契约抛之脑后,又极其善于颠倒黑白!”

“不过,你们既然是以「契约」之名请我,本仙自然不能视「契约」于无物,此事我们仙人自会考量。”

“好了,你们速速离去吧,莫要再自扰本仙。”

留云借风真君一脸傲娇地背过脸去,引得甘雨略有些尴尬地笑笑,为师傅打圆场:

“哈哈,我们下次...下次再见!不要在意也不必拘谨,真君...我的师傅她...其实很会聊天!”

甘雨向众人挥挥手告别,即使行至下山的山路犹能看到她的笑颜。

以及留云借风真君的轻咳声。

“咳咳,甘雨啊,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


追逐命运的旅人,也在追逐着永不停息的光阴呀。

寻访完诸位仙人,她们重返璃月港内,很快就找到了公子。

璃月岩港,

于那黛瓦粉墙间、亭台水榭上,达达利亚逆着风向昂首站立。

站立着的,是那至冬坚冰浇筑出的慕强灵魂。

依旧是那装束,但他的神色却看上去很是疲惫,眼圈很深。

当做装饰的假面那殷红的体壳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与划痕,似是经历过不小的激烈战斗。

“公子...?你还好吧?”

荧有些疑惑,她不在璃月港的这段时间里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左手撑着纤细的腰、右手连连摆手,僵硬地挤出了一丝笑意:“不要紧,我可是不断变强的达达利亚啊!”

“好吧...”荧和派蒙嘴角撇了撇,因为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勉强。

“对了,这位是...”达达利亚看向瓦沙克,之前他可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哦,旅行者去的绝云间一带访仙来着,那么...等等,难不成还带了个回来??!

但她身上也没有任何元素力波动啊,百无禁忌箓都比她能量波动高。

也没看到神之眼,难不成就是个普通人吗?不应该啊。

“瓦沙克,我的旅伴。”

注意到公子打量的眼神,荧简单地为瓦沙克作了介绍,并没有说太多。

说到底,达达利亚是愚人众执行官,她可记得另一位执行官【女士】在蒙德城跟温迪,也就是风神巴巴托斯“掏心窝子”说话,自然是对愚人众喜欢不来的。

即便现在,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毕竟公子那看似温和阳光的大男孩皮囊下,可是一只狡黠的至冬狐狸啊。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公子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笑:“嘿,不错的回答哦。毕竟能轻易被愚人众套话的骑士,可不是位好骑士,对吧?”

虽是如此,公子其实已经看出了端倪——那特殊的瞳状可骗不了人。

呵,倒是少见。

不过当前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这位身份到底如何,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关心八卦的人,对吧?

这样想着,于是他话锋一转:

“不过这次,我还是能帮助你。我找到了能突破这僵局的人。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绝云间之行的成果。”

谈及此事时,他那如渊的钴蓝色暗瞳里,不知为何浅浅地燃起一道无光的闪耀。

荧和瓦沙克相视一眼,荧立马心领神会,简单地告知了一下情况,并未将遇到甘雨之类的事情说出。

但即便如此,也够公子满意了。

“嗯,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留云借风真君,还有...降魔大圣?这些并未在愚人众的情报里出现过。”

“哈哈,那么作为回礼,我也有情报提供给你:七星的反应耐人寻味,还将仙祖法蜕藏了起来...”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在琉璃亭会面吧,放心,是我来请客呦。”

说完他打了个最近才于璃月港学会的响指,不过在荧看来更像是在比心。

右眼眨了一下仿佛是抛了个媚眼,他便转身离去了,双手上举托着脑袋哼着歌地就走了。

“公子他...变得好奇怪哦。”

就算是有些迟钝的派蒙,也看出了今日达达利亚的不同:奇怪,那只至冬国狡黠的狐狸去哪了?懒得算计了吗?

“或许,是因为他想让我们见的那个人吧。”瓦沙克抬眸含笑,看向眼前的檀木牌匾。

一缕夕阳斜切至她的绀紫色的瞳底,她又想起了故国,想起了坎瑞亚。

他,愚人众的执行官末席:[公子]达达利亚,

暂别冬都万象,静赏岩港风华,用鲸音伴随岩海诗篇。于璃月虽是异国之客,但也谈不上落寞。

而她,暗之魔神瓦沙克,却已经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坎瑞亚...坎瑞亚的灭亡,是她从时间之海中得到的不争的事实。

红月之中,黑日的故土在凐灭中消融,从地图上被完全抹去。

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子民,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他们在天理的淫威下奋力反抗,被那腥红立方体的枷锁贯穿心脏,纷纷化为如沙的颗粒随风而散...

低垂杏眼,印着黯淡的昔日星辰,泪水划过少女的粉颊,寂静无声。唯有沧桑的银杏叶,翻飞温燥着记忆的风霜。

荧自是能察觉地到,并感同身受——她也是来自异乡的旅者,与至亲分离。

温馨柔和的点点微光与闪耀的空灵光点交织在眼瞳,带着共情忧伤的幻彩。

她细腻白净的手指轻揉抚过瓦沙克的青丝,为暗之魔神带来温暖的悸动。

不觉时光已经过去很久,孤单的派蒙在天上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满。

但她也不愿意打扰这片刻的静谧美好,也就由她们去了。

正要先行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一把捏住也拽了过去,挤在二人中间。

“要...喘不过气了。”

多好的旅伴啊。

重拾笑意与温柔,瓦沙克的眼神却更加坚定了。

她定要对抗天理,因此仍需恢复力量。

或许是身为【命运纺织机】的原因,改变他人悲惨的命运可以为她带来不小的反馈,届时越积越多,应有与天理一战的资本。

同时瓦沙克自己也不愿见到荧口中常会提到的“刀子”,

因为她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他人撑伞——也正如她面前的这位旅者一般。

这自然是大势所趋,也是她自己的意愿。

在此事件暂告段落,她便准备动身启程。

而离这里最近的,恐怕就是那位曾护凡间,却已无人忆他名的夜叉了:“惊涛入海觅螭虎,风雪归山斩妖邪。”

或许,只有望舒客栈的那位还记得这个小夜叉吧。不过磨损过后,什么也不会留下就是了。

天地纵广。

她与旅者还有很长一段路要携手而行。

一隙阳光的金辉镌刻印入心房,暖洋洋的,让她很是惬意。

只是这份惬意与悠闲,终究是难得的。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期待着吧...

万诡归港,平静却荡涟漪,璃月将会是怎样的风波?

不过,我愿意相信、这人的国度,定不会辜负那位帝君的期待。

你看啊,因为他们永远在奋力奔跑着呀,就如...昔日的坎瑞亚一样。


“凡人的想法就像冰层下的水,是不会坚固锐利的。”

北国银行柜台上,谁也不知道叶卡捷琳娜的面具下是怎样的表情。

达达利亚面色冷淡,但那钴蓝色的暗瞳里却闪过一丝难得的柔光,还带着赞许之情:

“如此说来,我那位朋友不是凡人了——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执拗,那些送仙典礼的东西都央求最好。”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意识到自己可能失态的叶卡捷琳娜再次出声:

“失礼了,[公子]大人。不过今天...您是要与他会面吗?能让[公子]大人如此正式的穿着,平时可是很难见得到呢。”

“是啊,今天确实是会面的日子,不过不光是他。为了至冬女皇陛下的安危,成败在此一举。”

目送达达利亚出门,叶卡捷琳娜的面具下神色微动。

[公子]大人...他真的不要紧吗?这种状态...有些奇怪呢。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

琉璃亭,璃月古风的木质镂空雕窗外是泠冷的春色,衬托着将醒未醒的山河。

窗外的璃月港到处都是烟火气。家家户户挂上红灯笼,冒腾并飘散着美食的炊烟,一副热闹而祥和的繁荣景象。

“哈...”荧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后面还跟着半睡不醒的派蒙。

“那么困?你昨天跟我说过晚安后是去干嘛了呀?”瓦沙克一脸困惑,因为昨天晚上分明一起睡得还挺早。

“旅行者当然是等体力回满清树脂...?啊,不是,什么都没有干!”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派蒙迷迷糊糊地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嘴。

瓦沙克皱了皱两弯笼烟细眉,但并未多说什么。

她只是心中默默想着:“旅行者...还真是个努力的人呢,不行,我也得更加努力才行,纺织命运的进度得赶紧跟上了...”

随着公子进了包间,原来菜已经上齐了,热雾从盆中氤氲而起,冲击着众人的味蕾。

派蒙不自觉地舔舔嘴巴,甚至还流下了点口水:“哇,好丰盛!”

但环视了一下餐桌,派蒙不禁有些疑惑:“可是为什么明明临港,却没有水产啊?”

达达利亚温和一笑:“因为他不喜欢啊。介绍一下,这位是往生堂客卿钟离,你们要找的破局之人。”

顺着公子的视线看去,众人这才发现了已经就座的钟离。

他闭着眼抱肘静坐,宛若一尊千年石像,刚才竟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

但一旦注意到他的存在,视线就再难移开了。

这个看上去样貌俊美的青年自带一种卓尔不凡而又严肃的气质,不怒自威。

似乎是感知到什么,他睁开了金铂色的龙瞳:“你们来了,快入座吧。”

在他睁眼的一瞬间,与瓦沙克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钟离有些牵强地朝她眨眨眼睛,瓦沙克也对他笑笑,表示领会。

看来[公子]目前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不过,摩拉克斯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来来来,吃啊,你们为什么不吃呢?”达达利亚并未看到二人隔空的细小交流,将荧推到席前。

随后他自己就席,不太熟练地拿起筷子比划了一下,那样子颇有练武的模样,不觉有些悻悻然。

达达利亚侧目眯眼看向钟离,发现后者正抿唇微露着笑意。

“那个,我不太会...”

钟离没有强求,谦和一笑:“无妨,按照你自己习惯来就好。”

这倒让达达利亚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咱们讲究入乡随俗嘛...”

最终达达利亚还是有些懊恼地用起了筷子,不熟练地夹着菜,让早已习惯璃月餐饮的荧有些幸灾乐祸。

瓦沙克面色冷淡,不动声色地用筷子夹菜,那动作与钟离倒是如出一辙,只是速度略快了些。

“影子”,本身就是以“模仿”著称的。

而作为暗之魔神,瓦沙克可不仅仅能做到这一步。

只要力量充足,就算让她复制个天理的腥红立方体锁链都不成问题,更别提使用筷子的小技巧了。

满桌美食,只有达达利亚吃得一脸郁闷,用筷子不是,不用筷子也不是。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钟离给他夹了点菜,却都是大补之物。

“我看你今日身子骨很虚,是在劳心何事?”

达达利亚嘴里说着“我还好,没什么事”之类的回答,但他顶着的黑眼圈将他无情出卖。

其实,钟离哪能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达达利亚跟他的愚人众跟班可是盯了他好几宿啊。

荧蒙在鼓里,看着钟离与达达利亚二人竟看出了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瓦沙克淡泯清茶,品味幽香。——其实她本就是不需要吃饭的,只不过单纯享用美食的滋味也不错。

至于平时...那也是因为是荧做的饭菜。

派蒙狼吞虎咽,拼命将满桌佳肴往嘴里塞,完全没有身为少女的自觉。

钟离细品漫咽的同时还在观察众人神色,一副老年人养生的闲情雅致。

正当众人吃菜的功夫,瓦沙克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此次苏醒后一切可好?”

钟离并未翕动嘴唇。

想来是仙法秘术—隔空传音了。

毕竟以璃月的常识而言,[岩王帝君]也是一位仙人,而且还被称为“万仙之祖”,会些仙术再也正常不过了。

“托岩石之福,还好。跟旅行者在一起旅行很快乐。”

于脑中说话,现实中瓦沙克也并未动嘴——这般道法仙术,她也能用自己的能力模仿。

钟离显然自是知道,并未有过惊讶的情绪,只是有些忧伤:

“欲买桂花同载酒,只可惜故人...何日再见呢?”

瓦沙克嘟起小嘴:“你今天不就见到了吗?”

钟离一笑:“如此说来,你是认同我们之间朋友的关系了。那自然,所谓的故友...且算你一位吧。”

“去去去,谁稀罕?”瓦沙克有些赌气,这块石头果然不懂他人心思。

钟离颇感无奈,但他也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所以干脆不哄了。

“昔日七神,如今仅余下二位。即使是我也历经磨损。如此,怎不伤悲?”

他的温和中,带着已然逝去的伤痛。

怎料并不能引起共情,反倒又激起了瓦沙克更强烈的反感:“七神...又把我排除在外是吧!”

钟离一时语塞,中断了隔空传音。

完了,好像把天彻底聊死了。这方面果然还是要多多请教那个酒鬼诗人!

纵使活了那么大岁数,我也不太懂得如何与她交谈啊...

瓦沙克虽为暗之魔神,但是是由坎瑞亚人创造的,岁数并不长,心智也微若孩童。

其实此番前来,本已经做好准备,也下决心面对,但依旧不尽人意呢。

不过所幸,她也没有追究当时的欺瞒...无法,天理实在过于强大,暂且还未到时候。

“那、那个...”

达达利亚有些尴尬地看着钟离筷子的朝向。

菜掉到桌子上了...

有些惋惜,他还挺想尝尝璃月特色天枢肉的滋味。

因为过往之事而有些心不在焉,钟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荧夹了块天枢肉到公子碗里:“吃!”随后又埋头嚼着满满一腮帮子,像可爱的小仓鼠似的。

钟离与达达利亚对视一笑,很快忘却了尴尬。

琉璃亭的宴席很快在众人的风卷残云下结束了。

荧和派蒙摸了摸饱饱的肚子,派蒙还忍不住打了声嗝,令一旁的瓦沙克不觉哑然失笑。

“吃也吃完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达达利亚用餐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唇。

“好的,达达鸭。”荧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都放在了膝盖的位置上,就像听教书先生讲课。

“咳咳,达达鸭...这是个什么称呼?”

轻咳两声,公子脸上微露红晕,心中暗想这称呼也未免可爱了些。

“挺适合你。”钟离泯茶清嘴,双眼紧闭着来了一句。

“先生莫要取笑我了,咱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达达利亚讪讪一笑,忽视荧眼中突然冒出的星星光。

嘶...这丫头的眼睛好刺眼,就像正午太阳一样不可直视。

达达利亚半侧过身,却发现荧对他的注视却有增无减,不禁背上流过一阵冷汗。

“嗯...咳咳咳!”装模作样地又咳了两声,他这才说起自己口中的“正事”:

“是关于这次送仙典礼的。”

钟离面色突然肃穆:“仙众的时代正在远去,而人的时代正在逐渐变为现实。只是没曾想即使是岩王帝君,也终有仙逝的一天啊。”

这一番感慨却是换来瓦沙克一个白眼:

自己给自己办葬礼,可真有你的。是不是还要在自己墓前摆个pose?

真是个冥场面...

如果换作是魈听闻此事,一定会说:“帝君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深意吧。”

但瓦沙克与魈上仙终究是不同的,

她可不是什么帝君死忠粉,也不归他管辖,

而且还是同时代的魔神,实力也并不逊色。

因为她复制出的招数,可都是升级版...

而她的招数,却是除了她以外再也无神能够使用。

虽然她实在是打不穿帝君的盾就是了...

不过,帝君同样打不穿她的盾啊。

脑中幻想这样的情景,瓦沙克觉得不禁有些好笑——谁也奈何不了谁,实在太喜感了!

钟离注意到瓦沙克脸上重新有了笑意,终于叹了口气,细泯一口淡淡的清茶。

唉,真的不太能理解这些小孩子啊。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

这样想着,他倏然神色一变:

“只有参加送仙典礼,你们才能见到[岩神之躯]。如今最上等的夜泊石、祭神所用的香膏、永生香等已经准备完毕,只需[涤尘铃]了,还需要拜托你们取来。”

公子尴笑一声:“哈哈,选购时钟离先生的慷慨也令我大开眼界呢。”

派蒙疑惑:“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取呢?”

钟离神色有些黯然:

“你们作为旅者最合适不过了。此物在我故人手上,因有难言之隐,暂且不得与见。

你们只需去玉京台找萍姥姥即可,剩下事务便无需操心了。”

答应下来,看着满桌的光盘准备动身。

向钟离与公子告了别,便出发了。

因为玉京台离琉璃亭也谈不上多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假山青松有红叶,茶几闲桌坐老媪。

桌上摆放着一个红棕色的匣子,一个印有荷花图样的青壶,壶前整齐地放有四个盖着的白瓷茶杯。

看到这样的数量,瓦沙克也惊奇:“她知道我们要来?”

老媪半眯着眼,鹤发苍颜,穿着古朴的藏青色素衣,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但不难看出,她年轻时肯定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既然如此特别,那么这位想必定是钟离口中的“萍姥姥”了。

萍姥姥看到有来客前来奔向她,顿时心生欢喜,就像心里有了期盼。

但看到来者面庞并非熟人,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她每日在这里是为了等人,等那些永远不会到来的朋友们。

木然地起身,她看向丛间纵生盛开的一束琉璃百合。

“又有一朵花开了...”

闭上双目凝神,不再言语。

荧也不避讳,直接开口道:“萍姥姥,您是在看花吗?”

萍姥姥听罢,有些意外地回首望去:

这些人不仅来找她,竟然还认识她,那很可能是某些熟人的新朋友吧。

“嗯,这花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就和璃月一样。你看这边,还有这边...今年本应是个好年,期望有好事发生吧。”

“本应?”瓦沙克微微蹙眉,自然是听出了什么。

“是啊,感觉这些花快枯萎喽。这种花叫琉璃百合,通人性。要是听多了流言蜚语,便会快速枯萎。”

看着毫无颓势的琉璃百合,派蒙有些疑惑:“可是...”

刚要开口,便被瓦沙克捂住了小嘴。

瓦沙克莞尔一笑:“萍姥姥,风波很快就会过去的。听闻这琉璃百合于尘神归终魂寂时盛开满山,因此可以作为她的一种象征。”

“但随着尘神被风带走,归离原上最后一朵琉璃百合也化作了尘埃。——直到帝君于和平年代重新种下种子。”

萍姥姥眨眨自己迷糊的老花眼,不敢苟同地微微摇了摇头:“希望吧,希望吧。不过倒是想不到啊,现在居然还有人知道此等往事。”

瓦沙克面色带着的笑意更甚:“我连当今之事也知道很多呢。若萍儿姐姐不介意,不妨我且说来听听?”


“萍儿...?小友你是...?”

萍姥姥注意到这个称呼,显然是有点震惊。

实在是太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

定了定心神,瓦沙克的星辰状瞳孔很是醒目。

是来自坎瑞亚吗?可能...是帝君的什么老朋友吧?

“你们找我,是关于帝君遇刺一事吗?”

萍姥姥半眯着眼,一脸慈祥。

“帝君说要给自己举办送仙典礼,他自己不便前来,让我们来借[涤尘铃]。”

有些事情,对于萍姥姥还是明说了好,要是因为刻意隐瞒帮帝君演戏而招致仙人与凡人的对立就得不偿失了。

瓦沙克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让荧和派蒙皆有些震惊,但她们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要外显出来。

现在当着萍姥姥也不便发问,还是等独处时再说吧。

萍姥姥的反应让荧和派蒙更出乎意料。

“哦?原来是这样嘛。看来他心里自有盘算,不过那个老物件...具体放哪我婆子就记不清喽。”

“那是我年轻时候,一个老朋友身上带着的小玩意,他看我老是眼巴巴地看着,就把铃铛送我了。”

“但他当年就跟我说,要是以后有人来借这个铃铛,我可能舍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铃铛也不知道被借走了多少次。”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久没人来借过这个铃铛啦...”

萍姥姥似乎陷入了对往事与旧友的伤感,老眼闪烁着泪花。

瓦沙克知道,萍姥姥口中的那个“他”,就是岩王帝君,也就是如今的钟离。

没人再来借了...是因为那些故人已逝去。

虽然依旧蒙在鼓里,但派蒙还是鼓起勇气加入话题:“婆婆,我们陪您回家,然后我们自己找吧。”

萍姥姥笑着摆摆手:“好啦,也没有多远,不用太操心。”

说着,萍姥姥指了指桌子上的壶。

派蒙:???

果然,我主动加入话题是个错误的选择吗?

等等,旅行者正在干什么?

“唔...”

荧细细地打量着放置在茶几上的荷花青壶,但也看不清名堂来,随后她将视线移向了派蒙:“派蒙进壶里看看吧!”

派蒙急得在空中跺跺脚:“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脑回路都那么不正常呀?进不去!怎么想都进不去吧!”

“噗。”瓦沙克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不慌不忙地拿起青壶,握住了荧的小手。

派蒙往二人怀里凑了凑,随后壶口泛出一阵金光,将三人笼罩。

场景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猛然变换,令荧与派蒙稍有想要晕吐的感觉。

“到了。”瓦沙克轻拍荧的背,想要让她好受些。

“这里...就是壶里?哇~真是别有洞天呢。”派蒙好奇地左右环顾。

没成想,壶中竟是另一个世界。

金色的道符仙纹镌刻,流淌在看似虚空的阶梯,连接着浮空中的群岛。

君子有言,此正是:

荷莲生云间,浮石铭金纹。

尽收四方美,山水绝佳处。

今有取铃客,辞行久远躯。

老媪若相问,冰心在玉壶。

众人便在壶里洞天探寻起这[涤尘铃]了起来。

此处也有不少仙家机关,转动可以转化阶梯的路径,构结不同的浮岛。

嗯,你可以理解成转换线路。

当然也少不了因为许久没有打扫,滋生出的魔物,或许本就是用于守护此地的遗迹守卫。

“荒星!”

无锋剑磨砺出耀眼的刀光,地面上凭空生出一个柱状的岩造物,阻挡了史莱姆的攻击。

随后,平A、重击;平A,重击...

或许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记又一记的风弹如加特林般扫射在雷系史莱姆与火系史莱姆身上,随着超载反应落下万丈高空。

感受到循环着的能量飘到自己身上,荧呆呆地看向瓦沙克。

她的右手手心出现着一个风系的图标,而刚才使用的技能,荧也只于高空对战风魔龙【特瓦林】时见过。

而当时这能力并不属于旅行者,这是风神巴巴托斯,也就是温迪赐予她的临时能力。

尽管瓦沙克此前已经提过她能复制别人的技能,但荧和派蒙还是惊讶其威能。

“酷诶!”派蒙眼里直冒星星,兴奋地看着宛若魔导师的瓦沙克。

“不过温迪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他...”

瓦沙克收起风系印记,温和地一笑:

“可别小看那个整日扮猪吃老虎的啊,蒙德的平原可都是他吹平的。如今虽然少了愿力加成,但他又能弱到哪里去?”

是的,提瓦特大陆有火、水、风、雷、草、冰、岩七大元素,还有代表[天理]的“光”,代表[深渊]的“暗”,

除此以外,【愿力】也是不可忽视的特殊力量,它来自于每个人心中。

尘世七神执政治理凡间,自然可以得到愿力的加成受益。

但风神巴巴托斯是个例外,七神之中他第一个放弃了统治,只于危难之际现身,来拯救枷锁中的蒙德,让飞鸟翱翔在自由的蓝天。

或许不同于他国神明有着宽宏博大的志愿和改天换地的信念,

作为千风中带来微弱希望的一缕轻拂,

温迪的全部期望可能只是为了让那个对自由抱着无尽美好希望的少年能够目睹飞鸟的模样吧。

瓦沙克有些感伤,说来这位整天散漫的吟游诗人,其实她讨厌不起来。

她口中喃喃自语,诉说那自由的诗篇:

“当黑暗被鲜血埋葬,那希冀的自由终于如约到来。”

“可曾经的少年却没有等到飞鸟翱翔的身影,消失于逐渐褪色的过往,只留下了努力想要铭记这一切的风之精灵。”

“他呀,幻化成少年的模样,想要代他去追求曾经一同的梦想。”

“他那看似散漫的笑容背后,也曾埋葬无尽的哀伤啊。撷取灵风数缕入诗,内心深处却依旧住着曾经那个元素精灵。”

“他在少年形象的巨大神像上眺望远方,心中依旧默默念着、那个随风而逝的身影...”

瓦沙克暗自感怀风神的往事,也怀念起上次醉醺醺的巴巴托斯拉着一脸抗拒的摩拉克斯试图找她一起喝苹果酒的囧事。

“唉...皆已过往...”

“诶?荧,你怎么哭了?”瓦沙克温柔地抚摸起荧的脑袋,因为此时荧已经钻到了瓦沙克的怀里,握紧的小拳头轻锤着她的胸口。

“呜呜呜,谁让你刀我的!”

瓦沙克有些无奈地揉捏了一下荧的小脸:“好啦,有我在。我们旅途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改变那些刀子吗?”

她半蹲下来,轻轻抹去了荧眼角的泪水,喃喃诉说:“记得吗?他也说过[风向是会改变的]!”

“嗯,那么...风可以,命运也自然可以!”

荧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改脸上的忧伤。

“我们可是说好了哦。”瓦沙克一脸宠溺地看着年轻的旅者,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以希望给予子民,温柔本是她名字。

瓦沙克...这名字从诞生的一刻起,就是人之【愿力】的结晶啊。

“对了,关于帝君和萍姥姥...”

瓦沙克抚摸着荧头上戴着的因提瓦特之花,朱唇微启:“萍姥姥是璃月仙人【歌尘浪市真君】,而我们方才所见到的钟离,就是岩王帝君。”

派蒙问号:“可是...可是,帝君不是已经...”

未等派蒙说完,瓦沙克已经开始解释:“假死。因为他老人家想要退休了。”

荧&派蒙:“???”

金蝉脱壳?好任性的神!

不过...好像已经比温迪正经多了。

蒙德•风起地,温迪正翻出一瓶好酒,突然“阿啾”了一声。

“唔,是哪位酒友想我啦?”

一只风晶蝶停息在他的鼻尖,而温迪本人似乎没有赶跑它的意思。

“诶嘿~你也想尝尝吗?”

风起地风不起,云来海云再来。

云来海的某一处海域,漂泊着一艘名为【死兆星】号的船只,隶属于【南十字】船队。

“扬帆,启航!”

船队的大姐头北斗正向众人下达指令。

这已经是她数不清多少次下令了,在此期间船队的众人走的走,死的死,留下的弟兄都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

“北斗姐,可别那么凶嘛。”

船甲板上,一位来自稻妻的浪人武士正在停歇小憩,闭着眼双腿盘卧着、右手却依旧握着一柄吃虎鱼刀。

他的名字是枫原万叶,是从稻妻流浪逃亡出来的没落贵族。

两三只海鸥在【死兆星】号上停靠,接连发出鸣叫。

只是这鸣叫如今在万叶耳中,是如此得刺耳。

就如那一枚友人遗留下的雷系神之眼一般,灼热而炙烫。

“海鸥别叫啦,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了。”

似是自嘲,万叶闭上了眼睛,却在感受周围空气中风的流向与走动。

“我的船长,风暴可就要来了。”

“哈哈!”北斗爽朗一笑,明明相处不久,却似是很信任他。

她单脚踏上船头,转身向自己的船员们振臂一呼:

“大家准备好,新的风暴就要来了!”

云来玉京台,风涌璃月港。

而此时的玉京台,

一位老者默默观察着壶中洞天的动静。

“年轻人还真是麻利呢...也罢,璃月的未来,还要靠璃月的年轻人来守护。”

“至于婆婆我...”

“也该退场喽。”

一袭青衣云袍及身,萍姥姥的面容陡然变化,赫然成了一位年轻貌美、面容白净、青发青瞳的仙人。

仙气飘渺环美姿之身,手持一丈细腰水长枪。

木簪捎发挟扎分两前,脑后一道青葱麻花辫。

又有红绳裹腰诉柔情,风雨犹祝山海同欢谑。

承天地之佑,作为仙人的萍姥姥自然可以改变自己的相貌,只是习惯了以此长者身份示人。

“嘿,好久没像今天这样轻松了,去找老朋友玩玩吧!”

说着,萍儿给旅行者一行人在桌子上留下字条后,

便念动仙家咒语,原地消失不见~


“你能听到吗?”

荧静静地聆听。

在某个地方,

有个什么东西,正在鸣唱着。

“像是铃铛...这般清脆一定是铃铛吧?”

那般清脆的声响,从远古走来,却带着历史的沉重感与磐岩的重量。

“你能听得到吧?”

随着铃声,另有声音响起,如耳鸣细语轻飘飘地贴在耳侧。

而这两股恰和的旋律巧妙地交织在了一起,似是产生了什么共鸣。

“你不会在拿派蒙寻开心吧?哪来的声音呀?”

那可爱的漂浮物费尽心思想要去听清楚什么,但耳朵告诉她什么铃声都没有。

可是,荧看上去却不像是在说谎。

瓦沙克皱着眉头,从荧的身上揪出来一张符咒——正是黑棺上的那一张。

此时,不知名的符咒正不停向四周散发着红光,就像刚被启动的老旧机器。

“同为帝君所属物,看来是附在上面的仙力产生了共鸣。走吧,它在指引我们。”

说着那符咒竟自己飘起来,然后缓慢地上升至顶上的一个平台,就像调皮的仙灵一样。

荧刚要摆弄机关,却发现前面已经产生了强力的风场——瓦沙克又使用了温迪的能力。

顺着风场展开了风之翼,荧到达了上方浮岛。

那符咒在一张桌子的正上空划了个圈,然后又回到了荧的包里。

旅行者的背包是个无底洞,类似于一个空间。里面放有禽肉、薄荷、树莓...

其实背包也有限额,不过想撑破也难。

平白无故肯定不会有张桌子,这大概就是放着【涤尘铃】的地方了。

拿起正自己震动着的铃铛,荧看都没有看桌上的其他东西一眼。

如果路上遇到树莓她随手就会摘下,感受那酸溜溜的滋味,

但她只是来拿【涤尘铃】的,而且这里是仙人萍姥姥的居所,可不是能够给予施舍的亲爱大自然。

荧摇了摇头,将刚才的联想抛之脑后:许是在野外久居顺手惯了,我才会无端产生这样的妄想吧。

拿起【涤尘铃】的一瞬间,秘境出口也被打开。众人踏入光圈里,随着一阵熟悉的失重感离开了萍姥姥的青莲壶。

踉踉跄跄地虚踏一步,荧迎面撞在了一个人的胸口。

“诶?对...对不起!”

一抹略显柔软的白色闯入眼帘,荧羞地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干什么?哈哈,抱歉啦,不用怕。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荧险些被吓到,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来。

深红的獬豸冠顶端坠着一枚圆形方孔铜钱,右侧长带上绑着两枚一样的铜钱,下垂有璐,美玉又拥着一簇流苏。

而本应是耳朵的地方却耷拉下一双微垂如辫、形状似鹿的獬豸之角,那樱粉的头发也藏不住娇嫩的可爱。

不对称美学在这位少女的身上倒是发挥地淋漓尽致,与瓦沙克衣着的对称美正好相反。

目光正试图偏移放至全身,一看到这位少女手持一本《璃月百法通则》抱在胸前,荧咽了一口唾沫,视线也不敢往少女身上瞄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烟绯,一名律法咨询师。给~这是我的名片,请收好。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与办公地址,以后若有任何律法有关的问题,只要找我就行。”

看着名片上的字,荧念出了声:“唯有遵循应守之[律],人才能获得解决一切问题的[法]....——烟绯?”

“萍姥姥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不过真是真可惜,你们没早点遇上我。”

“诶...诶、可、可惜?”荧有些错愕,想着如何回应少女的热情。

“是啊,要是早点遇上我,虽说可能不能马上洗脱嫌疑,但至少你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自称为烟绯的少女十分热情活泼,甚至让荧都有些猝不及防。

虽然烟绯穿着包容开放,遮掩部位不多,但却并无丝毫媚感,或许也正是因为伸展度大,反而给予人一种元气满满的可爱。

由于靴子、袖子、胸前等都有白色绒毛或白绒球,以及偏宽大的衣物让人觉得她穿得还挺多。

她俏皮地冲旅者眨眨翠绿色的眼睛:

“想要不被规则束缚,首先就要完全理解所有的规则哦。不过也...也别太理解太透彻哦,因为这样我就没法帮到你啦!”

“诶、好,好热情。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

感受到背后瓦沙克传来的杀意,荧有些颇感无奈地转移话题:“对了,你认识萍姥姥,那你也是仙人吗?”

烟绯用书角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小脑瓜:“仙人...仙人?勉强算是吧!我是混血仙兽哦,你看这里!”

荧毫无防备地看过去,看到了烟绯看似斜穿的黑色花边短裤和红底云纹的裙摆...

咳咳,不对不对!是看到了完全暴露空气中的细腰,而那身侧的腰肋处有着白色的鳞片,在夏日的薄光中隐隐若现。

“唔...!”隐忍住鼻尖彭拜的一腔热血,荧竖起了大拇指。

烟绯:?

派蒙:“旅行者,好屑!”

瓦沙克:(拔刀中)

烟绯看着瓦沙克逐渐变冷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羞涩地嗤笑了一声:

“哈哈,闲话少叙,说回正事。我这有个东西,是萍姥姥转托我交给你们的哦。”

烟绯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土橙色的壶,壶身上镌刻着一圈如浪花般的云纹。

“诶,这不是萍姥姥那壶的...同款?”

派蒙在半空中细细打量,好奇填满了她的双眼。

“嗯,这叫【尘歌壶】。虽然目前还在维修中,但还是能当成不错的居所的。”

烟绯不好意思地笑笑,似在表达歉意。“不过每周会有五千洞天宝钱的补偿。萍姥姥听说你们一直风餐露宿,就为你们准备了这个。”

“从此以后,你们可以把这壶当做自己家哦!”

荧看向烟绯,流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那...烟绯小姐也可以来我壶里住吗?”

“唔,刑...当然刑啊,这合适吗...合适得不得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来做客的哦,当然你也可以来名片上的办公地址找我。”烟绯的小脸有些熏红。

“那就此谢过了。”瓦沙克学着璃月人抱拳一躬,面上却是一股咬牙切齿的吃醋模样。

“哈哈,那我就先开溜啦~祝你们好运!”

烟绯拿着天平形状的法器一蹦一跳地走了,似乎是今天遇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

“太好啦,旅行者!这样子我们就可以不用风餐露宿啦!”

派蒙一脸兴奋地在天上转起了圈圈,甚至颇有些手舞足蹈的势头。

“要不,先进去试试?”

派蒙一把抱住荧手上的尘歌壶,像擦神灯一样揉擦。

“唔...怎么进不去啊?”

荧觉得有些好笑,把手放在尘歌壶上,从壶口传来致眩的光芒将三人身影笼罩。

“欸——怎、么怎么黑不溜秋的?”

派蒙害怕地蜷缩身体,躲到了瓦沙克的背后。

“还需要自己建造吧。”瓦沙克话音甫一落下,于一片黑暗中就诞生了一个亮屏,差点将众人亮瞎。

“选择面板?”待逐渐适应这份光亮后荧开始打量起这看上去很高级的全息屏幕来。

瓦沙克则是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若再有百年这种技术也可跟坎瑞亚持平了,只能说真不愧是璃月仙人技术吗。

旋即她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连坎瑞亚都没有掌握制造一方小世界的技术...这或许已经不是科技范畴了。”

那高大的全息投影上是不同的尘歌壶内洞天形态的四种不同选择:罗浮洞、翠黛峰、清凉岛、绘绮庭。

打开各自的介绍粗略看了一遍,瓦沙克淡淡地说了一遍:“我不喜欢罗浮洞,其他你自便吧。”

罗浮岛介绍中[悬于空中的诸岛]这一描述很容易让瓦沙克联想起天空岛,无端升起一股怒意来。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一想起天理那猥琐的笑意...瓦沙克那紫鸢色的双瞳就宛若极渊,亦或就是深渊本身。

这双紫瞳盛满了天光,在漫长的轮回中始终如一。

杀气沸腾在尘歌壶狭小逼仄的黑暗里与令人窒息的空气之中。

被压缩至极致的杀气在燃烧、蒸煮,最后终会爆炸。

正当意志逐步走向失控与崩坏之时,荧的柔声细语却再次将瓦沙克从极端的情绪中唤醒。

“那就绘绮庭吧,名字很美,描述也是。我多想和你在一起看山水交叠,落日成画,感受天风氤氲着的清雅。”

亦如初遇之时的错愕。

瓦沙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觉得分明有什么东西实实在在地在啃食自己意志。

——这就是是摩拉克斯常提起的磨损吗?

她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她除了复仇还多了其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便是守护她面前的这个少女。

或许某个时候,她已成为了自己发誓追随永世之人。

在某个时刻,【守护她】的意义已经比复仇本身来得更为重要了。

是什么时候呢?有些记忆似乎已经模糊了。

在遇到她之前,在坎瑞亚之役与魔神战争之前...

奇怪,明明那个时候自己还没被制造出来不是吗?

正当瓦沙克的思绪还困于过往旧日碎片之时,尘歌壶内的空间已经开始变化了。

似乎是已经逐步习惯了瓦沙克这种略同于失控的状态,荧看着失神的瓦沙克给予了一个长久的拥抱。

“会没事的,我在这里。”

熟悉的温暖传于心间,可空间仍在逐渐扭曲与变换,天地亦被染上漆黑的墨色,双足陷于要吃人的渊薮深潭!

深深的无力感将绝望的少女吞没,恍惚间她发觉自身原来早已被令人窒息的层层蚕茧所包裹、挤压...

一片如梦的重影之中,少女的泪水滴落于黑暗的长河,在若影的平面上激起了些许涟漪。

不知何起,竟传来了一阵黑日故土的优雅歌声...

婉转、动听,而又让听者无不泣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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