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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衔歌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我自是知道皇太后看我不顺眼,却实没想到她会用上选亲的招数。所幸林将军大胜而归,大家急着看热闹,我侥幸逃过一劫。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我将骏马上的他看了个分明,纵然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他仰起脸来,唇角含了丝浅笑。一瞬间,飞花漫天。...

主角:   更新:2023-08-08 07: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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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凤衔歌》,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自是知道皇太后看我不顺眼,却实没想到她会用上选亲的招数。所幸林将军大胜而归,大家急着看热闹,我侥幸逃过一劫。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我将骏马上的他看了个分明,纵然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他仰起脸来,唇角含了丝浅笑。一瞬间,飞花漫天。...

《凤衔歌》精彩片段


我醒转的时候,天还没大亮,目力所及处仍是笼在一片朦胧的暗色中。
我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全无睡意,只管一动不动地躺着。时间一长,人越来越清醒,也越发觉得无聊。于是我瞪大了眼睛去瞧帐顶暗紫色的绣纹,瞪了半晌,除了双目酸痛外,睡意也渐渐上涌。我甚郁闷,伸手摸了摸鼻子,把锦被裹得紧一些,翻身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躺了许久,耳边似有极轻浅的脚步声传来。近来我的睡眠不大好,声音再轻,也仍是将我从浅眠中惊了起来。
眼睛无力地开了条缝,隔着幔帐,我半坐起来盯着来人,细看半日,认出是绿莹。
她大约以为我还睡着,因此背对着我动作得小心翼翼,然而当她突然回身望见我揭了幔帐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时候,我想她大抵是吓了一跳的。但她显然想掩盖被我吓到的事实。因此白了张小脸强装镇定地冲我笑了一笑。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笑得真难看。”
于是她不笑了。
我光脚下了地,啧啧,到底是大理石的地砖,凉得那叫一个彻骨,我忍不住抖了一抖,抬头便瞧见绿莹捧了双丝履巴巴地瞅着我。
我因想着刚才吓到了她,便顺从地穿上了鞋,绿莹显然没想到我今天这么配合,立马一扫刚才的倒霉样,搀着我在妆台上坐定。
闭着眼睛任绿莹伺候我漱口洁面,中途连打哈欠。
大约是我的形容着实不佳,绿莹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公主,昨晚又没睡好啊?”
我回了她一个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绿莹不再说话,执了梳子给我梳头,话说这丫头梳发绝对是一把好手,本着我对发式简单的要求,每次她给我梳出来的成品都甚得我心。唔,就是梳得久了些,这会功夫都够我再睡上一回了。这么想着,我竟真的睡了过去,顺道赴了趟周公的约。
我是被推醒的,当时我正再与周公下棋,那老儿输了我一子,居然耍起了无赖,我正想把握机会奚落他几句,连嘴都来不及张开,那老儿便在原地化作一团白烟不见了。
我震惊了。
回过神来,眼前是绿莹一张担忧的脸,我清了清嗓子,问道:“梳好啦?”
绿莹乖巧地点点头。
我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也只得点了点头,点完了以后我坐在矮凳上发呆,心里把周公问候了个百八千遍。
见我一动不动,绿莹只得轻声提醒:“公主,咱们……”
我这才回身,利落地站起身来:“好了是吧,那就走吧。”
我向前迈了一步,咦?怎么走不了?
低头一看,绿莹揪着我的衣角噎在那里,我眉毛一挑,意思说你还要怎么着。
结果她悻悻地松开手,绞着裙带分外扭捏:“可是您还没更衣……”
“……”
我重新在矮凳上坐下,看着绿莹半身埋在大箱子里给我找衣服找得不亦乐乎,我望着她的背影估摸着她需要的时间不会短过梳头,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又闭了眼。我惦记着周公输我一子的大事,要是能再梦见他将他奚落一番,也算一偿夙愿,不过那老儿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会输了棋大抵是不会这么容易出现。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不知何时,感觉绿莹走近了我,我自动自发地站了起来,配合地撑开了双手。绿莹飞快地给我裹上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待我双臂觉得有些僵硬的时候,绿莹掐着时间停了手。
谢天谢地,我全身登时放松下来,没想到松得太过脚下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栽倒,绿莹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我偷偷将她望了一望,嗯,真是敏捷的小丫头。
我立定,绿莹蹲下来替我整了整裙脚,然后扯着我非要到落地镜前照上一照。我瞧她平时文静的一张脸激动成那个样子,委实不好拒绝她,毕竟我是个善良和气的主子么。
然而,善良和气的主子果然不是随便就能当的。
当我在绿莹无限期待的注视下,随意地朝镜子瞥了一眼的时候……
哎哟我的母后哎,这这这简直成何体统。
绿莹这个死丫头,趁本宫迷迷糊糊的当口,居然给我上了妆,平日里用来束发的锦带不晓得让她给我藏了哪里去,害得我不得已一副披头散发的形容,这倒也罢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被我偷偷丢掉的碧珠步摇,现在还把它插在了我发间,我再低头看看我身上这一袭翠色的百花裙,又抬头看看镜子,镜中人那叫一个风骚,我顿时欲哭无泪。
绿莹从我千变万化的神色中不知看出了什么,但她显然不在乎,她只用一种热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还不时点点头。
“哦,公主,这样的打扮真是太美了,真是,太美了,真的,哎呀,太美了。”绿莹捧着发红的脸颊,望着我一脸激动。
我只想掐死她。
虽然很想换掉这一身行头,但是今儿个是皇太后召见,说是多日不见我想念得紧云云,昨日还特地遣了安公公来云香殿传话。我估摸着时间,再换套衣服肯定就要晚了,我努力地忽视今日的妆扮,绿莹这丫头也是为了我好不是,想到这层,我便用自以为温柔的目光看了看绿莹。
绿莹叫我看得面上一红,我不禁又要感叹,小女儿家脸皮薄至如斯,叫我这货真价实的公主看上个一眼两眼的都要脸红,所幸她伺候的不是个英俊皇子,不然真是,啧啧啧。
我收回目光,轻咳一声,拢了拢衣袖走向外殿。
出了殿门,殿外照例备了轿辇,一行人分两列侯在两边,见了我立马都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平日里我甚少乘坐轿辇,我不爱坐又嫌麻烦,所以一般都以步行为主。每每但凡我出行,殿外必定都是备了轿辇的,之前我还柔着嗓子跟他们说以后除非我提前要求,不然不必准备。他们应是应了,轿辇还是照备,半点不含糊。次数一多我便烦了,直接下了命令要他们不许准备,然而璇玑说,公主出行乘坐轿辇是基本礼仪,正所谓礼仪一日不可费,于是义正言辞地驳了我的吩咐,事后一想,我堂堂天家公主,做到这份上也甚是凄凉。但我不敢和璇玑争辩,一来她说得在理,二来她的毒舌我领教了十一年,为了区区小事实在犯不着以身涉险。
于是轿辇照备,我外出也仍旧步行。今天也是如此,我视若无睹地绕过轿辇,慢慢地走下台阶。
夜里下了场大雪,整个宫殿都被大雪覆盖住,沿着台阶向下看,到处都是白色的,绵绵雪花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云香殿外的几株红梅开得甚好,炽艳的花朵拥抱着晶莹的霜雪,热热闹闹地缀了满树。我瞧得欢喜,步子一顿,不由得朝梅林绕去。
我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在雪地里,梅林里多是歪歪斜斜七拐八拐的小路,我辨了一下方向,只管沿着左边的小路走。脚步沿路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那漫天柔软的纯白看得我心痒难耐,我小心地环了一下四周,这里平时就鲜有人至,我放心地弯了身子团了个雪球,正弓了腰准备一展身手,不防耳朵却听到几声嬉笑来。
叹了口气,估计是哪位娘娘今天突然兴致大好赏梅来了,我眼下这副形容见了她们难免尴尬,不过做做样子的本事固然还是有的。
我不动声色地直起腰,并几不可察地以小步向前挪了一挪,以此来调整我的站姿。然后我在原地转了个声,迅速地伸手攀上就近的一株梅树树梢,尽量作出个赏梅的姿态来。
嬉闹的声音近了些,我辨着方位掐好时间朝着声源处来了个不经意的转身。
粗粗一看,原来只有一群小宫女,我心下一喜,这可比遇上某位娘娘好太多了,不然娇娇弱弱地拉着我在雪地里寒暄半天,脸不冻僵也得笑僵。
这群宫女大抵认为这种偏僻小路平时鲜有人至,举止都很是随意,年纪略小的几个还边走边笑,声音就像一串银铃在风里摇晃,青春得很。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们,心里乐开了花。
宫女们慢慢走近,有个眼尖的先瞧见了我,脸色一变,立马回头示意同伴。彼时我一袭翠色衣衫立在梅树下,一群人的笑声在见到我的瞬间戛然而止,顿了一顿,皆惊慌地朝我跪了下来。
嗯,大抵我这个公主还是有那么些天家威仪的,璇玑看到一定甚欣慰。
目光略扫过跪了一地的人,穿着并不单薄,然而在雪地里跪久了夜里可是要吃苦头的,于是当下命她们起来。
我的本意是让她们起来便可以走了,但看她们利落地起身后却没有一个人有要走的意思,我皱皱眉,她们大抵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看着她们站在原地一副低眉顺眼虚心受教的样子,我拢在宽袖中的手不禁抖了一抖,头疼得紧,眼下这状况,倒叫我不好直接走人了。
我望了一回天,估摸着开了口:“都抬起头来。”
说完以后我立刻就后悔了,这群丫头倒是听话地抬起了头,但居然一个个都像把眼睛长我脸上似的可劲儿盯着我看。
我被她们看得颇不自在,忍住伸手摸脸的冲动,努力做到不动声色:“尔等为何盯着本宫看?”
一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呼啦啦又迅速地跪了一地。
本宫真是造孽,瞧把她们吓的。我抬手抚了抚跳得欢快的眉角,柔声道:“做甚又跪?起来回话。”
她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回了句是。
我不想看到她们再在我面前下跪一回,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好相与的主子,这些丫头这般惧我着实没道理,我感叹了一回,对自己说淡定淡定,努力学着最温柔的玉贵人说话的样子:“本宫又不是老虎,你们怎的这般怕?”
有个年纪小的宫女冷不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欢快地扫过我,又低下头去。她身边管事模样的宫女用手肘顶了她一下,她立马捂着嘴不出声了。
“回娘娘,奴婢是锦绣阁当值的女官宜人,她们都是阁里新进来的绣女,不懂规矩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管事模样的宫女向前一步,粉色宫衣,眼若秋波,是个美人。
我一颗爱美之心甚是激动,这姑娘人长得好,声音也好听,像一池春水悠悠荡波,唯独那声“娘娘”震到了我,但看在美人的份上也懒得解释。
“刚才为何盯着本宫看呀?”
一时间无人答话,我随手指指刚才发笑的小宫女:“你说说看。”
那姑娘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红了脸:“娘娘生得美,我长这么大,只在画上看到过这么美的人呢。”
这话说得我十分受用,人都说孩童不会撒谎,这姑娘虽然离孩童的年纪不近,却也不远,是以我的笑容灿烂很多。
正想再逗逗她来套几句好话听听,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公主!”
我傻了,回过头,望见绿莹捧了件狐裘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
我这才想起我自己七拐八拐进了梅林,什么时候撇下的绿莹却是不记得了。
绿莹艰难地向我跑来,她的平衡能力一向不大好,冲到我面前的时候还险些滑倒,我心虚地看着她,她显然追了我不少路才追到这来,绿莹不认路,要不是我碰巧在这里停下了,她可能找到日落也找不到我。
绿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缓了一缓,这才双眼含泪地看着我:“公主!你让我好找啊!也不等等我!”
我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顿,才问她:“你什么时候走丢的?”
绿莹替我披上狐裘,气鼓鼓地看我:“绿莹没有走丢,绿莹是回去拿狐裘了!。”
间隙中我眼风一扫,望见那群宫女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我心下感叹,她们定然是让绿莹那声公主惊到了,眼下正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跟她们解释解释,不防绿莹拉住我就走,一边还嚷嚷着皇太后之类的云云。我这才想起今天出门的目的,只得随她去。
一群宫女站在原地目送我们,我望望被绿莹扯住的袖子:“绿莹你认路么?不是往这边呀……”
“……”



我指明了路,绿莹拖着我走得飞快,我估摸着她走得这么快的缘故一定是为了掩饰自己不认路的缺陷。我在身后怜悯地望着她的后脑勺,由着她去。
绕出七拐八拐的小路,很快就行到了宫道上。
一上宫道,绿莹立刻放开拖住我的手,低眉顺眼地跟在了我身后。我瞥她一眼,感叹一番,信步往前走。
不消多时,便到了容德宫的宫阶前。我理了理衣衫,一甩云袖,抬腿迈上了高高的宫阶。
殿前的安公公大概老远就望见了我,端着笑容跑着碎步迎了上来,难为他一把年纪,眼神还是那般犀利。我调整了一下表情,走了过去。
“公主,您可来了,皇太后刚才一直等你呢。”安公公上来利落地行了礼。
刚才?我心思一转,只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安公公迎着我进了容德宫,早有伶俐的宫女沏了茶上来。我端起茶盏,环顾大殿,太后果然不在。我敛了心神,低头一闻,居然是上好的卷荷茶。卷荷茶是我最爱的清茶,太后今日这般花心思,倒叫我琢磨不透。我随手把茶盏往桌上一搁,没有再碰。
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沉静如水的模样,我端坐在椅子上听安公公东南西北的乱扯,偶尔应和两句。安公公大概也看出了我兴致不高,慢慢地住了嘴,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时间一久,我难免生出些不耐来。明明是太后召我来的,现下我来了主人却不知所踪,未免失了道理。我和绿莹交换了颜色,又瞥一眼立在身边伺候的安公公,他从刚才就只一味地殷勤,对太后的去向却只字不提,他不主动说,我身为晚辈自然不好问,所幸我素来是淡然的性子,既来之则安之吧。这般想着,心下顿时放松下来。
我施施然拈了块糕咬下一口,还没尝出个滋味来,宫外忽传来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太后吉祥。”
我一口糕卡在喉咙里进退不得,旁边的安公公大惊失色,连忙端过桌上的茶盏给我,我伸出手,绿莹急忙去接,却失手将茶盏打翻在地。喉咙里的异物卡得我眼泪上涌,绿莹冲着我的背心大力拍打几下,我憋住气终于把糕生生吞了下去,瞬间脸色惨白。
绿莹被我吓得也白了脸,只管傻站再一旁。我缓了口气,登时怒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收拾收拾滚下去!”
绿莹啜泣着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瓷片,安公公忙唤了宫女过来一起收拾。
殿外传来密密的脚步声,我捶了捶胸口,勉强站起身来。
抬头就看见太后被一群宫妃拥着走进来,好一个花团锦簇。于是一群人一进来就看到绿莹她们跪在地上收拾,而我脸色大约也不大好看。
太后瞧了瞧我,问的确是安公公:“这是怎么了,流云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安公公抹了抹额头,我抢先说道:“回太后,是流云不争气的奴才惹的祸,打发她下去便是。”
太后也就不再多问,使了个颜色,安公公立马带着绿莹下去了。
太后上前几步执了我的手细细看了一会,这才笑道:“几日不见,你这丫头怎么越发标致了?过来过来,咱们今天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说罢回头冲一群人道:“你们也一起来吧。”
一群美人千娇百媚地应了是,我便被太后牵着身不由己地向内厅走。
进了内厅,太后仍是没有松手,硬是要我陪着坐软榻。我以不合规矩推辞几番,不料太后确像铁了心一般就是不松手,我再推拒,她的声音竟徒然带了哽咽:“流云是不肯同哀家亲近么。”
我额上青筋不易察觉地跳了跳,正待劝解劝解,身边却徒然飘过一阵香风,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刚进宫不久的徐美人。
徐美人把手覆在我与太后交握的手上,声音绵软,语气诚恳:“妹妹怎的这般见外,这规矩自然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里都是自家人,难不成妹妹是因着我们不好意思不成?”说罢,手一推就把我按在软榻上坐了。
这徐美人长得娇娇弱弱的,倒是挺会说话,看太后那抑制不住的微笑就知道她刚才这一番话定然说得太后十分受用。
事已至此,我只好坐着听太后絮叨。屋里点了熏香,暖和得很,我便将外面罩的狐裘除了去。耳边听得太后说:“流云这身裙子真是漂亮。”
我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我身上,并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顿时有点后悔,嗯,不该脱了狐裘的。
又听太后道:“这裙子颜色嫩,正好衬流云,看着她都有春天的感觉了。”
于是满室响起莺啼般的讨论,我抚了抚额,只得作出一副很欢喜的样子来。
太后和她们说笑了一阵,突然自语道:“哀家近日越发糊涂了。”
我不明所以地望向她,不防她正巧偏过头来:“流云多大了?”
“过了三月,就十六了。”
“嗯。”太后仿佛陷入了沉思,“已经这般大了。”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管低了头不吭声。
我想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轻笑,我略有讶异地抬起头,原来是坐在我左手边的徐美人。
我瞥她一眼,她却用帕子掩了口,嬉笑道:“妹妹生得美,等到选驸马的时候呀,不知道要迷倒我天朝多少好男儿呀。”
她话音刚落,一众宫妃皆低低地笑出声来,我心想,这徐美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三八了些。
我只当没听见,为了自然一些,我拈了块糕装作细品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咬,没注意皇太后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类似恍然大悟的神色来,甚至还对徐美人投去颇赞许的一眼。
我正装模作样地品着糕,太后就发话了:“流云这个年纪,到是时候嫁人了。”
可怜我一口糕又卡在喉咙里,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时我心里想的是以后这糕是万万吃不得的了。
抬头望见众人都望着我笑,太后笑得尤其开怀:“流云是怎么想的?”
我琢磨着开口:“这事……不急吧。”
“哎呀,怎么不急,十六也不算小了,定下婚事才是正经呀。”徐美人又插嘴。
“这么说来,这小蹄子不急,我老太婆倒是急了。”太后笑着打趣。
我望了一望太后貌美如花的面孔,想起她那句老太婆,不禁抖了一抖。
“流云不必害羞,要是有中意的,哀家给你做主。”
看样子太后并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我心中一凛,面上仍维持着合适的笑意,还捎带了些许害羞:“流云整日待在宫中,哪里会有中意的呢?太后就别拿我说笑了。”
看着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今天怕是没这么容易混过去,我当下有了计较,要是太后仍然纠缠不休,我就扯个谎先告退。
正想着,安公公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满屋子的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他。
太后有些不满,皱着眉:“没头没脑地跑什么?”
安公公抹了抹汗,两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回皇太后话,林将军刚派人进宫了,说是现在就驻军在城外,皇上大喜,要亲自出宫去迎林将军进城呢。”
“哦?”太后露出欣喜的神色来,“朝歌回来了?这次可是辛苦他了。”
徐美人一听皇上要去,立刻软语求太后带她一起去瞧瞧,这里的妃子大约也是许久不见皇上,于是纷纷哀着太后说要一起去,太后想了想,点头允了。
我暗自庆幸,正想找个借口告退,没曾想太后道:“流云也一起吧,在宫里待久了闷得很,跟哀家一起出去散散心。”
无法,我只得点点头应了。



上了皇城墙头,我不禁被下方人头攒动的情景吓了一跳,夹道的民众挨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很有些挨山塞海的味道。我定睛一看,这些人挨得太近,面目在我看来都无甚差别,我抬手挡了挡并不大的日头,心想林将军好大的面子。
正想着,身边的众美人突然一齐向着一个地方哄去,刚才柔美乖顺的样子全然不见,我被挤了个猝不及防,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才堪堪站住脚。
我郁闷地揉揉肩膀,望见被莺莺燕燕环绕住的那一抹明黄。
抬头便瞧见暄和分开身边的妃子朝我走过来,一群宫妃自然也就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
暄和走到我跟前细细地打量我,笑意盈盈:“你怎么也一起来了,我刚还想着让小顺子去找你呢。”
我亦一笑,对他行了个礼:“皇兄。”
“皇帝。”太后扶着安公公的手走过来。
“母后,今天兴致不错啊。”
“好消息总是让人舒畅不少。”太后笑言。
母子两个温言温语地聊了一会,我看一群宫妃又呈包围的趋势靠拢过来,忙不着痕迹地脱身出来。
我一个人靠在城墙上,视线随意地四处扫荡,没有焦距,迷迷糊糊发起了呆。
下面突然爆发出欢呼声的时候,我才猛地清醒过来,收拾掉有些茫然的表情,我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看去。
列成两队的士兵步伐整齐,频率一致,军人威武的气势让人群更加激动,我回头望了望,皇上已经起身,正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城门。我收回目光,兴趣缺缺地望向城门口。
先前的两列士兵进城后,所有的欢呼徒然停止,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然而人们脸上仍是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
一人骑马而入,白马骨骼精壮,毛色亮丽,是匹极好的宝马,然而,夺去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却是马上那同样白衣之人。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肩上的狐裘披风在寒风里微微摆动,他策马而来,遗世独立,一尘不染。
我直直地望着他,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突然抬头,我措手不及,只能继续看着他。明明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我却觉得我清晰地看到他墨色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光亮和他浅浅的微笑,我心中一动,直觉地想要再看清楚些,他却很快地低了头。
我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刚才真的笑了么?可是我们明明隔着这样远的距离。
我突然觉得有些烦躁,顾不得礼仪,转身下了城楼。
回到云香殿的时候已然不早了,刚一进门,绿莹就像兔子一样窜过来:“公主,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有些心不在焉:“啊,嗯。”
绿莹显然十分不满,拖了我坐下道:“刚才在容德宫里做戏的时候还生龙活虎中气十足的,眼下这是怎的了。”
我抬头十分忧郁地将她望了一望,站起来唉声叹气地往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听得外面绿莹大叫:“啊啊啊啊。”
我扯过锦被蒙住头,模模糊糊听到璇玑的声音:“鬼叫什么!吵死了!”
果然安静了,我满足地在床上滚了两遭,突然反应过来,璇玑!
我欢快地跑出去,在门口差点撞上人,我稳住身子,抬头一看竟真的是璇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心情好了很多。
“刚进门。”璇玑撇撇嘴,白一眼绿莹:“差点被她吓死。”
绿莹在一旁不甚委屈:“公主没用膳就睡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怪事么。”
这话说的,实在是……
没想到璇玑居然一脸认同的样子:“啊,这样啊,那我真是冤枉你了。”说着,还伸手拍了拍绿莹以示抚慰。
我气昏了,甩着袖子往外走:“来人哪,给本宫传膳!”
用过饭,我撑抱在坐榻上起不来,璇玑叹了口气,在我背后垫了个美人靠。
屋里燃了香,熏得我很是舒服,绿莹偷偷地看了我好几眼,终于说:“公主,今儿个可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略略一想,眼前浮现出那双湛亮的眸子来,我郁闷地点点头。
绿莹兴奋了:“今天我走了以后,皇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有些不大自然地咳了两嗓子,我道:“说是要给本宫选驸马。”
绿莹更兴奋了:“真的吗,选了谁选了谁?”
璇玑看我一眼:“没定呢,今天林将军班师回朝,正好躲过一劫。”
绿莹失望地嗷了一声,我瞅瞅璇玑,有些心虚:“你知道了,不是傍晚才回来的么。”
璇玑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犹豫半晌,还是说:“我今日有些不大对劲。”
绿莹和璇玑齐齐望着我,让我觉得接下去的话分外艰难:“我今天在城楼上看见林朝歌了。”
“全城人都知道。”璇玑很不屑。
我默然地看了璇玑一眼,绿莹踢了她一脚,她便不说话了。
我怅然地继续道:“大约是注意到我一直看他,他就突然抬头了,我也没个心理准备,只管盯了他看,他,他,仿佛是笑了一下,结果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们说,隔了那么远,他真能瞧见我在看他么?”我抬起头,发现绿莹和璇玑十分严肃地将我望着。
我顿时有些紧张,说话也结巴了:“怎,怎的?”
过了好一会,绿莹才斟酌着道:“公主,你莫不是,思春了?”
我的脸瞬间烧得通红,正惊疑不定间,璇玑给了我致命一击:“依我看,你是瞧上林将军了。”
晚间躺在床榻上,我睡得很不安稳,一双眼睛睁开闭上都是那双湛黑的眸子里闪过的精光和唇角奇异的浅笑。我哀叹一声,甚是恼怒,都不确定是不是我眼花,居然让我这么上心,这让我感到很挫败。回想刚才我全然不顾肚子还撑着,落荒而逃的场景,就觉得十分悲愤,倒让那两个丫头瞧了笑话去,我做人真是越做越回去了。
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熬得我神志不清,我纠结了半晌,最后不知是困意袭人还是熏香的用处,折腾到了后半夜总算是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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