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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景泰八年,奉天殿。朱祁钰立于御阶之上。身后是十岁的小娃娃,台阶下是面无表情的文武百官。叹息一声,抬头看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哥哥。他终于问出了那句埋藏心底的话。“陛下,何故造反?”ps:前方预警,主角阴谋家,不攀科技树~~~...

主角:   更新:2023-08-08 07: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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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皇兄何故造反?》,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景泰八年,奉天殿。朱祁钰立于御阶之上。身后是十岁的小娃娃,台阶下是面无表情的文武百官。叹息一声,抬头看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哥哥。他终于问出了那句埋藏心底的话。“陛下,何故造反?”ps:前方预警,主角阴谋家,不攀科技树~~~...

《皇兄何故造反?》精彩片段


无尽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远处是一片火海。
一缕孤魂飘飘荡荡,落在一棵奇形怪状的歪脖子树上,望着远处仓皇而来的十数人,目光复杂。
这些人明显是在逃难。
周围数人手持长刀,身上淡青色的飞鱼袍沾染着大块大块的血迹,长刀早已卷刃,身上除了血迹,就是与尘土混合之后的干涸。
他们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仓皇而来。
那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但是鬓间已经有簇簇白发,穿着蓝青色绣暗纹的袍服,虽无血迹,却沾满了灰尘。
他头上带着黑色的翼善冠,但似是被什么东西打偏,就这么松松垮垮的挂在头上,掉下几缕散发,显得狼狈至极。
周围众人神色惶急而警惕,纵然已经疲累不堪,但是手中长刀却仍旧紧紧握着。
然而中间那人却不一样,他似是丢了魂一般,双眼无神,走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踉跄跄地被身旁人搀扶簇拥着往前走。
他们走到了树下,那人被搀扶着坐下,似乎是注意到远处冲天的火光,那人恍惚间醒过神来,木木地问:“他们,已经占了紫禁城了吧?”
身边人闻言,跪在地上,膝行上前,痛哭着道。
“皇爷,您保重龙体,失了京师,咱们还有南京,您才是社稷之本,咱们重新整军,定能夺回京师,光复日月的。”
“呵,光复日月?”那人低喃一声,木然的脸上浮起一丝悲凉,眼中映着远处的火光,神色忽的又平静下来:“王承恩,备墨,朕要下诏。”
被唤做王承恩的身边人看着他不似刚刚般心如死灰,只以为自家皇爷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取出随身的朱砂御笔,跪在地上,恭敬地递了过去,只神色有些为难。
“皇爷恕罪,奴婢走的急,未带绢帛……”
“无妨。”
那人起身,撩起蓝青色的衣袍下摆,“撕拉”一声,扯下两尺余长的布匹。
又一撕,便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布帛落在手上。
他将衣襟上撕下的方帛摊在身旁的大石头上,拿过王承恩手中的朱笔,落笔似刀。
“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短短几句话,仿佛抽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书毕,他搁下朱笔,伸手将头上的翼善冠取下,端端正正的放在方帛旁,将剩下的衣襟结成长长的布条,抬头望着伸出一节粗壮树枝的歪脖子树,笑着道。
“这倒是个好去处!”
王承恩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自家皇爷录诏。
过了半晌,却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他大着胆子抬起头,却见皇爷披头散发,摇摇晃晃的挂在歪脖子树上,已然没了气息。
“皇爷,驾崩了……”
王承恩发出一声似哭般的嚎叫,一头撞在了身旁的大石头上,同样没了气息。
远处,一阵尘土飞扬,喊杀声由远及近,原本四散在一旁的护卫们醒过神来,卷起手诏和翼善冠,朝着追杀而来的贼人冲了过去。
大火烧的越发厉害了,火焰直冲云霄,仿佛要在一场大火之中,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就这么静静的倚在老歪脖子树上,看着远处的大火,望着自己这个后辈失了气息。
过了许久,他飘飘荡荡的从树上起身,望着北方的陵寝,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喃喃。
“二百七十六年国祚,今日毁于一旦,哥哥,你恨我恨到连祖陵太庙都不让我入,可这大明朝,最终还是毁在你的子孙手中了,你和我,都是朱家的罪人……罢罢罢,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随风飘荡着,毫无目的的朝远处飘去,可归去之地,又在何处?
…………
正统十四年,八月。
夜,京师。
从天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雷电,霎时间将整个京城照的亮堂堂的,“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
豆大的雨点密密地打在屋檐上,由珠成线,流向四面八方。
如今的时节,已经接近深秋了。
按理来说,秋雨绵绵,也该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但是这场雨,却仿佛是初夏时节的暴雨,来势凶猛而沉重。
浓重的乌云,将天穹压得低低的,如一团庞大的阴影般,笼罩着整个北京城,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轰隆的雷声响彻天际,直直地劈在郕王府的上空。
朱祁钰瞪大了眼睛,目光越过厚厚的帷幔,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苦涩的汤药味。
屋中未曾掌灯,只点了几根细细的蜡烛,光芒柔和而昏暗。
看样子,像是守夜的婢子们怕乌漆嘛黑的时候,不小心踢了东西而点的。
朱祁钰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动弹不得,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借着微弱的光芒,他费力的转了转眼珠子,想要打量清楚眼前的房间。
然而还没等他打量清楚,一阵剧烈的疼痛便猛然袭来,仿佛有人之手持一柄金瓜大锤,重重的在他头上来了一下。
朱祁钰只觉脑子里头混混沌沌的,身子也疲累不堪,只想继续昏睡过去。
窗外一道闪亮的雷电,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房间。
灵台中仅存的一点清明,让朱祁钰隐约觉得,自己该醒过来了。
于是他强撑着精神,伸手在身旁一扫。
“啪”的一声,榻边案几上的茶碗应声而落,响声清脆,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响动声很快惊动了外头的人,两个侍女匆忙走进来,眼瞧着朱祁钰虚弱的样子,又惊又喜。
“王爷醒了!”
声音落下,安静的王府很快喧闹起来,无数的侍女仆婢涌了进来,房间内顿时灯火通明。
纷乱的人群当中,朱祁钰强打着精神,分辨出几个熟悉的身影。
兴安,成敬,汪氏,杭氏……
…………
当朱祁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屋子里头依旧有些昏暗,但是却是掌了灯的。
光芒依旧柔和,但刚好是能看得清楚人,又不过分打扰人休息的程度。
他动弹了一下手臂,发觉身上渐渐有了力气,于是便撑起身子,扫了一眼屋中之人。
最近处是自己的大伴兴安,他身后是一个二十许的娇媚妇人,再往外头是一干侍女仆妇。
妇人穿着居家的青色袄裙,脸上不施粉黛,只一双眼睛红肿的很,显然近些日子时常哭泣。
朱祁钰愣了愣,便认出来……
这是杭氏,他的继后,或者,现在该叫侧妃。
比自己熟悉的样子,要年轻一些。
外间灯火通明,很快便有一老者走了进来,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号了一番。
这人他也认得,太医院的,名字叫什么记不大清了。
跟着老者进来的,还有一个同样二十许的端庄妇人。
和杭氏不同的是,这妇人穿着黛蓝色的鞠衣,外头衬着淡红色的大衫,未曾着冠,但是头上插着金簪,瞧着端庄大气,只是脸上神色疲惫的很,眉目间不时闪过一丝担忧。
这是汪氏,他原配结缡的妻子,郕王府的王妃。
打量完了,那老者也号完了脉,转过身拱了拱手道。
“王妃娘娘放心,这一夜最是凶险,王爷熬过了这一遭,便无大碍了,老臣已开好了方子,接下来只需好好看顾,慢慢调养即可。”
汪氏拧着的眉头总算是松了松,将人送出了屋门,才折返回来。
不过还未走到床前,眼泪便落了下来:“王爷总算醒了,祖宗保佑!”
朱祁钰昏过去的这些日子,汪氏是整个王府的主心骨,她这么一哭,周围的婢子也跟着抽泣起来,杭氏更是忍不住扑到床前痛哭。
嘈杂的哭声,昏暗的灯光,再加上无数散乱的记忆碎片,让朱祁钰再次感到头痛起来。
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死于景泰八年。
那一天,被他囚禁在南宫的哥哥,带着军队冲进了他的寝宫,将他软禁起来。
他本就孱弱的身子遭此一劫,一病而亡。
不仅如此,他死后被夺去帝号,葬于西山,棺椁不入帝陵,神位不入太庙。
无祀,无奉,无祭!
他就像一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盘桓在这皇城当中。
看着自己的哥哥再坐帝位,倒行逆施,看着自己亲近的人,被杀,被囚,被流放。
看着自己的侄子登基,看着大明朝一代代的传承。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神器崩灭,人君自缢,江山易手。
痛心,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但如今?
朱祁钰环顾四周,汪氏和杭氏还在啜泣,声音细微但他听得真真切切。
一张张熟悉的脸,或欣喜,或担忧地围绕在朱祁钰身旁,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莫不成是做了一场大梦?
“兴安……”
朱祁钰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仿佛被钝刀子刮在石头上一样,很明显是有些日子没有说话了。
不过好在兴安自幼伴他长大,纵然声音微弱,也听得清楚,立刻回道。
“奴婢在。”
“如今……是什么时候?外间可有何事发生?”
朱祁钰想问现在是什么年月,但是话到嘴边却觉不妥,于是改口含糊的问道。
兴安只当自家主子昏迷这些日子,想了解外间之事,倒是没有多想,张口答道。
“王爷,如今是寅时初刻,您昏迷了足有七日,不过所幸这些日子,京师当中还算太平,焦驸马和六部的老大人们操持着政务,有急需决断的事务便送往行在,其他不急的都压着,等皇上回京处置,前儿军报送来,说皇上已经启驾回銮,过些日子便到京师。”
焦驸马,行在,回京,军报……
朱祁钰敏锐的捕捉到几个字眼,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口气都急促了几分,继续问道:“你方才说,我昏迷了七日,那今儿是什么日子了?军报可有说,皇上驻跸何处?”
“回王爷,今儿个是八月十六,前番军报上说,圣驾驻跸于怀来城外土木堡。”
兴安话音落下,朱祁钰仿佛被人蒙头砸了一棍,眼中金星直冒。
这个日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六,军报到京,明军大败,数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正统皇帝被俘,随行勋戚大臣死伤殆尽。
史称,土木之变!



窗外的暴雨哗啦啦地下着,看不到丝毫云散日出的迹象,但是天色却已是微微泛明。
朱祁钰愣怔间,外头响起一阵喧哗声。
听声音,像是大队人马在雨中狂奔。
不等他吩咐,一旁侍候的王府总管成敬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成敬走进来,道。
“王爷,外头是焦驸马带着三大营的官军,说是承了宫中旨意,京师九门暂时戒严。”
虽然成敬刚出去没多大工夫,但是趁着这么一小会,朱祁钰已经安抚好汪氏和杭氏的情绪,让二人慢慢止住了哭泣。
尤其是汪氏,见朱祁钰慢慢有了精神,顿觉如释重负方才失态,此刻慢慢回过神来,也恢复了王妃娘娘的端庄。
闻言,汪氏皱了皱眉:“戒严了?”
如今圣上御驾亲征,名义上让他们王爷留守京师,但是实际上,他们王爷不过是个泥塑菩萨而已。
政务有六部的老大人们操持着,官军由驸马都尉焦敬统领,他们王爷病了这些日子,朝局事务是一点都没耽搁。
因而汪氏虽觉有事发生,但并未多想,吩咐道。
“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叫府中护卫守好各处门禁。”
“你且继续去打听着,若无大事,便拿了拜帖去顺天府,叫官军离的远些,王爷身子还未大好,受不得吵闹。”
成敬领了吩咐,正要退下,却见自家王爷挥了挥手,于是又折返回来候着。
朱祁钰瞧了一眼微微泛明的天色,开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方才他醒了之后,汪氏虽心绪激动,但也没忘了指挥侍女仆妇将早就准备好的温补膳送上来。
他略略进了些,此刻精神好了不少,身上有了力气,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寅时三刻。”
朱祁钰点了点头,吩咐道:“京城戒严并非小事,想必是有大变故发生,再有一刻钟,便是宫门大开,群臣入见之时,你且去宫城外候着,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
成敬拱手称是,便紧着带人出了府门。
折腾了半天,天色渐渐明了,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
待成敬出了门,汪氏将杭氏打发走,指挥着人一边伺候朱祁钰梳洗,一边开口道。
“王爷您身子刚好,何必这么紧着思虑这些事情?如今圣驾出京,那焦敬既说是承了宫中旨意,想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她老人家惯不喜您插手政事,您这番举动,怕是又要招来训斥。”
和出身民间的杭氏不同,作为王府正妃的汪氏,出身簪缨世家。
虽无爵位,但其祖父汪泉乃世职的金吾左卫指挥使,正三品的勋戚武臣,算是武将中的大员序列了。
因而汪氏自幼便耳濡目染,对于朝中政事,也并非一无所知。
“皇兄不在京中,嘱我留守,自当尽心。”朱祁钰想了想,没说实话,只道:“京师戒严,定是发生了大变故,早些知晓,也好思量如何避祸。”
于是汪氏不再多言。
先皇在时,偏宠当今太后,也就是当时的孙贵妃,以致子嗣艰难,成活长大的皇子仅有两位,一位是当今圣上,另一位便是自家王爷。
当今圣上是先皇长子,其生母虽是继立之后,但是也是册宝金印俱全的正宫国母。
先皇在时,圣上便以嫡长子的身份正位东宫,待先皇驾崩,便顺理成章的继承大宝。
因而兄弟二人也不曾因皇位产生什么龃龉。
虽说太后娘娘不喜自家王爷,但王爷和今上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故而朱祁钰既如此说了,汪氏便不再劝,转而说起他昏迷的这些日子,府中的大小事务。
另一头,朱祁钰一边梳洗更衣,一边也梳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
刚醒来时,他脑子混沌,各式各样的片段挤在脑中,乱糟糟的,不甚分明。
如今他脑子清醒了些,也渐渐捋出了不少东西。
前世,姑且如此称之。
前世的他,会在一个月后,登基为帝,然后在驭极七年之后,被他囚禁在南宫的哥哥推翻。
大明朝,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由盛转衰,在一百九十七年后,被逆贼覆灭。
这些场景,仿佛镌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甚至连点点滴滴的细节,他都记得无比清楚。
但是他也清楚的记得,前世的他,这几年身子康健,不曾生过大病,更不曾有过昏迷数日的风寒之症。
望着镜子里过分年轻的脸,朱祁钰有些迷惑。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又或许,所谓前世,只是一场大梦,是他病中神思不清时的狂想?
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尽管那一幕幕场景,甚至是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但是他依旧不敢相信,更不敢对汪氏说出来。
毕竟,若是他此刻说,一个月后他会成为皇帝,汪氏怕是当他疯了。
不管是他一场大梦,还是孤魂重生,再过片刻,便知分晓。
若一切并非他的梦境,那么现在军报应该已经到了宫中,想来,京城九门戒严,也和此事有关。
汪氏不知他心中所想,说了些府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继续道。
“这几日王爷病的厉害,母妃甚是忧心,只是她老人家出宫不便,只能日日遣人来瞧,据说人都消瘦了许多。”
“如今王爷醒了,妾身便紧着派了婢子进宫去报信,等过些日子,王爷的身子大好了,再进宫去给母妃请安。”
朱祁钰点了点头。
他的生母吴氏,如今封号贤妃,居于宫中。
先皇在时,偏宠当今太后孙氏,吴氏作为除了孙氏之外,唯一育有皇子的妃嫔,孙氏虽然谈不上嫉恨,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后来孙氏正位中宫,他们母子二人,更是只能相依为命,仰人鼻息。
先皇驾崩后,今上登基,他也出宫开府,名分各定。
母妃的日子这才算是好过了些,只是时常念叨着,和儿子隔着宫墙,不能时时见面。
于是他每次入宫探望,母妃都留他许久,直到宫门下钥才肯放人。
想来此次他大病昏迷,母妃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头,碍于规矩,连不出宫探望都不成,定然是急坏了。
这边说着,兴安带着成敬回来了。
“王爷,臣刚刚在宫门外,瞧见六部的几位老大人急匆匆的进了宫,说是太后召见。”
“臣又寻了昨夜值守的侍卫打听了一番,说是昨夜丑时左右,有军报直送宫中,没过多久,慈宁宫的李公公就出了宫城,紧接着京城便戒严了。”
成敬年龄已近五旬,但是他和普通的内宦不同。
他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出身,后来受到汉王谋反株连,被判了腐刑,充入内宫听用。
待朱祁钰开府之后,他便被派到了郕王府,负责王府的大小事务。
因为之前曾做过官的缘故,成敬办起事来,比一般的内宦要有条理的多,这次打探消息便可见一斑。
若是兴安前去,大约只能回说,六部的几位老大人进了宫。
不过朱祁钰此刻倒也没空想这个,这些消息虽然不能说明具体的状况,但是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有大事发生,而且很可能和军报有关!
朱祁钰闭目思量了片刻,继续问:“可瞧见是哪几位老大人?”
“吏部的尚书王老大人,礼部的尚书胡老大人,翰林学士陈老大人,还有兵部的于侍郎,驸马都尉焦大人,还有些臣不大熟悉,看着像是勋戚。”
果不其然,是出大事了!
大明建国不过几十年,太宗,宣宗皇帝都曾御驾亲征,所以留守监国的制度早已成熟。
天子亲征,以宗室皇亲留守。
一应政务,凡有紧关重事,遣人加急直送行在,常事奏本暂且收纳,待圣驾回京处置。
其他的一些日常事务,如各王府的进贺表笺,日常的祭祀事宜,非死罪的刑名核准,由监国处置。
今上出京之前,诏命郕王留守,驸马都尉焦敬辅之。
换而言之,在这套政务流程当中,是没有需要宫中太后插手的事务的。
何况这次,太后几乎召见了京中留守的所有大员。
再结合京中忽然无故戒严的事情,任谁都能猜出,是发生了大事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太后召见了这么多人,却独独没有召见他这个监国亲王,很明显是对他有所防备。
这个时候如若轻举妄动,很可能会招致不可控的后果。
要知道,尽管他是监国亲王,但是如今朝中大权,都在孙太后的手中,若是引起了她的警惕,定会再生波折。
朱祁钰思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汪氏的身上道。
“王妃刚刚说,本王昏迷的这些时日,母妃甚是忧心,如今我身子已然大好了,成敬,你去递个帖子,本王要进宫给母妃请安。”


照理来说,朱祁钰刚刚醒过来,虽然精神头瞧着还不错,但是身子还虚着,不宜出门。
但是今时不同往常。
汪氏毕竟是王府正妃,就算再迟钝,此刻也看出来,朱祁钰是想借故进宫。
联想起刚刚成敬禀报的消息,汪氏心中颤了颤。
看来朝中必然发生了大变故,而且看自家王爷的神情,十有八九会波及到郕王府。
于是不再多言,赶忙下去准备车驾仪仗。
现在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不论如何,王爷的身子还很虚,衣裘围炉得备上,若是再受了风,寒症复发可了不得……
朱祁钰是临时出门,不讲太多的虚礼,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已准备停当。
临出门时,他犹豫了片刻,没有带上成敬,反而带上了兴安。
前世的时候,不论是成敬还是兴安都是他的心腹。
兴安自不必说,自幼随侍于他,最是忠心不过。
至于成敬,朱祁钰却有些拿不准。
因着他一直奉藩京师,故而郕王府中,一直建制都不算太全,除了长史司的仪铭之外,作为王府的侍读,成敬算是王府官当中品级最高的。
自入府以来,成敬便一直辅佐汪氏打理着王府的大小事务,办事十分妥帖。
正是因此,前世的他,十分信重成敬。
登基之后,便将其提拔为内官监掌印太监,负责后宫的大小事务。
成敬也不负所托,让后宫当中一直平安无事,没让他操心过。
照理来说,他不该怀疑什么。
但是无论是大梦一场,还是前世重生。
七年天子的点点滴滴,早已经将他这个懦弱平庸的郕王,磨炼成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帝王。
回首过往,埋在他心中最深的那根刺。
不外乎是直接导致自己撒手人寰的南宫复辟。
他崩逝之后,浑浑噩噩的游荡在宫城当中。
虽然意外知晓了不知多少宫廷密辛,但是对于这件事情的内情,却依旧瞧的不甚分明。
一则,此事策划之时,他还在位,大多准备自然是在宫外。
宫内知晓内情的,除了直接参与的曹吉祥,恐怕就只有孙太后和自家那位皇上哥哥本人。
二则,虽然南宫复辟十分成功,但兄弟阋墙,皇位相争,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
便是知道几分内情的,也不敢多言一字。
因此即便是朱祁钰自己,至今也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具体是什么。
但是话说回来。
这世上之事,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
他登基之后,后宫诸事皆委于成敬之手。
宫中几处紧要地方,也都是成敬举荐之人担当。
这其中,就包括南宫复辟的主要参与者之一,曹吉祥!
前世,成敬是在五年之后病逝。
并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南宫复辟和他有所牵连。
但是经过了南宫复辟的朱祁钰,却不得不多想一层。
一则,成敬并非一直随侍着他,而是开府后宫中选用而来。
彼时先皇崩逝,今上幼弱,操持这些事务的自然是天子生母,孙太后。
孙太后对他这个庶子,虽不甚上心,但也始终算不上友善。
二则,成敬并非自幼净身入宫,入宫前便是进士出身。
这一点,本是朱祁钰看重他的原因。
但是此刻想来。
成敬自幼读书,深受儒家影响,行事谦逊自矜。
那曹吉祥却不通文墨,最喜逢迎之事。
按理来说,曹吉祥应是成敬最瞧不上的那类人。
可当初,却是成敬举荐的他。
这其中蹊跷之处,细细想来,定不简单。
只可惜,前世的朱祁钰,因着得位不正,一心将精力扑在国政之上,希望这样来取得朝野百姓的认可。
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却不甚在意。
现在想来,若是他当时多留心几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相比之下,兴安虽然因为年轻,有些莽撞,但是胜在忠心可靠。
…………
这次进宫,名义上还是去探望吴贤妃。
吴贤妃是朱祁钰的生母,原先居于永寿宫。
先皇崩逝之后,除了育有两位公主的废后胡氏,及各育有一名皇子的贵妃孙氏,贤妃吴氏,其他嫔妃尽皆殉葬。
今上继位之后,孙氏被尊为太后,居于慈宁宫,吴氏仍为贤妃,但迁居到了较为偏僻的景阳宫。
景阳宫位于宫城的东北角,和位于东南方的慈宁宫相隔甚远。
想来,是这孙太后也懒得多和吴氏打交道。
宫城共有四处大门,可供出入,分别是午门,东华门,玄武门和西华门。
当然,这四处大门并非可以随意出入的。
午门又称五凤楼,位于正南方,乃是宫城正门,两侧有两个小门,分别称为左顺门,右顺门,是朝会之时,大臣入见奏事之用。
玄武门位于正北方,接连后宫,用作宫中贵人召见命妇,贵女入宫之用,平时也作內监,工匠等人等出入。
剩下的两座大门,则是供大臣出入的。
一般来说,若是天子或太子日常召见大臣,也是从东华门或西华门出入。
朱祁钰虽是觐见贤妃,但是他是外臣,也需从东华门入。
郕王府距离宫城不算很远,马车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东华门。
他乘的是马车,此刻掀开帘子往外瞧,却见守卫的确森严了许多。
宫门处,从里到外,至少有十三四个侍卫值守着。
宫墙外头,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朱祁钰扫了一眼,还在里头见着了几个配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小校。
宫中不许驰马,不过作为皇帝唯一的弟弟,朱祁钰被赐有肩舆,只需到了宫城外,换乘便是。
他身子还虚着,便没有下车,只遣了兴安下去递牌子,传肩舆过来。
不过等了一会,肩舆没来,倒是来了个熟人。
“下官见过郕王爷,请王爷安。”
来人一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身材高大,国字脸,脸色略带阴沉,带着假笑拱了拱手,算作行了个礼。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
朱祁钰目光凛了凛,开口道:“有劳马指挥使,本王大病方愈,受不得风,便不回礼了。”
“咳咳,前些日子,本王因伤寒在府中修养,叫宫中母妃甚是忧心,今儿刚好了些,便递了牌子,想进宫瞧瞧母妃,叫她老人家安心,不想竟惊动了马指挥使。”
现下天色已经蒙蒙亮起,雨也停的差不多了。
朱祁钰掀开帘子,刚说了两句话,被冷风一吹,不由得咳嗽起来。
不管他那是大梦一场,还是前世今生,总归有些事情是不会错的。
今上宠信王振,任由其在朝中大肆结党,纠结党羽。
王振自己,以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提督东厂,把持着司礼监和东厂两大要害。
作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也是他的亲信。
马顺是被王振保举接掌的锦衣卫,平素依仗王振的权势,气焰也甚是嚣张,寻常人等皆不放在眼中。
如今圣驾亲征,宫中防务,便是由马顺和驸马都尉焦敬负责。
朱祁钰虽然瞧不上他,但是说话也还客气。
这马顺虽然平素目中无人,但是因着朱祁钰是今上亲弟,尚算客气几分。
不过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盯着朱祁钰,皮笑肉不笑的说。
“王爷说笑了,太医院那边刚刚回禀,说王爷至今晨方醒,身子尚需好好将养,怎么竟这般着急,要进宫去?”
朱祁钰神色略有些为难,犹豫了下,方道:“不瞒马指挥使,本王这些日子病得厉害,险些醒不过来,母妃性子温弱,心中焦急却不便出宫,遣人一日一问,为人子者,既已安好,自当请见,令母妃安心。”
略停了停,朱祁钰又问道:“我昏迷着这些时日,神思不清,诸般事宜一概不知,一醒过来,便见京城九门封闭,如今到了宫门口,又劳动马指挥使亲自过来,可是京中有何要事发生?或是皇兄大胜瓦剌,凯旋班师了?”
马顺听了他这番话,渐渐放下心来。
别的不说,吴贤妃只郕王这一个儿子,的确是当眼珠子疼的。
这几日郕王昏迷不醒,吴贤妃吃斋念佛,睡不安寝,差点便求到太后娘娘面前,要出宫去瞧儿子。
郕王平素也的确时常进宫请安,若无要事,常常在景阳宫一呆就是一天,孝顺的很。
马顺管着锦衣卫,探听消息本就是拿手的事儿,这些自然是一清二楚。
何况,事情本就如朱祁钰所说,他这几日的确一直都昏迷着,今晨方醒,想来也不可能提早知道什么消息,不然也不会问出这等话。
于是,马顺收起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拱了拱手,道。
“郕王爷,您持着皇上赐的腰牌,按理来说,可以随时入宫觐见贤妃娘娘,可不巧的是,太后娘娘刚刚下了懿旨,进出宫禁的一应人等,都需严加盘查,宗室大臣若要觐见,需得太后懿旨。”
“下官奉旨办事,还请郕王爷体谅,您且在宫门口稍后,下官这就前去禀报太后娘娘。”
说罢,便转身进了宫门,自去禀报去了。
不多时,马顺便带着人回来了,只这次不单他一个人,与他并肩而来的,还有一个身着蟒袍,头发花白的宦官。
司礼监秉笔太监,金英!
如果说王振是内官中最有权势的一位,那么金英就是内官当中最具实权的一位。
除了王振这种极受皇帝宠信的宦官之外,正常来说,内官都是十分讲究资历的。
金英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早在太宗年间便已入宫,服侍过三位先帝,至先皇时,便是内宦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深受先皇信重。
王振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他同时统领着东厂,平时笼络党羽,排除异己还来不及,实在没有那个耐心处理各种繁杂的政务。
是以除了王振觉得对自己有用的奏本之外,其他的大多数庶务,都是由金英来负责的。
如今王振随驾出京,司礼监便是金英做主。
金英平素便不苟言笑,这次也是一样,走到马车前,行了个礼,道。
“内臣金英见过郕王爷,传太后口谕,命郕王入本仁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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