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后三年……
时光就像一把杀猪刀,岁月催人老。
“催什么催!”
“劳资又没说不还!是还求不起嘛!”
落魄的中年男人肩上扛着一个尼龙袋。
“咳咳咳!”
狂风席卷着他长过脸颊的乱发,瘦弱且高挑的身体在这个冬天显得格格不入,伴随着强烈的咳嗽他显得如此疲惫,显然快走到了人生尽头。
这是徐浮出狱接到催债公司的电话500次有余了。
他撩着乱发,叼着垃圾堆淘来的香烟。
“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哟!”
看着远处高墙的励志话语,轻蔑着摇头狂笑,不时吧嗒一口。
5000万,对于他这个家庭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这辈子注定是看不到希望的曙光了。
毕竟,世上没那么多贵人相助……
世人都说:“不为失败找借口,要为成功找出路。”
显然这话只适合骗那些没被毒打的青年,都是资本用来骗人的。
惨痛的失败,注定成为千古恨。
而他徐浮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二时,他抓住区块链的机遇,和同学导师以及朋友组建了规模较小的挖矿公司。
第一年,区块链这个概念大火,三个股东赚的盆满钵满。
在几人合计下,他们决定利用杠杆,用赚来的1000万撬动贷款的天平。
由于挖矿是被不被国家允许的,且他们的公司并不正规,在正规的银行审核就通过不了。
他们索性把欲望的眼睛转向高利贷公司,准备大干一票,然后金盆洗手。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三年,他们的公司被查封,而举报人正是自己的导师和好友。
刀尖上谋财富,他何尝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已然不被法律允许。
作为第一大股东,他无疑在牢狱之中待得最久。
出狱后他已经是个中年男人,此时的手机还是十年前的,而联系人大多已经销声匿迹,无法联系。
被熟人背叛,被高利贷摧残,对生活,他早就麻木。
只是,唯一放不下家里的老母亲……
就连这还在畅通的电话也是老母亲苦苦在支撑,可他这么多年连一个电话也没敢往家里打。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十几年没有拨通的号码,抖动的手硬是缓缓收回,停滞在呼叫键上。
到这,他脸色阴沉,嗓子袭来强烈的灼烧感,七尺男儿的眼泪不由得流出。
雪地的冰冷此刻是那么温暖,除了孤独和无助,这光明是他唯一的希望。
“小伙子,地上凉,跟婆婆回家避一避风雪吧。”
这个老人也是一个拾荒者,不过,她有家,虽然小了破了些。
徐浮疲软的抬头,远方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吸引他。
“诶,这世道……造孽呀!”
见徐浮望着远方没有理会她,老人轻叹着,满嘴神叨叨回到那唯一的庇护所。
那一夜,他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那个叫家的地方,回不去,不敢回,不可回。
这样的煎熬和思念已经苦苦支撑很久,也许今晚他熬不住了,因为风太冷,雪太苦。
他想家,一步一挪,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两条鲜红的血线终于停止延伸,尽头则联通了一处冒着浓烟的粪池。
暖意袭来,腿脚传来的阵阵疼痛直刺心间,徐浮的眼里全是血丝,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极目远眺。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觉告诉他,他的时间不长了。
他用身上仅存的干布擦拭那布满雾气的手机,决然拨通那个电话。
虽然在深夜,不过电话那头很快就有人接通了。
“儿……儿啊……”
声音带着哭腔非常颤抖,这是他思念很久的母亲。
徐浮万分悔恨,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想他会守住自己的野心,奈何没有如果。
“妈……儿…儿子想您……”
“有来生……不孝儿再…报答您……养…养育…”
他的泪眼朦胧,嘴角抽搐,手脚抖动得十分厉害,这是最后的挣扎。
他不甘的闭上眼,没了意识,整个身体变得直板,滚进了粪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