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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铁血战神

黑山老妖67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被情报机构派遣到一家国际科研中心的蒋宇涵,引发了一场意外大爆炸,他和十万科技精英一起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蒋宇涵灵魂所依附的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少年混混,一醒来就被无数愤怒的村民包围,欲置他于死地。而村长则想将他直接送入熊口,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二十万精锐的异族铁骑,此时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上了这个贫穷的村落……

主角:江小龙,蒋宇涵   更新:2023-01-02 12: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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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小龙,蒋宇涵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年铁血战神》,由网络作家“黑山老妖67”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被情报机构派遣到一家国际科研中心的蒋宇涵,引发了一场意外大爆炸,他和十万科技精英一起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蒋宇涵灵魂所依附的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少年混混,一醒来就被无数愤怒的村民包围,欲置他于死地。而村长则想将他直接送入熊口,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二十万精锐的异族铁骑,此时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上了这个贫穷的村落……

《少年铁血战神》精彩片段

夜。月光皎洁。卡利福尼亚州曼特雷市郊外二十公里处。

蒋宇涵驱车下了高速公路匝道,转上了莽莽的克里特拉山麓的盘山小道。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双车道的狭小道路两旁全是茂盛的树木和夹杂其间的疯长的野草,一路上既没有行人,也很少看见车辆。蒋宇涵开着远光灯,视野里只有道路两旁无尽的草木。

蒋宇涵开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来到一座有岗哨的大铁门前。铁门旁边竖有一块很大的警示牌,上面写着“军事重地,禁止入内”的红色英文大字。

门前设有两道防汽车冲撞的设施,一名执勤的黑人军官带着几名背负M4A1自动步枪的士兵,拦下了蒋宇涵的汽车。

蒋宇涵拿出自己的证件,交给那军官,一边笑着打招呼道:“嗨,詹姆斯,夜班啊?”

詹姆斯没有回应他,就像是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样。他目光严肃认真地将他和证件上的照片进行了对比之后,挥手表示可以放行。

穿过大门,可以看见门后的阴影中还停放有一辆轻型的轮胎式装甲车。蒋宇涵知道,那可不是摆在那里唬人的玩意儿,是个真家伙,上面的两挺M249机枪是随时可以打响的。

继续往前走,又是单调重复的林中小道,弯弯曲曲,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一直开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一栋三层高、占地近万平方的建筑物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这栋建筑物并不起眼,在莽莽丛林中很难被人发现。但是显得整洁干净。所有窗户都是宽大的落地式,玻璃干净得一尘不染,里面的灯光十分的柔和,从外面看,里面似乎没有人。

蒋宇涵停好车,用自己的IC卡刷开正门,走进了大厅里面。

正对大门的值班台后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来。蒋宇涵打招呼道:“嗨,露易丝,今晚你显得更加漂亮了。说实在的,你该去好莱坞。”

露易丝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配上她剪裁得体的蓝色职业套装,显得非常的精明干练。她背后的墙上是蓝底烫金的巨大金属铭牌,上面写着“吉安霍特——戈姆利国际科研中心”。露易斯微笑着回应道:“谢谢,蒋。你不是一个小时前才下班的么?”

“唔,没办法,还有许多的工作没有做完。”蒋宇涵一边含糊其辞地回应着,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到大厅一侧的电梯间。

他所不知道的是,当电梯门缓缓关闭之后,露易丝按下了办公桌上面的一个小小的按键,低声对着麦克风说道:“他来了。”

蒋宇涵按下了地下第二十七层的按钮——是的,从外表看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三层楼建筑物,但是地底下却是拥有着庞大无比的复杂系统。堪称一个帝国一般。

只有公司的高级管理层的领导才清楚,这个帝国在地下究竟有多少层,到底划分了多少个区域,每个区域究竟有多大。大多数的职员是搞不清楚这些的,因为光是他们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区域就已经很大了,有些路痴甚至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不会迷路。

没有一座电梯是可以从地面上一直通到最底层的,因为建造电梯间的材料强度,不足以支撑这么深的距离。要想到达地底的最深处,人们必须换乘数次的电梯。

事实上每天在这里工作的科研工作者就超过了十万人,这还不包括各类行政人员、负责饮食的工作人员、设备维护人员、卫生清洁工、保安以及其他必要的后勤保障人员。

这家公司的研究范围,涵盖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最尖端的高等级学科。其所研究的理论和实验的项目大多数都属于绝密。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研究人员,很少有必要离开这个地下王国。因为这里的环境和条件极其全面而且先进,就连生活条件都是极其丰富甚至到了奢侈的程度。

生活区里到处都有酒店、商场、影院、人造光源下的公园四季百花盛开、包括游泳池和高尔夫球场、足球场等各类体育场所,甚至就连许多工作人员的家属们,也都生活在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的生活区里面。

蒋宇涵走出了电梯间之后,从电梯旁那几列排列整齐的双轮平板电动步行车中,刷卡取出了一辆,站在上面,启动电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飞驰了起来——在这个庞大无比的地下城内,这种电动步行车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

这条被称为B6号主干道的走廊的宽度,足足达到了十二米,并行八、九辆这样的小电车都有富裕,简直就像是漫长的大厅一样。

但是即便是如此,在上下班的高峰期,这条走道也会十分的拥挤。几乎每个人都在驾驶着双轮电动步行车来来去去。嗡嗡的电瓶声让人烦躁,总有人互相之间撞在一起,好在这种步行车的安全性能很好,几乎不会使人受伤。

现在这条走道里,除了偶尔巡视路过的保安和极少数值夜班的人之外,显得极其的安静。

走廊的四壁、天花板甚至地板上,到处都散发着柔和明亮、令人感觉非常舒适的光来——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地方有任何明显的光源,但是这环境的设计却令人心旷神怡,很有一种超现代的感觉。

蒋宇涵很快就离开了主干道,在密如蛛网的道路中熟门熟路地到处穿行。他经常会转入附近的电梯间,然后又从另一个出口溜出来,巧妙地躲避着摄像头的监控。

他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墙壁上有黄色灯光闪烁的地区,附近的隐蔽扩音器传来了柔和的女声:“请注意:您已经来到了高等级保密区。如果您的权限等级不够,请尽速离开,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蒋宇涵机警地四下看了看,停了电动平板车,按下上面的自动泊车按钮,那台车便自行寻找存车处合适的停车位去了。然后他就转身走入了普通区域的一间实验室里。

当他从另一边的门出来的时候,监控摄像头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此时已经换上了具备有光学及红外线隐身功能的衣服——就像是他忽然消失在空气里一般。

他悄无声息地又进入了一座权限等级相当高的电梯间,一共下去了四十七层楼,来到了一处墙壁上闪烁着红黄两色的最高等级保密区。他知道,这里已经是海平面数百米以下的位置了。

由于监控系统无法探测到他,所以并没有任何语音警告声响起。

蒋宇涵用衣袖遮掩着一张黑色的单晶超导AI卡——这是他花了三年时间制作的卡。

它能完美破解这里的最高等级保密区密码——那是由监控中心的超级计算机随机生成的一百二十八万位的动态密码,每隔十分钟自动变换一次,号称无人能破解。

随着“滴”的一声轻响,密码锁被启动了,一扇重达七吨的金属门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开。蒋宇涵闪身进去,门又在他的背后悄无声息地关上。

蒋宇涵一共穿过了三道这样的巨大沉重的金属门,来到了一座大厅前。

眼前的情景好像是地铁站的候客厅和月台一样,巨大而空旷。四周墙壁上有一些大型LED显示屏、控制按钮以及各式键盘,但是绝大部分地方的墙壁都是光滑的。

类似地铁的站台上,除了许多孤零零的巨大立柱以外,空无一人。

站台前停放着形状像是胶囊一样的金属“车厢”,一根光滑锃亮的金属管子穿过“车厢”,向左右两边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里无限延长——这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会知道,这条隧道将向两侧延伸到什么地方去。

隧道里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由蓝色的灯光组成的圆环,环绕在“管子”周围的墙壁上,从“站台”向两边望去,无数的蓝色圆环向看不见的远方延伸。

“这果然就是那个什么鬼吉安霍特工程了……”蒋宇涵无声地自语着,悄然走入了“地铁站”的计算机控制中心大厅。

整座控制中心大厅内外都十分空旷而安静,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和神秘。控制中心里面只有一名值夜班的女研究人员。

此时她正在敞着门的卫生间里,高提着宝蓝色工作套装下的一步裙,一脚踩踏在地板上,另一条腿却高高地抬起,脚上的高跟鞋蹬踩在墙上,很恣意很酷炫地进行着站姿放水的活动。

这或许是工作太过轻松和无聊,而且环境真的非常的安静和寂寞,她才做出这样放-纵和无聊的举动。她甚至嘴里还哼着歌,神态轻松快乐,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人进来了。

蒋宇涵没有驻足理会这个行为变-态张狂的女研究员——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很快就找到了主控计算机面前,正在研究怎么通过密码进入计算机主运行系统的时候,控制中心大厅出入口的大门忽然间,又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开了。

一个脸上长满花白胡子的老人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这人身材瘦削,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二,披着白色的大褂,里面穿着考究的淡蓝色范思哲限量版衬衣,衬衣的外面是铁灰色的无袖休闲马甲,昂贵的阿玛尼领带很随意地吊在马甲的外面。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助手和一群身穿迷彩作战服、手持M4A1自动步枪的彪形大汉以及几名蓝色制服的保安。

他们的进来导致了那个值班的女研究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慌叫声,然后从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墙里,可以看到她一边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一路小跑着从卫生间里出来。

但是这时候并没有人去注意她。

蒋宇涵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隐形服没有那么的完美,如果不动,对方还未必能发现他,但是只要一移动,眼力好的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到空气中会有水波纹一样的波动痕迹的。

——但是他错了。

那个老人微笑着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风度翩翩地大声说道:“蒋,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还是出来吧。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的这件衣服的确是你的一个伟大的发明。但还是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至少在雷达波的面前,你就是无所遁形的。更不用说超声波了。”

他的声音在这极度空旷的控制中心大厅里面显得很轻,但是很清楚。

蒋宇涵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如果对方动用雷达波或超声波探测仪器的话,他是无法遁形的。所以,他只好按动身上隐藏的按钮,解除了身上服装的隐身效果。

他镇静地看着那个老人,说道:“那么,佛朗克先生。这就是所谓的吉安霍特工程了?”

佛朗克先生的脸上露出了骄傲自豪的笑容,说道:“是啊!这是全世界自古以来最伟大的工程了——没有之一。这条隧道,贯穿整个地球一周。也就是说,你随便沿着隧道两侧的一个方向走,最终会从隧道的另一边的出入口,回到这座大厅的。”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啊!

“隧道总长度超过了四万公里,工程真的很浩大啊!”佛朗克先生感慨道:“因为要穿行很多个国家,还要保持高度的机密,所以施工期间所遭遇的各种困难,简直是几本书都写不完。光是跟各国的政要以及各方势力打交道,就已经是有着无数令人头痛的困难了”

“但这不是地铁隧道。”佛朗克先生像爱抚情人一样轻抚着面前的主计算机控制面板,非常自豪地说道:“这是世界上最大型的高能粒子对撞机。一旦开动,应该能够模拟出一百多亿年前,宇宙大爆炸那一瞬间的极微小的模型……”

“她是一件真真正正的奇迹。即使是那些最顶尖的专家学者们,也不敢想象这么庞大的工程。当然,她所消耗的钱财也是无法计数的了……你身为这个企业的一员,这个伟大奇迹的见证者,难道不为它而感到自豪吗?”

“你知道它的危险性。”蒋宇涵打断了他,冷静地说道:“一旦开启,如此巨大的能量爆发,将有可能制造出一个极其微小的黑洞,也有可能出现宇宙空间的微小衰变。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都会造成非常可怕的灾难——地球有被毁灭的危险。”

“你说的那些都是理论方面的猜想。我们目前其实还并没有充足的事实依据,来支持这些猜想的正确性。我们何不避开这些学术方面的无聊的争论,谈谈其他的问题呢?”

佛朗克先生转移了话题,风度翩翩地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发明家和物理学家——你其实还是一个顶尖的间谍。”

“你是受谁的委派呢?华盛顿还是北京?”佛朗克问道。

“这不重要。”蒋宇涵说道:“我本来只是被派来调查此事的。但是既然现在你都已经到了即将完工的这一步了,那么我就只好来阻止你了——我不能让这个世界毁灭在你的手里。”

“我知道你受过严格的特训。”佛朗克很随意地说道:“况且我也不希望这里被破坏。”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那些保安和持枪的军人,已经逐渐地呈扇形散开,形成了一个战术半包围圈。蒋宇涵依然在椅子上端坐不动,虽然他已经注意到,这些人枪上的保险都已经打开了。他们随时都可以开火。

“你还是投降吧。让我们和平解决这个问题。”佛朗克依然微笑着:“我们都是专家学者,不必要像野蛮人那样动手动脚的,你说对吗?”

“带上来!”随着佛朗克的一声令下,一个女人被从人群后带了出来。

她年轻、漂亮,拥有着东方人特有的黄皮肤和黑头发,眼镜后的一双眼睛很大很亮,容貌竟有几分像是中国的当红影星宋冰冰。

“这位美女是谁?”蒋宇涵暗自吃惊,却表面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不认识啊,你是打算介绍给我吗?”

佛朗克微笑着说道:“那好吧,我来介绍一下。云梦夏,华盛顿大学医学博士。心脑血管顶级专家。三年前,她同我们眼前的这位蒋宇涵先生相识,并且很快,你们两个就双双坠入了爱河。听说目前正在积极地筹备在上海的婚礼……”

在佛朗克啰啰嗦嗦的时候,那些士兵和保安正在悄悄地前移,逐步缩小着包围圈。从形势上看,此时的蒋宇涵已经是笼中的小鸟,插翅难逃了。

云梦夏温柔地说道:“宇涵,咱们走吧。佛朗克先生向我保证过,只要你放弃你的任务,他就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们明天就可以返回上海。”

蒋宇涵微微摇头说道:“别天真了!他不可能放我们走的。之所以现在还没动手,是不想在这里造成不必要的破坏……随便一颗子弹,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就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包围圈更小了。离蒋宇涵最近的一个人在他的左侧后方,距离他大约为两米五左右,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实施抓捕。

所以,毫无预兆的,蒋宇涵在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突然抢先动手了。

他双手齐动,先是打开衣服上的隐身装置,让自己再次进入隐身状态,然后同时掏出手枪向前方射击。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向左侧倒去,以避开身后人的飞扑抓捕行动——所有这一切的动作都是在一秒钟之内完成的。

蒋宇涵不想杀人,但是很明显,他现在处在你死我活的危险境地之中。不杀人,他和云梦夏就必须死。所以他的下手非常的果断。

枪的响声不大,在这个充满吸音装饰材料的空间里,就像是打破了一根试管一样。

一直控制着云梦夏的那个人的前额出现了一个小圆洞。他松开抓着云梦夏的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谁也没想到,蒋宇涵的第一枪不是为自己解围,而是首先打向了未婚妻身边的人,然后才转身打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家伙。

当时这个距他最近的家伙已经做出了前扑的动作,可是子弹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心脏。那人在临死前还是抱住了蒋宇涵的小腿——尽管此时蒋宇涵已经隐身了,但是这个动作却完美地暴露出了他的形态和方位。

站在蒋宇涵正面的一个家伙下意识地扣动了手中自动步枪的扳机,“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子弹。与此同时,佛朗克先生大喊大叫了起来:“不要开枪!小心打坏了我的控制系统。你们这群笨蛋,快抓住他……”

自动步枪的第一颗子弹打中了正在飞速躲闪的蒋宇涵的大腿,第二颗子弹贴着他的腿打穿了一条金属桌子腿。

那个人显然是在开枪的同时,听到了佛朗克先生的喊话,但是子弹是连发的,他止不住。所以在枪口已经打出两颗子弹之后,他有意识地将枪口像左侧上抬,以避开蒋宇涵身后重要的设备机箱,这个动作导致他枪里面后射出的子弹,分别打碎了一个键盘和一台液晶显示器。

蒋宇涵也没有客气,抬手一枪又击中了这个人的心脏。

一切都快如闪电,从蒋宇涵开始动手到现在,时间还没进入到第三秒钟。

云梦夏焦急地大声喊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佛朗克也跟着她大声喊道:“上帝呀!别打了,你们这帮该死的野蛮人!”

蒋宇涵受了伤,腿上鲜血直冒。云梦夏是医学专家,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坚持多久的。而且蒋宇涵手中的枪是特制的防探测微型塑胶手枪,只能装四发子弹,现在他已经打出去了三发,枪中只剩下一颗子弹了。

但是事情还是在不可逆转地急速发生着,蒋宇涵受伤处涌出来的鲜血使他无法再隐身了,一群彪形大汉从四面八方扑上去,跟蒋宇涵扭打在了一起。有人按住了他持枪的手。

佛朗克大声叫道:“制服他!不行就用麻醉药!”

情急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地观看着制服蒋宇涵的情形,并没有人去特别关注云梦夏。于是她趁身边的人不备,忽然间就扑向右边的一名持枪大汉,伸手从他的腰间抢下了一枚手雷。

那大汉立即回抢,但是赫然间发现,云梦夏已经把保险销拔了出来。她按住手雷上的簧片,高高举起,喊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松手了!”

蒋宇涵大喊:“不要啊!”

佛朗克也急切地大喊:“NO!NO!NO!”

两名大汉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按倒了云梦夏,想从她的手中夺回手雷。云梦夏柔弱无力,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就在双方极其慌乱地拼命争抢之际,三个人——包括云梦夏在内——同时惊恐地发现,她的手,已经松开了手雷上的簧片。

谁都知道,手雷上的簧片一旦被松开,那就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制止它的爆炸了。

云梦夏极度惊恐地尖叫了一声,将手雷丢到了地板上,然后慌慌张张、披头散发地逃向不知道什么角落里去了。

“Fire In Zhe Hole!”几个声音同时绝望地叫道。

人们疯狂地四下里抱头鼠窜。

“轰!”一声巨响,弹片横飞,爆炸的冲击波一下子就掀飞了好几个人。

还没等人们清醒过来,整个地下空间的灯光都黯淡了下来。巨大的高能粒子对撞机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整个隧道都在回应着,嗡鸣着,震动着,就像是正在发生中等烈度的地震一样。

人们顾不上打斗、也顾不上被手雷炸死炸伤的人了,全都在惊恐地四处乱看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能粒子对撞机的轰鸣声和震动越来越大,隧道都有要坍塌的感觉。佛朗克惊恐地叫道:“上帝啊!它启动啦!一定是手雷触发了什么鬼东西的短路……”

一道亮光闪过……可能最多也只有零点零一秒的时间。

强烈的闪光导致所有的人都处于暂时失明状态,紧接着就是超高频的声波,瞬间就超出了人的感应能力,每个人都觉得大脑痛苦不堪,再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知觉……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乡村破烂的木制教堂里,一个身材矮胖,穿着质地低劣、肮脏粗糙的黑色牧师长袍的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佛朗克博士。”

“拉倒吧,您不是医生。您不过是约翰神父,我看您是昨儿晚上喝多了吧。”台下一名农民大声说道。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在英格力士语言里面,博士和医生是同一个词。

被农民称为约翰神父的人是个矮胖子。他硕大的脑袋上长了一圈卷曲的花白的头发。唯独留下寸草不生的中-央一块,露出粉红光滑的皮肤。

他的前额突出,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总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约翰神父没有笑。他等到大家都不笑了的时候,对刚才说话的那位农民说道:“亲爱的菲利普斯先生,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那个农民哈哈大笑说道:“你还没清醒啊?我是默恩斯,不是什么鬼菲利普斯。昨晚你是在我家喝的酒,喝到最后都差点死掉了,哈哈哈。在你醉倒之前,你还企图去摸杰西卡大嫂那肥硕的胸脯呢!哈哈哈……”

所有的人又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但是约翰神父还是没有笑。

等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之后,他突然一拍桌子,对默恩斯吼道:“你难道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你还记得你研究过大半辈子的模糊数学多值逻辑模型吗?通过昨天夜里你喝多了的时候,你所说的那些下意识的话,我就敢断定——你,就是菲利普斯博士。”

他的这一拍一吼,震动了所有在场的人。

默恩斯听了这话,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之中。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约翰神父,你说的这些古怪的名词,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好像……似乎又觉得……我好像在上辈子接触过这些个鬼东西似的。”

简陋阴暗、散发着霉味的教堂大厅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二十来个男男女女。他们都穿着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粗陋衣服,完全就是中世纪欧洲的农民们的模样。

他们都是在今天被约翰神父一个个的叫到这里来的——而且他们也都是在前不久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大灾难的人。

所以他们现在每个人都像是受了惊的野兔一般,表现出草木皆兵、杯弓蛇影、惊恐万状,或是惊魂未定、神情沮丧、万念俱灰等等各种表情来——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些情绪为什么会在他们的脑子里如此顽固地存在。

“那么……佛朗克先生。”一个身材瘦削矮小、留着一头灰白短发、皮肤黝黑、满脸沟壑般皱纹的农民模样的男人说道:“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等等……我记得,好像我上辈子……当时正在家里睡觉——在伟大的吉安霍特——戈姆利国际科研中心的家里。”

这个猥琐不堪的农民努力地思索着,缓缓地说道:“忽然间,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我还没有来得及从睡梦中惊醒,就失去了知觉,就好像是一场最可怕的噩梦一样。”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是……什么都变了,以前的很多记忆都已经非常的模糊、非常的淡薄了。”

“你是德莱斯顿吧?”那个被称为约翰神父的人摇了摇他那颗硕大的脑袋,以及头上卷曲花白的头发,微笑着说道:“你还记得你的研究项目——常温超导材料吗?有什么进展了没有?”

德莱斯顿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间就有了那么一点印象了。这名词好耳熟,似乎跟我,有着很大的关系似的。”

“你们难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约翰神父看起来怒气冲冲的。

他用他肉墩墩的拳头,将面前的讲台擂得“咚咚”直响,许多的灰尘和木屑便飞舞了起来,在透过教堂窗户斜斜照射下来的阳光的光柱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我不是什么约翰神父。我是佛朗克博士。这个名字你们想的起来吗?”

台下的听众中,有个瘦高个子的农民举起了手。佛朗克示意他起身说话。那个人站了起来,不太自信地说道:“我使劲儿地想,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很多。”

“都想起了什么?”佛朗克十分急切、十分期待地问道。

那个人使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落下许多草屑。他努力地回忆着说道:“窗明几净,淡蓝色的墙壁,洁白的天花板,所有的地方都灯光通明,而且气氛温馨……”

“还有呢?”佛朗克显得非常的兴奋。“你还想起了什么?”

“很多电脑,很多穿着高档工作制服的人,在忙来忙去……”

“啊!上帝啊!”那个人忽然大喊了一声,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叫莫洛德尔。我的研究项目的方向是……常温状态下的核聚变……但是这个项目好难……非常的难……”

“太好了,终于找到一个正常一点的人了。”佛朗克的表情异常的兴奋。

在他的不断启发之下,在场的很多人都找到了一些属于自己的记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会场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了起来。

有些人不仅想起了自己的研究领域,甚至想起了佛朗克先生这个名字。

其中一个人笑着嚷道:“您不会就是那个佛朗克先生吧?我记得你瘦得像是根竹竿儿一样,而且个子很高,差不多有两米吧……我说你怎么会变成是现在这个样子呢?估计您要是不一直费力地踮着脚的话,你在桌子后面都看不到我们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佛朗克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用他那肥厚的手,抚摸着自己满头的花白卷发和头顶正中那光秃秃的“地中海”。

这时候忽然又有人大叫了一声。这是个身材高大肥胖、头发稀疏的伐木工。他吼道:“我想起来了一个跟我有着莫大关系的名词——吉安霍特工程!……对,就是这个名字,绝对没错……我记得在最后一个夜晚,我在值班!好像当时发生了一件什么非常恐怖的灾难……”

佛朗克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就是那个当时……在用一种非常酷炫、并且让人非常难以理解的奇怪的姿势,敞着门,站着卫生间嘘嘘的那个女研究员——简·斯嘉丽?”

“我是个女的?……”那个中年男人上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忽然惊叫了起来:“哦——买噶的,天哪,我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丑陋的模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佛朗克先生?”多少有些记忆的人都在问:“为什么我们变成了现在的这副鬼样子?这又是一个什么鬼世界?”

大家都很焦急,唯独佛朗克先生一点都不着急。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很好!非常好!比我预计的要好!”

“你们知道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很懊恼!简直是绝望啊!”

“但是后来我就想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绝望的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得去了……我是说,我们原来的那个时空……”

佛朗克先生的近乎于自言自语的这番话,被一个粗鲁地声音给打断了,那人嚷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鬼东西呢?佛朗克先生,说人话好吗?”

“别急!让我说完你们就明白了。要知道,这些话憋在我心中好久了,逼得我简直要发疯!”

佛朗克先生继续说道:“后来我想尽办法,跑完了最近的几个城市和乡村,终于把你们这一帮家伙给找到了——虽然只是极少数——见鬼,这真的是一件很难的工作……但是我确定,你们就是,曾经跟我一起在伟大的吉安霍特——戈姆利国际科研中心一起工作过的同事。”

“那么,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有人很不耐烦地问道。

“有一个叫做蒋宇涵的家伙,是光学研究领域的专家,有过不少的发明。但是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实际上钻研最多的是量子力学。他反对我们正在研究中的伟大的吉安霍特工程。于是他就被谍报机构收买了,受过严格的特训。之后他就混进了我们的研究中心。”

“就在我们吉安霍特工程已经完工,即将投入试运行的时候。这个家伙潜入了工程控制中心。后来,就在我们抓捕他的过程中,这个邪恶的家伙居然引爆了高能粒子对撞机。”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恐怖的夜晚。”佛朗克先生沉痛地说道:“我们无数人的数十年的心血,还有已经投入的数不清的资金,在那一刻,在巨大的能量爆发中,全部彻底毁灭了。”

“那我们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又有人急不可耐地问道:“我们为什么又会在这里?这世界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佛朗克先生回答道:“那台巨型高能粒子对撞机启动之后,所产生的能量太过恐怖——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解释不太清楚——总之,我所敢肯定的是,我们研究中心的绝大部分人,都来到了宇宙中的一个平行的维度。”

“换句话说,我们被炸之后,来到了一个平行宇宙空间中的一个陌生的星球上了……见鬼,就是语言基本上还是一样的,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那我们这些莫名其妙的身体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有人不满地嚷道。

佛朗克继续解释道:“准确地说,我们只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上,身体是不可能带过来的。而且我们必须要找到一个身体,才能让我们的灵魂有一个可以依托的宿主。”

“我们的灵魂太弱,不是什么身体都能占据的。所以我们只能找那些濒死的、虚弱的,或者是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才能赶走他们的灵魂,让我们自己的灵魂安顿下来。”

“天呐!”台下的听众们骚动了起来:“难怪我们都是这副鬼样子。”

简陋阴暗的教堂大厅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二十来个男男女女,都穿着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粗陋衣服,完全就是中世纪欧洲的农民们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现代硅谷世界顶尖科技精英们的上流社会感?——很明显,这个世界,远远落后于他们所来的那个时空。

那个身材肥胖、头发稀疏的伐木工几乎要哭出声来了:“上帝啊,我怎么是个男的啊?而且,还这么的肥胖丑陋……”

佛朗克一脸不屑地嘟囔道:“你原来也长得不怎么样,而且还行为古怪……就没见过女人要那样子放水的……你还真是有想象力,要不是你的理论水平和艹作能力,都是顶尖专家级的话……我早就开除你这个变态了……”

“弗兰克先生!”有人打断了他的一番唠叨,冲他喊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佛朗克咆哮道:“面对现实吧,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要重建这个世界。”

“说得轻巧,怎么重建啊?这根本就是落后、愚昧、野蛮的中世纪嘛!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文化、工业、科技、教育、医疗,所有的一切都是极其原始的状态啊!”

“是的,你们说的没错。尤其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家——所谓的山鹰帝国——可能更加的落后和原始。但是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不要忘了,你们都是我们原先那个世界的科技界的精英,是地球上最顶尖的人才。有你们的大脑和渊博的学识在,有什么奇迹是不能创造的呢?”

“对呀!”有人豁然开朗起来,赞同地嚷道:“有我们在,世界的发展会少走好多弯路,会去掉很多不必要的摸索和研究,会少很多失败的试验,会有很多假设从一开始就被否决……”

“说得好!”佛朗克回应道:“我们要让这个山鹰帝国,几十年内就建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就像当初我们所在的那个阿麦瑞克合众国那样……对的,我们的目标就是,迅速把山鹰帝国建成我们的阿麦瑞克合众国!”

台下的听众们也非常热烈地回应道:“马上就动手,我们有信心很快就建立一个最强大的国家——要超过那个世界的阿麦瑞克。”

佛朗克大声说道:“我在这里恳请大家要记住两点:第一,多留意你们所接触的每一个人。因为我相信,还有非常多的我们那个世界的科研人员的灵魂,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里。”

他两眼发光地说道:“我们要找到他们。光靠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是难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而且我们自身也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我们要多注意寻找来自我们那个世界的人。”

“第二,一定要记住,如果找到的是,来自我们那个世界的、反对我们的人,那最好就是立刻消灭了他们。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找到蒋宇涵和他的未婚妻云梦夏。”

“只要发现有他们的蛛丝马迹——那就追杀到底,绝不容情!”

“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今天这悲惨的状况,全都是拜他们这两个人所赐。所以,不用我多说,你们心里都明白……”

“说得对!”所有的人都纷纷嚷道:“佛朗克先生,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如果找到了他们,我们一定要把他们给枪毙十次,外加电刑二十次……”


他感到脑海里面一片的混沌,头痛欲裂,却几乎没有任何其它能够分辨得清楚的意识,什么也想不起来。

然后没多久,他就听到了一阵哀嚎般的哭声,有些断断续续、接不上来气的赶脚:“你这个作孽的……天杀的不孝子啊啊啊……你怎么能就这么就丢下老娘走了呢?”

“是谁死了么?”他暗暗地想道,同时惊讶于自己竟然已经恢复了部分的意识和思维,然后他接着想道:“我这是在哪里?……我这又是怎么了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他的脸上,又痒又麻的感觉。隐约可以听到窗外鸟叫的声音。如果不是身边这个哭嚎的妇人太大声的话,他想他应该可以分辨出那是什么鸟在叫唤。

他感到自己正在懵懵懂懂地醒来,思维和意识正在迅速地恢复当中,身体的各个部分也在恢复着感觉,但是却感觉相当的陌生,就好像浑身上下整个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努力地想睁开双眼,看看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是就是睁不开,犹如身处一场噩梦当中一样——急迫地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

既然醒不过来,他就努力地想啊想,希望能摆脱噩梦,回忆起什么来,但是脑子里却一片的混沌,似乎很多的信息,但是一切都好像很遥远、很模糊。

忽然间,脑海里像闪过一道光亮一般,一个近乎绝望的嘶喊声闯入了他的脑海:“上帝啊,那个手雷……它触发了什么鬼东西的短路……”

这个声音一直在胡乱地重复着。

“……Fire In Zhe Hole!”

“冷静,你会把这个世界炸飞了……”

“Fire In Zhe Hole!……上帝啊!它启动啦!……”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暗暗地想道:“它启动了上帝?这是什么意思?……真搞不懂。”

他再一次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意识,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完全模糊的影像。随着画面的逐渐清晰,他看见了一颗低埋在自己身侧的头颅,那悲恸而又巨大的噪音般哭嚎声,就是从这颗头颅下发出的。

——这是一颗妇人的头颅,草草地挽着髻,头发花白且已经散乱。

“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呢?”他想道:“是谁死了么?”

门外的远处好像传来一些欢声笑语,接着有人放起了爆竹。正在哭泣的妇人扭过头去,恨恨地骂道:“有什么好庆祝的呢?难道你们不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难道你们不能稍稍理解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的伤心和无助吗?”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乱麻,并不能理解这妇人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一味地关心自己能不能先坐起来。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很破的草席的木床上。稍一用力,木板床便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让人觉得身下的这张床随时会垮掉一样。

他震动床板的声音令正在扭头看向门外的妇人激灵了一下。只见她浑身僵硬了片刻,然后才徐徐地转回了脑袋。紧接着,她就看到了正在努力起身的他。

这妇人立刻“啊”地一声发出了很恐怖的尖叫声——那声音尖利异常,浑不似人类能发出的一样——同时她浑身一阵剧烈短促地哆嗦,妨如触了电一般。随后,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伸出一支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床上的他,那样子活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你,你……”妇人哆嗦着嘴唇,向后坐倒在了地上。

再接着,她突然再次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叫道:“三叔!他三叔……”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呢?这清洗少爷的身体是需要热水的,还需要放些松汁……”

随着声音的传来,破败的门外冲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他的手中还端着一只装满了水的大木盆。水盆中热腾腾的水面上还飘着一块肮脏得根本就分不清颜色的破毛巾。

“咣当!”

一声巨响。连床上正在坐起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支撑着他的身体的双手一滑,已经差不多坐起了一半的他就又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整盆热水被翻倒在了地上。那个瘦小的老头儿也跟着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脚上的两只鞋子也跟着飞得东一只,西一只的。

显然他被摔得不轻,而且绝对被那一盆热水给劈头盖脑地烫遍了几乎全身。所以他一边哇哇地惨叫着,一边还是手脚并用、奋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逃出了门去。

那床前的妇人也是被吓得不轻,但是看见那个老头逃了出去,便气急败坏地尖声叫道:“三叔,你……你个大男人的……”

话没说完,她突地扭过头来,看向那床上那已经又坐起来的他,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声音颤抖地说道:“儿啊,你究竟是人是鬼?你不要吓娘啊!你,你这是活过来了吗?”

事情至此,这人也终于大致知道了眼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自己这大概不是借尸还魂了就是穿越了。

但是一连串的问题马上就成堆地涌上了他的大脑:“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我是谁?这不是我?……那么我特么的又去了哪里?”

“好吧,换个角度来研究……我从前是谁?我现在又是谁?……经历过了什么事情?现在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具被自己的灵魂附体的躯壳又是一个什么人呢?”

这些都是他现在很急切地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很在意,只是淡淡地回复身前的妇人,说道:“我是人,不是鬼,我没事……我只是活过来了……你别怕,内个,我现在这是在哪里啊?”

妇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惊喜得浑身发抖地说道:“你活过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儿啊,来,让娘抱抱,让娘摸一摸……”

虽然他已经明白自己跟眼前这妇人肯定是母子关系了。但毕竟只不过是大家刚刚互相认识而已,并没有什么感情。他虽然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要耐着性子处理眼前的情况。

他伸出双手去握住妇人伸过来的双手的手腕,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活人的温度,同时也阻止了对方上来拥抱他的企图,耐心地说道:“我没事,我很好,我还活着,你……你放心吧!”

他感觉后脑勺非常的疼痛,伸手摸了摸,发现确实有钝器打伤的肿块和破口,摸摸感觉还挺严重的……这好像……应该是凹陷性的骨折。

他心想:“我去!这原先住在这身体躯壳里的傻叉,莫不是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这又是个什么地方,于是抢在妇人又要开口问话之前说道:“我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一边问话,一边打量着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穿着的是一套洗得发白的很旧的粗布衣服——而且上面都是破洞——屋子里面也是家徒四壁,破破烂烂,只有一些粗糙简陋的、烂得没人要的旧竹木家具。

他心想:“这家也真够穷的哈……我这不会是在刀耕火种的落后的古代吧?”

那妇人喜极而泣,答非所问地说道:“儿啊,你还活着,这太好了。”

“刚才你咋一点气息都没有了呢?你的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李郎中都说你已经死了,完完全全地死硬了。莫不是那阎王爷不肯收你,又把你给放回来了?……他们把你打得好重、好惨啊!来,让娘看看你的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那妇人又要上前来抱着他,想看他的伤势。但是他还是伸出手去,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她。

“谁打了我,还特么的打得这么重?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值呢?”

他听着外面敲敲打打甚至放爆竹的声音,心想:“听刚才老娘那语气,莫不是外面的这帮家伙们,正在组织集会来庆祝我的翘辫子?”

“我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这是在哪?”他再次问道。

“天呐?他们已经把你打成白痴了么?你啥都想不起来了?”妇人慌慌张张地说道:“你是我儿子啊!你这是在咱们家啊!傻小子,来,让妈看看你头上的伤。”

“这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个什么有价值的话来了。女人们一激动,多半都会失去理智,根本就没法在一个频道里讲话。”

这么想着,他拦开了妇人的双手,起身离开了床,颤巍巍地迈步向屋子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活动着浑身上下,好让自己尽快地适应这个新的身体。

怎么搞的?这个身体的块头怎么这么小啊?好像是个小孩儿。这身高撑死也没有一米五吧……这力量……马马虎虎的还算有把子力气……就是这头上的伤,好像还挺重的,痛得要命。

“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手啊?”他暗自想道:“怎么对一个小孩子还下这么重的手?”

他跌跌撞撞,步履不稳地四下里到处找,终于找到一个破铁锅。铁锅里盛有一些残汤,借助这些汤水,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容貌。

“天呐!这……这不就是一个孩子吗?……这看起来……看起来十一、二岁?……没那么小……十七、八岁?……好像也没那么大……”

“靠!脑袋疼得要死……得找个医生好好看一看……怎么对一个小孩儿的后脑还打这么重的闷棍呢?”他想。

“这世界会炸飞的……Fire In Zhe Hole!……上帝啊!它启动啦!……”

这句话无缘无故地又跃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他暗想:“难道这句话是老子上辈子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么想着,他又不无嘲讽地暗自笑道:“那这么说还是蛮惊险的嘛!当时我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莫不是老子真的把那个世界给炸飞了?”


他歪歪斜斜地走出低矮破旧的房门。外面阳光灿烂,刺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睛了。

门前的土路边匆匆走过一名少女。她的穿着虽然很破旧,但是还算是蛮干净整洁的,容颜颇有几分姿色,右臂上还挎着一只很破旧的篮子。

少女一见到他,立即发出了一声惊叫,同时慌慌张张地想向路边躲避。手忙脚乱之中,篮子也丢在了路上,里面的几个地瓜还是土豆什么的,一下子滚得到处都是。

“小……小龙哥,你,你怎么活……”少女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草丛中,伸出双手做出推挡的动作,侧过脸不敢看他,惊叫道:“小龙哥……你放过我吧。你……你放过我好吗?”

“搞了半天原来我叫小龙,怎么是这么个破名字啊?”他想道:“这女孩子怎么怕成了这个样子了?看样子,她一开始的吃惊是因为我的死而复生……后面明显还有其他的内容。我这个小龙哥原来是怎么祸害她的?”

远处巷子口确实是有一群人在庆祝。他们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有人便高声喊道:“快,你们快看呐!见鬼啦!那不是江小龙吗?”

“他,他怎么复活了?”

“见了鬼了,他……他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吗?”

人群骚动着。许多人都在慌慌张张地往后退,其中一些人手中的锣鼓家什“听令哐啷”地掉了一地的。

接着,一些胆大的汉子手中拖着棍棒什么的站出了人群。但是他们并不敢继续再往前走了,只敢伸出手臂指着江小龙说道:“外!你是人还是鬼,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江小龙”一边暗自在心里吐槽,骂着自己这无比烂俗的新名字,一边向人群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人群便随着他的前进而又畏惧地往后缩了一缩。

从内心里讲,他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打听一下情况,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他目前最最关心的是,他自己这是怎么的了……而且又为了什么,居然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而且他还急切地想回忆起,自己的前世是个什么情况……

至于前面那些舞枪弄棒的家伙,这是他们和内个什么“江小龙”之间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所有那些恩恩怨怨,那都不是我干的啊!

“那么我又是谁呢?”他很努力地想,却也想不起来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了。

但是眼前的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如临大敌,万分紧张地看着他,纷纷嚷道:“你不要过来哦……你不要嚣张哦……我们是不怕鬼的哦……”

也有一些人在悄悄地嘟囔:“这家伙怎么是打不死的?那一棒子那么重,就是头豹子也该差不多了结了吧?……而且这家伙也不像是鬼啊……哪有鬼大白天跑出来,站在大太阳底下的……而且你们看,他是有影子的”

“你们说……鬼哪里有影子?……他可能不是鬼……搞不好真是活过来了……不好!他可能真的是打不死的……”

各种说法议论纷纷。

江小龙——既然想不起来原来的名字,他也只好暂时先认同自己就是江小龙了——看见对方这么多人的这副架势,顿时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沟通的场面和人群。于是他又转身想走。

但是他刚一回身,那些人又举起手中的各种家伙紧紧地跟了过来。看那架势,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放过他。

他马上又转回身去向那群人走几步,一边还喊道:“我说各位叔叔阿姨,姐姐哥哥的,你们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什么纪元……也就是说……是哪一年?”

那些人随着他的前进又急急忙忙地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所有的人又在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喂!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可能真的被打傻了……搞不好你们把这小子的脑子给打坏了……”

江小龙就有些烦了。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事,但是这帮家伙却赖定了他,跟着他没完没了的。现在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于是只好说道:“喂,你们怎么回事?都说人命关天的,你们都已经打死了我了,是不是?我的死亡欢庆会都已经开了,这事儿是不是就算告一段落了?”

“说得轻巧,你不是还没死吗?”有人嚷道。

“那是阎王爷他老人家不收留我啊?我有什么办法?”江小龙说道:“所以说你们又打不死我,那这事儿就算了结了不就好了吗?”

“可能真的打不死他……怎么办?”有人小声嘟囔道。

马上又有人嚷道:“你想就这么算了?没门儿……跟你死磕到底……”

“好吧,那你们说怎么办吧!”江小龙无奈地说道:“其实吧,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以前如果有什么仇、什么怨的,也该抵消了吧?况且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行不行?不要一上来就舞枪弄棒、喊打喊杀的可以不可以?”

“屁话!你这杀千刀的该死千遍的混账东西!”站在最前面的一条长脸汉子站了出来,他猛一伸手指向刚才摔落在路边的小姑娘叫道:“你祸害了我的妹妹,你叫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这一喊,人群中也纷纷有几个人站出来嚷嚷。

“你把我老爹打得躺在床上,几个月都起不来,这笔账怎么能了?”

“你偷了我们家的牛,卖去哪里啦?这笔账怎么算?”

“你抢了我弟的钱,还把他人都打傻了,到现在都是结巴,这笔账又怎么说?”

江小龙听到这些话,心里直打鼓,暗暗骂着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可以啊兄弟!原来你还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难怪被人给暗算打死了呢!简直是罪有应得啊。……你特么的还这么小,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事情的呢?连个老头都能打趴在床上……还真是有本事……”

“……但是,这个黑锅怎么能让我来背呢?”

面对越来越激愤汹涌的人群,他只得忍着头上的剧痛,弓腰弯身,团团作揖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实在对不住大家!我不知道我原来做过了这么多的坏事,确实是罪该万死……”

“那你就去死啊!”站在最前面的那条长脸汉子不依不饶地叫道。

他猛地抡起手中的大棒,作势就要扑上来,而他身后的人群,也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纷纷抄着手中的家伙预备踊跃向前。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个时候,在人群的后方,一队官兵正在开过来。他们走得不疾不徐,似乎并没有要干涉眼前这片混乱的人群的意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小龙的老娘尖叫着冲了过来,一直飞奔到了他的前面来。然后她伸开双臂,像老母鸡护住自己的幼崽一般,将江小龙挡在了身后。

她愤怒地尖声叫道:“你们已经打死了他一次了,难道还不够吗?刚才李郎中已经宣布了他没救了,这你们好多人也都是亲耳听到了的。现在阎王爷不收他。对,他是活过来了,难道你们就不能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那为首的长脸汉子嚷道:“江家嫂子你让开,免得我们失手打了你。”

“老实说,家里养出了这样一个混账东西,你也是有责任的。”另外一个人嚷道。

“小子,你不是很嚣张吗?有种的你就站出来,别特么的躲在老娘们的身后。”

江小龙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刚刚认识这个自称是他娘的妇人,心里当然也没有多少的认同感。

但是他当然也不可能躲在这个妇人的身后,由得她来面对那些情绪万分激动、甚至是杀气腾腾的壮汉们。即使是没有大家认定的母子关系,他也是不可能做缩头乌龟的。虽然他对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还很不了解,更谈不上灵活运用每一个部分了。

但是,妇人的举动仍然刺激了江小龙的自尊心。他上前一步,说道:“你让开!别管我!”

然后伸出左手去拽了一下那妇人。他的本意是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后去,但是他掌控不好这具身体的力度,竟然将那妇人拽得向后倒去,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的。

倒不是江小龙有意如此,这具身体的本身确实还是很有着一把子力气的。但是关键不在这里,在于他还没熟悉自己的新身体,控制不好自己的动作和力度。

江小龙侧过身看了那妇人一眼,见她虽然摔得很狼狈,但是却并没有受伤,便不再理会她。

面对情绪激动的人群,他朗声说道:“你们大家伙儿都冷静一下,听我说完再决定动不动手好不好?”

他侃侃而谈:“如果说,以前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得罪了各位父老乡亲。那么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各位刚刚已经打死了我一次,对此我也觉得罪有应得,理所应当。也希望因此呢,能够稍稍弥补我的过失。”

“另外,我还希望能对我以前的错事有所弥补。”

他对那位长脸汉子说道:“这位大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如果说从前我做了对不起你小妹的事情,让她以后难以做人,我愿意对此负责。要是你觉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呢,那不如这样好了,今后由我来照顾好她。如果她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娶她为妻,绝不反悔。”

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苦笑,心想:“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逼不得已订了终身,还有了这么一位脾气火爆、长相难看的大舅子。唉,竟然要出此下策……我这也是太过草率了吧?”

“但是也没办法,这个叫江小龙的小子所引起的公愤也太大了吧?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收场……”

谁知,那位已经躲到人群里的小妹忽然站出来,伸手指着他厉声叫道:“谁愿意嫁给你这个远近闻名的小人渣了?”

“对啊!”那长脸汉子附和道:“我小妹这么如花似玉,怎么能嫁给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这么难以沟通?看来今天这一关难过啦!”江小龙也有些无奈。

他本以为说出要娶那个小妹为妻,已经是今天最大限度的让步了——他自己还在为逼不得已而说出来的这句话而后悔万分呢,谁知竟然被人一口拒绝了,这反倒让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谁特么还稀罕要娶你啊?我还要去找我的老婆云梦夏呢……咦,我怎么记得我原来真的是有一个老婆的呢……好像是真的有……好吧,就算是有,那么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儿,然后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这件事情上来了。于是他愤愤不平地想:“但是,那些事情既然不是我做下的,本少爷要负什么责呀?凭什么我还要再死一次呢?”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双手抱拳,提高了嗓门对众人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平曰里我做下的得罪大家的事情,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如果大家对于已经打死了我一次,还不感到满足的话。那么现在大家可以提出条件来,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能够做得到的,我愿意给你们补偿。”

江小龙的老娘这时候也早就已经爬了起来,立刻冲到前面来瞎搅合,嚷嚷道:“是啊是啊,你们这帮大老爷们,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呢?再说你们都已经打死过他一次了……对对,我们补偿,我们补偿……呃……补偿什么?”说到这里,她回过头来,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人们不理睬她。江小龙也将她扯到了一边,对那位长脸汉子说道:“这位大哥,如果您小妹不愿意嫁,那也没有关系。毕竟我名声太差,是配不上你家妹子的。所以,现在我希望您也能划下道儿来,看看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感到满意。”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动作也是不卑不亢的。毕竟,这个“江小龙”从前所做下的那些恶劣的行径,确实与他毫无关系。

他觉得自己实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是那些愤怒的人们,却从他刚才的话中感到了一丝丝的傲气。

于是他们纷纷骂道:“吗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嚣张,打死他!”

听了这话,江小龙的耐心值很快便降到了零点。

他不由得傲然地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别再欺人太甚、给脸不要脸了。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踏马的老子连世界都能炸飞,还能怕了你们?来啊,有本事就冲我来吧!”

一开始他很客气、很诚恳地道歉,大家还觉得很不适应,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他往曰的风格。

他们纷纷都在想,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现在此话一出,大家登时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家伙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那长脸汉子怒吼一声:“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我赵大虎的名字是白叫的。”


就在这个时候,江小龙也已经注意到了站在人群的后面的那一队官兵。

队伍前列的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官服。

他所不知道的是,为首穿着紫色华贵的官服的这位,便是墨南省省会墨阳城的太守齐元直、齐大人。陪同他的那位穿着黑色绣袍的,是本村的村长刘云文——当然,这名字和官衔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刘云文见到江小龙,最开始是非常的震惊。

“我没有看错吧?……真是见了鬼了……这小子不是早就死了么?……连李郎中都已经判定他肯定是没救了的。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地跑出来了?”他暗暗想道。

但是刘云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心想:“这小子真是命大啊,居然活转过来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子早晚要弄死这个小王八蛋的。”

接下来刘云文就准备干涉眼前的这件事情了。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显然是个群体事件——毕竟这是他的地盘,让太守大人看到,在他治下的地头上竟然是如此的混乱,那当然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了。

但是他刚举手要说话,齐元直就挥手制止了他,说道:“且先看看无妨——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小孩子年纪这么小,却为什么能激起这么大的民愤呢?刚才他们所说的那些事情,难道真的是他这个小孩子所做下的?”

刘云文立刻回应道:“太守大人有所不知:这小家伙别看他年纪很小,却可以说是顽劣无比,做下了很多的坏事。他的父亲死得早,可能村里的人对他们孤儿寡母的多少也有些看不上,所以导致他的性格有些扭曲吧。”

齐元直点点头说道:“我看也是事出有因。这小孩子看起来挺聪明、挺机灵的,而且看起来自尊心又很强……环境恶劣会导致任何人的性格都肯定会扭曲的。”

“所以说,流浪的小孩子都是不能放任自流的。”齐元直最后下了结论。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那个叫赵大虎的汉子已经作势要冲上去打江小龙了。江小龙的母亲便勇猛地迎了上去,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拦在了自己的儿子的面前。

赵大虎吼叫着要这妇人让开。与此同时,江小龙二话不说,从他老母亲背后扯住她的胳膊,手上用力,脚下一绊,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这妇人又向后摔了一跤。

瞬息之间,这赵大虎和江小龙就直接面对面了。

这下子赵大虎可就不客气了。他一见眼前有了机会,嘴上骂骂咧咧的,手上的棍棒便“呜呜”地呼啸着,向江小龙的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江小龙的身手很敏捷,向前一扑的同时又向左侧一斜身,在间不容发之际就避开了赵大虎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与此同时,他右臂顺势一甩,拳头极有力度地砸在了赵大虎的肝脏部位。

赵大虎闷哼一声丢了棍子,双手捂住被击打的部位,整个身子便像虾米一样地弓了起来。

整个过程如电光火石一般,不到半秒钟就结束了。

这一瞬间交手,围观的人群中不会武的人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儿的。但是,那些会武的,尤其是太守齐大人手下的亲兵们却是看得很清楚——江小龙这小子虽然年纪不过十一、二岁,身材也是很瘦小。但是面对高大威猛的赵大虎,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照理说,这小孩儿跟大人打架,那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但是这个小孩子却偏偏就赢了。而且是秒杀——短短地就那么一下子的接触,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这个极为短暂的打斗过程,已经超出了所有在场的村民们的认知。

像齐元直的亲兵队长吴浩雄这种格斗行家,当然一眼就能看得明白——这小孩子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肯定不是野路子的那种——咱不敢说他是武林奇才,但也绝对敢说是个自由搏击中的危险人物。

刚才的那一下子,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避实就虚,仅仅就是一下子,就将那个人高马大的赵大虎给放倒了。

而这个赵大虎虽然力道恐怖,身材高大雄壮,但是面对江小龙却明显是粗笨有余。很多不太会打的旁观者还感到莫名其妙,只觉得一闪身之间,那个赵大虎就被放倒了。看不明白的人还可能怀疑,是不是江小龙的手上有刀、或者是赵大虎有做戏的嫌疑。

其实,任何人被狠狠地打在肝脏的部位都是受不了的。只要你打的够准而且够狠。

江小龙前世是受过谍报机关的特训的,这点常识性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他的肌肉本能。他不需要特别的记起,下意识地之间,他就已经完成了这一场职业对业余的对抗战。

此时他一见赵大虎已经弯下了腰,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便抬起脚来,在他的脸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记。那赵大虎便带着一脸的泥水鞋印子,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后,他的鼻孔里才有鲜血细细地流了出来。

人们惊叫着后退了一步。因为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仅仅是一个照面之间就放倒了一条壮汉。很多人便去看江小龙的双手,看他是不是带有什么刀子之类的凶器。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打得赵大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呢?

江小龙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然后他忽然身子一晃,接着就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地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众人见到江小龙先是一瞬间放倒了一条壮汉,紧接着就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倒下了。他们首先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惊疑不定,然后便纷纷地围拢了上来,想一拥而上把他给乱棍打死。

就在这个时候,江小龙的老母亲便又冲了上去,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极力阻止村民们施暴。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齐元直抬了抬手。他身边的亲兵队长吴浩雄会意,立即中气十足地吼道:“所有的人都赶紧退开,不要在这里聚众闹事!”

村长刘云文也跟着大声叫道:“墨阳城太守齐大人在此,你们不得无礼。都给我让开!”

村民们这才注意到有大批官府的人在他们的身后,于是纷纷向两旁退开。刘云文又指着江小龙,装模作样地对众人叫道:“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晕倒了?是不是你们刚才谁暗算他了?还是你们事先给他下了什么毒?”

江小龙的母亲便哭嚎着说道:“他们打死了他……天杀的,他们昨天就打死了他……刚刚回过气来了,阎王爷不收……结果他们又打死了他……”

齐元直见这妇人夹七夹八的,什么也说不清楚,便挥挥手叫人把她拉开,然后问蹲在那里的吴浩雄检查出了什么情况。

吴浩雄在仔细检查过这孩子的伤势之后回答说:“回大人的话:这小家伙受伤很重,差不多是死了。尤其是头上,后脑骨有凹陷。不过他还没死,现在应该是晕过去了。”

这话说得有些逻辑不清,但是齐元直还是听明白了,于是便微笑着对刘云文说道:“刚好我们不是要去见贵府的那位仙医么?一起去看看。正好这有一个现成的伤重小孩,咱们且好好瞧瞧她的手段去。”

刘云文马上满脸笑容地说道:“对对,这小子伤得如此之重,实在难得。咱们可以亲眼见识一下这位仙医的本领了。”

他马上吩咐家丁们将江小龙捆了抬上马,跟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家里。

这个村庄很穷。

但是村长的家里却并不穷。

不但不穷,而且还是这个地区远近闻名的最富裕的人家。

刘云文在村里有几处住宅,三十几亩菜地,光牛棚马圈之类的有好几处。他常住的地方是一个占地十几亩的大庄园。这在这个拥挤破落的村子里显得十分的突出。

一行人去的就是这座大庄园。

进了庄子的大门,人们七手八脚地把江小龙摆上了院子里的一张简易案几上,就像是从市场扛回来的一块猪肉一样。

这案几不过是平时下人们做粗活儿用的桌子,肮脏粗陋。但是江小龙本身也是衣着破烂,双脚带泥,臭气熏天的,所以也不可能登堂入室,更不能摆放在大堂里那些十分干净、讲究的桌子上。

不一会儿,江小龙也迷迷瞪瞪地从昏厥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他眼睛还没睁开呢,首先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女性的芳香,接着就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到一颗大脑袋,伴随着馨香柔顺的长发,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等到他较为清醒了,才发现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也可能有四十岁的女士,正在忙碌地帮他检查着身体。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宽松衣裙,内里是浅绿色的薄衫,黑亮的齐腰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这种随意舒适的打扮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少见的,绝对会让一些思想保守的人非常的看不惯、甚至是极其愤怒的。

——但是她就这么着了,老古董们不仅没有说什么,甚至还有人说这种打扮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虽然他们绝不会允许自己家的女人们这么穿着打扮。

这女人面容姣好,风韵犹存,颇有几分姿色,但是忙碌的时候的神情又是那么的严肃、庄重而又认真的——她的这副样子往往会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

在这座非常宽大的院落里,稀稀落落地种植着一些树木和花草。不少的下人们在忙来忙去,几个亲兵和家丁矗立在江小龙的身边,严密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院落的大门紧闭着。

江小龙所不知道的是,他的母亲此时正在大门对面的路边儿上跪着,满怀着期盼的心情紧盯着已经关闭了的院落大门,嘴里念念有词:“这下可好了,苍天开眼啊……青天大老爷专门请来了仙医来救治……这下我的儿有救了……这我们平头百姓哪里敢想的啊?……”

也有一些村民聚拢在这妇人的身边,或跪或蹲地向那大门张望着。他们都想知道仙医救治的结果,同时也对太守大人过一会儿可能对江小龙的发落和处置,感到非常的忐忑不安。

院落里的案几上,被捆着手脚的江小龙浑身肮脏并散发着臭味,但是那“仙医”并没有任何的不快或嫌弃的神色。

她认真地检查了江小龙脑后的伤势,然后说道:“这个外伤不是特别的严重,不用手术我也有办法。只是不知道对脑子里面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尤其是内出血的问题。暂且可以先用能活血化瘀的药物,外敷内服,相互配合地治一治,以后再慢慢地观察。”

她翻开江小龙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一边问他:“头还晕不?”

江小龙说:“还是有点儿晕。”

“想吐吗?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恶心想吐,但是不是特别的严重。”江小龙缓缓地说道。

他对这个女人的用词感到很奇怪,努力地想着,在这样一个医学非常落后的时代里,是不是应该有“手术”这样的词语。

那女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用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说道:“还是有点儿脑震荡。但是不严重。唉,要是有核磁共振仪检查一下就好了……”

最后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几乎耳不可闻。旁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是江小龙听了却像是触了电一般。他瞪着这女人,想从她的相貌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胆!”站在一旁的一名村长家的家丁大声喝骂道:“你这肮脏的泼皮小混混,竟敢亵渎仙医,看我不打的你灵魂出窍!”

那“仙医”没有理会这番对话,起身要走,江小龙拉住她追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回头嫣然一笑,说道:“我叫万紫霞。”话音未落,她已经轻轻巧巧地挣脱了他的拉扯,回身去拿了一个竹制的听筒出来了。

“听筒?”江小龙顿时睁圆了双眼,看着这个粗制简陋、但绝对是属于现代医学概念的器具,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人会使用听筒啊?

站在一旁的齐元直和刘云文也对这个东西莫名其妙。自古以来中医只讲究望、闻、问、切,顶多也就是把把脉、看看气色和听听声音,“听筒”这种东西绝对是闻所未闻的。

但是他们两个的惊奇也就到此为止。

虽说这个东西在现代医学很常见,他们的确是没有见过,但是这种粗陋的竹制的小玩意儿,也引不起他们多大的兴趣,远不如你左手拿个仙水瓶子、右手拿一支柳条叶子来扮演观音菩萨,更能震撼人心。

万紫霞先是听了听他的肺音,又仔细地按了按他的胸腹各处部位,然后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皱着眉头说道:“你的肝脏部位有一个比较大的硬块。是什么东西目前暂且还不好说,我真心希望它不是肿瘤。”

“肿瘤?”江小龙心中暗暗叫苦:“不是吧?老子一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件事就是罹患癌症?这也太搞笑了吧?”

“但是我们也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万紫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肝区硬肿块的问题必须要小心,要有最坏的打算。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是恶性肿瘤的话,以它现在坚硬程度和面积来讲的,那么恶性晚期癌症的可能性那就是相当的大了。我甚至觉得,你的这个问题看起来比后脑的问题还要严重得多。咱们现在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应该去做一个恶性肿瘤类的切片检查。”

这话说得齐元直和刘云文既听不懂,也毫无反应,但是江小龙却又像是触了一次电一般。

他直勾勾地瞪着万紫霞说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到底是谁?”

他说这话的声音非常之低,几乎不可耳闻,几乎是需要读他的唇语才能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齐元直和刘云文此时是站在较远的位置,当然是根本听不见的,但是万紫霞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娇躯微微一震。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淡定地说道:“现在你的后脑最需要的是防止感染。可惜现在手头没有特效的消炎药,需要配置一些草药来才行。”

她起身要走,江小龙又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问道:“你认不认得一个叫做云梦夏的人?”

能说出“感染”、“消炎药”、“肿瘤切片检查”以及“晚期癌症”等等这些后世才有的名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

一看江小龙又要拉扯和非礼“仙医”,刘云文的家丁便想要冲上前来收拾江小龙,但是万紫霞立即举起一只手来,神色很严厉地制止了他。

她转头对江小龙说道:“你最好还是关心关心你的肝区肿块吧,我很怕它真的是恶性的。”

江小龙立刻回应道:“该关心我的肝脏的应该是你。你是医生,我不过是一名患者而已。凭什么叫我这对医药一窍不通的患者要关心自己的肝?”

万紫霞娇躯又是一震,但是顷刻间就恢复了常态。她转身对齐元直和刘云文说道:“回两位大人的话,这孩子的后脑伤势很严重,而且肝脏部位的病患更是非常的严重。若不精心医治和调理,恐怕他是很难活得下去的。”

江小龙也很震惊和无奈,后脑的伤势也就罢了。坏事做得多,给人打了闷棍,还真是罪有应得。但是这肝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么小的小孩子,凭什么得癌症啊?还可能是晚期……

“知道了。”就当时这个情况来说,齐元直和刘云文其实都并不怎么在意江小龙是不是还能活得下去。

齐元直倒也还好一点。他本就有些爱惜百姓的意思。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又脏又臭、尤其是看起来还是个相当顽劣的“熊孩子”。

他虽然也希望能治好他。但是要说他对这个孩子有着特别的照顾和关心,那则是丝毫都谈不上了。毕竟非亲非故,没有人会是博爱无比的圣人。

但是刘云文则更甚。他是恨不得这小兔崽子马上死了算了,还救什么救?

此时这两个人其实更为关注的是,他们都很想看看这位“仙医”的医术手段,到底是如何的“了不得”、如何的“通神”而已。

“咱们启程吧!”齐元直说道:“此子还请仙医悉心救治,好歹也是条生命,虽然看起来有些顽劣和惫赖。另外,此次下官前来,还想请仙医给拙荆看上一看。她体虚经年,久病不愈。之前也曾见过许多的名医,终难治愈。还请仙医慈悲。”

江小龙听了这话便暗自在心中骂道:“这狗官!老子的伤病你就轻描淡写,这么严重的情况一句话就打发了。你老婆体弱却是什么头等大事?”

那万紫霞便略微曲了一下腿,算是福了一福行了个礼,然后说道:“请大人稍候,容我先帮这孩子处理一下脑后的伤处,否则便有迅速恶化的可能。”

齐元直便道:“无妨,这孩子的事情就请你先多费些心照料吧。”

“谢大人!”万紫霞便自去房内端来自己的医药箱,给江小龙处理脑后的伤势。

齐元直和刘云文则走到不远处的凉亭内,坐下来喝茶,一边闲聊,一边关注着这边万紫霞的整个处置过程。

他们两个人闲聊的对话声音很小,但是江小龙耳力甚佳,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

“你是如何找到这位仙医的?”这是齐元直的声音。

“回大人的话:此女本是邻村的一个财主的夫人。据说还是从遥远的京城嫁过来的。娘家有权有势,不知为何,却让女儿下嫁到了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她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倒也本分,只是从未听说有什么医治的本领。”

听了这话,江小龙暗暗吃惊:“原来我这老婆已经嫁了人了……不过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嫁人才是说不过去的咄咄怪事……”

他胡思乱想着,心中却已经将万紫霞当成了自己前世的未婚妻——云梦夏——尽管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丝毫的证据说明她就是云梦夏。

“谁知前个月的时候忽然晕厥数曰,醒来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刘云文还在介绍着:“自此以后,她诊断病患的医术顿时变得相当的了不得。”

“穿越来的……”江小龙暗想。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就是云梦夏。

不过有一点让他兴奋的是:在他醒来后的这段时间内,他已经接连不断地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当然,其中很多的事情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他还没办法把它们都串起来。

刘云文接着介绍道:“而且她忽然间,说着满口古怪的各种名词,使用的器械和药材也与众不同。他们说她诊病,从来都不用咱们传统医术的望、闻、问、切之法,表现得十分的怪异。”

“家人都以为她中了什么邪,却见她眼神清澈,举止有度,倒也不像是身上附了什么邪神。而且济世救民,不贪财,不势利,不计较病人家穷或者脏臭,总之,她就跟个活菩萨似的。”

齐元直点了点头说道:“唔,这倒是十分的难得……那么这个被捆绑的小家伙,又是什么来历呢?”

“这小子不过是本村的一个小泼皮、小无赖、小混混。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死了……”

江小龙正竖起耳朵听得费力呢,忽然一件雪白的轻纱遮住了他的视线,也遮挡了本就听不清的声音。原来是万紫霞拿了药箱过来了。

她用温柔的手将他的身体以及头部都转动了一个方向,以便处理他的后脑勺上的伤势。尽管她的动作相当的小心注意和缓慢轻柔,但是江小龙还是顿时痛得有些呲牙咧嘴的。

万紫霞先用剪刀将他那后脑上,像纠结得乱草一样的长头发给剪短,然后轻轻地抚摸他脑后挨闷棍的地方,以便进一步地了解清楚他骨头受伤的情况。

江小龙一边痛得龇牙咧嘴、做着各种怪脸,一边咬牙忍痛低声问道:“难道你会正骨?”

万紫霞一边探索伤势,一边轻声说道:“我依稀记得,我以前似乎是曾经跟一个老中医学过几天正骨的。当时我好像还跟他交流过一些有关中医的心得……我们着重交流的似乎是,现代的手术疗法和传统的正骨疗法之间的优缺点。”

江小龙闷哼一声说道:“那一定是你在医学院的时候的事情了吧?你还记得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云梦夏?”

“我记不了那么多。你问的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了……我真的自己也经常是晕头晕脑的。觉得好多记忆都是混乱的。”万紫霞回答道。

“而且我还觉得,我还应该还有很多的东西是应该可以想的起来的,但是又好像都是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似的,有那么一种想回忆起来,却又怎么都记不清楚,而且还怎么抓不住……有一种稍一不留神,就不知道刚才想的是什么的那种感觉……”

万紫霞忽然正色说道:“好了,你就别老是跟我说话了。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后脑是凹陷性的骨折,特别的难整。你如果老是跟我说话,我都没办法集中精神给你治疗了。”

“拉倒吧。”江小龙并不买账,说道:“你要说胳膊腿儿断了,你可以正骨。这人的脑袋就是一个坚硬的圆球,你要说你能正骨,那简直就是瞎扯淡。我不信。你肯定记错了。”


听了这话,万紫霞的手就停了下来,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然后她接着轻声说道:“我也觉得你可能是对的。但是我又觉得,好像我也曾经跟人交流过,关于脑袋的中医正骨疗法。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忽然间却又不敢确定了。”

江小龙讲:“我倒觉得无所谓,后脑凹陷性骨折,只要没有伤到脑子,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让它自己好了算了。至于用手进行脑袋正骨……这好像有点儿不太靠谱。”

“但是如果就这么愈合的话,”万紫霞说道:“就算没有伤到脑子,你那里面也有淤血啊什么的。而且就现在这个样子让骨头愈合起来的话,你的这个地方最后还是相当的脆弱的。而且你的脑袋这里,将来会瘪下来一块。凹进去,特别难看。而且摸起来也怪怪的,让人害怕……”

“那有什么关系?”江小龙满不在乎地说道:“瘪下去就瘪下去好了,谁爱看我的后脑勺?除非你有类似于通马桶、通下水道的那种拔子,橡胶做的那种——我不知道你们医学上怎么叫哈——就是大吸力的那种,扣到脑袋上去使劲儿往外一拔,就把那破碎的头盖骨给拔正了。”

万紫霞噗嗤一下被他给逗乐了,说道:“那是抽真空的,没麻药的话会痛死你的。况且现在这个时代连橡胶也没有,到哪里去找拔子呢?再说,在医学上那也不叫拔子好吗?”

通过这么一番完完全全现代词汇的对话,江小龙对万紫霞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她百分之二百就是跟着他一起,从吉安霍特那个公司的大爆炸中穿越到这个时空的人。

而且她对现代的医学知识非常的了解……只是,他现在还是无法肯定她究竟是不是云梦夏。

毕竟,在“吉安霍特——戈姆利国际科研中心”工作的医学专家,没有上万也起码有几千。

“我感觉我肯定没有伤到脑子。”江小龙肯定地说道:“我现在除了感觉到头上的伤让我痛不欲生之外,就是头晕啊、恶心啊什么的,这都是脑震荡的症状,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脑壳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确定没事?”万紫霞笑着问道。

“这有什么啊?只要没伤到脑子就没事。”江小龙说:“我记得寒战期间,中国有个叫做张桃芳的狙击手。有次他出击的时候,对方的狙击手早就在埋伏地等着他们。”

“张桃芳他们当时只是稍一露头,对方‘啪’的就是一下。打得奇准。”

“当时张桃芳的助手的天灵盖就被那颗子弹给掀飞了。说时迟,那时快,那一瞬间张桃芳冲了上去,捡起那块飞起来的头盖骨‘啪’地一下,又给他盖了回去。当他把这人救回去了之后,马上就送去了野战医院,结果这家伙最后还没死,被医生给救活了。你说奇不奇怪?”

“张桃芳是谁?”万紫霞很是奇怪——多数女人一般都不会关心战争之类的事情。

“咱们国家的狙神啊!”江小龙说道:“在寒战中,他拿着一把破旧的莫辛纳甘——普普通通的短管骑步枪,愣是消灭了二百多的米国佬——要知道,人家的狙击手拿的可都是非常专业、特制的狙击步枪啊!”

万紫霞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听说过。不过你的话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了很多关于脑血管的知识……而且现在,我对你的头盖骨的正骨方法也回忆起了一些。来,我来试试……”

“试什么试啊?我就这么一颗脑袋,不能拿来给你做试验的。”江小龙很不满。

“别叽叽歪歪的了。”万紫霞说道:“来,翻过身来……我真有办法……,虽然不能给你完美还原你脑袋原来的形状,但是至少能让你将来的头型稍微好看一些……别动,也别说话……再乱讲话分我的神,小心我真给你整坏了……”

江小龙这时候脑袋痛得要死,要反抗也反抗不了,便不敢再说话了。随着万紫霞的进一步用力,他很快便开始痛到怀疑人生,然后就再次人事不知地昏厥了过去。

等到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大汗,头痛得像要裂开似的,而且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几乎无法思考。而万紫霞竟然也出了一身的大汗,几缕秀发都粘到了脸颊上。

“你醒了啊?”万紫霞轻柔地说道:“我还准备给你用点麻醉草药呢。”

她用一卷白色的纱布,将他的脑袋裹了起来,动作很轻柔,语调很温馨地说道:“暂时也只能是这样子了。也不知道正骨的效果怎么样呢?毕竟还不是很熟练,而且这里是脑袋,不敢随便乱动的。”

江小龙都痛得几乎麻木了,但是还是龇牙咧嘴、十分艰难地说道:“费心了!我还以为我的脑袋已经彻底爆掉了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其实我本来的名字是叫做蒋宇涵的,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他几乎是挣扎着说这番话的,清醒后脑子里的第一感觉,还是想要试探对方——尽管他已经知道,双方此时的年纪相差很大,而且对方又是一个已经嫁了人的中年妇女了——但他还是不甘心……

万紫霞一边忙碌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蒋宇涵这个名字。前些天我病了……现在,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确定了……他们都说我叫万紫霞……但是我总觉得,这名字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似的。”

这番话除了仅仅能再一次证明,她的确就是一个穿越者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用处。

对于这个完全没什么价值的回答,江小龙觉得非常的气馁——经过了这么多的试探,到现在他还是搞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云梦夏。

实际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很希望马上就知道云梦夏的下落,而且眼前这女人的言谈举止等各方面,都依稀有着许多的云梦夏的影子。

但是他又很怕云梦夏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其他的不说,就目前这两个人之间的年龄,也相差太大了吧?他变成了一个可能十一、二岁——好吧,就算是大一点,十五、六岁吧——的毛孩子,而眼前这女人几乎都有四十岁了,又有了丈夫,说不定孩子还比他大呢!

如果她真的就是云梦夏,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想了半天,茫然不知所以。

就在他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万紫霞已经处理好了头上的伤势。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不过我可还是要警告你哈——在你的伤势好了之前,你不可以冲动,不可以劳累做重体力活,也不要过度地用脑。你最好是要好生的休息,一定要静养。否则的话,一旦出了问题,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我听说你刚才还跟人动手了?结果刚一动手就晕死在了当场,是不是?”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很轻柔,很关心,很爱护。让江小龙觉得像母亲,像姐姐,像是一直在照顾着自己的一个十分亲密的女人。

万紫霞接下来又说道:“所以你不能乱想、也不要乱动,要好好地休息。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么调皮,老是要去跟人动手干嘛呀?”

这一番话,又严重提醒了江小龙,两个人之间确实存在着较大的年龄差距。但是江小龙还是不死心,他很希望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云梦夏。

但是如果是那又该怎么办呢?江小龙一时还想不明白,加上他的头还是很痛、而且又很晕,他现在也没有心思来认真地琢磨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候,万紫霞又从她的药箱里拿出几包药材和一张写着十几味药的药方子,对他说道:“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你的肝脏的情况。不做切片检查,起码也该做个CT断面扫描看看。”

“而且刚才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又听了一下你的心脏,感觉也有点儿心肌无力,搞不好有点扩张型心肌症。所以你现在还不能作激烈的运动……你是不是经常喝酒啊?”

江小龙苦笑一声,轻声道:“我哪儿知道啊?在今天之前,这具身体还真不是我的……”

这句话让旁人听了肯定莫名其妙,但是万紫霞却没有太多的反应。她总是有一种云淡风清、见多识广的风范,让人安心,也让江小龙有些无奈。

他随口问了一句:“喝酒多了会怎么样?”

万紫霞微笑着,以几不可闻的低声说道:“长期酗酒过多可能会导致心衰、心肌无力和肥大,还可能会导致酒精肝,然后肝硬化,然后癌变,你懂得……”

江小龙对万紫霞的这种话语已经有些麻木了。他们两个之间所说的话,完全是两个现代人的对话——后世的医生和患者之间的那种。

现在他再次可以确认,万紫霞绝对是在那次恐怖的高能粒子对撞机之后的大爆炸之后,灵魂穿越过来的现代医学专家——而绝不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只是,仅凭这点他还是无法确认她究竟是不是云梦夏。

万紫霞接着说道:“这里面其实是两种药,一种是对心脏有好处的,另外一种是对肝脏肿块有疗效的——你的肝脏需要进一步的确诊——但是仓促之间我也只能配出这几副来。”

“其他的也只能以后再说。其实我对草药的研究是非常少的。而且就算是以后有机会了,我还是会要研究西药的。对于癌症来说,草药的作用相当有限。”

江小龙也点了点头,说道:“西药的针对性很强。它们成分单一、疗效显著,而且是要靠大量的临床试验和统计数据来说话的。中药的成分则太复杂,而且难以就单一的病例做临床的统计。同一种病症,每个不同的医生开出来的处方都可能不一样。”

“这你也懂?而且……怎么这么的清楚?”万紫霞有些惊讶。

江小龙正要回答,齐元直和刘云文走了过来。

“怎么样?什么东西很清楚?”刘云文问道。

“我看这小孩儿还懂一点医术的。”万紫霞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他懂医术?他懂个屁啊!”刘云文大大咧咧地说道:“他只不过是能说会道,平时最喜欢胡扯巴拉、坑蒙拐骗罢了。仙医你不要被他的假象给蒙蔽了。”

齐元直不太满意刘云文对仙医的这个说话的态度,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就岔开话题对刘云文说道:“这孩子据说比较顽劣,你准备要怎么处置他?”

刘云文回答道:“当然是要先关起来了。大人您厚道博爱,体恤民情,还请了仙医帮他医治伤病,可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但是这小子从小就是一个难以驯服的凶顽。不好好的关起来敲打敲打,恐怕还会到处去惹是生非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走来一个年老的下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欲言又止。刘云文就说:“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那人看了一眼齐元直,终于大着胆子说道:“回两位大人的话,就在刚才,那‘山神’又动怒了,袭击了咱们在村西头的牛栏。四条猎狗,三头牛都死了。”

“两个看牛的人一死一重伤。受伤的是王家老二,伤得很重,恐怕眼看就要不活了。现在我们正在组织大批的人手搜山,其中包括咱们的家丁、亲兵以及村里头的猎户们。到目前为止,我们大概已经动员了上百号人了。”

齐元直莫名所以,便去看刘云文。刘云文就连忙解释道:“这附近山上有头熊,很厉害。经常袭击周围的村庄。这一带的猎户都很害怕,说那是‘山神’。”

齐元直便很奇怪,说道:“你们村里大部分都是猎户。不过一头熊而已,怎么还搞不定?”

刘云文解释道:“大人切莫小看,这可不是一般的熊啊!这是一头巨型的棕熊。”

“普通的棕熊四脚着地的话,和人齐肩高。若是后腿直立站起来的话,人的头顶大概在其胸口的位置。这对我们人来讲,已经是一头巨兽了。”

“但是这头老熊可不一样。它四脚着地的话,人都没有它的下巴高。若是直立起来的话,乖乖不得了。人站在它的面前的话,那简直就像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儿站在大人面前一样。”

“这熊不仅块头很大,战斗力很强,而且据说还非常的聪明。这几年来,不仅咱们村里,周围四邻八乡的也都组织过猎人们的几次大规模的围捕,始终杀不了它。”

齐元直很奇怪地说道:“人是万物之首。它只要是个活物,哪怕就真的是一条龙,也都是可以杀死的。怎么会有杀不死的道理?”

刘云文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头巨熊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十分的狡猾。当我们组织大批人马进山搜索的时候,它就躲起来了。我们死活都找不到它的踪迹。但当我们人数少的时候,它就跑出来了,专捡落单的猎户收拾。简直是成精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说道:“倒也奇怪。以前这家伙一般都是半夜三更出来活动的。现在居然是在这大白天的,也敢闯到村子里来了。它这是欺负我们拿它没办法啊!”

齐元直点点头道:“这样说来,倒也稀奇。走,咱们看看去。”

一行人要启程的时候,齐元直又对万紫霞说道:“请仙医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那里毕竟有一个重伤的村民,还请医仙看看那人还能不能救治他一下。好歹是条生命。请仙医慈悲。”

齐元直说得相当的客气,显然对这个医仙是极其敬重的。

万紫霞倒没有什么犹豫,立刻就答应说好。

于是齐元直就在刘云文和几个下人、家丁的领路下,带着万紫霞和自己的亲兵们一起启程,去村西头看现场。

刘云文因为担心江小龙平时表现得极为滑溜,怕他趁乱脱逃,于是让家丁们把他也带上,严密看管。以免这家伙花言巧语的,又给他逃脱了。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村子的西头。远远就看到一座大牛栏已经倒塌了半边,旁边还有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的树干,被拦腰打断了。

距离牛栏还有数十米远,人们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再往前走,就可以目睹到牛栏现场的一片狼藉。三头壮牛分成三个方向倒在了草地里,显然是牛栏遭到袭击破坏的时候,群牛惊恐地四散奔逃,结果被巨兽分别追上后杀死的。

整个现场到处是鲜血和碎肉,显得触目惊心。每头牛都被野蛮地撕开了身体,五脏六腑流出来一大堆。尤其是肠子,全部都被扯断后拖得很远。

被撕开的牛肉露出断骨,被血淋淋地丢得到处都是。

四条猎狗的尸体呈大致的半弧形排列,看起来它们是在围攻巨熊的时候,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一杀死的。所有来到现场的人都能一眼看得明白,它们临死的时候还都保持着攻击的姿势。

可以看得出来,这都是一些很凶猛的猎狗。

它们的块头都很大,四腿直立的情况下,头部肯定高过桌子。身体的肌肉呈现出优美的流线型线条,健壮发达,属于相当优秀的猎犬品种。它们的生前肯定是属于猎户们的宝贝。

但是现在它们都死了,而且是被瞬间击杀的。所有的猎狗死相都很惨。

其中有两条猎狗的头是被拍碎了的。白花花的脑浆子溅的到处都是。还有一条则是被打断了腰脊椎骨的,横卧在地上的姿势呈现出了前后严重扭曲的奇怪样子来。

第四条猎狗则几乎被撕成了两半,许多内脏流了出来——当然,跟牛的那一大堆内脏相比,它的就显得要小堆得多了。

有经验的猎户们都知道,四条这种猎狗已经是很不错的阵容了。如果是用来对付一只豹子的话,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即使是对付野猪、黑熊甚至是老虎这样的顶级战力的野兽来说,这四条猎狗的阵容也都是一支相当可靠的队伍。

但是现在眼前的情况清楚地表明,它们绝对是在开始交战的一瞬间,就被团灭了,可想而知它们的对手的战斗力之恐怖。

远处的荒草堆里还躺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几乎被撕成了破布一般的人的尸体——他大略地被撕成了三片。内脏和碎肉块被扔得到处都是,场面非常的血腥和残忍。

在较远的树上还挂着一支断臂。断臂的手上仍然紧握着一支长枪——准确地说是三分之一支断枪。枪尖依然雪亮锋利,但是木制的枪杆已经断掉了,而且断掉的那三分之二的部分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可以想象得出,巨熊对这支枪和握着枪的人都很生气,所以后果是很严重的。

另外的那个伤者已经被用树枝做成的简易担架抬了过来。

他的脸上有三道很深的伤口,肉都向外翻开了,而且就连面部的骨头上都留下了明显的划痕,估计是被熊掌划过的结果。

他的整条左臂已经没有了,肩膀处被人用破布包扎,然后用麻绳胡乱地一捆,到现在还有血在慢慢地渗透出来。

非常醒目的是,他的腹部的侧面被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里面的内脏和肋骨都露了出来。伤口还在出血,由于创口太大,难以封住,人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就还这么袒露着。但是伤者早就昏死了过去,无知无觉,所以他也就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创口了。

万紫霞急忙上前救护。

现场这触目惊心的样子甚至令几个人呕吐了起来。吐得最严重的就是齐元直了。他弯着腰干呕了半天,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了。最后他脸色苍白地用毛巾擦了一擦嘴,强忍着恶心说道:“天呐!为什么这么惨的样子,难道他们真的是在与一头巨龙在作战吗?”

一直没有吭声的江小龙突然笑着说道:“这头巨熊果然是很恐怖的。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动作速度极快。”

这个小孩子居然没有吐,而且神情镇定自若,非常理性地接着分析道:“这家伙皮糙肉厚,防御力不是一般的强,寻常的兵器是很难伤害到它的。”

“显然这个死了的人当时是试图要跟这头巨大的怪兽来较劲、抬杠。结果却是激怒了那头熊。所以才会把他打得这么惨。你们看那死者手中的枪——枪尖无血,依然闪亮雪白,所以有可能并没有伤害到那头熊,很可能当时仅仅只是刺痛了它而已……”

江小龙还没说完,那刘云文已经吼道:“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齐元直却摆摆手制止了刘云文的发怒,说道:“这小孩子的观察能力很强,的确是说得很到位、很有道理的。当时的现场,事情的发生应该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激怒了那头熊,它一般不会把人给打得这么惨的,就像是这孩子说的一样,熊是被刺痛了之后才发疯的。”

刘云文连忙回应道:“大人果然高见!分析的就如同亲眼目睹一般。”

齐元直不过是把江小龙刚才的分析,换了个说法来解释一番而已。刘云文立刻就把这功劳归到了齐元直的头上,对江小龙刚才所说的话则直接给忽视掉了。

对于刘云文的马屁,齐元直摆了摆手不置可否。他四顾张望了一番,慢吞吞地说道:“果然百姓们称之为‘山神’……此害不除,百姓遭殃……等我回去之后,调集大军来围剿它!”

“这个……果然是妙计……”刘云文有些踌躇。

这时候江小龙忽然又大声嚷道:“齐大人啊,刘村长曾经说过:这熊狡猾的紧,一看见人多就会藏匿起来。这莽莽大山,地域辽阔。兴师动众,劳师远征,只怕效果不见得就如人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云文就又怒吼起来:“住嘴!你这小兔崽子,老是没大没小的乱七八糟插话。来人呐,给我掌嘴!”

齐元直摆了摆手,示意刘云文的下人们不要动手。他问江小龙道:“那么,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对付这头巨熊呢?”

江小龙说道:“人多了肯定不行,不如我一个人去杀了那头熊算了。”

“噗哈哈哈……”江小龙的话音未落,所有在场的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他们纷纷嚷道:“这孩子只怕是疯掉了……他肯定是被这恐怖的场面给吓傻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正蹲在地上忙碌着救治伤者的万紫霞,听了这话也急忙回过头来,吃惊地望着江小龙,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发了疯。

两名猎人,四条良种猎犬,许多头壮牛,这种阵容都被那巨兽瞬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场面异常惨烈。一个小孩子居然口出狂言,说是要单独去对付这头巨兽,那不是要笑死人了么?

刘云文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他捂着自己肥胖的肚子,用手指着江小龙,半天说不出话来。江小龙似乎真是傻了一般地瞪着他们,好像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似的。

过了好一会子,刘云文才止住了笑,说道:“我说,臭小子,你要是真能把那头熊给杀死!我就赦免你之前所犯下的任何罪过,绝对既往不咎……噗哈哈哈哈……”

江小龙还是不笑,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说道:“村长!您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哈哈哈……算数算数……哈哈哈。”刘云文笑得有些夸张。

齐元直也微笑着说道:“小孩子就不要胡闹了,这种事情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没看见那些人啊、猎狗什么的……还有这些个牛,那都死得有多惨吗?”

江小龙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您也说过,它只要是个活物,就没有什么杀不死的理由。”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齐元直点了点头说道:“但是……”

齐元直没有说下去,刘云文就马上接口说道:“齐大人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不代表你就能借此胡闹。来人呀……”

江小龙知道刘云文又打算虐待他了,就急忙打断他说道:“可是村长,您刚才可是亲口答应了的,我要是能杀得了那头熊,您就既往不咎,这说话要算话。”

刘云文差点语塞,说道:“这……你小孩子胡闹,难道我也能跟你一样胡闹吗?”

江小龙立刻接口说道:“这我还没松绑呢,怎么去杀熊啊?”

刘云文马上笑道:“小兔崽子,你心里那点儿小算盘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还不是就想就此借故,溜之大吉了?告诉你,你那点花花肠子谁都知道,别做梦了。”

江小龙扭着身子说道:“我要去杀熊,我要为民除害!”

刘云文便训斥道:“别胡闹了!这小混蛋你还上劲儿了呢,小心我叫人掌你的嘴!”

江小龙就大声嚷道:“这莽莽大山我跑哪里去?那巨熊就在附近我跑得了吗?就算没有碰上那熊,这周围的野兽这么多,我活的下去吗?再说了,我还等着这位仙医姐姐帮我治病疗伤呢,我跑了有什么好处?”

齐元直就感到很奇怪。看到江小龙十分坚决的样子,他就走了过来,蹲在江小龙的面前,和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杀得了那头熊?”

江小龙就道:“反正我自有办法!村长刚才答应过我,说是只要我能杀得了那头熊,就能既往不咎。所以,我一定要杀了那头熊。”

这话很孩子气,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江小龙自己也知道,但是他挖空心思地想来想去,却想不出来怎么样说才能说服大家。所以他也感到很气馁。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在大人的世界里,一个孩子是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所以不管他说些什么,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动那些个大人们的,不管他的理由有多么的充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刘云文的眼珠子一转,就凑上来将齐元直请到一边儿去了。

他小声嘀咕道:“虽说这小子是胡搅蛮缠的,不过在下就想,就答应他一下子也不是不可以。不然他老是揪住我那句话,说杀了熊就能既往不咎。依卑职看,是不是不如就让他去走一趟。反正咱们也是在派人去搜索那头熊的……”

齐元直便打断他说道:“不行不行,你怎么也能跟着胡闹呢?他不过是个孩子。孩子的话也能当真么?我刚才问他,主要是考虑到这小家伙平时挺鬼机灵的,说不定真有什么小聪明的办法也指不定呢?”

刘云文就笑道:“这个是不妨事的。我派几个下人、猎户什么的,再组成一个搜索小组,把这小鬼头也带上,就在这周围附近什么地方的转上一圈。其实那熊早就跑远了,我们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他跟着转一转,也算圆了他的心愿。免得他老是揪住我的话不放。”

“但是……”刘云文话锋一转说道:“他要是找不到熊的话,那可怎么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了吧?”

听了这话齐元直便笑了,说:“那你就看着办吧。但是你们要注意安全。咱不能把一个小孩子楞往野兽的嘴里去推。那也太不人道了,是要遭天谴的——尽管这个小孩子非常的顽劣。”

刘云文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嘞,我就让人带着他在周围随便转转就好了,也免得他老是啰里吧嗦个不停。这小屁孩儿,难缠得紧。”

在得到齐元直的首肯之后,刘云文立刻对江小龙宣布道:“你这臭小子,一直啰嗦个不停。现在齐大人同意了,你可以跟着我们的一个捕熊搜索队出发,一起去找那头熊。”

“不过我可警告你哈,到时候万一见了熊,你要是吓得尿裤子什么的,杀熊的时候一点力都没出的话,那可不算数哈。咱们的约定是你要杀熊的。嘿嘿,我看你这么小的个子,到时候还不够那老熊塞牙缝的,哈哈哈……”

坐在地上仍被反绑着双手的江小龙没有笑,只是一脸愤愤的表情瞪着刘云文。等到刘云文笑够了,他才说道:“快给我松绑。你把我这么绑着,我怎么去杀熊啊?”

刘云文就笑道:“这小子还来劲了。好,给他松绑。”

松了绑之后,江小龙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臂,站起身来又说道:“我要兵器。这么大的一头熊,总不能让我空手去打它吧?”

“哈哈哈……”刘云文又笑了一阵,说道:“可以。咱们先回去。回去以后他想要什么兵器,咱们就让他随便挑。咱们清树湾村是个以猎户为主的村子,想要什么打猎的家伙没有?就算是他想要大斧头、关公刀,只要他抡得动,都可以给他用。”

“不过……”他眯缝着眼睛笑着打量了一下江小龙,说道:“我看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顶多也就拿把菜刀了。真给你一把大砍刀的话,我估计你扛着都够呛,哈哈哈!”

这时候,万紫霞已经将重伤垂死的猎人王家老二的创口处理完毕,只是他仍旧醒不过来。

据万紫霞介绍,王老二失血过多,生命垂危,目前来讲是很难醒的过来的,而且随时都可能会断气。

在医治的过程中,万紫霞后来还发现,王老二的脊柱也受到过猛烈的打击,被打断了不止一处,即使勉强救活了,也是终身残废。

齐元直静静地听完,便说那我们就先回村子里面吧。刘云文便吩咐手下,除了留下几个人处理现场之外,一行人便将王老二用树枝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一起返回村长家的大院去了。

回去之后,江小龙直奔练武场,在兵器架子上看了半天,找出了一把枪头很锋利的长枪。

刘云文笑道:“好眼光!这可是大有来头的名枪啊!是从京城内出了名的老字号——老林记铁匠铺——花重金打造来的好枪。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出水蛟龙’……它怎么就让你小子就一眼给看上了呢?”


这确实是一款定制的好枪。

江小龙后来听人说,这是一百多年前从清树湾村走出去的一位知名大将——叫做万俊达的——后来担任过朝廷驻北漠总兵,专门跟北方游牧民族打仗,而且立功无数——这杆枪是他为自己专门量身定做的。也正是由于他的赫赫战功,这把枪后来也就成为了传奇般的名枪。

这枪的枪头很沉重。枪尖足有五十多厘米长,超过半米。两边的利刃扁平宽阔,中间的棱很厚实、很稳重、也很大气。一看就知道使用者要绝对势大力沉,才可能会有碎骨断筋的效果。

单单只是这枪头就有三十来斤重。这种分量的兵器,一般人是根本不会用的。即使是有力量大的人,不懂这枪的枪法也还是没有办法用——根本就耍不开。

江小龙没有回应刘云文的这句话,而是端详了一下这杆枪,又嚷着说道:“我不要这枪杆!”

“嘿!倒挺会挑的。”说话的是刘云文亲兵队的队长林忠浩。他气哼哼地说道:“这可是柘木杆子,用来做槊都是绰绰有余的,你居然还嫌弃?”

那时候的槊,都是北方游牧民族的猛将才用的长大兵器。由于重量较大,中原人一般不用。

“我要另配一根铁枪杆。”江小龙毫不理会地说道。

“就这一条木杆的你都抡不动。”林忠浩气哼哼地嚷道:“你当你是当年的万俊达么?那可是在北方战场上的名将,能让每个游牧部落都闻风丧胆的英雄人物!是真正的万人敌!”

这条枪在原来的主人万俊达使用的时候,的的确确是配的铁枪杆的。万俊达将军的力气很大。这么沉重的枪,他可以像挥动一根竹竿一样的潇洒自如。

但是后人们多数都舞不动这杆枪。所以人们就干脆拆去了原有的铁枪杆,换上了木制的枪杆。但是即算如此,人们也不爱用这杆枪。因为换了木杆之后,整条枪的重心就移动得较大了,变得枪头沉重而木杆子权限的很轻,这样挥舞起来反而更不顺手。

“我要铁枪杆。”江小龙环视了周围比他高出许多的大人们一圈,固执地说道。

他看着人们惊讶、不解和嘲笑的目光,忽然又大声嚷道:“你们当这是出去打兔子么?我这是要去对付‘山神’的。那么大的一头熊,你们连根铁枪杆都不给吗?”

“好吧!”刘云文笑道:“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吧。去把那原配的铁枪杆找出来,给他装上。装完了我估计这小子连拖都拖不动,哈哈哈!”

有下人就提了这杆枪跑去找原配枪杆去了。

“我还要一把远程的武器。”江小龙说道。

“什么叫远程武器?”当时的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名词的,所以一下子都没人能听懂。

“就是弓、弩、火枪之类的,有吗?”

“火枪就没有,但是强弓就多的是。”刘云文笑道:“来人呐,给我们的小英雄拿几副强弓过来……呃,还有硬弩,找几个力量大的。”

马上就有人拿来了几副强弓硬弩过来。江小龙一一端详了一下,那两副弓比他本人还高一个头还不止。弓弦非常紧固,力道十足,别说他高举着双手很难把弓拉开,就算是能拉开,他的手臂也没有那箭矢长,根本就拉不满。

而那三副弩他也用不了。弩弦比弓弦还紧,拉起来极其费力,再加上他上辈子也从来就没有用过弩,不懂得技巧,所以鼓捣半天也装不上弩矢。众人看得不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最后江小龙气馁地说道:“这些都不合适我。有没有比较小巧一点的,比如说手弩?”

“有是有……”刘云文一边哈哈笑一边说道:“但是你打算用手弩去对付那头大熊?哈哈哈……手弩一般都是力气比较小的女人们才用的……哈哈哈。”

江小龙一脸认真地说道:“可是这些强弓硬弩我也玩不开啊!你们难道不知道个子小、力气小的小孩子的难处吗?”

众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最后有人给他找来了一堆的手弩,让他自己随便挑。江小龙左翻右试,好不容易才选了一把。这之后,江小龙又提出要吃饭。他说自从自己活转过来之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吃到过任何的东西,饿得都肚皮贴后背了,这怎么去打熊?

刘云文便让人到院子里的露天厨房去,给他草草地打扫了一些剩饭剩菜——当然都是上一顿下人们吃不完的冷食,随便在锅里烩了一下,就端到了旁边的一个柴房里,让他自己去吃。

这是江小龙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后,吃的第一顿饭,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聊胜于无。

江小龙吃的很慢,很仔细,很认真。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是他吃的最后一份饭菜了——能不能吃到下一顿还很不好说——吃完这顿,他就要去猎熊了。但是如果没有补充好体力,他又怎么可能去杀得了大熊呢?

就在他吃饭的时候,木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很袅娜地走了进来,几乎没有发出什么走路的声响。

来人是万紫霞。

“你为什么要去自杀?”万紫霞的声音很轻,但是神情严肃认真,眼神里充满着关心。

江小龙心里有些触动。

他回答道:“我不是自杀。恰恰相反,我想活下去。”

“你知道那头熊,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不敢单独去招惹它。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因为我不去杀那头熊的话,我就可能活不下去了。我从刘云文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杀意。他对我的憎厌是发自内心的。齐大人是个爱惜百姓的官儿,这我看得出来。只要有齐大人在,他刘云文还不敢对我做些什么。等到齐大人走了,我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刘云文不一定会真的杀你,但是那头熊是一定会杀你的。”万紫霞目光坚定。

“我不会去赌刘云文会不会杀我。因为我不能就这么把我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就像是家养的鸡鸭那样,天天等待着别人来裁决自己的生死。”

江小龙说道:“我的灵魂很弱,不可能再去寻找另外一个宿主。所以我必须珍惜自己现在的这副……破烂的身体,不管我愿意不愿意。”

“你知道你要做的,其实是一件必死无疑的事情吗?”万紫霞说道:“那是一头基因变异的熊。一般的熊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块头的。”

“我心里清楚得很。”江小龙笑道:“我虽然不是猎人,但是我小的时候——呃,就是在前世的小时候——当时我在东北的深山老林的一个村子里——我是在那里出生的。”

“当地有经验的猎人跟我说过一句老话,叫做一猪二熊三老虎。意思是在野外最惹不起的凶猛肉食动物里面,野猪排名第一,狗熊排名第二,老虎排名第三。”

“为什么?”万紫霞奇怪道:“老虎不是兽中之王吗?它是纯肉食动物,野猪和熊其实都是杂食动物。真正的兽王难道不应该是老虎吗?”

“老虎是兽王没错。”江小龙微笑着解释道:“但是老虎是一种智商比较高的动物。在作战之前它往往会对对手进行暗中的观察,并对作战的后果进行评估。它的攻击作战行动的最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了捕食,而不是为了好勇斗狠。”

“除非你真的确实触犯了它,或者是让它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否则它很少会主动地去打一场,可能会令它受伤的恶战的——请注意,我说的是恶战——因为它是独居动物,如果它受了伤的话,那就会影响到它以后的捕猎效率的。”

“即使是对弱小的动物的袭击,它多半也会采取偷袭的方式。因为这样做最节省体力。它绝对没有觉得自己是山中之王的这种觉悟,不会到处去招摇。大多数时间它都是隐秘行踪、暗中窥测。那一身的虎皮花纹就是它的迷彩作战服。可以使它在乱草之中难以被发现。”

“但是野猪和熊就不一样了。它们智商低,暴躁易怒,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一旦发飙,不顾一切,不管后果。尤其是受伤之后,绝对是跟你玩儿命到底、不死不休的结局。”

“你看看刚才的那个场面:那头巨熊本来想是偷袭牛群,整点儿牛肉来吃吃的。但是,一旦它遭到了猎人和猎狗们的抵抗和攻击之后。它勃然大怒,将猎人、猎狗以及来不及逃掉的牛等等——总之所有活动的东西,一股脑全部都撕成碎片。”

“即使是攻击范围内的树木和牛棚,也都会被它完全彻底地破坏掉。”

“这就是熊。老虎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它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无谓地浪费体力。”

“所以,有经验的老猎人们将野猪和熊列为危险动物榜的前二位,而兽中之王的老虎却只能屈居第三。”

万紫霞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儿,然后说道:“你这么清楚,居然还想去杀掉它?除了活腻了或者是丧失理智了,我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解释。”

“哈!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把握杀了它。你信么?”

万紫霞用嘲讽的眼神儿上下打量了他那一米多、甚至都不到一米五的身高,说道:“我百分之一百零一个相信你……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被人打坏了?思维已经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江小龙微笑着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你已经回忆到什么了?你前世是不是叫云梦夏?”

“我没有前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紫霞没好气地回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很粗鲁地推门闯了进来——完全没有预兆,也没有敲门,就这么直愣愣地猛然闯了进来。

来人是刘云文的亲兵队长林忠浩。

江小龙和万紫霞两个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们两个在柴房里悄然说话的时候,刘云文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单独会见这个人——他的亲兵队长林忠浩。

刘云文轻声交代道:“有个活儿需要你去办……这活儿我交给别人是不放心的,只有你最稳妥。你一向办事滴水不漏。我很信任你。”

“主子您尽管放心,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替您办好。”林忠浩恭敬地说道。

“我不希望内个臭小子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刘云文说道:“眼下齐大人还在这里,我本不想这么急着送他去上西天的。但是既然他已经提出要去杀熊,这就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了。”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谁都不能说些什么。看不出破绽的事情,是不用担心吃官司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办的漂亮一点……内小子……他今天应该就摔死在某个悬崖的下面,而且绝对是个意外……这是个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就这么突然之间,它就发生了。”

“放心吧,主子!”林忠浩回应道:“这个意外很快就会发生,而且绝对是真实的。”

“去吧!”刘云文说道:“我希望毫无破绽,包括所有一起去的兄弟们……事后要经得起任何的调查……齐大人,他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的。”

“放心吧,主子。我会挑选嘴巴最严实的人去的。这件事情,会一辈子都烂在他们几个人的肚子里的。”林忠浩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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