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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桑落楚山

市井纷传话本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沭和大陆南域,修真界与魔族矛盾激烈,但凡见面无非都是鱼死网破,只是在这种焦灼的关系下,当年修真界第一门派却出了个奇葩。当年续随子拜入了柳婵衣的门下,他那不靠谱的师尊坐在楼梯上问道“为何拜了我?”“他们问我如何看待魔族。”“哦?你怎么答的?”“我说,同我们一样。”柳蝉衣摸摸他的头收下了他。只是没等好好教导他,他的师尊便与一位魔族尊者一同陨落。年少的他继承师尊的衣钵,继任成门中长老,想着能改变两族的关系。只是世事无常,他遇到当年的魔族少主,在背后之人的操纵下,一步步将他们推入深渊。“这样你可满意。”少年眼中愤恨,,“你为了他们阻我,那便替他们受过吧。”说完少年扬长而去。见少年入魔越深,为了平息少年的怒火,续随子亲手打碎了自己的魂灵,从此...

主角:续随子,苏寒水   更新:2023-01-03 10: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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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续随子,苏寒水的其他类型小说《庚桑落楚山》,由网络作家“市井纷传话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沭和大陆南域,修真界与魔族矛盾激烈,但凡见面无非都是鱼死网破,只是在这种焦灼的关系下,当年修真界第一门派却出了个奇葩。当年续随子拜入了柳婵衣的门下,他那不靠谱的师尊坐在楼梯上问道“为何拜了我?”“他们问我如何看待魔族。”“哦?你怎么答的?”“我说,同我们一样。”柳蝉衣摸摸他的头收下了他。只是没等好好教导他,他的师尊便与一位魔族尊者一同陨落。年少的他继承师尊的衣钵,继任成门中长老,想着能改变两族的关系。只是世事无常,他遇到当年的魔族少主,在背后之人的操纵下,一步步将他们推入深渊。“这样你可满意。”少年眼中愤恨,,“你为了他们阻我,那便替他们受过吧。”说完少年扬长而去。见少年入魔越深,为了平息少年的怒火,续随子亲手打碎了自己的魂灵,从此...

《庚桑落楚山》精彩片段

沭和大陆南部,人族与魔修向来不和,不同于北部将两族相隔,南部魔族与人族虽划分了界线,却经常发生误闯的意外,但魔修修炼艰难,一直被人族压制,直到那一天,魔族突然出现一位强者,以强势之力杀上了人族第一门派,后门派长老续随子,为保护山门,自封灵力,随那魔尊回了魔界。

是夜,万籁俱寂,虫鸣声起,远处的山巅都蒙着一层寂静,唯独大殿里灯火通明。

烛火摇曳,红幔轻拂,一声声呜咽回荡在寝殿里。

“放开我!放开!”白发那人趴在床上死死的抓着身下床褥。

“师尊,”覆在他身上那人手探到他下颌,强硬的掰过他的脸,“你这个样子真该让你那些师兄们看看,看看这曾经名动一方的续仙师是怎么个样子!”说完,身后那人掐着他的后颈一把将他按在枕间。

“呃”,白发修士受不住溢出一丝哭腔。

身后那人听着那一声哭腔,停下来,拽着白发修士的头发迫使他后仰:“怎么 ?师尊这就受不住了?这怎么行呢,当时抛弃我的时候这般坚决,我倒是想看看,师尊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心硬如铁,磐石犹坚。”

“你放开我……”续随子声音破碎。

心硬如铁?

怎会如此?

“呵”,身后那人轻笑一声,放开手,任由那长发从指间滑落,接着身后又将他重新按在枕头上,表情有些阴鸷:“放开?师尊这么心硬的一个人也怕疼吗?当日赶我出山门的时候,师尊不是做的很好吗,怎么现在就受不住了呢,师尊忘了?这都是师尊教给徒儿的啊……”

白发修士一愣,水雾蒙上双眼,看着那烛火越发模糊,他喃喃自语到:“我教了你什么……”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走快点!” 黄衫男子斜着眼看着他身后那个小少年。

“呸!真不知道掌门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收下你这个孽种,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我呸!”黄衫男子边骂着边朝一边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带着他往西边走去。

少年抬起眼皮,淡定的看了黄衫男子一眼,将快要滑下肩头的包裹往上颠了颠,沉默的跟着他。

“到了,快点滚进去,真是晦气!”黄衫男子站在篱笆院一段距离的地方,不满的将那小少年狠狠的推了一把,少年被他推的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在了篱笆院门前。他一言不发的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不去看那黄衫男子,推门进了篱笆院。

续随子打量了一下小院,占地面积不大,篱笆是竹子做的,上面爬满了牵牛花,红的,蓝的紫的交错开放。

续随子看了一会,这才推开竹门进去。

“有人在吗?”续随子站到竹屋前轻喊了一声,见无人应答,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师尊?”

还是没有回应。

续随子便踏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棵高高的枣树,正挂着果,明明不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可上面的枣子鲜红欲滴,分明是已成熟,枣树下有个石桌,另一边还有片圈起来的栅栏,里面的鸡禽听见声音,正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他。

续随子将包裹放到桌上,老老实实的坐到桌旁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师尊。

等时间久了,他干脆到院子里转了转,从外面看这院子不大,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因为南面有一排柳树遮挡了他的视线,从外面看他便以为这院子也就这么大,可他晃着两条小腿走了一圈后才发现,这院子,大的可怕,一直往南延伸。

等他走累了,便回到石桌旁,这才觉得自己饿了。情不自禁的,他抬头看向了那棵枣树。

枣子鲜红欲滴,随着微风飘过,枣子也跟着左右摇晃,好不诱人。

可续随子也只是看了一会,便又把头低下了,他的母亲告诉过他,未经允许,不可妄动他人物品。

于是,他忍着饥饿,一坐就坐到了傍晚。

可他的师尊,还是没有露面。

续随子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还没有拜师,若是死在了这里,怎么都不划算。于是干脆拿起石桌上放枣子,就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吃了下去。

那枣子是从树上自然掉落,他捡的。

枣子因为灵气滋养,所以口感鲜甜,蕴含着丝丝灵气。续随子从未吃过这样的枣子,他先是小小的感叹了一下,这才细嚼慢咽,细细品尝。

一颗枣子下肚,他却没有伸手拿第二颗。

直到黑云压山,骤雨掉落,他的师尊还是没有露面。续随子看了眼那滂沱大雨,抱紧自己的小包裹跑到竹屋门前,倚着门框蜷缩着睡了。

柳蝉衣出关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干脆不去想他忘了什么,伸着懒腰慢腾腾走向前院,等他转过弯这才发现他的竹屋门前,蜷缩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身上虽然打满了补丁,可是却干净整洁,头发也只是用了根布条随意扎着。

柳蝉衣这才想起,他闭关时,掌门向他灵力传音,说是替他收了个弟子,可他当时忙着闭关,随意应付了一下,便把这弟子抛之脑后……

柳蝉衣看那孩子还在睡着,便弯腰随意折了根细柳条,轻手轻脚的向那孩子走去。他本想用柳条逗弄一下那孩子,可柳条刚凑到他鼻前,那孩子突然睁开了眼。

眼睛亮晶晶的,眼神也很干净出尘。

看他出现在面前,眼底却没有一丝惧意。

柳蝉衣:“……”

“师尊?”续随子迷迷糊糊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接着突然起身,跑到石阶下,朝着柳蝉衣三叩首:

“弟子续随子,拜见师尊!”

柳蝉衣愣了一下,这才站起身,仔仔细细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孩子。

因着昨日的暴雨,到现在院子里还是湿乎乎的,水滴顺着枣子的弧度欲滴不滴,映出两人模糊的身影,分不清是露水还是雨水,在这宁静的院子里“吧嗒”一声。

柳蝉衣看了他一会,干脆掀起衣摆坐到石阶上:

“为何拜了我?”

说实话,柳蝉衣因为在对待魔族的观念与其他人都不同,至今都没有弟子肯拜入他门下,门中弟子也对自己颇有怨言,加上他自己也懒得教人,干脆就孑然一身,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肯拜他。

续随子抬眼看着柳蝉衣,挺直腰杆,一字一句说到:“他们问我如何看待魔族。”

昨日,他经过层层考验,终于拜入了凌玄派,可在择师时,掌门问他们如何看待魔族。

这本是一个随心所欲,简单至极的问题,毕竟他们人族与魔族向来水火不容,可就这么一个小问题,令续随子受尽了在场所有人的侮辱与谩骂。

他答到:“同我们一样。”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到这回答,不少弟子甚至抽出了长剑,周围都是对他的侮辱:

“他怎么这么说,呸!真恶心!”

“我还跟他挨上块,真是侮辱!”

“此子是非不分,不如将他逐下山!”

“简直天理不容!”其中一位紫衫姑娘听他那么说,顿时憋红了脸,眼神愤恨,指着他毫不客气的大骂起来。

“……”

几乎是一瞬间,续随子周围立马空了出来。

可在这一片声讨与谩骂中,续随子却始终没有改口,他眼神坚定的望着掌门,不管他人怎么说,都不肯改口。

凌玄派的掌门,身居高位,却在那小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柳蝉衣的影子。

“罢了,想来柳长老定是与你有缘,你可愿拜他为师?”

掌门发话,周围立马安静下来,听到“柳蝉衣”的名字,门中人皆是以一种异样的心思打量他,好似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续随子定了定朝他一叩首:“弟子愿意。”

“……”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柳蝉衣心里感叹了一下,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勇的吗?魔族与人族关系如此紧张,甚至到了见面就二话不说交手的地步,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不怕血溅当场?

续随子超他点点头,坚定说到:“我没有说错。”

柳蝉衣站起身,摸摸他的头顶,将他扶起来:“我名柳蝉衣,今日起,你便是我柳蝉衣的首席弟子!”

还没等续随子说什么,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长串的咕叫。

续随子:“……”

柳蝉衣轻笑一声:“罢了,好久没去饭堂了,嗯,”柳蝉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继续说到:“先带你去你房间看看,沐浴一番后再去饭堂吧!”

待续随子沐浴期间,柳蝉衣同掌门传来个信:

“还是多谢掌门师兄了,这个弟子收到,倒是真真收到我心里去了。”

“知道就好,你整日不务正业,除了门派受敌,都不愿出你那院子,此番有了徒弟,好好教导就是了,有人陪着你,我们几个师兄弟也放心多了。”

“掌门师兄你多虑了……”

对方沉默一会儿后,突然拔高了声音:

“多虑?我都怕你一个人那天死在了你那破院子里,臭了都没人知道!”

柳蝉衣被他声音振地耳朵发鸣,没等掌门说完,直接掐掉了通信。


等续随子沐浴完,换上蓝色的弟子服,回到前院时,恰好看见柳蝉衣正拿枣子逗着鸡禽。

“收拾好了?”柳蝉衣看着白白净净的少年,禁不住点点头,心里想到:不愧是我的徒弟,长的真不错。

续随子被他盯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出声提醒到:“师尊,弟子都收拾完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自他母亲死后,他在那小镇上受尽了欺凌,当他被一群比他大的孩子群殴时,是一位魔族救了他,告诉他有修仙的资质,又给了他碎银。他一路风餐露宿,若不是有那些碎银撑着,他怕是早就饿死在路上了。他那包裹里,除了一套打满补丁的衣服,一根竹笛,还有就是那个救他的魔族送他的剑穗。

白色的剑穗,被他保护的极好,尽管一路风餐露宿,可那剑穗却没有染上半点尘埃。

他沐浴完换上弟子服,望着那竹笛还有剑穗望了许久,这两样,是他一路走来时最大的安慰。

竹笛是他母亲给他的,犹记的冬天,他们母子俩挨在一块,冻的受不了的时候,他的母亲都会拿出那根竹笛,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给他吹一段轻缓的小曲,他们母子俩靠着着竹笛挨过了冬天。可他的母亲,却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颤颤巍巍地将竹笛递到他手里,然后永久的陷入了长眠。

想到这,续随子压下那股悲痛,将竹笛跟剑穗放到床头,走出了房间。

他答应过他的母亲,要好好活着。

“走吧!为师带你去饭堂。”柳蝉衣带着他,慢悠悠朝山上走去。

续随子一怔,急忙跟上了他,他其实是知道饭堂在哪的,昨日他被指给柳蝉衣后,是有师姐负责告诉他们凌玄派相关建筑位置的,可柳蝉衣却还是带着他去饭堂。

他心里明白,他的师尊怕他因为昨日那番话会被视为眼中钉,成为欺凌打骂的对象,所以才会亲自带他去饭堂,说什么是“自己好久没有去饭堂了”,无非是打着这个由头来保护他罢了。

续随子轻笑一声,小跑着跟上了柳蝉衣。

饭堂内,续随子刚踏入饭堂,原本吵吵嚷嚷的饭堂立马噤了声,接着侮辱谩骂声此起彼伏。

饭堂内大多数都是新晋弟子,很少有人认识柳蝉衣,因此,并没有把柳蝉衣放到心上。只当他是个普通弟子。

柳蝉衣听着那谩骂声,看了眼续随子,却发现他的小徒弟从始至终都淡定的很,压根就没把那些声音放在心上。

如此波澜不惊,柳蝉衣心里只觉得自己收了个宝贝。

正当他清清嗓子准备为他的徒弟撑腰时,一个褐色的碗飞速的朝着续随子砸去。

只是那碗还没有碰到续随子,便被柳蝉衣轻松接住,他沉着脸色,手上稍微一用力,便将那碗捏了个碎。

饭堂内的弟子看到这一幕,顿时安静下来。

“呵,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柳蝉衣冷着脸色放出威压,将饭堂内的弟子都压在了地下,强迫他们跪着。有的弟子受不住,直接晕死在饭堂里。

入门的第二天,所有新晋弟子便被柳蝉衣教训了一顿。

“本尊带徒弟来体验一番,不曾想,你们当真是好大的本事,竟敢当着本尊的面行凶,我派不收此等同门相残的弟子,不如本尊受累一下,将你们全都赶下山去,想必掌门师兄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行人听柳蝉衣那么说,一下子就知道,怕是这人,便是续随子的师尊,心里顿时就慌了。

“长老恕罪,是,是他扔的!”

其中一位弟子指着他身旁那位黄衫弟子说到。

黄衫弟子听他那么说,全身抖的更厉害了。他张张口想反驳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柳蝉衣斜了他一眼,还没有说什么,那黄衫弟子直接晕了过去。

柳蝉衣:“……”

这届弟子素质都这么差的吗?还不如我徒弟处变不惊。

“还请柳师叔高抬贵手。”司朝臣感受到这边的威压,急忙跑来查看。

“师叔若有不满,尽管吩咐弟子就是,”司朝臣看了眼续随子,笑着说到:“这边是柳师叔新收的徒弟吧,来来,师兄带你去打饭。”

司朝臣急忙拉起续随子往前面走去。

柳蝉衣听他这么说,心知他这是为了续随子好,若今日真处罚了这群人,他日续随子在门派中定会被孤立。

他撤掉威压,跟在两人后面去打饭。

其余弟子感受到横在他们头上的威压消失,立马起身,纷纷踏出了饭堂。

很快,这偌大的饭堂,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倒是许久不见柳师叔了,师尊昨日还念着您呢!”司朝臣笑着给续随子夹了块红烧肉对着柳蝉衣说到。

“念我?掌门师兄是怕我哪日死在院子里臭了都没人发现吧!”柳蝉衣抬起眼皮问到。

“咳咳……”续随子听他这么说,一口米饭直接噎在了喉咙里。

司朝臣无奈笑笑:“师叔你就别怪师尊了,他这么叨扰你也是担心你。”

之前,掌门生怕柳蝉衣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显得孤独,别三天两头的去打扰,结果起了反作用,柳蝉衣直接闭门不出。

后来掌门想了个办法,替他收徒。

可他那些徒弟,要么直接被柳蝉衣打了出去,要么直接叛出,很快,门中就流传出,柳长老残暴无比,过往的徒弟背他打死的比比皆是,托流言的福,柳蝉衣安静的渡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趁他闭关之时,掌门居然没有放弃他,还是给他收了个徒弟。不过这个徒弟,倒是收到他心坎里去了。

柳蝉衣夹了筷子青菜对续随子说到:“这是你司师兄,掌门的首席弟子,凌玄派未来的接班人,记得搞好关系。”

司朝臣朝他笑笑,对续随子说到:“不要听柳师叔瞎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师兄就行。”

“……”

送别了司朝臣,柳蝉衣又带着续随子慢悠悠哼着小曲回去。

“师尊。”

“嗯?”

“司师兄为何不同他们一样厌弃我?”

柳蝉衣回过头笑着说到:“这个啊,当时你司师兄命悬一线,恰好为师路过,便出手救了他,又瞧出你师兄资质不错,便带他回了山门,交给了掌门师兄。”

续随子沉默一会,说到:“师尊,我的资质很差吧……”

柳蝉衣看了他一眼,蹲下身说到:“资质向来不是评价一个人的标志,真正的强者,是靠这里。”柳蝉衣指着续随子的心口如是说到。

“就像刚才朝你扔碗的那一个,就算他资质好,心性太差,为师只是一句话,他便抖个不停,这样的心性,便能看出他在修行这条路上不会走太远。”

续随子眼睛一亮。

“再说了,就算你是滩烂泥,为师也能将你扶上墙!”

续随子:“……”

师尊要不你还是闭嘴吧。

“得,吃饱喝足了,为师便开始教你灵气入体了,不过先说好,为师可是很严格的,你若是受不了也得受!”柳蝉衣站起身继续前进。

续随子叹口气,坚定说到:“师尊放心!徒儿不怕!”

很快,续随子便明白了柳蝉衣到底有多“严格”。

他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的很满。

早上天还没亮便开始打坐,早起先是帮柳蝉衣打扫院子,再是投喂鸡禽,等柳蝉衣醒了以后便开始练剑,下午便同柳蝉衣对招。长时间下来,他身上总是落下淤青,慢慢的也习惯了。

这天,他正拿着扫帚扫着前院,那竹门突然被推开了。

“蝉衣?”

九里明推开门,与正在打扫院子的续随子对上。

“呃,你是……?”

续随子上下扫了他一眼,将扫帚靠到石桌旁,规规矩矩的朝他行了一礼:

“师尊还在休息,若是可以的话,请您先落座等候。”

续随子不敢去打扰柳蝉衣。

他记得有一次柳蝉衣睡过了头,他去喊的时候,柳蝉衣脸上难看到了极点,下午对招时把他揍了一顿,从那时,续随子便知道,坚决不能打扰柳蝉衣睡觉。

九里明看着那孩子,毫不客气的坐到石凳上,看着那半大点的孩子认认真真的打扫院子。

“蝉衣什么时候收徒了?”

续随子抓了把小米边喂着鸡禽,边回答到: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九里明:“……”

不愧是师徒,都是毒舌一个。

九里明来了兴趣。

“你都不好奇的吗?我跟你师尊的关系!”

续随子撇了他一眼,坐到石凳上,替他倒了杯茶:

“师尊的好友吧。”

九里明接过茶水:“我可是魔族!怎样,怕不怕?”

续随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到:“噢,那你很了不起,我好怕……”

九里明:“……”

是他太久没有来人界了吗?怎么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淡定了!

“你不害怕?”九里明继续问到。

“怕什么,师尊在周围设了结界,以防别人乱闯,你既能进来,便是得到师尊的允许了。”

“你小子倒是有趣。”九里明托着腮看着他说到。


等柳蝉衣醒来,慢悠悠转到前院时,九里明正同续随子吃着树上的灵枣。

“哟!醒了?”九里明看着柳蝉衣托着腮笑着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

柳蝉衣看了看托盘里的灵枣,也坐到石凳上,开口说到:“你们两个,我那枣吃的可还开心?”

续随子立马站起身,朝柳蝉衣行礼一礼说到:“师尊明鉴,徒儿吃的是从树上自然掉落的灵枣,这位吃的,是树上摘的……”

完了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他摘的!”

九里明:“……”

这小崽子!

他嘴里嚼着一颗枣子,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没想到啊,小家伙居然抢先一步告状,难怪他自己刚才只吃了那一小把。

“哎呀蝉衣,你什么时候收到徒儿,竟也不知会我一声,有了你这徒儿,日后我就不必隔那么长时间来看你了,实在是念的紧。”

“噗!”柳蝉衣没忍住,一口清茶尽数喷了出来,脸上瞬间爬满了红晕。

“咳咳……”

九里明慌忙上手帮他拍着背。

“那什么,小续啊,昨日的剑法可还记得?”柳蝉衣抬起头朝续随子问道。

续随子朝他点点头。

“去练吧……”

等支走了续随子,柳蝉衣反手将抚在他后背上的手拍掉:

“做什么!你生怕小续看不出来吗?”

九里明讪讪的收回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唉!”柳蝉衣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主动拉过他的手说到:“我好不容易才收了一个弟子,待他出师后,时间便都是你的,到时候我们便去云游四海可好?所以,先慢慢来吧,不要吓到他。”

九里明瞥了眼认真练剑的续随子:“你是不是过于保护小家伙了,我看那小家伙精明的很,就算你直说,他那小脸上,怕是也不会出现什么色彩。”

柳蝉衣随着九里明的目光看着那半大点的孩子:

“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总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不过那孩子无论是心性还是品性,倒是真真不错。”

“也罢,你既然待他为亲传弟子,那我自然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不如我也传他剑法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看着续随子认真练剑。

寒往暑来,一转眼,那个曾经只到柳蝉衣腰间的孩子,如今已经蹿的跟他一般高。修为也跨过了金丹。

前院,枣树下。

“九叔,不要再吃枣子了,我去后山猎了野兔,空点肚子待会尝尝吧!”续随子将那盘枣子拿到一旁。

九里明眼见哪盘枣子离自己越来越远:“我说小续啊,一点枣子不至于啊,你看蝉衣他不也……”

柳蝉衣听他那么说,默默的将刚拿起的枣子放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九里明便伸手将那盘枣子默不作声的往回拉。

续随子瞧着他那动作,叹口气说到:“去年您非在饭前吃上那一盘枣子,结果又被那叫花鸡吸引,忍着撑吃了半只鸡,是师尊去师叔那开的药才缓解了您的不适。半年前您吃枣子太急,卡住了喉咙,也是师尊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枣核取了出来。一个月前……”

“停停停!”九里明听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他的丢人史,这死孩子记性怎么这么好!

“我不吃就是了!”九里明直接放弃了抵抗。

续随子这才放了心。

九里明支着半边脸看着续随子蹲在一旁处理野兔,好奇问到:“我说小续啊,你看蝉衣的性子也是欢脱的很,怎的你没染上半点,外人看来,还以为我们三个,你才是当师尊的那一个呢!”

续随子手一抖,转头笑着对九里明说到:“我若同师尊一样,九叔你怕是早就被枣子撑死许多次了……”

九里明:“……”

死小孩,果然毒舌!

“哎,小续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软软糯糯的乖孩子了……”九里明趴在石桌上,故作伤心状说到。

续随子不为所动,继续认真处理着野兔。

九里明看他没理自己,轻轻拉了拉柳蝉衣的袖子,又指指背对着他们的续随子,示意他将那件事说出来。

柳蝉衣不动声色的扯回袖子,瞪了九里明一眼,示意让他自己说。

两人拉拉扯扯了半天,眼见续随子快将那野兔处理好了,两人还没决定谁开口。

九里明咬咬牙,以口型对柳蝉衣说到:“下次让你在上!”

柳蝉衣几乎是立马同意了。

“小续,来,坐下,为师有些话要同你说。”柳蝉衣笑眯眯的将续随子按在座位上。

“???”

“小续啊,你觉得你九叔怎么样?”柳蝉衣指指九里明,试探性的问到。

总得搞清楚续随子对九里明的印象吧。

九里明立马正襟危坐,笑呵呵的望着续随子。

续随子“……我知道九叔一向是好的,无论是对师尊,还是对徒儿。”

九里明听他那么说,满意的点点头。

“那为师如何?”柳蝉衣指着自己问到。

“若没有师尊,便没有如今的续随子。”

柳蝉衣跟九里明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到:“那小续你觉得我们两个……”

“很般配。”续随子瞥了他们一眼,言简意赅的说到。

“!!!”

“!!!”

这下,轮到柳蝉衣跟九里明不淡定了,续随子居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柳蝉衣沉默一会问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续随子想了一会说到:“是第一次见九叔的那个晚上。”

“???”

续随子看着他们两人迷茫的眼神,继续说到:“房间隔音太差,师尊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怕是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续随子第二天,才执意搬去了远一点的房间……

“!!!”柳蝉衣以袖掩面,脸上浮现一层红色。

相反,九里明就看开多了,直接上手拉过柳蝉衣的手笑着说到:“没想到你那么早就知道了,之前蝉衣还一直担心你会介意来着,不敢跟你说。”

续随子看着柳蝉衣认真说到:“师尊,我心很小,装不下几个人,您跟九叔是其中之一,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不好这口,可只要您跟九叔愿意,我也定不回阻拦,日后,他人若也想阻拦,也要先过我这一关!”

柳蝉衣摸摸他的又,欣慰说到:“你啊……”

三人坐在桌旁,笑着看着对方,在静谧的小院里,一朵牵牛花爬上藤蔓,随风摇摆,尽是一片祥和。

“嗯?辣椒没有了?”续随子边翻转那烤的已经金黄的兔肉,一边看着那空空的罐子,“九叔您先帮我看一下,我去饭堂借一罐回来。”

没等九里明发话,续随子急匆匆的跑出了院子。

“哎哎,等会……”九里明看着哪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转头对柳蝉衣说到:“他就这么去了?倘若我没记错,他第一次独自出竹屋,回来时可是挂着彩……”

柳蝉衣听他这么说,手里转着茶杯,一下子就回想起来:

那时,续随子还未辟谷,他不忍心让柳蝉衣为他受累,次次带他去饭堂,便尝试着自己去了,柳蝉衣在院子里左等右等,直到日落西山,才等到鼻青脸肿的续随子。

“怎么回事,谁做的?”柳蝉衣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续随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抬起小脸说到:“师尊不必担心,弟子没事。”

柳蝉衣看着这个半大点的孩子受了伤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柳蝉衣抬手戳了戳他脸颊的那块乌青,续随子立马疼的“嘶”了一声,这下,柳蝉衣的脸更冷了,他抬脚就要出院子。

“师尊!”续随子急忙拉住柳蝉衣的衣袖:“师尊,我真的没事,你看,都是些皮外伤……”柳蝉衣转身拉下扯着他衣袖的小手。

“师尊,这都是弟子的事,您就别操心了,现在受点伤,待我日后好好修炼,受伤的便是他们了,所以师尊,您就别插手了,况且,那群人也没在弟子这讨到好处。”

续随子仰起小脸,对柳蝉衣笑笑,眼睛亮晶晶的,明明被揍了,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他的师尊,是真真切切把他当家人看待的,看似孑然一身,可骨子里却同他一样,把所有的温暖都留给了他们所认可的人,到这一刻,续随子才真正明白,他,真的又有家了。

柳蝉衣看着那张笑脸,蹲下身,掏出手帕替他擦掉额角的血迹。

“小续啊,你既拜了我为师,那日后,不必这么坚强,你可以在师尊这哭,在师尊这笑,有问题有帮助都可以找师尊帮忙,知道了吗?”

续随子挺他这么说,沉默了一会,抬手擦掉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说到:“师尊,我知道了……”

柳蝉衣这才牵起续随子的小手,带他回了院子。

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趁续随子休息的时间,柳蝉衣很快就搞清了事情的起末,无非是续随子的观念在他们看来有悖常理,一群人看续随子落单的时候一哄而上,仗着人多孤立欺负续随子,但是,续随子说他们没讨到好处,却也是真的,一群人中有不少人都被续随子打伤了。

夜黑风高,那群围殴续随子的人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被柳蝉衣封了声音,倒挂在树上挂了一夜。

可他们却是不敢多说的,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


等续随子借来了辣椒粉,那野兔也烤的差不多了,金黄色的皮,泛着油水,不需要太多的调味品,只需一罐盐,便可胜却人间美味。

吃饱喝足后,续随子又给那两位倒了杯水。

“此番也是时候离开了,那边,出了到状况。”九里明看着两人心满意足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柳蝉衣喝茶的手一顿,抬头说下:“可是需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九里明立马摆手,“你在这等着我便是,等我回来找你。”说完,又朝续随子说到:“那日我教你的剑法可是记住了?”

续随子朝他点点头。

“那好,过段日子我回来,你要是练不会,我可是会罚你的。”

月上中天,两人悄悄送走了九里明。

“师尊,九叔他不会有事吧……”续随子看着九里明消失的身影不安的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柳蝉衣抬头看着明月说道。

几十年的相处,如何能够不清楚,九里明这人,越是有大事情,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续随子从这一方面看出了九里明有事情要去办,而柳蝉衣只从他的一个眼神中,便清楚,九里明有事情瞒着他们。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分别,再得到九里明的消息,是在两年后。

这天,原本在对招的师徒两人接到了掌门沈請的紧急传信,要他们马上带着亲传弟子去大殿集合,有要事相商。

柳蝉衣带着续随子赶到大殿时,其他几位长老也匆忙赶到。

沈請在大殿中央走来走去,一脸着急。

“掌门师兄,发生了何事?”二长老开口问道。

“嗯,你们先坐。”沈請见人都到齐了,这才坐到主位上。

“有件事是需要同你们商量下,诸位都知道,我们与魔族向来摩擦不断,佢漠派掌门罗秋几年前联合其余几大门派掌门一路暗杀打压魔族,前几日,重将那魔族之主闭上暗崖,早上罗秋掌门灵力传信,要我们支援,我想问问在座各位的意见。”

“啪!”柳蝉衣冷着脸将手里的茶杯捏碎,碎瓷片顺着他的手劲扎进了他的手心,茶水混淆着血液流下,滴落到他的青衫上。

原本沈請是不愿意让柳蝉衣知晓的,可他太清楚柳蝉衣的性子,若是这次瞒着他,怕是柳蝉衣会直接提刀砍死他。

他是除了续随子外,唯一一个清楚柳蝉衣跟九里明之间的关系的人。

这些年他之所以放纵柳蝉衣凶残无比的流言传遍整个门派,也是为了给九里明清路,让他能顺顺利利的见到柳蝉衣,只是这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实在是现任的魔族之主,正是九里明。

眼见柳蝉衣脸色越来越差,二长老端起茶杯慢悠悠说到:“此事必须去。”

二长老瞥了眼柳蝉衣继续说到:“柳蝉衣你平时怎么胡闹我管不着,可在这种关头,凌玄派要是选择袖手旁观,你可知其他门派可会怎么看我们?佢漠派的罗秋向来看不惯凌玄做这第一门派,背地里暗暗招收弟子妄想把凌玄派压下去你不知道这件事,可掌门师兄却是清楚的,倘若这次我们没有参加这次的围剿,罗秋定会借此发难,若是凌玄派被他扣上虚伪的帽子,这污名可要多少年才能洗清你知道吗?!”

其余几位长老听到后,也跟着点点头,表示同意二长老的说法。

柳蝉衣知道二长老说的在理,不能因为他一人就将凌玄派的百年名声葬送,当年凌玄派的老祖宗凭借着自己与道侣的力量创办了凌玄派,若是因自己一人染上污名,日后他怕是也没那个脸去老祖宗,可是,九里明他也不能不管。

柳蝉衣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续随子,不知不觉,当年那个小少年也已经长大了,虽然这么说对他有些残忍,可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柳蝉衣转过头,对沈請说到:“一切都听掌门师兄的……”

事情便这么定下来,凌玄派选择参与围剿,沈請让他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柳蝉衣要出大殿的时候,沈請叫住了他:

“这次,你就别去了,凌玄派不能无主,你不如留下来主持大局……”沈請实在是不想让柳蝉衣见到那一面。

柳蝉衣同他笑笑,说到:“师兄又在胡说了,我向来不管门中的事,怕是一交给我,凌玄派就要大乱了,师兄不必操心,我不会给凌玄派惹麻烦的。”

沈請看他那么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帮人联合讨伐围剿他喜欢的人,他心里怎会好受。

沈請定了一会说到:“算了,要不我们就不参加了,我们凌玄派行的正做的直,也不怕他罗秋泼脏水。”

柳蝉衣一怔,轻轻拍拍沈請的肩膀说到:“师兄啊,你就别闹了,我同小续回去收拾一下就找你汇合。”

沈請看他们师徒两人跨出了殿门,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

他总觉得柳蝉衣太冷静了,冷静的让沈請觉得有些可怕。

柳蝉衣带着续随子快速的赶回了竹院。

“师尊,”续随子瞧见柳蝉衣的脸色轻声说到:“师尊可是有事吩咐弟子?”

师徒几十载,他太清楚柳蝉衣的性子,更是明白柳蝉衣与九里明之间的羁绊有多深,他明白,他的师尊,怕是很快就要有什么计划了。

柳蝉衣正在摸盒子的手一顿,沉默一会后,将书架上的盒子拿下来,递给了续随子。

“打开看看。”

续随子依照他的话打开了木盒子,里面躺着的是长老令,银色的牌子系着一根青色的穗子,在木盒的衬托下更是显眼。

续随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柳蝉衣想要做什么。

他快速的将木盒退还到柳蝉衣手上,后退几步跪下三叩首说到:“望师尊见谅,弟子,不能担此大任。”

柳蝉衣是想将长老位传给他,自己退出凌玄派,孤身一人去救九里明,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众门派的讨伐与唾骂。

这是柳蝉衣能想到唯一一个既能守在爱人身边,又不拖累门派的做法。可这其中最难的不是掌门沈請的阻拦,而是续随子。

倘若续随子阻拦,柳蝉衣还有的是办法,可偏偏柳蝉衣太了解续随子,他怕续随子不会阻拦,续随子将他与九里明看的太重,重过了他自己,他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续随子会跟他们站到一边。

柳蝉衣扶起续随子轻声说到:“小续,你觉得,为师现在还有其它办法吗……”

续随子抬头看着正在苦笑的柳蝉衣,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若让自己藏在他们身后,让他们替自己遮挡风雨,他也是做不到的。

“小续啊,我跟阿九相识几十年,本想着通过两人的努力能缓解人族与魔族的矛盾,可是,这矛盾太深了,这么多我们依旧束手无策,你看,我连门派中众人的想法都改不了,唯独掌门师兄跟朝臣还能听进去一二,我改不了他们的想法,但也不愿随波逐流,阿九我是一定要救的。”

续随子沉默了一会,主动将木盒接了过去:“师尊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

只是,他们若想伤害你们,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定会阻拦,不死不休。

柳蝉衣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到:“你向来稳重,长老令交给你为师也就放心了,功法为师都给你准备好了,在书房第二个书架上,还有这个……”

柳蝉衣唤出楚山剑,握着剑柄将它横到续随子身前。

剑身银白,泛着冷意,剑身在阳光的沐浴下依稀能看出淡淡的波纹,剑柄处刻着楚山二字。

“此剑名为楚山,你师祖传授于我,今日,为师便将他传给你,从今日起,你便是凌玄派的四长老。为师不求你有什么大功德,只求你全力以赴,问心无愧,还有,希望小续一辈子都平安无忧。”

续随子喉咙微动,接过楚山剑。

“今日你便呆在凌玄派吧,你九叔的事,有我就好。”

柳蝉衣心里盘算着不让续随子涉险。

续随子收起楚山剑,平静说到:“师尊,你明知道,你是拦不住我的。”

柳蝉衣也知道拦不住他,可他还是想试试,万一,万一续随子听话了呢。

“师尊,别让掌门师伯等急了,我们快去集合吧……”

柳蝉衣明白,他是留不下续随子的。

经过商议,沈請将三长老祁华留下看管凌玄派,其余人人浩浩荡荡的御剑赶往了暗崖。

柳蝉衣赶到暗崖时,并未见到九里明的身影,只看到一群人合力将暗崖用结界圈住。

一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才将正题引出。

“那魔尊被围困了这么多天早就已经力竭,只能躲在暗崖出疗伤,为以防万一在下才惊扰众掌门合力围剿,只待他一死,魔族无人统治必定会割据混战,到时候就是我们入侵消灭所有魔族的时机……”罗秋阴恻恻的说到。

一帮人立马称是,赞呼罗秋的比比皆是。

好狠的招数。

续随子心里想到:罗秋这人,为达目的不在乎生命,对于魔族之后的混战,想的不是招降却是斩杀,若是这人生在乱世却是不可或缺,可若放到现在,就算真能消灭魔族,那人界也将付出代价。此人,不可交。


续随子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罗秋,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的注意力都在罗秋身上,没注意身边突然蹿出人,因着惯性,续随子往旁边倒了一下。

“离我远点!”身旁那人厌恶的立马后撤一步。

听到熟悉的声音,续随子回头,看见了那人。

是三长老祁华的首徒范雅书,依旧是一身紫衣,也依旧是蹙着眉眼睛里含着厌恶。

当日他入凌玄派时,说出那番话后,同样是一般年纪的范雅书就对他厌恶的很,这些年来范雅书每次见到他脸上都是厌恶的表情,只不过,却从未对他动过手,续随子也向来都不在意。

想到这,续随子转身朝她抱拳:“对不住。”说完,便回到了原地。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将精力放到这些小事上。

一群人在暗崖上吵吵嚷嚷的,商讨着对付魔族的对策。

唯独柳蝉衣师徒安静无比,在一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正当续随子想问柳蝉衣的打算时,柳蝉衣突然走到沈請面前,一掀衣袍跪了下去。

原本吵吵嚷嚷的声音皆被这一跪吸引。周围讨论的声音立马小了许多。

“师弟?”沈請立马上手想将他扶起来。却被柳蝉衣轻轻推开了。

“师兄,我是来向你辞别的。”

“……”沈請突然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放肆!还不起来,你这是想让人看我们凌玄派的笑话吗!有什么事回家说!”沈請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言辞颇为严厉。

柳蝉衣轻轻朝他一笑说到:“师兄,弟子不肖,这百年来从未对凌玄派做点什么,还屡次劳烦掌门师兄和诸位师弟帮忙,今日,弟子自愿退出凌玄派,此后,弟子所作所为,是生是死皆与凌玄派毫无干系!”

其余几位长老皆是一惊。

他们虽不认同柳蝉衣对于魔族的态度,可百年的相处,他们几个都知道彼此的性子,虽表面上与柳蝉衣不亲近,可背地里也没少关心他,他们更是将彼此视于家人。

二长老闻不识直接上手呼了他一巴掌:“柳蝉衣你疯了不成!”

柳蝉衣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朝他们一叩首说到:“今日,我已将长老令交给了小续,以后,他便是凌玄派的四长老。”

沈請颤抖着抬起手指着他说到:“柳蝉衣你真是好能耐啊……”

难怪他从早上就觉得不对,原来是在这档口等着他,众目睽睽之下,柳蝉衣说出这话便是将自己的所有后路全都斩断了。脱离了门派的庇护,沈請不敢想象他与九里明会如何。

沈請闭上眼睛,手指成拳掩盖在宽袖下,他知道这事不怪柳蝉衣,只怪这世道容不下他们。

柳蝉衣心里也是清楚,为了不连累师门,所以才当着众人的面叛出师门,好划清自己与凌玄派的联系,这一步一旦走下去,他便再也没有退路了。

“你想清楚了吗……”沈請轻声问到。

“嗯,还有一事,小续向来性子沉稳,有什么事都自己憋着,师弟走后,希望师兄能多关照一下。”

续随子看着那抹青色身影,什么也没有多说,整个凌玄派最冷静的便是他了。

沈請稳了一会,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续随子,少年同样是一身青衣,身姿挺拔,站如松。沈請在那一刻觉得他像极了柳蝉衣。

沈請收回目光,朝柳蝉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闻不识急忙拉了拉沈請的袖子带着怒气说到:“掌门师兄你……”

沈請轻轻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柳蝉衣又朝他们三叩首:“弟子多谢师门的养育栽培,弟子走后,望诸位师兄弟多保证,望凌玄派屹立千年二不倒,也希望诸位师兄弟能原谅我这个不肖子弟。”

说完便站起身,转身朝续随子轻声说到:“师傅要走了,小续,回去好好把楚山剑法传承下去。”说完便越过众人,堂而皇之的穿过结界,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这下轮到其他人不淡定了,一帮人实在是没想到柳蝉衣能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竟当着他们的面直接进来暗崖,有些年轻人不知道柳蝉衣所持观念,暗地里揣测柳蝉衣是想独自一人斩杀魔尊立头功。

他们不清楚柳蝉衣的想法,可老一辈的却是清楚的很,当年柳蝉衣少年英姿却在门派大比中说出包庇魔族的话,若不是师门庇护,他怕是早就被有心之人害死了,这么多年柳蝉衣鲜少露面,一帮人也逐渐忘却了当年的闹剧。

“沈掌门!你们就这么放纵不管了?”罗秋青着脸看着沈請。

沈請同样面色不善,他一生气便有点口无遮拦:

“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没听见柳蝉衣说自动退出师门了吗?非得让人再给你重复一遍,你是把自己当皇帝了吗,人人都得伺候着你?你以为四海之内皆我儿吗!你这个……呜呜……”

闻不识知道沈請是要犯病了,急忙上手捂住沈請的嘴巴不让他开口。

“见谅见谅,掌门师兄他喝多了,罗掌门宰相肚里能撑船,定不会与掌门师兄计较的对吧!”

“计较个……呜呜呜……你别拉我……”沈請还在挣扎。

就算你捂着我的嘴,我也还是要骂他!

罗秋脸色直接黑了。

可他不能发作,闻不识先发制人一句话就给他扣了个大度的帽子,他怎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

可是这笔账,却不能这么算了。

罗秋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说到:

“既然柳蝉衣已经判出师门,若是碰上了,那么还得劳烦凌玄派上下莫要手下留情!”

续随子冷冷的看着罗秋,看他披着一幅君子的样子想着的却是如何要他师尊的命。

这世道,何其的不公,只是观念不同便是异类,就活该被喊打喊杀吗?

续随子第三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弱。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弱是自己的母亲离开人世时,他尚不能救治母亲;第二次是他的恩人助他拜师时,他没能问他的名字;现在,是他的师尊与九叔被人唾弃围剿,他没那个能力护住他们。

倘若自己强大起来,他的师尊跟九叔是不是就不会被千夫所指。

想到这,续随子开口到:“今日真是长了见识,未曾想罗秋掌门不关心自己门派也就罢了,怎么手还伸的如此长,倒是关心起我凌玄派来了?”

少年一席话,再次点燃了罗秋的怒火。

司朝臣看见罗秋眼里的杀意,忙将续随子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柳蝉衣已经离开了,续随子能仰仗的,怕是只有凌玄派了,但凌玄派内部本身就对续随子颇有微词,若是……若是凌玄派就此弃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到那是,续随子该如何自处?

范雅书看着那为了师尊敢与一方掌门相对峙的续随子,头一次开始认真打量了一番。

罗秋冷哼一声,转头默不作声的回了佢漠派的休息地。

这场闹剧暂时以罗秋被气黑了脸而暂时拉下了帷幕。

不去管罗秋,续随子满是担忧的看向结界内,不知道,他的师尊跟九叔如何了……

结界内,顺着道侣契,柳蝉衣很快就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正在疗伤的九里明。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九里明睁开了眼。

“你怎么来了?”

时隔两年,九里明即便只看到洞口的模糊身影便认出了那是柳蝉衣。这两年里,他想极了那个人,也想极了那个少年老成的小家伙,但却不敢去找他们,魔界中有人叛出,屡次泄露他的行踪,将他推入危险之地,为了不被人察觉,他不敢去探望柳蝉衣跟小家伙,更不敢联系他们。

“来看看你啊!”柳蝉衣故作轻松的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后背那一道伤痕,虽被他处理过,但伤口仍是狰狞。

柳蝉衣的心疼都落在了九里明眼里。

他将柳蝉衣一把搂到怀里,将下巴搁到柳蝉衣头顶上,故作轻松的说到:“想你了,让我抱一会……”

柳蝉衣顺势揽上他的腰身:“想我了为何不联系我?小续天天念叨着你。”

“呵呵,小家伙还是挺有良心的,没白疼他。”

柳蝉衣将脸埋到他颈间说到:“若不是掌门师兄,你是不是打算不让我知道这件事?”

九里明将他圈紧,说到:“不想让你跟小家伙担心……”

续随子将手移到他后背的伤口处,轻轻用灵力治疗着他的伤口。九里明感受着那股温和的灵力,原本火辣辣的后背变得清凉无比,疼痛也少了许多。

“阿九……”

“嗯?”

“我退出凌玄派了……”

“!!!”

九里明一把推开了柳蝉衣,扶着他肩膀不可思议的问到:“你说什么?”

柳蝉衣抬手覆上他脸颊,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迹温柔说到:

“我退出凌玄派了,可我,不后悔。”

九里明低下头去,轻声说到:“沈請就不该让你知道的……”

他的柳蝉衣是那样的好,好到他不舍得他受一点委屈,可他为了自己竟直接叛出师门,日后,他的名声就都毁了,毁在了自己手里。


柳蝉衣看他情绪低落,直起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说到:“我将长老位交给了小续,他会担起这个职责的,我前半生留在了师门,后半生都用来陪你可好?你不是想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我都依你。”

九里明拉下他的手,在他掌心里轻吻,随后又将他重新拉到怀里,轻笑一声说到:“你啊……”

结界外,寒风呼啸,一帮人妄想将他们赶尽杀绝,结界里,两人却是守着彼此的温暖,依偎在一起,畅聊着未来。

可他们明明清楚,此战,他们哪还有未来。

第二天,围剿在罗秋的指挥下,开始了。

原本依偎在山洞里的两人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相视一笑,携手走出来山洞,足尖一点越过正在探查的弟子往山顶逃去。

“快!魔族在那边,还有柳蝉衣!快抓住他们!”

一声呼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原本漫无目的寻找两人下落的主力全部开始围剿那两个身影。

续随子也在其中,默不作声的捣着乱,拖慢了一小部分人的速度。

他心里想着,这样他的师尊跟九叔是不是还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

凌玄派的人在沈請的命令下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看似是在围剿,可沈請早就私底下传信他们:保护好柳蝉衣。

九里明被围困了那么多天,又加上受了伤,战力受损,眼见那波人离他们越来越近,柳蝉衣咬咬牙,就近折断了向九里明出手的那人的手腕,抢过他的剑,劈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人。

这一下,可是用了力气的,那些弟子反应不及,当场边被击飞了出去,但柳蝉衣还是收敛了一点力气,这一剑虽令他们重伤,但却未要他们的命。

罗秋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柳蝉衣出了手,灵力传信喊到:“柳蝉衣背弃师门在先,屠杀同类在后,望各位齐心协力将他与魔尊斩杀在此!”

他刚说完,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突然响起:“荒谬!我师尊并未要他们的性命,何来的屠杀同类?”

是续随子。

罗秋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后的续随子眼睛里泛着无边冷意,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就好似被饿狼盯上的猎物一般。

罗秋居然被这眼神盯的,无端冒出一丝恐惧。

眼见柳蝉衣他们跑去了山顶,罗秋不去管续随子,大吼着:“快!把他他们逼上山顶,围住他们!”

山顶上寒风呼啸,刮的那一黑一青的身影衣袂飘飞,两人从这里俯瞰山河,明明后面喊杀声此起彼伏,可两人的心境却是那么多平和。

“后悔吗?”九里明握了握柳蝉衣的手问道。

柳蝉衣转头朝他笑笑,说道:“不悔。”

九里明低下头,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声音说到:“就是要对不起小家伙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柳蝉衣将手指滑进他指间,改为十指相扣,说到:“小续向来敬重你,不会怪的,不过,确实是对不起他。”

罗秋等人赶到时,一眼就瞥见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你们……好啊柳蝉衣,难怪你要只身进入结界,原来是动了情,对一个魔族动情,你可真对得起你的师门!”

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讨论声此起彼伏将他们围住,连凌玄派几位长老也是大吃一惊:原来,柳蝉衣竟跟魔尊是这种关系!

柳蝉衣跟九里明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语,站在断崖边上静静的望着前方。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后方是不容他们的人界。柳蝉衣抬头看着天空的孤鸟飞过,轻轻说到:“有了道侣契,下一世你可要早点来寻我。”

九里明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笑着说到:“放心,不用下一世,黄泉路上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罗秋见两人还在谈笑,阴着脸抬起剑朝他们攻过去,却在离他们三丈处被人拦下了。

少年青衣飘起,执楚山剑挡下了罗秋一招。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那原本对着柳蝉衣跟九里明的刀剑转向来续随子。

“呵呵,凌玄派不是说好不会手下留情的吗?”罗秋退回原位,将续随子暴露在视野中。

少年眼神冷淡,嘲讽到:“你们想要动我师尊还妄想我能袖手旁观?难不成,罗掌门一直都是这么吃里扒外的对待令师尊的?那还真是猪狗不如!”

罗秋手背青筋暴起,若不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定要要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的命!

沈請沉着脸看着挡在柳蝉衣前面的少年,吼到:“回来!”

如今的状况,柳蝉衣跟九里明逃脱的机会几乎为零,柳蝉衣退出师门时将续随子交给他,若在这个关节上他没有保护好续随子,怎么有脸面对柳蝉衣。

续随子对沈請的声音置若罔闻,他执剑固执的站在两人背后,轻声说到:“今日你们若想动我师尊跟九叔,那便先杀了我,不过我就是死,也定会从你们身上咬下一块肉!”

柳蝉衣跟九里明听到这声音,身形一滞,转过头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续随子,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被投入一颗石子,圈起了波澜。

他们原本商量好甘愿赴死,身消山河,但却未曾想,续随子与他们的牵挂竟是如此之深。

他们两个一生无愧,唯唯愧于续随子。

将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他身上,柳蝉衣也怕他会喘不过气,可他更清楚,续随子能担得起大任,他担不起的,是自己跟九里明的离开。

眼见一波人攻了上来,续随子只是金丹期修为却固执的硬扛着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身上很快就挂了彩,可少年眼里却是满满的固执,不肯让出一步。

柳蝉衣不愿意拖太久,他怕续随子真的会随他们而去,便轻声喊到:“小续……”

续随子听到柳蝉衣的声音,执剑的手一顿,却被佢漠派的弟子逮到机会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对续随子进攻的人都是跟他平辈的弟子,罗秋他们不屑于跟小辈交手,虽然罗秋很想将他千刀万剐以出气就是了。

续随子被击飞出去,落到柳蝉衣不远处,他侧身吐出瘀血,抬头看向十指相扣的两人,喉咙一动,眼眸湿润,哽咽道:“师尊,九叔,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我现在,就你们两个亲人了。

周围人见续随子没了抵抗的力气,便也停手了,横竖,他们都逃不出去。

九里明朝他笑笑说到:“我们小续也是大人了,今后,就靠你自己了,小续,你别怪九叔。”

续随子愣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们,眼神里尽是不解与哀求,他好似知道柳蝉衣跟九里明要做什么,可他却不想去相信。

柳蝉衣望着那眼神,心疼的很,他看着续随子,又好像看到了当年抱着包裹蜷缩在竹屋门前睡着的小娃娃。

“小续,师傅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斟酌了一会,柳蝉衣开了口。

“师傅这些年在山门里蹭吃蹭喝,从未给山门做过什么,不知道小续能不能答应师傅,等你继承长老位后多帮帮山门。”

续随子下意识的就想摇头。

“小续,师傅跟九叔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过是换种方式罢了,小续就答应师傅吧!”

续随子再也忍不住,眼泪滑下,冲淡了他脸上的血迹。

柳蝉衣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他是同意了。

他跟九里明之前设想过这种结局,只不过那时候他除了九里明再无羁绊,不曾想,后来收了续随子。他不想让续随子随他们一起去了,他还那样年轻,还有无限可能,于是,柳蝉衣只能逼他活下去。

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柳蝉衣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自私。

两人转过头,看着前面深不见底的悬崖,轻轻说到:“我们小续可要好好活下去啊……”

说完,两人纵身一跃,执手从断崖上跳了下去。

事出突然,沈請他们来不及阻止。

“师尊!”续随子看着消失在断崖上的身影,崩溃的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往断崖那边跑去。可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师尊!九叔!”

少年衣衫斑斑,跪坐在断崖边,朝着崖底哭喊,声音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因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伤口被撕裂,血迹浸染了他一身青衫,可他,却好像没觉得痛。

他哪里还觉得痛,他最在乎的,最亲近的两人生生被他们逼的跳崖自尽,身陨断崖。

不少人看着这变故,都噤了声。

“师尊!”

沈請眼瞅着续随子也要跟着跳下去,忙用灵力将他按在原地,可续随子在那股强大的灵力下,竟有了挣脱的趋势。

“这小崽子!”沈請暗骂一声,忙喊到:“帮忙啊老二!”

闻不识急忙出手,两人合力才将续随子按了下去。

佢漠派的弟子看着柳蝉衣跟九里明跳了崖,朝着罗秋问到:“掌门,我们马上下去追。”

罗秋却朝他们摆摆手:“不用,断崖下面是枯林,遍地毒物,从未有人能活着出来,他们两个,必死无疑!”

弟子朝他行礼一礼,便退下了。

续随子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心里慢慢的冷了。

狂风夹杂着雪花飘落,范雅书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自己掌心里化成水滴,又抬头看着那跪在断崖边血迹斑斑的人,只觉得,这雪,落的不是时候。

罗秋见事情落了幕,便同其他人商量着先回去讨论后续的事情,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开始检查自己门派的弟子有没有落单的,唯独凌玄派沉寂无声。


正当罗秋等人准备离开时,一直跪在崖边的续随子沙哑着开了口。

“等等。”

续随子站起身,朝旁边的楚山剑勾勾手,那把银白色的剑又重新飞回到他手中。

他面如冷霜,眼底尽是血丝,拎着楚山剑,朝着罗秋一步一步走去。

佢漠派的弟子看见他眼里的杀意,刚回鞘的剑便重新对准了续随子。

“怎么?想报仇?”罗秋看他如此,嘲讽道:“就凭你?”

你这金丹修为能做得了什么?

罗秋懒的对付他,朝门下弟子挥挥手,让他们随意招待,续随子本就深受重伤,将他打倒还不是片刻的事情。

罗秋没有多想。

其余门派见此,既没有出手帮助,也没有加入,大有看戏的意味。

直到他那首当其冲的弟子被续随子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心脉,罗秋才重视起来。

殷红的血迹铺满了那弟子的胸膛,他睁着眼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续随子漠不关心的跨过他的尸体,朝着罗秋继续走去。

可未等罗秋发作,他门下其余弟子见他们的师兄被续随子贯穿心脉,自发的冲了出去。

续随子冷冷的执剑,拼着修为尽失的风险透支灵力一连斩杀了佢漠派十一位弟子。

罗秋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他刚想将续随子就地正法,沈請却先他一步拦下了续随子。

“让开!”续随子杀红了眼,只想着将逼死他师尊跟九叔的人全都杀了。

沈請见他眼里的杀意,叹口气,按下他执剑的手说到:“小续,你忘了你师尊跟你交代的事情了吗?”

续随子一愣。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小续,你师尊离开前同你交代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真的要拂了他跟九里明的心意,去寻他们吗?”

续随子颤抖着没有说话。

沈請见他有了动摇,顺势将楚山剑从他手里抽走:“好孩子,师伯知道你不是嗜杀之人,跟师伯回去吧……”

罗秋见此,自然是不乐意的:“回去?杀了我佢漠派十一位弟子,还想全身而退,凌玄派当真是自诩正义。”

沈請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开口到:“呵,本尊也没想到,佢漠派是空有架子,十几号人围攻一人竟还能折损过半,罗秋掌门教的好啊!”

这话既说了佢漠派是中看不中用,并讽刺了罗秋教的也不怎样。

气的罗秋全身发抖。

可他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也没大度到那个程度。

“这就不劳沈掌门操心了,但他杀我十一位弟子,此事,还请沈掌门给本尊一个交代。”

没等沈請开口,续随子冷冷说到:“杀了又如何,你们逼死我师尊,就算屠你满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且听好了,在场的各位我会清清楚楚的记住,日后若敢踏入我竹轻居范围一步,我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说完,续随子转身,迎着风雪,重新跪回了崖边。

他刚刚杀红了眼,甚至想着自爆拉他们下地狱,可沈請的一番话硬生生的将他从那嗜杀的状态里拉了出来,是的,无论是长老令还是楚山剑,他的师尊跟九叔从头到尾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沈請见他倔强的跪了回去,只是叹口气摇摇头。

他那性子,当真是随了柳蝉衣。

罗秋看着那满地的尸体,怎么也压不下那股火,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弟子他不在乎,可被一个小辈当众打了脸,他却是在乎的紧。

可他一人若想撼动天下第一派凌玄派确实是有些难,这么想着,罗秋看了看身边其余门派,不如……

“沈掌门,你门下弟子随意屠杀,是仗着第一门派视我等如草芥吗,是不是日后凌玄派弟子都可随意屠杀我们小门小派?”罗秋妄想将其余门派联合起来。

沈請冷笑一声,一股合体期的威压倾泄而下,将众人压制到地上,修为较低的弟子甚至被这股威压逼晕过去。

“呵?屠杀?我派若真想做那等嗜杀之人,罗掌门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本尊叫嚣吗?”

罗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做掌门太久了,久到差点忘记沈請修为之高不是他能抵抗的,也差点忘了沈請的外号:罗刹贵公子,毒舌小郎君……

当年,这人可是仅凭一己之力就平定了西南魔族的暴乱,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怨恨着罗秋将他们拉下水,纷纷开始劝说。

“沈掌门清息怒,我等并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沈掌门,我们刚才并没有出手啊。”

“请沈掌门高抬贵手!”

沈請看着这些人,冷哼一声,撤掉威压,转过身握着楚山剑说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续随子自有本尊处置,本尊罚他面壁三十年,想必罗掌门没有异议吧。”

罗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颤抖着说到:“但凭沈掌门做主。”

一场围剿终以柳蝉衣与九里明的陨落而告终。

可那甘愿赴崖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疼爱的小徒弟,在那场风雪中失去了亲人,亦在那场风雪中冷了心。

续随子在崖顶枯坐一夜,等那群人再抬头,却不知何时他的一头青丝成了白发,在那风雪中飘舞,与那雪花成了一个颜色,隔远了竟有些分不清看不明。

少年本是快意潇洒的年纪,却在那场围剿中失了自己。

一场风雪埋葬了柳蝉衣与九里明,可连同那场风雪一起埋葬了的,还有他们曾带给续随子的光,此后,这人间岁月,再也没有光能照进续随子的心里。

直到,他遇上了苏寒水。

卧榻上,看着续随子走了神,覆在他身上的苏寒水不满的加重了力气:“呵,师尊到现在居然还有空发呆,是在怪徒儿不够卖力吗!”

续随子双腕被缚,闭上眼睛咬着牙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怒火。他原本以为他世界重新又有了光,可苏寒水却又亲手将他推入了地狱。迷迷糊糊期间,他又回到了过去。

当日,沈請眼见他在风雪中白了头,可无论他说什么,续随子都只是呆呆的跪在那里看着崖底,看到最后,闻不识再也忍不住,上手直接打晕了续随子。

范雅书看着满身血迹的少年,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

一行人连忙赶回了凌玄派。

只是,在他们走后不久,一只有力的大手,攀上了崖顶……

回到凌玄派后,沈請就下了命令,此后谁也不准再在续随子面前提柳蝉衣的名字。接着他只身去了长清殿后院的祠堂,亲自将柳蝉衣的牌位摆上,自己则跪在那一众排位前跪了一夜。

续随子醒来时,是在落药堂,五长老方正刚从他胳膊上取下长针。

续随子看他,哑着嗓子轻声喊到:“五师叔……”

方正抬头看了看面色依然惨白的续随子,叹口气将他轻轻扶起来,又倒了杯水递给他。

“掌门师兄一直挂念着你,既然醒来,那我便叫掌门师兄来一趟罢。”

续随子看了看窗外,轻声问到:“我睡了几天了?”

方正回道:“十天了。”

续随子看了眼茶水,说到:“那我得快些回去了,师尊肯定着急了,他那么贪睡,定是想不起要喂家禽的!”说完,就将茶水放回桌上上,然后掀被子就要下床。

方正急忙按住他,看着他强装镇定的眼神,心里就是一阵心疼:

“小续,你师尊,已经不在了……”

续随子一愣,抬起脸强笑道:“师叔又说笑了,师尊肯定还在竹轻居等着我呢……”

方正无法,只能一边按着续随子,一边吩咐自己的弟子马上去请沈請来。

沈請赶到时,续随子正被方正死死按着。

“掌门师兄你来了,小续非得要回去,你快点来帮忙!”

沈請看到一脸惨白的续随子,叹口气说到:“小五,放开他。”

方正听话的松开了手。

没了方正的压制,续随子急忙下了床。

沈請沉着脸看他急急忙忙的穿鞋,厉声说到:“柳蝉衣已经不在了,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续随子穿靴的手一怔,抬起头望着沈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来。

沈請见他停下来了,反手召出楚山剑,将它横在续随子面前。

“你应当记得你师尊当日说的话吧!”

续随子颤抖着接过楚山剑,脑子里浮现出柳蝉衣跟九里明的声音:

“我们小续要好好活下去啊……”

这一刻,续随子再也忍不住,他将楚山剑紧紧的抱在怀里,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方正跟司朝臣看到这,忙将头撇到一边,眼眶也跟着红了。

沈請蹲下身,摸摸他的头说到:“哭吧,好孩子,哭出来就好了,今后,你师尊的担子就该交给你了。”

续随子在落药堂修整了两个月,这期间几位长老带着自己的首席弟子轮番探望过,连一向对他厌恶的范雅书也跟着来过两次。

只不过,续随子自醒来那日痛痛快快哭过一次后,便慢慢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可那双曾经带着光的眸子如今却含着冷意。

他不怪凌玄派没有出手保下柳蝉衣,事实上,凌玄派从他们围剿柳蝉衣开始,便默不作声的捣乱,方正长老甚至对着那群人下了毒,凌玄派在沈請的带领下,成功拖住了一半追杀柳蝉衣他们的人,这已经是门派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两个月后,续随子休养完毕返回了竹轻居。

他在竹轻居门前站了许久,才推门而入。

两个月没有打扫,院子里冒出了许多杂草,那枣子也落了一地,角落那边灵禽听到声音,都越过栏杆探头望着他,嘴里叫个不停,好像在责怪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喂过它们。

续随子苦笑一声,从竹屋里掏出了粮食喂给它们,又蹲下身将落了一地的枣子捡起来。

可他捡着捡着,突然直起身喊了一句:“九叔别吃了,待会……”

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住了。

这里,哪里还有柳蝉衣跟九里明呢。

过往他每次捡枣子时,九里明都蹲在桌边吃着,他便习惯性的喊了一句,可是,那个会蹲在桌边看他捡枣子的人已经不在了 。

续随子头一次觉得,这院子是那么的空旷。

续随子又埋头捡了一会,觉着有些累了便席地而坐,顺手从竹篮里拿出一颗枣子,就着衣服擦了擦,囫囵着吃了下去。

枣子很甜,依然汁甜肉脆,可在他嘴里却尝不出半分味道。

续随子抱着篮子枯坐在那里,喃喃自语道:“师尊你看,叫你不要偷懒要多给枣树浇水,这么久了枣子都不好吃了……”

续随子这一坐就到了傍晚。

司朝臣推开竹轻居的大门,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地上抱着竹篮不知所措的续随子。

少年就那么呆呆的坐着,白发垂下有一缕落到了竹篮里,旁边的灵禽不断的叫唤,可少年却好似没听到一番,只是对着竹篮出神。

司朝臣叹口气,轻轻掩上竹门,他知道,续随子是想柳蝉衣了。

今早一听到续随子回到竹轻居他就一直在担心这件事,他怕续随子触景伤情,所以早早的将事情做完赶到了竹轻居。果不其然,续随子又沉溺到了回忆里。

“小续……”司朝臣轻声喊道。

续随子像是没听到一般,头也没抬,抱紧了竹篮。

司朝臣叹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说到:“小续,晚上风凉,先起来吧……”

续随子这才抬起头,朝司朝臣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说到:“师兄怎么来了?我没事,师兄快去忙吧。”

司朝臣瞧见他眼眶发红,叹口气,将今下午沈請交给他的东西递到续随子面前。

“打开看看吧!”

续随子轻轻放下竹篮,双手接过帕子,一层一层的打开,帕子里包裹着的,是一堆小小的种子。

“这是我来之前,师尊交给我的,他说这是柳师叔最喜欢的花,让我带给你。”

续随子没有回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堆种子抱到怀里。

司朝臣摸摸他的头说到:“小续,我知道这样说对你不公平,但是柳师叔生前最挂念的便是你,所以小续,你不要叫柳师叔担心了好吗……”

续随子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的师兄,我都知道……”

司朝臣将他拉起来,安慰到:“我知道小续一向最听柳师叔的话,那师兄明日再来看你。”

续随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自己想不开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到:“师兄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师尊跟九叔要好好活下去便不会再有其他想法,这些日子,劳烦师伯跟师兄了,明日我打算闭关,请师兄转告师伯,让他放心就好。”

司朝臣朝他点点头,知道他是想清楚了,便没有再勉强。

送别了司朝臣,续随子仔仔细细的将院子打扫了一遍,又就着月光,将司朝臣交给他的种子撒在了院子里。

柳蝉衣临走前,告诉他自己跟九里明会通过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他,想来,便是这些种子吧。

等将那些种子播种上,已经月上中天,续随子坐到桌旁默默的看着熟悉至极的小院子,虽然没有柳蝉衣跟九里明的身影,可好似,院子里又都是他们的身影。

续随子在院子里想了一夜。

天光破晓时,他起身去书房,将柳蝉衣为他准备好的功法带到了房间里,准备闭关。

十年后的一天,沈請刚端起茶杯,便发觉一股强大的灵力从竹轻居的方向传来,只是这灵力有些波动,沈請暗骂一声,掐诀飞速的闯进了竹轻居,将刚刚晋级元婴期的续随子拎了出来。

“臭小子!你是想拆了你这竹轻居吗!”

续随子没有回话,他急着突破元婴期,现在灵力倒行逆施,流窜在四肢百骸,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他疼的根本说不出话。

沈請见此,立马盘膝而卧,将手放到他后背缓缓的输送着灵力,引导他体内的灵力慢慢运转。

两个时辰后,续随子体内暴走的灵力才平息下来。

“多谢师伯……”

续随子抹掉脑门的汗朝沈請道谢。

沈請直接抬手朝他脑门上招呼了一巴掌。

“你想做什么?啊!是急着下去找柳蝉衣?”沈請怒目冲冲的看着续随子。

这些年续随子一直闭关修炼,他已经十多年没有见他了,眼前那个少年一身白衫,眼睛虽还是那么明亮,可却平添了一份冷意,少年身形单薄,与十年前相比瘦了许多,他本就不爱说话,如今配上那一头白发更显清冷,看得沈請心里一阵疼。

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却把自己逼成这样,看似仙风道骨,可这背后,却是无尽的悲痛堆砌。

续随子一愣,摸着脑袋道:“不是,我就是……”续随子叹口气,明白这些年他急着修炼,废寝忘食,不谙世事,却把沈請跟司朝臣他们吓的不轻,生怕他没想明白,自暴自弃的直接自尽。

“师伯对不住,这次是我太着急了……”续随子干脆直接认错。

沈請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火气说到:“知道错了就好,眼下你虽突破至元婴,但心境不稳,再花费几年根塑吧!”

续随子朝他深辑一礼同意了。

沈請又跟他交代了一些修炼要注意点事,才慢悠悠回了长清殿。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司朝臣。

“师尊!小续他没事吧!”司朝臣也感知到了这边的灵力波动,但他手上的事务颇多,没及时赶过来。自从柳蝉衣离开后,沈請跟其余几位长老慢慢的将门中事务各自交到了其亲传弟子手上,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他们六人缺一不可,既然柳蝉衣不在了,那么小辈们也该顶起凌玄派了。

“没事,他太过心急,突破到了元婴期,让他花费两年时间好好根塑一下就好。”

司朝臣这才放下心来。

师徒两个边聊边回长清殿。

“那小子真把我吓的不轻,当日看他差点就跟着柳蝉衣跳崖,还以为这次他还没想开,没想到是他不声不响的突破到了元婴。”

“是啊,自从柳师叔去了以后,师弟就一直这么努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我了!”

沈請笑呵呵道:“那小子资质虽不如你,可这份拼劲倒是不错,你这个做师兄的,也得加把劲,可别让师弟赶超过了!”

司朝臣也跟着笑了:“师弟向来勤奋,之前在竹轻居柳师叔就对他颇为严格,他更是对自己约束的紧,不过……”司朝臣收敛了笑意,对沈請问到:“他的白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当日,续随子眼见柳蝉衣跟九里明殉了情,悲痛之下,他在那场风雪中,白了头。

沈請停下步伐,转身看向竹轻居,小小的竹屋隐没在竹林中,看似突兀,却又那么多平和。沈請转过身朝他摇摇头说到:“你方师叔给他看过了,他的白发不是简单的药物就可以逆转的,当日趁他昏迷,方正试了很多法子却都没有半点改善,那是他的心病,怕是一辈子都会那样了。”

司朝臣沉默一会,复又抬头说到:“算了,这样也挺好,师弟性子本来就清冷,如今加上那头白发无非是更显遗世而独立罢了。”

师徒两个围绕着续随子聊着回了长清殿。

沈請走后续随子调动了一下灵力,发现原本躁动无比的灵力在沈請的安抚下已经平静下来,他叹口气,去了前院准备打扫一下院子。

前院里一大片白色满天星正开放折,小小的花朵隐藏在绿叶中,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看着就很温柔,续随子看着院子里随处可见的满天星,愣了一下,他在那片花海中,好似看到了柳蝉衣的身影 。

“师尊……”续随子眸子湿润,情不自禁的朝着花海走近几步,伸手欲抓住柳蝉衣的衣袖,可那身影越来越模糊,等他再睁眼时,哪里还有柳蝉衣的身影。

续随子愣在那里,许久后,眼泪“吧嗒”一下落下,砸向了一朵小小的满天星,那小小的花朵被这滴一砸,顺着力道晃了一下,接着又扬起了沾着些水滴的花朵。

“咕咕”,灵禽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叫唤起来,这一声叫唤,将续随子从那种状态下脱离出来。

续随子回头看着那伸长脖子等着投喂的灵禽,无奈的摇摇头,顺手从石桌上抓了把小米洒进了围栏里。


续随子本想在喂完灵禽后,好好打扫院子的,结果,柳蝉衣之前在竹轻居设下的结界却被触动了。

续随子冷了脸,轻轻将扫帚靠到枣树上,足尖轻点,消失在院内。

“你怕什么!续随子如今一人住在这破屋子里,谁会管他!”黑衣人抽出长剑低声说道。

续随子落到他们不远处隐蔽在树后仔细听着。

“可是师兄,之前掌门派来的几位师兄都是有去无回,那我们……”蓝衣的弟子胆子尚小,此番被派来刺杀续随子他本就是不愿意的。

“闭嘴!别提那几个蠢货!没能杀了续随子是他们没本事,若是我出手定要了续随子的命!到时候掌门定会高看我!重视我!”

续随子在树后握紧拳头,之前他闭关时察觉到几次结界有异动,未曾想却是罗秋派来要他命的人,续随子当即就召出楚山剑,一剑结果了他们,随后又将他们扔出了凌玄。

只是没想到,罗秋居然还没有放弃。

趁那两人争执不下,续随子悄悄落到他们身后,执剑直接架到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只觉脖颈冰凉,慢慢转头,恰好对上续随子冰冷的目光。

黑衣人:“……”

“罗秋派你们来的?”续随子冷冷开口。

蓝衣弟子当场就吓的滚到远处,手脚并用后退着的远离了续随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明明是来暗杀的,可眼下这情况,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黑衣人咽口唾沫,转头说到:“是,是掌门派我们来的,你若……你若知好歹,不如随我们回去认罪,我定会替你求情……”

黑衣人越说越没有底气。

他们本是来暗杀的,如今却被正主逮到,丢面子是小,要是连命都丢了……

可他明明被捏住了命脉,嘴上却不服软,这一下,续随子本就冷淡的脸庞更冰了。

没等蓝衣弟子反应过来,一道血迹喷洒在了他身上。

续随子直接动手抹了黑衣人的脖子。

鲜红的血液有一部分喷洒在他的衣摆上,白衣斑斑点点,晕染开来。续随子眼神冰冷,执剑低头看着不断颤抖着的蓝衣弟子,那眼神仿佛不像是在看活物,里面尽是死亡的气息。这一刻,蓝衣弟子的恐惧被放大,他颤抖着直起身朝着续随子“砰砰”的磕着头,磕到额头鲜血四溢也不在乎,嘴里不停喊着:“饶命!”

续随子薄唇轻启道:“我曾说过,那日围剿我师尊的人若敢踏入我竹轻居的范围,我定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蓝衣弟子浑身剧烈颤抖着跪伏在地上,没有回话。

续随子收起楚山剑,转身说道:“你走吧,我不记得那群人里有你。”

蓝衣弟子一怔,颤着声说到:“多谢……”

“佢漠派并非良处,若是有机会,便退出吧……”说完,续随子便离开了,只剩那个蓝衣弟子跪在那里。

收拾完了闯入的人,续随子回到了竹轻居,却在门前站住了。

他想了想,用了净身术将身上沾染的血迹涤去,才肯推门进入。

柳蝉衣爱干净,即便他不在了,续随子也不愿意弄脏院子。

花费了一些时间将院子打扫干净后,续随子便返回来柳蝉衣的书房,那日柳蝉衣除了将长老令交给他后,还将原本拟订的修炼计划交给了他,除此之外,还有九里明交给他的剑法,以及修补加固竹轻居结界的方法。

沈請告诉他此番虽然他成功晋级元婴期,但境界不稳,还需花费两年时间用来稳固境界。续随子叹口气打开修炼计划仔细看着,计划中,柳蝉衣原本是打算给续随子十五年时间晋级元婴期的,这个要求算是很高了,只是没想到,续随子废寝忘食,只花了十年时间便晋级元婴期了。

续随子叹口气 将这计划书带去了自己房间,沉下心来稳固境界。

一晃三十年而过,沈請再见到续随子时,他已经是分神期的修为,是那辈弟子中,修为仅次于司朝臣的弟子。

而沈請罚他面壁三十年也到了解除的时间。

恰好他出关的第二天,是掌门及各位长老交付职位的一天。

自柳蝉衣去后,他们五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正好这届弟子足够优秀,沈請便想着提前隐退,浪迹江湖。

交接大典的前一天,司朝臣推开了竹轻居的院子。

“师兄?”续随子将刚拔除的野草放到一边,示意司朝臣入座。

“无事,此番你晋级分神,师尊很高兴,顺便让我来问问你,明日交接大典,可否让师尊替你带冠。”

凌玄派的门规,弟子成年外由亲人带冠,而首席弟子在接任掌门或是长老位的那一天,便由其师尊加冠。柳蝉衣不在了,沈請便想着多照顾一下续随子,由自己帮忙带冠也是好的,一是为了不让续随子难过,二是为了震慑他人,续随子继任长老位门派里早就有人不服,甚至首席弟子中也有人看不惯,沈請也想借此敲打一番。

“师兄,”续随子替司朝臣倒杯茶推给他,轻声说到:“师兄不必操心我,师伯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即便师尊跟九叔不在了,我也不会比任何人差,师兄尽管放心便是,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续随子了。”

司朝臣来时便猜到了结果,在续随子心里,柳蝉衣跟九里明份量之重,不是旁人能比的。

司朝臣叹口气说到:“那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师兄便不勉强了,明日交接仪式,可别迟到了。”

续随子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迟到。师兄弟两个就着那一片满天星又聊了一会。

送别司朝臣后,续随子回屋换了身白衣,又将白发拢在后面用青色发带扎了,这才拎着早就准备好的饭盒赶去祠堂。

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认识他的无非说他好命混上了长老位,不认识他的,惊叹他那一头白发,肆意又清冷。

续随子不去管他们说什么,实际上到他这个修为,那些人说的再小声他也能听清。

续随子拜见了沈請后,寒暄一番后说明了来意,沈請便放他进了祠堂。

祠堂里,烛火缪缪,在那一众排位中,续随子一眼就瞧见了柳蝉衣的牌位,在最左侧,无声无息。

续随子跪在蒲团上,先是朝着众排位三叩首,又从案板上抽出信香,轻轻插到香炉里。接着才去到最左侧在柳蝉衣的排位前跪了下来。

“师尊,不肖弟子来看你了。”续随子边说边打开食盒,将灵枣端了出来。

“这些年弟子从未拜见过师尊,师尊应当是生气的吧,不过也是,若是我收了弟子这么长时间没来拜见,我也是要生气的,若是师尊生气了,那带上九叔来梦里骂我一顿可好?”

续随子说完,定定的看着排位,“柳蝉衣”三个烫金大字落到黑色的牌位上,续随子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想了一会,续随子又从食盒底部拿出一小束白色的满天星,又掏出已经加好了水的白色瓷瓶,将那束满天星插入瓷瓶里放到了柳蝉衣排位前。

“听说这是师尊最喜欢的花,怎的我跟了师尊这么久却从来没提前过,竹轻居里倒是很多朝颜花,想必是九叔喜欢的吧……”

续随子跪在排位前,絮絮叨叨对着柳蝉衣的牌位说了很久的话。

门外,沈請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忍不住叹口气,少年成长了很多,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性,可他跪在那里,孑然一人,背影孤傲冷清,又显得那么落寞。

倘若是柳蝉衣还在的话,那个少年何至于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沈請背着大门,仰头看了看天空,只叹这命运对续随子是何等的不公。

第二天,凌玄派钟声敲响,浑厚的钟声足足响了八十一声,宣誓着今日的庄严。

大殿前,续随子等人依次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师尊为其加冠簪发。唯独续随子,只是用了跟青色的发带高高的将白发束起,今日他少见的着了青色,那曾经是柳蝉衣最喜欢的颜色。沈請看着一身青衣的续随子孤傲的跪在那里,便知道他是想念柳蝉衣了。

“加冠之礼,开始!”随着主持仪式弟子的高喊,沈請先一步下了座走到司朝臣面前。

后面弟子紧跟着托着一顶典雅大方的金冠站到一边。

司朝臣先是朝沈請深辑一礼,接着跪下朝沈請三叩首。沈請朝着跪在地上的司朝臣一笑,抬手拿起冠为他戴上:“今日,你便是凌玄派的掌门了,日后好好保护师弟师妹,不求将凌玄派发扬光大,只求护住凌玄派就好。”

司朝臣抬头,说到:“师尊尽管放心,我定会好好护住师弟师妹们。”

加冠之礼依次进行,唯独到了续随子时噤了声。

无人加冠,续随子只是简单的朝掌门他们点点头,然后跪下朝着祠堂方向三叩首,心里说到:师尊放心,日后弟子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主持加冠之礼的弟子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带着寻求帮助的目光看向掌门。


沈請看着续随子三叩首完毕,轻声说到:“都起来吧,今日,你们便是凌玄派新一任的掌门及长老,希望你们能担起责任,将我们凌玄派传承下去。

小辈们齐齐的朝沈請他们深辑一礼说到:“谨遵掌门令。”

加冠之礼完后的第七天,各个长老已经交代完了各自手头的任务,准备一同云游四海。

司朝臣带着小辈们去门口送别。

“师尊,路上小心,日后若是玩累了,记得回门派,切记不可贪玩……”司朝臣太过担心沈請,便开始絮絮叨叨的啰嗦起来 。

其余弟子也是各自同他们师尊啰嗦着。

唯独续随子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开口,周身孤傲清冷,与他们格格不入。

沈請忍不住揉揉耳朵抬手打断司朝臣:“我知道了,别嚷了,你如今是掌门又是首席长老一定好好看着师弟师妹们,若是他们出了事,我回来就拧断你的脖子 !”

司朝臣朝他笑笑,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到心上。

“小续,”沈請看了眼续随子,招呼他过来。

“师伯……”

“回去好好修炼,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去找你师兄便是!”

续随子朝他深辑一礼说到:“师伯放心便是,山高水远,望师伯跟诸位师叔一路顺风。”

眼见要到晌午了,沈請同他们招呼一声,便跟长老们御剑离开了。

几个小辈眼见他们的师尊越来越远,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司朝臣这才带着几个师弟师妹返回门派。续随子跟在最后面。

“唉!师尊就这么走了,倒是有些想念了。”位居六长老的林冉冉出声说道。

“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我师尊可是把他手头上的事都交给我了,焦头烂额!哎不像某些人没有烂摊子,两袖清风,还真是令人羡慕!”位居二长老的褚亦说道。

续随子没有回话,他何尝不知道这是褚亦在挖苦他。他倒是不怕苦,他恨不能他的师尊能交给他烂摊子,可是,他有吗?

“好了住口!”司朝臣发话了,“凌玄派门规第三条,门下弟子需团结协力,不可徒生事端,师弟这是忘了?”

褚亦冷哼一声,回答道:“没忘!”便没有再发话了。

褚亦向来与续随子不对付,当年他的父母惨被魔族杀害,他这些年恨极了魔族。因此他当日拜入凌玄派听到续随子那番话后便连带着恨上了续随子,这些年没少找续随子的麻烦。而续随子因着他是同门,不愿意与他计较,面对他的挖苦,也是充耳不闻,褚亦每次都觉得他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位居五长老的步斌然看着气氛有些沉闷便开口道:“对了掌门师兄,听说再过五年就要招收新弟子了?”

林冉冉忍不住扶额,她知道他那五师兄是好意转移话题,可是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居然扯到五年后。

司朝臣也不想他们关系那么紧张,也跟着发了话:“嗯,五年后招收,若是门下需要扩收弟子,报上来就是。”

可这一句话,偏偏又给了褚亦挖苦续随子的机会:

“呵,扩收是好事,不过某些人怕是没那个机会了,毕竟没几个人愿意住你那破屋子!”

褚亦因为怨恨续随子,过往从未踏足过竹轻居,只是偶尔路过时瞥了两眼:茅草屋罢了,可不就是破屋子吗?

他只是不知道他所谓的破屋子里风景宜人,小桥流水,像是世外桃源。

续随子跟在后面,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到:“那就不劳二师兄操心了。”

褚亦闻言额角抽了抽。

林冉冉生怕他们俩会打起来,急忙发话道:“啊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四师兄的竹轻居呢,若是四师兄同意的话,不如带我去逛逛可好?”

步斌然收到讯息也跟着发了话:“我们也想去,师兄不会拒绝吧……”

司朝臣知道他俩的意思,也跟着朝续随子微微一笑。

续随子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过往他同几位师兄妹们关系不和,想必这几年那几位长老因为疼惜自己也没少教育他们,司朝臣这是在给他机会,给他一个同门下师兄妹们拉近关系的机会。

“自然是可以的,诸位若是愿意的,竹轻居随时欢迎。”续随子轻声说到。

司朝臣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大家便一起去逛逛吧!”

说着便毫不客气的带着他们拐道去了竹轻居,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范雅书也跟着去了。

可走到一半,褚亦突然停住了:

“师兄,我就不去了,门下还有一堆事等我处理,日后若有机会我再去吧!”

司朝臣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是放不下芥蒂,叹口气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回去就是。

褚亦得到允许,朝他们一行人行了礼,这才转身脱离队伍。

路过续随子旁边时,褚亦稍微一怔,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到:“别得意的太早,眼下没了掌门师伯护着你,我定会将你赶下山去!”

续随子抬起头,眼里毫无波澜,轻声回到:“随你,你开心就好。”

眼见褚亦额角青筋暴起,续随子没去管他,越过他跟上了队伍。

褚亦回头看着哪抹白色的身影,白发及腰,略显孤寂,可那又怎么样,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虽说续随子并未参与,可他所持理念也足够成为褚亦发火的导火线。经历了灭门惨案后,褚亦视所有的魔族为眼中钉肉中刺,过往碰到魔族直接斩杀殆尽。

褚亦看着那抹身影,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手心里,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缓缓流下,他好似没觉得有多痛,只是死死的盯着那白色的背影。

末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怒气,自己是陷入了灭门的魔障了,刚才居然对续随子起了杀心。

他心里也知道,此事跟续随子本就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接受不了他所持理念。罢了,为了日后门派和谐,若是没有必要就不要同他见面了,省着自己还得分神控制自己不上去揍他。

褚亦微微松口气转身回了门中。

司朝臣带他们赶到竹轻居,扬手轻轻将结界打开了一道门,带着他们依次穿过结界。

“哇!早就听师尊说竹轻居附近有结界,让我不要随意闯入,没想到竟是真的。”林冉冉看着那带着水波纹的结界赞叹到。

林冉冉是他们这一辈年龄最小的,想是小时候也是被父母保护的极好,大风大浪的也没见过,唯一的一次应该是众人围剿柳蝉衣的时候。小姑娘正是活泼好动的性子,除了续随子,也是被几位长老宠在手心的。

“四师兄,若是日后我要来拜访,还得麻烦你给我开结界了!”

林冉冉本是一句玩笑话,她与续随子并不熟悉,见面也仅次于打招呼,他虽不认同续随子的理念,可并不像褚亦跟范雅书一样讨厌他。当年他们丛崖顶将续随子带回来后,她的师尊念着续随子孑然一人,便一直跟她说若是可以尽量多帮扶一下续随子,小姑娘天性善良,便听了她师尊的话。

只是没想到,续随子因为她一句话,直接将打开结界的方法传给了他们。

“师兄,这会不会打扰到你……”步斌然脑海里回想着打开结界的方法,心里很是差异。

因为续随子所持理念,门派里基本没人同他讲话,他也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因此过往都是孤身一人,显得清冷又孤独。

可如今,续随子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方法给了他们,一下子就打破了步斌然对他的印象:原来,四师兄这么好说话的吗!

相反,范雅书就镇定多了,只是说了一句“多谢”。便站到门口,等着续随子带他们进去。

续随子朝他们点点头,便推开了竹轻居的大门。

入目的,便是那一片的满天星花海,微风吹过,带起阵阵花香拂过他们的脸颊,好似把他们心底的烦恼也跟着吹走了,虽不是亭台楼阁,可竹屋小桥在那院子里错落有致,和谐又宁静。

“哇……”林冉冉看呆了。

不光她看呆了,连一向沉稳的范雅书也跟着惊讶了一番。

这一直被他们所看不起的小院,内里却是如此的别有洞天。

竹被为栏,朝颜花开,小桥流水,尽是一番美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大师兄!”步斌然边看着那景色边晃着司朝臣:“我申请跟四师兄换屋子!”

“我也想换!”林冉冉紧跟着发了话。

“师妹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啊,可是师兄先说的!”

“师兄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啊!若是被五师伯知道了,定有你好受的!”

“你少拿师尊说事!”

两个小家伙年龄相仿,性子相同,每次见面都要吵上一阵。

司朝臣头疼的捏捏眉心,说到:“好了好了别吵了,这事没得商量,那边有灵枣,自己尝尝罢……”

续随子带他们去了石桌,又用灵力摘了许多枣子放到白瓷盘里,推给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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