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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发表时间: 2023-12-26

一个人要想学好不容易,可能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日行一善,吃斋念佛,培养心里的安静并且制怒。但要说学坏,那可就是一出溜的功夫,放任自己永远都是最简单的。

上官律师做了二十多年律师,有几十家顾问单位,年入七位数,住着别墅、开车豪车,我以为曾几何时他也一定是跟我一样,畅想着匡扶社会的正义的,有着朝气蓬勃的正能量。然而,实习律师的一年时光已经过去了十分之九了,我却发现上官律师似乎并非如此了。

他有一些些客户,竟然是长期的派出所专业户,这让我非常难以理解。

当我还在房管局艰难地排着队的时候,上官律师就打了电话过来:“一会你要去趟派出所,有个当事人被抓进去了。你去大概了解一下情况,问问事情经过,回来在跟我说说。我就不去了。”声音里都是睡意,估摸着昨晚跟法院的人熬夜打麻将,没怎么睡觉吧。

做了律师,就要懂得谦卑。这是上官律师的原话。只是我没想到,所谓谦卑,竟然是点头哈腰的请法官们吃饭、洗澡、打牌,还有不可描述的种种。

“你到底要调取什么?”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呢,房管局不动产交易中心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忽然就开口问我。

我回答:“就是一个房屋的登记情况,这是书面的申请书,被告的身份证复印件,还有法院开出来的调查令。麻烦您帮我查一下。”

结果那位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已经在低着头划拉手机了 ,花花绿绿的画面在手机上来来回回,甚是好看。跟站在柜台外的我一比较,简直是判若云泥。

等半天,小姑娘似乎都还还沉浸在手机带给她的愉悦之中,我故意咳嗽了一声,没有反应。反倒是排在我身后的一位大妈忍不了了,吼道:“哎,这里这么多人排队呢,你怎么老是看手机啊?这是工作时间啊!”

果然还是大妈战斗力强。小姑娘猛地就把头抬起来了,脸上依稀有了怒色:“我那是工作。什么社会了都?现在都网上办公了?都是手机里安排工作了,我有什么办法?不要乱说话好吧?”说完,是一脸怒气的看着我。我忽然觉得很好笑,又不是我催你,干嘛对我发火?

难道,她也知道,大妈不好惹?

白眼接着白眼地飞给我之后,终于是把我的调查申请给拿进去看了。“调查令呢?”忽然高声问道。

“第二页。”我说道,并且好奇于这个人为何连翻开看一下的意愿竟都没有。第一页是调查申请书,底部我已经注明了附件:调查令、身份证等等,一低头就可以看见了。我思来想去,大约这位公务员小姑娘,怕一低头又给自己长了双下巴,所以坚决不看。

区区几页纸看了十几分钟,抽出电脑键盘来,左手又开始划拉手机,右手伸出一根食指,一个字一个字在那里敲击键盘,感觉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是把被告的名字给打上去了,搜索结果一看,一堆重名重姓的。

立刻就没好气地埋怨道:“这么多?我怎么给你挑?”白眼就飞了出来。

我一脸苦笑,说道:“你要不然试试,用身份证号码?那个是唯一的。”

小姑娘抬头瞅了我一眼你,把手机翻过去放在桌子上,嘴一撇:“你什么都懂!大律师!还得教我做事!”说完,又是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在那里敲击键盘,半天功夫终于是输入了十几位阿拉伯数字。

打开来,是一套房屋的登记情况,我站在柜台之外,根本看不清登记记载的内容,茫然等候着。小姑娘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是昨夜没睡好,在那里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这是我需要调取的东西,打印出来,盖个公章,给我就行了,自己在那里盯着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搞笑的是,隔壁一个男生忽然问道:“怎么了,累了?”

小姑娘忽然点点头,说道:“恩,忙了一上午了,累死我了。”

我有些懵。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半,九点钟他们准时开门,我第一个排队到了最前头。小姑娘风尘仆仆进来,放下包包,接了热水,打开电脑,发呆,刷手机,然后还没有为我第一个人做好事情。这就已经累了?忙了一上午了?

可笑的是,对面那个男孩仿佛是故意要说给我们听似的,高声说道:“哎,有人就是不理解啊。我们压力这么大,还非要紧赶慢赶催个没完,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忽然有些生气,想着我幸亏从公务员离职了,否则哪天真的知道了有部分公务员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我怕我自己会呕吐。曾经跟他们是一个阵地上的人,是一个阵营里的人,我恶心。

我笑道:“能不能帮我打出来,我急着要用?”

小姑娘瞅我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都告诉你我忙了一上午,累了,还催?在那里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点着鼠标。半天功夫,打印机就是打不出来。

“你看,你看,催什么催?打印机都坏了。”小姑娘 一脸愤怒的向我吼道。

我把脑袋一歪,笑道:“你打印机压根都没开。”

小姑娘一看,还真是,自己把开关给打开了,打印机发出嗡嗡的声响,却也遮不住小姑娘的一个懒腰:“忙的一上午,打印机都忘了开了!”

隔壁的男生跟着嘿嘿笑了一通,说了句“注意休息”。我一看手机,9点45分。忙了一上午???

书面的结果给我打印出来了,接下来需要给我盖一个印章。小姑娘手里捏着那张纸,很不情愿地起身走了,脚步缓缓慢慢,仿佛是双腿被绑上了丝带,使得她迈不开步子。但终于还是走到了里面的一间办公室。

盖个章需要多久,就算需要登记一下,三五分钟也足够了。

我等了十五分钟,一点消息没有。偷偷侧过身子,向那间办公室里观瞧,原来,人家小姑娘正靠在办公室里的桌子上,有说有笑地跟里面一个人聊天呢,那笑容真像是蓝莲花一般,是无比的温暖纯真啊!

感觉一个世纪都过去了,小姑娘终于是扭扭捏捏就走出来了。我以为,终于可以将东西给我了罢,谁知道,人家身子一歪,跟个风筝似的,飘向了远处的洗手间。

“现在的公务员太不像话了,一点为人民服务的意识都没有!怎么都这个样子!”身后的大妈终于是忍不了了,在那里愤恨道。

身后有一个大叔,接话话茬:“人家是官,根本就看不起咱们平头老百姓。你没看,律师来办事,半小时还没给办好么?他们,为人民服务,早忘了,都是为人民币服务!”

后排有一个老先生也是义愤填膺,说道:“毛主席说了,要为人民服务。可是现在,这些公务员,没有一个人记得。哎,时代变了!”

大约是听到了他们的抱怨,隔壁的那个男生有些不乐意了,过来说道:“人家要去洗手间,有什么不对?你们也讲讲道理噻!洗手间都不让人家去了,不要太过分了!现在的老百姓就对了嘛,你们不能体谅一下人民公仆嘛?谁容易啊?”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摔了一下面前的一沓材料,说道:“这么多材料,你们来做试试看?不知情,就在那里抱怨,谁知道我们的辛苦啊?你们不容易,我们就容易嘛?为你们服务,你们能为我们考虑下嘛!”

后面的大妈们不吱声了。这就是老百姓的悲哀,你要求着人家给你办事,就只能忍气吞声看着人家发脾气,而不管你到底有没有道理。

我笑了一下,问道那个男生:“你好。我想拍摄一下你们的工作样子,发到网上给你们做一个宣传,请问可不可以?”

那男生忽然就紧张起来,说道:“我警告你,不要瞎弄,出了事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想拍就能拍的嘛?”说完,却是快速地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瞅都不再瞅我一眼了,仿佛是心里有了害怕一般。

那小姑娘终于是摇摇晃晃走了出来,经过男生的办公桌子时,男生还拉住她悄声说了些什么。那女孩一脸的惊愕,眼神直勾勾看着我,把手里的材料交给了我,轻声问道:“你没有拍照或者录音吧?”

我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姑娘却忽然有些着急起来,说道:“大家都不容易,混碗饭吃而已。你录像是要干什么?砸了我的饭碗嘛?”

我一笑,说道:“我对那个没兴趣。你走了,还会进来一个同样的你,甚至比你更差劲的你。假如视频监控下你们才能好好做事,那也是你们自己心里装一个摄像头,不是靠着老百姓。”说完,转身走了。

排在后面的的大妈,却忽然翘起了大拇指:“小伙子,说得真棒!”

花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将我想要调取的东西拿到手里,我还本来以为只要我第一个排队,就可以几分钟搞定呢。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小姑娘们的辛苦程度,为了替老百姓服务,真的是累坏了身子了吧!就只能靠玩手机获取能量了!

事情太多,压根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马上去往了上官律师所说的派出所。你看地址,事情偏又凑巧,恰恰是丁所长那里。出租车路过那家酒店的时候,我看了几眼,脑子里竟飞快地闪出了很多画面,柳梦,花姐,我的10万块钱......

到了地方以后,我索性就直接去了丁所长的办公室,他果然还是在那里研究案卷呢,烟雾布满了整个办公室。抬头看见我,一笑,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我笑道:“来拜见你啊。有个叫尤俊龙的,你们是不是给抓进来了?”

丁所长一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笑道:“律所的一个当事人。我过来见一见,问个情况。”

丁所长深深吸了一口烟,问道:“现在做律师,感觉怎么样?跟原来相比。”

我笑道:“也还好,就是看脸色越来越多了。现在才知道,体制内的人,莫名其妙就会有优越感,自命不凡。拿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当回事。”

丁所长呵呵笑道:“我可不是这样啊!”

我笑道:“那当然。绝大多数还是很好的,只是少部分人,实在是不可描述。对了,尤俊龙在不在这里?”

丁所长示意我关上门,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我建议你不要碰这个案子。”

我问道:“为什么?”

丁所长砸巴了一下嘴,说道:“尤俊龙,外号游龙,是黑彪子的人。你知道了吧,也就是花姐的人。这个你惹不起,现在不是法官了,就更惹不起了,离得远一点。”

我倒是没想过去惹她,让我惊奇的是,这是上官律师的当事人?那么就意味着,上官律师难道跟花姐或者她的老公黑彪子也有合作?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莫名地纠结起来。

搞半天,难道我要为害了柳梦的人提供法律服务?

我摇摇头,问道:“这个游龙,到底干了什么事被抓了?”

丁所长说道:“你就原话告诉你的指导律师好了。不要去见他,省的出什么意外。这个游龙涉嫌拐骗妇女的。”

“拐骗妇女?”我有些惊奇,小混混竟可以做这个了,难道幕后是花姐在主使?

丁所长说到:“他们专挑农村进城打工的小姑娘入手。故意去制造障碍,故意去为难小姑娘,有时候还会故意除掉小姑娘的父母,让她们无路可去,流离失所。然后呢,花姐就带人出面,再来招抚她们,把他们带去自己的酒店里,强迫卖淫。现在你知道了吧,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游龙唱白脸,花姐唱红脸,配合的天衣无缝。”

我忽然很是愤怒,这样的手法,如果真的属实的话,那么,柳梦岂不就是这样被生生逼成了妓女和小姐的?

可怜的柳梦,现在还不知道被逼到了哪里去了?

丁所长显然是知道我的心思,说道:“你那个老乡,搞不好就是这样子被骗来的。”

我问道:“你知道我那个老乡现在在哪里么?”

丁所长答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替你问问游龙。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花姐的事情,不要再掺合了。”

我问道:“那你呢?你这样子,不害怕得罪花姐?”

丁所长一笑,说道:“原来我害怕,但是现在我不害怕了。我有了靠山了。”

我一愣问道,“什么靠山?”

丁所长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红头文件,我低头一看,那上面赫然有几个大字清晰异常,分分明明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