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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冷的他怀里撒个娇

夏知欢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青梅竹马&欢喜冤家】【甜蜜搞笑日常】唐酥有个很让人讨厌的竹马。清冷傲娇,腹黑嘴毒,除了生得一副好看的皮囊以外一无是处。可是后来有一天,她被迫跟这家伙住一起了。一:考试前夕唐酥:“许言清,这题我不会。”少年低头看书,转着笔淡然说道,“老规矩,叫爸爸。”“嘶,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许言清:“三秒。”唐酥:“爸。”二:某天,小姑娘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嗑瓜子,“许言清,你帮我把薯片拿来?”后者挑眉,“为什么要我去?”唐酥眨巴眨巴眼睛:“我大姨妈来了,你帮我下呗…”许言清气定神闲地翻了一页书:“那让你大姨妈去。”……唐酥原本已经做好和他互怼厮杀一辈子的打算了,可直到一次微醺过后,她猝不及防地被某人堵在了角落。小姑娘心跳怦怦,“我,我怎么...

主角:唐酥,许言清   更新:2023-01-04 20: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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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酥,许言清的其他类型小说《在清冷的他怀里撒个娇》,由网络作家“夏知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青梅竹马&欢喜冤家】【甜蜜搞笑日常】唐酥有个很让人讨厌的竹马。清冷傲娇,腹黑嘴毒,除了生得一副好看的皮囊以外一无是处。可是后来有一天,她被迫跟这家伙住一起了。一:考试前夕唐酥:“许言清,这题我不会。”少年低头看书,转着笔淡然说道,“老规矩,叫爸爸。”“嘶,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许言清:“三秒。”唐酥:“爸。”二:某天,小姑娘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嗑瓜子,“许言清,你帮我把薯片拿来?”后者挑眉,“为什么要我去?”唐酥眨巴眨巴眼睛:“我大姨妈来了,你帮我下呗…”许言清气定神闲地翻了一页书:“那让你大姨妈去。”……唐酥原本已经做好和他互怼厮杀一辈子的打算了,可直到一次微醺过后,她猝不及防地被某人堵在了角落。小姑娘心跳怦怦,“我,我怎么...

《在清冷的他怀里撒个娇》精彩片段

“我喜欢你,从来不是一时兴起。”

——许言清

夏天的昱城总是天亮的很早,尤其是在八九月份,刚刚升起的太阳带着一层薄雾,给整个甜馨大院都洒上了一片朦胧的黄色。

居民楼里,碎花窗帘被人拉开,一阵小风趁机顺着窗户缝溜了进来。

“唐酥,起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清冷声音从旁边传来。

床上穿着草莓熊睡衣睡的正香的小姑娘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吧唧吧唧嘴巴,置若罔闻。

“七点四十到校,除去等公交坐车的时间,你还有半个小时来换衣服洗漱吃饭。”

“妈你别吵吵,我再睡一分钟。”

“我不是你妈。”

唐酥迷糊的嗯了声,“知道了,爸。”

“……”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唐酥像是小鸡崽子一样被人提溜着衣服领子,直接从床上给薅了起来。

一瞬间,世界颠倒一般的感觉,天旋地转。

“醒醒,好好看看我是谁?”

被强行开机的唐酥揉了揉带着浓重困意的眼睛,抬眸,看见了正穿着一身蓝白色校服,双手抱怀地站在自己床边的人,滞了两秒钟,“许言清?”

“嗯。”

“我靠,一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

“……”

话毕,床上的人倒头又要睡过去,只是还没挨着床,又被人以同样的方式给拽了起来。

许言清抬腕看了眼手表,淡然道,“还剩下二十五分钟,如果十分钟之后你还没收拾完,那你就自己一个人走吧。”

唐酥一脸懵逼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纯黑色的眼睛透着清澈的愚蠢,她难以置信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走近,然后一把掐在了面前的帅脸上。

“妈的,活的。”

许言清的肤色比一般人还要再白一些,所以红印子几乎是瞬时就显了出来,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唐酥,你好样的。”

留下一句话,他把唐酥的手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然后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脚步声和关门声接连响起,留下唐酥一个人傻站在床上发愣。

-

昱城二中高三的上课时间是早上八点二十,因为有四十分钟的早自习时间,所以是七点四十分到校。

唐酥大概算是早上七点钟起床,赖床五分钟,震惊十分钟,连滚带爬洗漱换衣五分钟,最后等车加堵车,半个小时。

开学还不到一周,就喜提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外加三天的擦黑板公益劳动服务。

第一节上的是数学课,唐酥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上课了,厚着脸皮打了一声报告,然后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带着一腔怒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把书包塞进桌兜,晃得桌子吱呀响。

旁边的何瑜轻轻咳了一声,小声道,“酥酥,你不是和许言清一起的嘛,怎么今天迟到了这么长时间啊?”

林冬阳也跟着回头,“就是啊唐哥,你们昨天不是刚准备和平相处吗,怎么今天老许和你都是发着火来的,你俩干架了又?”

说话的这俩人是唐酥和许言清的发小,也住在甜馨大院,只不过因为有小电驴的缘故,从来不用和他们一起等公交车。

唐酥咬牙切齿地盯着斜前方的某个身影,人家正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听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越看越气,手中的碳素笔不自觉的戳在了橡皮上,一下又一下,戳出来好几个黑洞。

她和许言清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可能是两个人天生就八字不合,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三句不对付,见面就开怼,直到后来上了高中,吵架频率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有效的减少,可没想如今到一夜回到解放前,全都毁在了她亲爸亲妈的手里。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唐树林和付红艳俩人夫妻恩爱,攒了好几年的钱,终于逮到了机会准备休年假去国外旅游,于是在拖着行李箱临走时的前一秒钟,告诉了唐酥这个好消息。

唐酥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问道,“你俩走,没觉得忘带了点什么吗?你们就放心把我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

付红艳和唐树林相视一笑,恩爱的眼神甜的齁人,“宝贝酥酥啊,我们当然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了,你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我和小许打过招呼,他今天晚上就搬过来,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相比于他们两个临时决定出国,这件事对唐酥来说更是一个重磅炸弹。

“小许?您说的是三单元七楼东边那家的,姓许,叫言清的那个?!”

付红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说的小许还能是哪个啊?当然是你幼儿园兼小学兼初中兼高中的同学了,小许不是也一直一个人住的嘛,你们从小就在一块关系也好,而且这孩子长得不错学习成绩更不用说,我就把他邀请过来跟你做个伴,妈妈是不是很贴心?”

许言清的妈妈走得早,爸爸又在外面跑生意半年都回不去家,他总是自己一个人住,因此付红艳也没少邀请他来家里吃饭,母爱泛滥,总把他当自己家儿子一样看待,遇到这种情况,脑子里首当其冲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夫妻俩你侬我侬的拎着行李箱离开,留下唐酥彻底实石化,忍着爆粗口的冲动,整个人有一种青天白日就被雷劈中的感觉,浑身上下外焦里嫩。

于是当天晚上,许言清毫无意外地拖着行李箱站在了她家的门口。

唐酥:“我说哥,让你来你还真来啊?你都不会拒绝的吗?”

门外的许言清淡然扬眉,没有说话,只是单手打开了手机的免提,从里面传出来了某个十分熟悉又殷勤的声音:

“啊呦小许啊,怎么样到家了吗,酥酥在家呢,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先别挂电话哦,阿姨要知道你到了才放心的呀。”

唐酥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当一个孤儿。


两节课过去,按照惯例,中午大课间的时候要进行眼保健操。

食堂做饭的香气顺着风从窗户外飘了进来,早上来的着急没吃早饭,唐酥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根本没心思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操,拧开水杯喝干净最后一口水之后,肚子又没出息地叫了一声。

她幽怨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插了某个背影无数刀,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主要还是付红艳冷不丁的一走,她没完全适应罢了。

“酥酥。”何瑜喊她,从书包里翻了翻,递了一个面包过来,眼神示意让她吃点。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唐酥感激涕零,两手使劲撕开口子,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就散了出来,她囫囵个地塞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瑜你真好,我要是个男的,绝对把你娶回家!”

何瑜笑,把自己水杯里的水倒了一半在唐酥的水杯里。

大喇叭里舒缓的音乐逐渐的消失停止,前门响起了敲门声,“高三三班,学生会检查黑板报。”

话音刚落,从前面进来两三个人,带着红袖标往后面走,其中带头的是一个男生,长眉细目,带着一副银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看见来人后唐酥下意识地想躲起来,鼓着腮帮子,连忙喝了两口水把面包咽了下去,却不曾想被呛地咳嗽了好几声,而这一幕刚好被那人看见,视线交接,他浅笑了下,似乎是觉得有趣,并没有言语。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唐酥的脸一点点的发烫,已经红成了一个大柿子。

他,竟然对自己笑了……

唐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直到学生会的人都离开,心里还像打鼓一样。

“酥酥?”见她不太对劲,何瑜抬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阿瑜,你看见了吗?”

“啊?什么啊?”

“是陈舟,他刚对我笑了。”唐酥捧着发烫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深吸了口气。

陈舟是高三五班的班长,也是校宣传部的,偶尔会跟着一些低年级的来检查黑板报,因为人好看性子也温柔,招了一大批小姑娘的追捧,唐酥就是其中的一员。

何瑜显然不太能明白她这种花痴的状态,用碳素笔支着下巴说道,“那酥酥,咱们班这次的宣传委竞选,你是不是要参加了啊?”

唐酥耳朵竖了起来,“宣传委竞选?”

“对啊,咱们班原来的宣传委李璇不是上学期转走了吗,韩老师说再选一个出来,据我所知咱们班目前只有闫西西参加了,到时候投票选举,你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宣传委一直都是班里的一个闲职,平日里不算忙,只有每两周去校宣传部开一次会和画黑板报的时候麻烦一些,如今大家都升了高三,学业繁忙,也就少有人想揽这个烂摊子。

不过唐酥不这么想,每两周能见到一次陈舟,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参加!我参加!”

见她激动的样子,前面的林冬阳啧啧了两声,“我觉得那男的长得也就那样吧,我瞅着还没老许帅呢。”

唐酥皱眉,“打住,好好的提许言清那家伙干屁,不吉利不吉利。”

林冬阳:“当然得提了,这回宣传委的选拔咱们班韩老师已经交给班长操办了啊,而且他手上可是有三张票数的,就你俩这水火不相容的关系,你真不打算巴结巴结他?”

班长,许言清?

哦,对,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唐酥生无可恋:“有豆腐吗?”

林冬阳:“干嘛?”

唐酥:“我撞死。”

-

许言清是三班的班长,一向受班主任和老师们的喜欢和信任,如果这次的选举让他来主持的话,唐酥觉得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心中郁闷了整整一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外面的天还大亮着。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唐酥观察了下没有老师来巡查,提前离开了十分钟,跑到了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她发誓她才不是为了这次的竞选,只是单纯的想和自己的新室友缓和一下关系。

“老板!来一杯珍珠奶茶!”

奶茶店门口总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唐酥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面。

“好的同学,一杯八块。”

“八块?”刚伸出去付款码的手又收了回来,唐酥眨巴眨巴眼睛,诧异道,“我记得前两天不是还六块的吗?”

店员笑笑,“生意不好做,都涨价了。”

看着周围乌泱泱的人,唐酥咬了咬牙,不是她小气,实在是这个月刚过了一半她的钱包就已经瘪了下去,而且老唐和他媳妇儿出国在外,下个月的生活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账。

犹豫了下,唐酥开口,“老板,那一杯珍珠奶茶,不要珍珠,只要奶茶的话,能不能减两块?”

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等唐酥拎着奶茶赶回去的时候,许言清已经在公交车站底下等着了。

不掺杂任何主观因素来讲,许言清确实长得很好看,他的鼻梁很挺,睫毛长而干净,一身校服笔直地穿在身上,就算扔在人堆里,也能一眼就找出来。

此时的他正低着翻看英语背诵手册,天边太阳西沉,橙黄的余晖迎着面照过来,给人一种难得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唐酥二话不说地跑了过去,脸颊红润,兴奋道,“许言清,等很久了吗?”

“五分钟。”许言清翻了一页书,没有抬头,“因为等你,刚刚已经错过了一辆805。”

805路公交车,是所有路线中到甜馨大院最近的。

唐酥倒不怎么在意,笑着捧起来了手里的奶茶,“噔噔!我这不是去买奶茶了嘛。”

许言清微不可见的蹙眉,声音没什么起伏,“所以你提前十分钟离开,就是为了跑出来买奶茶?”

“你怎么知道我提前跑出来的?!”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到?”

唐酥震惊,这家伙回头看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你偷看我?”

许言清抬头往侧边看了一眼马上要开过来的第二辆车,然后转向了唐酥,“我是班长,你迟到早退,我要扣分的。”

"诶,不是,我这是……"

说完话,他合上了书,稍稍偏头示意,“车来了。”

公交车停下,看着许言清上车的背影,唐酥的后槽牙磨的吱吱作响,亏得自己还忍痛掏钱跑出来给他买奶茶,结果这家伙连人都不当,造孽!早知道这奶茶还不如喂了狗!


从家到学校,两个人一路相顾无言。

唐酥气呼呼的在前面走,许言清气定神闲地在后面跟着。

进了家,摔门,换鞋,较劲的样子如出一辙。

“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唐酥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跑进了厨房,毕竟生气是件体力活,她现在是又气又饿,想着翻一翻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万幸,唐树林和付红艳虽然走了,倒是把冰箱塞的满满的,一打开,一阵凉气就涌出来,里面有牛奶,鸡蛋,西红柿,土豆,豆角,各种东西应有尽有,只不过,都是生的。

唐酥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们不会真觉得自己家闺女有能把生菜变成熟食的技能吧?

无奈之下,她只好把目光移到了旁边炉灶上的锅里,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是走过去掀开,眼前陡然一亮。

笼屉上还有一碟小笼包和三根油条,虽然早已经凉透了,但是热一热晚饭总还是能凑合的。

不过他们家很少有留下剩饭的时候,这如果不是老唐和付红艳昨天留下的话,那应该就是今天早上的?

难道今天早上许言清给自己留了饭?可是,狗怎么会干人事儿呢?

想到这里,唐酥心里的火气消下去一点,看了眼一路被自己提回来的奶茶,心里犯了犹豫。

“你在干嘛?”

出神的功夫,许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身上围着平时老唐在家做饭时的围裙,绕过唐酥从冰箱里拿了两个土豆出来。

打开水管,清水流了出来,浇在他洗菜的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上。

唐酥靠着旁边的桌台,稍稍倾斜了身体看向他,“你,要做饭?”

“不然呢,饿死?”

看来,还真是这家伙留的饭啊。

唐酥在底下抠了抠指甲,心里似乎没那么气了,不自然地把奶茶放在了水池边,移了过去,“喏,给你的。”

流水声戛然而止,许言清直起身来擦手,垂眸看了一眼,“你给我下毒了?”

“……”

果然,人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刚刚还燃起的一点感激之情消失殆尽,唐酥皮笑肉不笑,拿起吸管插了进去,然后自己吸了一大口,“许言清,你说有没有一种药,能把你毒的永远说不了话?”

“有。”

“啊?”

许言清拿起了削皮刀,淡然道,“氢氧化钠。”

“……”

-

夏季总是阴沉不定,明明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教室里阴沉的厉害,唐酥单手支着脑袋盯着窗外发呆,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酥酥?”何瑜推了推她,好奇地探过了脑袋,“你不高兴?”

唐酥冷笑了声,“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还可以讨厌到这种地步,正所谓冤家路窄,说的应该就是我和许言清吧?”

“对了,你昨天不是试着去巴结许言清了吗?怎么样,成功了吗?”

“昨晚上?”唐酥感觉胃里一阵泛苦水,她摇了摇头,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的“投毒事件”给说了出来,“唉,我现在也不期望着他能投票给我了,只要不给我使绊子,我就谢天谢地。”

她也知道和许言清这梁子不是一天才结下的,想要缓解,怕是比李白的蜀道难还要难。

“啧,唐哥。”林冬阳听了半天,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其实老许这人一向是外冷内热,吃软不吃硬的,毕竟你这些年也没少欺负他,对你有点戒备心也是正常的嘛。”

刚刚还黯然神伤的唐酥,一听这话瞬间来了脾气,“林冬阳,你丫放什么屁呢!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一拍桌子,猛地把林冬阳吓的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口,说话带点磕绊,“怎,怎么没有,你忘了你十岁生日的那天,你明知道他最害怕鱼,还专门从厨房拎了一条活鱼放他书包里!直接给他吓发烧了两天!”

他本想细数唐酥这些年的罪行,可是一紧张,脑子里第一个就蹦出来了这件事。

“你以为是我乐意的啊?”唐酥的火气一点点的上涨,“那天我过生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给我送了什么,耗子!一个会动的仿真耗子!我也吓一跳呢好吧!”

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大老鼠在她床上乱窜的样子,还是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唐酥扶了下额头,越想越觉得头痛牙痒痒。

“可是……”一旁的何瑜仔细回忆了下,皱了眉,“酥酥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那次的大老鼠,是林冬阳送的啊。”

“啊?”

“对啊,他当初还问过我你会不会喜欢,许言清的话,好像是送了个水晶球,就是到现在还一直摆在你卧室的那个。”

唐酥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可是,水晶球林冬阳说是他送的啊?”

话毕,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前面人的座位上。

林冬阳瞬间头皮发麻,倒吸了口冷气,如今他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想要逃跑的时候却被唐酥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子,只能嘿嘿笑了声,“唐,唐哥,我要说我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信吗?”

“你觉得呢?”

中午午休,食堂里通常都是人挤人的程度。

林冬阳青了一个眼窝坐在许言清的旁边,一边扒拉米饭,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瞥一眼身边人,脸上是大写的心虚。

许言清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干脆撂了筷子,“你有话直说。”

“我……”

“你怎么了?”

“我其实……”

林冬阳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唐酥没眼看,干脆在桌子底下悄悄踹了一脚过去。

“老许,我,我对不起你们!”想着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林冬阳双手合十,一咬牙,在众人的注视下把当年狸猫换太子的经过给交代的清清楚楚。

其实这件事情完全是个意外,那时候他见唐酥被吓得吱哇乱叫,所以一时间心里害了怕,才把脏水泼到了许言清的身上。

“老许,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不是怕唐哥揍我嘛,所以她问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地说那个耗子是你送的了。”

唐酥白眼,“怕挨揍你还买?!”

林冬阳:“那还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水晶球什么的太贵了,我瞅那个耗子也不错,可逼真了呢…”

唐酥压了压怒火,忍住没把餐盘子扣他脸上。

一旁的许言清默不作声了好久,脸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不过拳头却一点点的收紧,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老许?你不生气?”林冬阳试探着开口,毕竟当初给他吓成那样他也算是个根源了。

见许言清没有开口,林冬阳暗自松了口气,十分感激涕零地抱了过去,“老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咱俩这关系你难不成还真诶诶诶!!!”

话没说完,许言清揪着他的后衣领子站了起来,“你们先吃,我去处理一下。”

人被拖走,哀嚎声响彻了整个食堂。

何瑜和唐酥瞅着两个人的身影,啧啧了两声,无奈摇头。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天收。


半下午的时候天气更加的阴沉了,乌云成片成片的从一个方向压了过来。

难得的雨天,连吹过来的风都是凉丝丝的。

开始掉雨点时候正赶上了下午放学,从毛毛细雨变成了中雨,雨势一点点的变大。

何瑜跟林冬阳都提前带了雨披骑车回家,只有唐酥,早上的时候还觉得许言清婆婆妈妈,没想到现在却是忠言逆耳。

眼瞅着整个一楼层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唐酥站在楼道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焦灼地来回走来走去。

许言清在班里多写了会作业,收拾完了书包之后才拿着伞从里面走了出来,撑开,伞柄稳稳地捏在他的手中。

雨声噼噼啪啪的,他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停下,回过头看向了站在台阶上踌躇不前的人,“走不走?”

“和你一起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显然,除了和他一起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唐酥有些抹不开面子,“要不你先走,我等雨停了再回去。”

许言清笔直地站在雨里,雨滴顺着伞骨滑落掉在地面上,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干净的裤脚。

“唐酥。”他开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唐酥一愣,“啊?”

没再说话,许言清直接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台阶上拽了下来,雨伞斜过去,遮住了她那侧的雨。

“预报上显示这场雨会下到晚上十点半,如果你现在不走,晚上你求我,我都不会来接你。”

唐酥低着头,虽然许言清这话不怎么好听,但他确实帮了自己,一时间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

周围乱哄哄的吵闹着,放学的时间大家都挤着往外走,一把伞挨着一把伞,唐酥的个子低,很容易被戳到头,许言清蹙着眉把她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近点。”

“许言清。”唐酥开口,看着地上的雨水,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往他书包里放的那条鱼,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的,“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等下回家说。”

“好吧。”

雨天路滑难行,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整整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

晚上七点钟,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正如许言清所说的那样,雨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还更大了,加上打雷闪电,让人心悸。

把湿漉漉的伞放在了楼道外面,两个人进门换鞋。

唐酥的身上倒还算是干爽,除了鞋袜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被淋到,可是反观许言清就不一样了,左侧的肩膀处校服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深了一个度,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湿了个彻底,甚至连带着头发丝上都还藏着雨珠。

他这么狼狈的模样唐酥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许言清,我帮你开热水,你去洗个澡吧。”

许言清的眼睛下意识地上下看了一眼唐酥,确定她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嗯,冰箱里还剩了些八宝粥,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先热一下。”

“哦,好。”

唐酥应声,跑去帮许言清开了热水,然后到厨房拿出了冰箱里的八宝粥热上。

“许言清,水够热吗?”

卫生间里响起了花洒淋下来的水声,噼里啪啦的,并没有人回应。

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唐酥叹了口气,锅里的热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她用勺子搅了搅,然后放到了一边,回卧室把校服换了下来,穿上了自己的粉色睡衣。

今天的大雨下的她措不及防,裤子下摆已经脏透了,只能随手扔到了卧室一边的地上一会儿再洗。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床头桌上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了过去。

是一个粉色的水晶球,不多不少,已经在她的床头摆了将近七八年的时间。

唐酥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随手拿起来晃了晃,里面白色的雪花纷飞,站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十岁生日的时候,她收到的最喜欢,最喜欢的一个礼物。

那年还是小学五年级,班里掀起了一阵水晶球的热潮,尤其是在小姑娘之间,这种梦幻又漂亮的小物件简直精准捕获了每一个女生的芳心,唐酥也不例外。

每逢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总会在文具店里对着玻璃展台看半天,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水晶球,只不过便宜的太丑,好看的对他们那个年纪的小孩来说又贵的要命。

“酥酥,你看什么呢?”何瑜从小就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那种乖乖女,从来不掺和这种无聊的东西。

唐酥指着其中一个和拳头大小的水晶球,脸上笑眯眯的,“阿瑜你看,那里面有个公主,真好看,像我一样。”

林冬阳的嘴欠似乎是生来就有的,他脑袋凑过来就开始笑,“哈哈哈,唐酥才不是公主,唐酥是女汉子,这水晶球买给阿瑜还差不多哈哈哈。”

那时候年纪小,可是自尊心却不容践踏,唐酥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最讨厌别人不把她当女生看,登时小脸就一红,气呼呼地推了林冬阳一把,就眼睛含泪地跑出去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啊,真是的。"林冬阳挠头,一脸不解。

许言清整个过程都没有说一句话,是在唐酥跑走之后才走到了林冬阳的身边,稚嫩的脸蛋上满是不屑,“林冬阳,欺负女孩子,你这人真是烂透了。”

可惜当时的唐酥并不知道这回事,后来生日那天看见这个礼物,还以为是林冬阳特地买来给自己道歉的,整整开心了一个月有余,直到现在,还是很喜欢。

她记得当初那个包装的礼盒很是漂亮,她舍不得扔特地保留了下来,现在应该还扔在这房子的某个角落里,只是没有仔细去找。

“叩叩叩”

一阵敲门的声音把唐酥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回过神,“请进。”

门被打开,许言清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门外,头发还没有吹干,水滴顺着脸颊流畅的线条滑落,沾湿了若隐若现白色锁骨的领口。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糊味飘了进来。

唐酥一愣,第一反应是许言清洗澡把自己洗熟了,然后才倏地想了起来,连忙往外面跑。

“我靠我靠,我的八宝粥!”


刚跑到门口,许言清抬手将她拦住,投来了像看蠢货一样的目光,“省省吧,等你想起来的时候,锅底得熬穿了吧?”

“你已经关了?”

许言清稍稍偏了下头以示回应,废话两个字在嘴边,懒得说出来。

唐酥松了口气,皱了下鼻子仔细闻了闻,这么大的糊味,就算没看见,也想象得出,晚饭算是彻底泡汤了。

正打算问问许言清该怎么办的时候,安静的空气中忽然间响起了一个很羞耻的声音。

“咕~”

安静了几秒钟。

唐酥的眼神先看向了许言清肚子,然后又上移对上了他的眼睛,“你饿了?”

“咕~”

又是一声。

这下唐酥反应了过来,捂上了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我的。”

许言清深呼吸了口气,用毛巾擦了下还湿着的头发,“等着,我去做。”

眼看着他要走,唐酥叫住了他,“诶许言清,我,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闻声许言清停住,想起来了她今天在学校的时候好像也这么说过一句,转过了身,“怎么了?”

“就是,那个鱼,我……”唐酥哼哼唧唧了半天,对不起这三个字像是烫嘴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说什么?什么东西?"

她和许言清太熟了,熟到什么话都能说,可唯独这三个字,有些难以启齿。

看她这副样子,许言清渐渐的明白了些什么,双手抱怀,“哦,你是要和我说宣传委的事情吧?”

“啊?”唐酥抬眸,一脸诧异。

许言清则是一副“什么能瞒得过我”的淡然模样,开口道,“这么和你说吧,目前只有闫西西一个人在我这里报名,如果你也想参加的话,下周三拿张作品出来进行全班的投票。”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幸好没喝你的奶茶,我会秉公投票。”

唐酥的嘴角一抽,干笑了两声。

-

虽然道歉没成功,但是好歹宣传委的事情有了进展。

看许言清的态度应该不会小气到公报私仇,唐酥心里悬了好几天的石头也跟着放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就全心投入到了选举当中。

她其实没正经学过多少画画,对于绘画方面来说只能算是天赋型选手。

从小到大没少看过漫画书,后来初中的时候也听过不到半年的专业课,只不过自打上了高中之后付红艳怕她耽误学业就没再让她上了,一直以来也就像是半瓶子醋这么晃荡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次的宣传委选拔对于参赛作品也没什么要求,按照许言清的意思,随便拿一张自己擅长的,到时候民主选举,谁的票多谁就当。

为此唐酥纠结了好几天,白天上课想,晚上睡觉想,可还是拿不准主意到底该画些什么。

唐酥:“阿瑜,你说我画什么好看啊?”

何瑜:“酥酥画什么都好看,你不是擅长画漫画嘛,我觉得就很不错啊。”

唐酥:“会不会太小儿科了?林冬阳你觉得呢?”

林冬阳沉思:“我觉得,要想显得专业,还得是行为艺术,我倒是很乐意为你当模特,我的肌肉线条也很不错哦~”

唐酥直接无视:“许言清,你说说?”

“我是班长不太好给出建议,你自己随便吧。”

“哦,行吧。”

多方寻求帮助无果,最后还是只能自己一个人想破脑袋。

-

一周的时间转瞬而逝。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师们全体开会,许言清就定在了这节课进行宣传委的选举。

唐酥提前把卷成一个卷轴的画拿了出来,握在手里有些小紧张。

“酥酥,别害怕。”何瑜拍了拍她冰凉的双手。

“没事阿瑜,我,我就是紧张,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这德行,只要一上讲台就害怕,一会儿就好了。”

唐酥平日里大方,人缘也向来不错,可就是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讲台恐惧症,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一上去,这心口就突突突的像是机关枪一样。

“唐酥。”

正说话的功夫,闫西西从前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纸,看尺寸比唐酥的大了不少。

唐酥抬眸,“怎么了?”

闫西西微微笑了笑,高马尾一甩一甩的,“没事,就是好心提醒一下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次的宣传委我可是势在必得的。”

她这人平时一向心高气傲的傲气惯了,而且学习画画的时间也有好几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确实可能性要比唐酥高很多,最重要的是,她对陈舟好像也有些意思。

只是唐酥并不在意,皮笑肉不笑的龇牙咧嘴,“哦,好,知道了,谢谢你还特地跑过来告诉我哈。”

这话的感谢程度为零,讽刺意味十足。

“好吧,那一会儿可别哭鼻子哦。”

闫西西嘴角上扬,甩着头发回了自己的座位,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

“切,有什么好得意的,赢了我会很光荣吗。”唐酥一脸不屑地朝着她的背影做鬼脸,转眸的瞬间,阴差阳错地对上了某个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唐酥眨巴眨巴眼睛,几乎是肌肉反应,身体不受控制地蹭的一下坐直。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怂,不就是之前扣过几次分吗,现在就已经对许言清这么发憷了,实在是没出息的很。

许言清嘴角微不可见的抿了下,然后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伸手,“唐酥,画给我。”

“干嘛?”

“一会我帮你们贴上去。”

“可是原先不是说要自己上去进行展示的嘛?”

许言清垂眸斜看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说话。

行吧行吧,唐酥没再多问,把手里的画递了过去,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样一来也好,她不用紧张了。

从小学到高中,许言清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当班长,对于上讲台讲话这种事情早就得心应手了,甚至让他开个班会都不在话下。

上课铃响,只见他从容不迫地上台,清瘦的身形站定,用最简单的话讲了下规则,然后便把两张画纸都用磁石贴在了前黑板上,左面的是闫西西的,右边的是唐酥的。

随着修长手指的移动,画卷也慢慢地展开。

闫西西的作品是一张专业水准的水彩画,一眼看过去以金黄色为主色调,画了阳光,麦田,稻草人以及落停的麻雀,构图精准,颜色亮丽,是就算不懂任何绘画的人看了都会夸一句好看的程度。

而唐酥的,连许言清刚看见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她画的是一只炸了毛的黄毛大狗,旁边还有一只倒地不起的肥嘟嘟的花猫,虽然看起来可可爱爱的,但是实在很难把这两种动物之间联系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左边的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

两幅画展出的那一瞬间,班里响起了一阵唏嘘声。

“闫西西超神了吧,这也太牛逼了。”

“对啊对啊,唐酥的虽然好看,可是是不是有点没水平啊?”

“啧,我单方面宣布,闫西西这回赢麻了。”

大家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闫西西更加自信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样子活像一只嘚瑟的花孔雀。

何瑜轻轻握住了唐酥的手,安慰道,“没关系酥酥,我就觉得你画的挺好看的,比那谁的好看多了。”

唐酥啧了一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心里头还是会有一丢丢的难受。

毕竟她也没想到两个人的差距会这么大,这一下多少都有点丢人了,早知道,她就不参加了。

“大家安静一下。”讲台上的许言清开口,班里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他把提前撕好的纸片挨个发给了大家,每人一张进行不记名投票,最后再挨个回收,以画正字的方式唱票。

“闫西西一票。”

“闫西西一票。”

“唐酥一票。”

“闫西西一票。”

“……”

最后的结果,闫西西39票,唐酥11票。

一眼便看出来了,闫西西以压倒性的优势拿到了全班一多半人的支持。

唐酥趴在桌子上微微扬了下眉,虽然有些抹不开面子,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她没什么好冤的,就是陈舟……

怕是以后没什么机会见到了吧。

投票选举只占用了半节课,剩下的时间大家都用来自习。

下课铃响,所有人都一哄而散,去食堂的去食堂,回家的回家,还有几个仍然留在教室里学习。

唐酥的动作有点慢了, 等背着书包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许言清早就站在了门口等她。

“今天这么快?”

“是你今天慢了。”

“哦。”

两个人并排往校外的公交车站走,唐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背着书包,懒懒散散的,偶尔踢一下路上的石子。

只是许言清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今天却罕见的话多了起来。似乎总是在找话题想要聊些什么,却又说不到点上。

给人感觉像是憋了半天,却连正经的屁都没有放一个。

终于在等车的时候唐酥忍不住了,“许言清,你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许言清像是被看透了心事,不自觉地皱了下眉,缓了缓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怕某些人今天心情不好,晚上会发脾气。”

某些人?

唐酥仔细琢磨了一下,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摆了摆手,“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放心,一个破宣传委而已,我无所谓了。”

她不喜欢口是心非,可此时的她在许言清的眼中就是在逞强。

“真的?”

“那不然,假的?”

“唐酥,你可别骗我。”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几秒钟。

见许言清这信以为真的样子,唐酥的玩心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她偷偷摸摸的往自己的指头尖上狠掐了一下,疼痛感让眼泪登时就浮了出来,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

面前的许言清一愣。

她故作一副委屈状,撇了撇嘴巴,“好吧许言清,我不装了,我是真的真的很难受,尤其是这心,像放在火上煎一样,早知道今天这么丢人,我就不报名了,你说我的命,它怎么就这么苦?”

唐酥打小能哭就是出了名的,幼儿园的时候还上台演过小话剧,现在随随便便掉两滴眼泪根本不在话下。

可许言清却心头一紧,见她泪珠子就要掉了下来,一时间没了方寸,连忙慌乱的从口袋里拿了一叠卫生纸巾出来,“你还真哭啊,我……”

“你怎么?”

“要不,我给你买奶茶喝。”

“那,珍珠奶茶有珍珠吗?”

“啊?有吧?”许言清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唐酥接过了纸巾,佯装在脸上擦了擦,然后抬起头,狡黠的大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眼前的人。

她的嘴脸忍不住地扬起来,露出了一张十分明媚的笑脸,带着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甜的醉人,“说话算话,那我不哭了。”

“你……”

“珍珠奶茶少冰七分糖!嘿嘿,我装的像吧?”

许言清的表情凝住,正所谓关心则乱,他竟然没能看出这丫头的小把戏,被当猴耍了。

“不过,许言清你可以啊,这么关心我,连纸巾都提前备好了?”

“谁说是给你用的了?”许言清的脸色不好,可是耳根却肉眼可见地染上了一抹红晕,他伸手去抢唐酥手里的纸巾,被巧妙的躲开。

唐酥很少见他这个样子,“不是给我用的,那你干嘛用的?”

随着汽笛声的临近,公交车在他们的面前堪堪停下。

许言清脸色沉了沉,带着些气性在身上,冷声道,“上厕所用的。”

“……”

今天公交车上的人格外多,已经没有了空位。

唐酥和许言清都站在靠门的位置,只不过许言清个子高,可以毫不费力地拉着上面的拉环,而唐酥为了不会胳膊酸,只能扶着座椅的后背。

一路无言,许言清又恢复了平时少言寡语的状态。

“那个。”唐酥犹豫了下,“那个奶茶……”

提起奶茶,唐酥感受到了周身的一股凉气,抬起头对上许言清投过来的目光,连忙闭了嘴没敢再提。

她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这家伙怎么比小媳妇儿的心眼还小。

“对了许言清,你知道我今天那张作品的含义吗?”

许言清想了起来,是一只狗和一只肥猫。

“你要想知道的话,我给你讲讲呗?”

“不用。”

唐酥浅浅笑,才不管他说的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其实这是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只小花猫不小心摔倒了起不来,然后有只臭不要脸的大黄狗就笑话她说,你就打算一直不起来吗,小花猫有些生气,就说,对,不起!”

话毕,是一阵死亡的沉默,整个车厢里都没了声音。

许言清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臭不要脸,大黄狗,是说他吗?

看许言清没什么反应,唐酥有些窘迫,扯住了他的书包带,又小声重复了一遍,“你听懂了吗,那个小花猫她说,对,不起。”

车子一路飞快的行驶,原本畅通无阻,可是前方应该是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司机师傅鸣笛叫骂了两声,然后来了个急刹车。

唐酥一个没站稳,顺着惯性往前面栽了过去。

“诶,许言清!”眼看着要撞到前面的栏杆上,她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幸好一只胳膊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肢,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都带了回来。

一时间天旋地转,唐酥甚至没时间去反应便直接扑进了许言清的怀里,脑袋撞在了他的胸膛上,疼的“嘶”了一声。

车厢里响起了一阵不耐烦的吵嚷声,人头攒动,许言清松开了拉环,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撑在了靠坐上,刚刚好将唐酥圈住,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叫我干嘛?”

一阵很好闻的皂粉的味道从他的身上传来,唐酥抬眸,有些不知所措,“没,没有,你听错了吧。”

许言清眼睛看着窗外,嘴角若有若无地噙着一抹笑意,“随你。”

唐酥心虚,“我本来也没叫……”

“嗯,我也有一个故事,有兴趣听吗?”

“啊?什么?”

“从前有一天,小花猫和大黄狗一起去外面散步,走到路边的时候抬头看到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月亮,所以大黄狗就感叹说,圆亮了,圆亮了。”

唐酥怔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这些日子她为宣传委的事情忙活了不少,实在不知道画什么的时候,眼神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晶球,她还欠许言清一个道歉,想着既然说不出口,那不如画下来。

所以当她决定画这张小漫画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把获胜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还好,无论是在什么时间,她的对不起,都说给了想要说的那个人。


周六日的天气好的过头,上午的太阳是金黄色的,光束透过斑驳的树叶倒映进了小厨房,案板上的刀刃反射,留下了一串光圈,暖洋洋的透着慵懒。

许言清摘下了围裙,洗干净手后把最后一个炒冬瓜端进了餐厅,餐桌上摆的满满的冒着热气,只是还不见有人出来。

微微皱了眉,许言清走到了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唐酥?”

“冲冲冲,上啊,哎呀你技能往哪儿丢呢?!”

"唐酥?"

"守塔守塔!中路守一下!"

在叫了第三遍依旧没人应答的时候,许言清直接推开了门。

唐酥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头发用发带随便扎了一个小丸子。

她见许言清进来吓了一跳,忙按灭了手机往后面一扔,动作熟稔流畅,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你在干嘛?"

"我,我没干嘛啊,练习手指灵活度呢。"

许言清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洗手出来吃饭。"

唐酥乖乖地哦了一声,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去洗手间洗手。

“哇,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唐酥两眼放光地盯着桌子上的虾仁炒冬瓜,醋溜土豆丝还有番茄鸡蛋汤,对许言清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唐酥不会做饭,所以这些日子除了点外卖以外都是许言清在做饭,这家伙总是像老妈子一样念念叨叨说什么外卖不健康的鬼话,和付红艳在家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许言清吃饭的时候没有边说边吃的习惯,所以在两个人和睦相处的前提下,都是唐酥在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对了许言清,我下午的时候要去阿瑜家玩,你要不要一起?”

许言清摇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两张数学卷子没有做完。”

他说话的时候夹了一块虾仁到碗里,动作斯斯文文的,不像某些人一般狼吞虎咽。

唐酥把菜汤浇在了米饭上,用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对许言清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嘟囔着,“嗯,林冬阳下午要去弹吉他,也没空,那就我和阿瑜两个人玩,也好。”

“对了许言清,你咳咳咳咳咳咳!”唐酥话说了一半,忽然就有米粒呛到了嗓子里,脸上通红的咳嗽了好几声。

许言清眉心蹙在了一起,忙放下了筷子,从一旁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都说了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别说风凉话了。”连喝了好几口,唐酥终于感觉舒服了很多,不再咳嗽,抱怨道,“怎么跟我爸一样絮絮叨叨这么多破规矩。”

许言清勾着嘴角轻轻笑了声,拿起筷子在瓷碗上敲了一下,“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

唐酥心里妈卖批,果然挖坑给自己跳的滋味不好受。

-

下午的时候唐酥在家没事做,带来两张空白的数学卷子去了何瑜家。

美名其曰要去学习,但其实,她有自己的打算。

何瑜和林冬阳是挨着的邻居,距离唐酥家大概有个两三栋楼的样子,平时他们四个倒是经常聚在一起玩,只不过今天林冬阳抱着吉他出去玩去了,许言清那家伙也不在,就只剩下了她和何瑜。

“上路上路!诶你别吃我血包啊!”

“啧这打野怎么回事,会不会支援,在野区喂猪呢?”

何瑜从一堆习题册里抬起头,无奈的看了眼坐在地毯上玩游戏入了迷的唐酥,原本说好要一起写作业的,可是她一来了之后就开始玩手机,已经坐在那里快两个小时了。

“酥酥?明天就上课了,你的作业还不写吗?”

“等一下阿瑜。”唐酥投入的一阵操作,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唉,真晦气。”她终于扔了手机,抬头,“阿瑜你刚才说什么?”

何瑜摇了摇头,唐酥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就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儿一样,开始接触游戏,白天玩黑夜玩,有时候还会为了躲着许言清跑到她这里玩。

“酥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玩起来了游戏呢?”

说道这里,唐酥抿唇笑了笑,眼睛里划过一丝光亮,“阿瑜,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前两天,我和陈舟一起打游戏了。”

“陈舟?”

“嗯嗯。”唐酥重重地点头。

遇见陈舟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那天班里正好轮到她去倒垃圾,而陈舟也恰好和同学坐在树底下的长椅上聊天,见到她之后十分绅士地跑过去帮她拎上了垃圾桶,银框色眼镜在那天的太阳底下折射出柔和的光线,温柔的不像话。

“你,你认识我?”

“认识。”陈舟微微一笑,“上次大课间的时候撞见过你在吃东西啊,很可爱。”

唐酥的脸颊绯红,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可爱这两个字来形容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谢谢你帮我。”

“没关系,举手之劳,不过看样子你也认识我?”

唐酥露出了两个酒窝,“年级里很少有人不认识你吧。”

陈舟打趣,“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出名?”

闲聊两句话的时间,他的同学也从长椅上跑了过来,“诶陈舟你干嘛呢,这游戏都输了!”

“不好意思,遇见个朋友,我下次带你赢回来。”

朋友两个字戳中了唐酥心里的某个地方,她凑过去,纯属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也打游戏吗?”

陈舟嗯了一声,“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唐酥连连摆手,“我一直以为只有林冬阳那种不着调的学渣才会喜欢打游戏呢,没想到你也喜欢。”

“林冬阳?

“哦哦,我发小。”

陈舟笑笑,没再说话。

等回来的时候唐酥顺便问了一下那个游戏的名字,想着回来以后试试,当天晚上就和陈舟加上了好友,两个人一起打了两把游戏。

何瑜算是把这个事情听明白了,“所以说,你现在这么沉迷,都是陈舟把你拖下水的?”

唐酥晃着脑袋否认,“也不能这么说吧,只是他的游戏段位太高,我得多练练才能追得上他。”

“可是酥酥,咱们马上就要月考了,陈舟他看样子应该家里条件不错,学习成绩也好,咱们不一样……”

何瑜本想多说点什么的,可是看唐酥这一副着了迷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只能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许言清呢,他知道这回事吗?”

“我哪敢让他知道啊。”唐酥回想了下这几天晚上她偷偷摸摸打游戏的时候,每回都提心吊胆的,“他原本就嫌弃我学习不求上进,没什么雄心抱负的,这要是让他知道我现在还打游戏,这不得嘲笑死我?”

“那你还不赶紧收手?”

“嘿嘿,我就再玩两天,等到时候玩腻了就卸载了,真的!”

何瑜一脸愁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好。


“唐酥?唐酥?”

“唔,马上,这就支援……”

教室里,许言清垂了眼眸,抱着一沓卷子站在过道边,伸手敲了敲某个人的课桌,“唐、酥。”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冷的吓人,明显是生了气的。

何瑜坐在靠窗台的位置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戳了戳身边的人,“酥酥,醒醒,交作业了。”

“嗯?”唐酥迷糊着把脑袋从臂弯里抬了起来,眼睛底下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什么,谁团灭了?”

何瑜没敢看许言清现在的脸色,连忙低头写作业,默默地替唐酥祈祷。

“唐酥,交作业。”许言清居高临下,脸上浮着一层愠色。

唐酥眨巴眨巴眼睛,“什么作业?”

“数学。”

“哦哦。”

唐酥打了个哈欠把书包从桌兜里拽了出来,低头从里面刨了刨,然后刨出了两张空白的数学卷子。

她愣了,旁边站着的人也愣了。

一时间四目相对,空气里说不出的安静。

许言清把怀里的卷子往她的桌子上一摔,看样子没打算离开,“昨天下午你不是去阿瑜家了吗?”

“对,对啊,我去了。”

“你去干嘛了?”

“我去,去……”

唐酥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右边,“阿瑜你说,我去干嘛了?”

忽然被点名,何瑜的身子都僵了一僵,她抬头,见许言清正看着自己,不禁咽了口唾沫,“她,来我家写作业了。”

许言清:“作业呢?”

唐酥:“对啊,作业呢?”

“我,我不知道。”何瑜抿唇,把唐酥的脑袋转向了许言清的那边。

唐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默默咽了口唾沫。

眼看着还有五分钟上课,许言清没再滞留下去,从卷子里抽出了自己的甩在了唐酥的桌子上,转身直接离开,“抄多少算多少,你自己听天由命吧。”

他生气了,唐酥感觉得到。

只不过现在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她还有更要紧的任务。

-

中午的日头正盛,树叶被烤的炙热,倦怠地打着弯儿,蔫巴巴的垂着。

食堂里又到了人挤人的时候,烦闷燥热,饭香味和汗味混杂着,让人没什么食欲。

四个人打了饭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稍稍打开窗,有些许的风吹进来,不至于那么的难受。

林冬阳一边叫骂着这狗学校不给开空调,一边夹起来自己碗里的一大块纯骨头的排骨,“唐哥快看,今天那大姨不是手抖,是眼瞎了吧,这么大一块骨头一点肉丝都没有,当喂狗呢?!”

“嗯嗯,挺好的。”

"啊?你说什么?"

换做平日里的唐酥肯定会嘲笑他几句或者跟着一起吐槽,今天只是点头应和了两句,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唐酥正低着头看手机,上面是陈舟发来的消息说要约着她一起打游戏,她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连饭都顾不上吃地回复。

见状,林冬阳悄咪咪地把自己的大骨头扔进了唐酥的餐盘里,换了一块红烧肉过来。

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

林冬阳感叹,“啧啧啧,绝对有猫腻。”

许言清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少看手机?”

“嗯嗯,吃,吃。”

极致敷衍的回答。

许言清把筷子一扔,佯装俯身过去,“那让我看看你在干什么?”

一句话,戳中了唐酥此时的死穴。

她瞬间熄灭了屏幕,警惕地坐直,如梦初醒一般环顾四周,“没什么好看的,哈哈哈,大家干嘛不吃饭呢?”

她尬笑着,然后夹起了碗里的那块大骨头啃了两口,“快吃啊,今天的菜还挺好吃的的。”

林冬阳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投去了看智障一样的眼神,“唐哥,你该不是这两天打游戏打傻了吧?你怎么唔呜呜!”

他的话还没说完,唐酥直接起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心里突突突的,眼睛里像是藏了刀片子一样恨不能把面前的人给活刮了。

许言清在三个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游戏?什么游戏?”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前两天……”

林冬阳挣脱开了唐酥的手,八卦的开始往外秃噜,“老许你不知道啊,唐哥还让我带她上分来着,说五班那个班长打游戏贼溜,还让我教她打野怎么玩。”

“林冬阳!”

唐酥猛地喊了一嗓子,这一吼声音不小,引来了周围一小片人的注意,林冬阳更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激灵,然后开始打嗝,一下接着一下。

何瑜一脸无奈地拍了拍他,然后递了一杯水过去。

外面的阳光太强,照在许言清的侧脸上有些曝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现在的样子。

“五班班长,所以说这两天你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是在和他打游戏,说是去阿瑜家写作业也是因为想躲着我,对吧。”

这句话没有疑问,而是淡定的在陈述事实。

唐酥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许言清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了筷子,开始低头吃饭。

见气氛不对,林冬阳纳闷,“阿瑜他俩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打个游戏吗?而且五班那小子我知道,打游戏确实不错啊”

何瑜白了他一眼,“吃饭,少说话。”

“哦。”

唐酥有点心虚,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考试作弊被人当场抓住一样,“许,许言清,你生气了?”

许言清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米饭,然后拿起一旁的冰镇可乐,骨节分明的手指稍稍用力,呲的一声,冒起了一层的泡沫。

他喝了两口放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身边的人,“你成什么样子,好像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这句话说的有些过于冷漠,就如同他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可是他们明明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唐酥垂了眼眸,心中也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有些憋屈,也有些难受。

-


许言清这次好像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以前小学初中的时候,不管和唐酥吵的有多凶,他都能一句一句地怼回去,从来都不会视而不见的冷战,就连唐酥往他书包里扔活鱼的那次他都可以不计较,可是这次不大一样了。

他开始和唐酥冷战,吃饭不说话,看电视不说话,就连在家里的洗手间不小心碰到了也不讲一句话的掉头就离开。

虽然晚上会照样等唐酥一起坐车回家,但是早晨却不见了踪影,每天被闹钟叫醒后的唐酥都是一场速度与激情,桌子上摆好的早餐也来不及吃就匆匆的往学校跑,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免不了会迟到。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将近快一周的时间。

唐酥不喜欢和别人冷战,尤其是关系越亲密的,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才格外让人难受。

“阿瑜,你说,我要不要跟许言清解释一下啊?”

唐酥坐在何瑜的卧室里,垂头丧气地用吸管戳着手里的奶茶,这些日子为了避免尴尬,她都会跑来何瑜这里躲个清闲。

何瑜看着有些为难,“其实我觉得许言清他也是为你好才会生气的,你跟他好好说一下,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嗯……我跟他好好说,就能行?”

“应该会吧,我觉得他对你和对我们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唐酥没明白她的意思,“咱们不都是一起长大的吗,从一个洗澡盆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何瑜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感觉从小到大他对你都更加的在意,就拿你这回打游戏来说吧,如果换成我或者林冬阳,许言清都不会像这样生气的。”

“是吗?”她这么一说,唐酥好像也觉得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因为我跟他吵架吵的多吧,唉,不管了,我今晚上试试去。”

-

昱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天气逐渐转凉,有种往秋天过度的节奏。

晚上八点钟。

许言清刚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短袖短裤,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着头发,他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水珠随着毛巾而飞溅了出来。

刚打开门,他稍稍愣了一下,走出来重新看了一眼,是自己的房间没有错。

唐酥正穿着她草莓熊的睡衣托腮坐在他的书桌前面发呆,开着暖黄色的台灯,小腿晃呀晃的没挨着地面,她比许言清先洗澡,此时的头发已经吹干了,软趴趴的垂在肩膀上。

"咳咳。"

被咳嗽声提醒,唐酥猛的回过了神,忙起身下来,慌里慌张的光着脚丫在地上找了一圈拖鞋,一只在椅子底下找到,另一只从床底下扯了出来,"你,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许言清斜倚在门框边上,双手抱怀没有说话。

"我……"唐酥厚了厚脸皮,拿起了桌子上的习题册说道,"那个我有个题不会,你能帮我讲讲吗?"

"不能。"

“啊?”

“我说不能。”

唐酥怔在原地,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许言清开口说话了,坏消息是,他还不如不说话。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就当他是幼稚的小孩子,自己就脾气好一点,多哄哄他就好了。

"那个啥。”唐酥又凑上去说话,“你就帮我讲讲呗,下周,下周就月考了。"

"你还在乎月考?"许言清直起身朝着里面走了进去,"那不如我教你个方法。"

唐酥凑过去,小圆脸透着对知识的渴望。

许言清扬眉,"首先,拿出你的手机。"

唐酥照做,"然后呢?"

"解锁。"

"哦哦,下一步。"

许言清伸出手指把她的手机屏幕划到了某个界面,然后收手,"下一步,打开游戏,叫上你五班的班长,他会做。"

"……"

唐酥自认为自己求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偏偏有人却全盘拒收。

"许言清,你都阴阳怪气好几天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人家陈舟又怎么你了?"

"陈舟?"许言清的嘴唇动了动,眼底的不悦又浮现了出来,"他当然没怎么我,我也不如人家,所以你有题还是问他去吧,顺便多打会游戏还能增进感情,一举两得。"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安静就不礼貌了,

唐酥双手叉腰,仰起了脑袋,"你今天是吃枪药了吧?干嘛说话这么冲啊?"

"那抱歉,我一直这么说话的。"

"不是,你……"

唐酥正想着好好理论一番,可惜还没说完,就被许言清从后面推着往外面走,走到门口以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啪嗒一声,门从里面被反锁。

吃了个闭门羹,小姑娘简直气的要死,拿着习题册就摔在了地上,"许言清你个小气鬼!你就是嫉妒人家陈舟比你优秀,这,这是我家,你凭什么把我锁外面啊!"

本来刚洗完澡浑身清爽的许言清此时心中又燥热了起来,一股无名的火气横冲直撞的,“好的不学学坏的,不就打个破游戏吗,把她迷成这个样子?”

听见外面人急得跳脚的声音,他丝毫不理会,直接带上了耳机盘腿坐往床上一坐,打开了手机。

页面上是一款刚刚完成安装的游戏,那双冷白色的手轻轻滑动,点了进去。

-

自从那晚吵过架之后,唐酥和许言清的关系非但没有得到缓和,反而还沉到了谷底,像是往深潭中丢了一颗石头,久久的听不到回声。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赌着气,等车的时候会自觉地站在站牌的最左边和最右边,吃饭的时候会刻意坐在对角线的位置,就算回了家也各自管各自的,许言清做饭唐酥洗碗。

“起。”(起床。)

“好。”

“吃。”(吃饭了。)

“行。”

“先?”(你先洗澡吗?)

“嗯。”

就这样日复一日,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唐酥本身就是一个话匣子,这下忽然让她变高冷属实是有些困难,有时候一个不留神多跟许言清多说了一个字,她都会在内心谴责自己好久。

而这种冰冻关系得到有效的的缓和,还是在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之后。


那天是周三,成绩单被贴在了班里最前面的公告栏上,大家人挤人的围在了一块,脑袋往前伸着找自己的名字。

何瑜中规中矩的考了班里第八名,林冬阳更是稳得一批,倒数第一的宝座就没下来过。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成绩单第一排的许言清三个字,总成绩678分,班里第一,年级第一,整整比年级第二的陈舟高出了30分,如果按照这种劲头下去,考上清华大学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虽然许言清考第一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是因为这次的题有些难,所以达到这个分数段在已经像是开了外挂一样了,打的很凶很猛,根本不给别人留一点点的活路。

许言清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位置,而是十分有目的性的一路下移,然后停住。

全班第39名,唐酥,语文111、英语134、数学92、理综三门除了生物以外没有一科及格。

总分和许言清差了一百好几十分。

许言清的眸子沉了沉,脸色很不好看。

“嘿老许!”林冬阳过来从后面搭上了许言清的肩膀,“牛逼啊你,这分数简直了,比我的双倍还多!怎么样,今晚上请客庆祝庆祝?”

许言清斜睨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拿了下去,“你也挺牛逼的,所以还是你请吧。”

他说完话直接转身离开,留下林冬阳一个人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家伙今天哪根筋又没搭对,好端端的讽刺他干嘛。

按照往常的惯例,各科老师们基本上都是讲了一上午的卷子,最后一节是班主任韩建壮的语文课,男到中年说话也慢吞吞的,到放学的时候也才刚刚讲到了古诗词默写这一题。

“好了同学们,咱们看看这个逍遥游啊,这个题的正确率还是很高的,可是咱们班有位同学,让我十分的恼火!”

说到这里,韩建壮推了推肉鼻子上的细框眼镜,气愤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就因为这句,我已经被整个办公室的老师们嘲笑一个星期了,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话毕,全班哄堂大笑。

韩建壮把卷子往讲台桌上一摔,瞬间镇住了全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笑?还有脸笑?林冬阳你给我站起来!”

后排的某个人十分自觉,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老,老师。”

班里的同学都跟着往后看,许言清也转过了头,只不过他的目光却透过林冬阳看向了另一个空位。

唐酥的胆子愈发的大了,连班主任的课都敢提前溜走。

-

从最后一节课开始就没再见到过唐酥的人影,一直到打了饭坐在餐桌上也没有来。

林冬阳埋头炫饭,抬起筷子要给唐酥夹鸡腿的时候才注意到了人不在,“诶?!阿瑜,我唐哥呢?”

一旁的何瑜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酥酥这次退步了好多,我见她从知道成绩之后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说要出去走走就直接翘课跑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啧,看不出来我唐哥还是这在乎成绩的人啊。”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状态都不怎么对,一门心思扑在游戏上,成绩退步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何瑜叹了口气,之后便没再开口说话。

许言清碗里的饭菜搅了又搅,拌了又拌,听他们说了半天,一口都没有吃进去。

眼看着已经十二点多了,那丫头早上迟到肯定没来得及吃饭,这个时候肯定饿坏了吧?

而且如果一直不吃东西的话,那下午的体育课该怎么办?

犹豫了半天,许言清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教室,你们两个慢慢吃。”

“诶老许你这还没吃呢?!”

“你想吃就给你。”

看着许言清脚步匆匆离开的背影,林冬阳诧异地从面前的餐盘里夹过来了一个大鸡腿过来,“妈的,难道学霸真的是吃书的?连饭都不吃就回教室学习。”

何瑜不以为然,微微抿唇,“他去找酥酥了吧。”

“唐哥?不会吧,老许应该还没毫无人性到现在跑过去专门嘲笑她吧?”

“林冬阳。”

“啊?”

“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笨死的。”

-

晌午时分的日头最盛,地面被烤的炙热,散发着一阵阵的热气。

昱城二中占地面积不小,教学楼、办公楼、宿舍楼和食堂超市,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三四百亩那么大。

学校一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刻着校训的巨大的石碑,被各种绿植包围着,而石碑后面有一个十分小巧的喷泉,在太阳光的炙烤下有气无力地往外喷着水。

光线折射,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背靠着喷泉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地上的卫生纸已经七扭八歪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都怪我,要不是我老是打游戏,也不会考成这个样子了,真是丢死人了。”唐酥哽咽着,透明的鼻涕流了下来,连忙抽了张纸擦了擦。

她之前好多次都想着一定要卸载游戏,可是没想到这东西这么上瘾,她自制力差,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唐酥一直以来都是班里的中等生,虽然偏科严重,但是就算考的再差都不会掉出前三十的,可是这次一下子到了将近四十,像是一把十分锋利的刀子一样刺穿了她这些日子的自以为完美的假象。

“这下完蛋了,肯定会被许言清那烦人精嘲笑死的,我还怎么做人啊。”

小风一吹,刚刚丢下去的卫生纸团被吹走,滚啊滚啊,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停顿了两秒钟,那人弯腰把它捡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还知道丢人?”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唐酥抽泣的声音终止,脚步声响起,逐渐走近。

她看见了眼前的白球鞋,紧接着视线上移,从修长的双腿再到那张清冷白皙,一向目中无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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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在整签约的事情,后续会恢复更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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