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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梦想

发表时间: 2023-01-06

总算是仇月懂得多,医生手艺高,倪欣婷命大,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看到倪欣婷被推了出来,Linda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旋元,是哪怕断了根胳膊都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的存在。倪欣婷离开手术室后仅仅三分钟就恢复了意识,五分钟指标就恢复了正常,十分钟就达到了出院的标准——当然,医生是不可能让一个刚离开手术室的人在十分钟之后就离开病房的。所以她只好留在病房里打着那些没必要的吊瓶。不过仇月付账的时候特意要了最好的单人病房,所以呆在这里也算是清净舒服。

“上帝啊。欣婷,你这是怎么回事?!”Linda坐在病床旁边生气地喊道,“好好地开个车怎么会出车祸?你多大个人了,而且你还是个……”

她压低声音,朝房间外房外看了眼:“是个旋元啊。你的五感远远高于常人,怎么会出这种低级问题啊。你真是吓死我了今天。我告诉你,我今天来的着急我忘带钱了。要不是我的朋友帮你交了医药费你真的有可能死掉。长生不老的全旋元要是死于车祸,那你可真是闹笑话了。好好躺着,等这些吊瓶打完早点回去上班啊。”

“对不起,我昨晚喝得有点多,我今天开车就有点……”刚说到这里,倪欣婷咳嗽了两声,有些犹豫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Linda。”仇月一边盯着倪欣婷的脸一边说道。“好好休息,你先别想太多。”

“月姐,我觉得倪欣婷小姐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啊。”冉锌对仇月耳语道。

封重峰也是这个观点,瞧她这副模样,神色灰暗,表情凝重,身子佝偻着,眼角还有秽物,哪像昨晚那个醉着酒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算了,咱们也不用打扰她了。她是旋元,不是机器。就算是几分钟就能恢复,但身子还是要补一补的。没必要那么着急上班。”仇月笑笑,“Linda,让她带薪休假一天吧。出了车祸,她肯定比谁都难过。至于这一天会造成的损失,就全当是你还我的医药费了。”

Linda点点头,虽然她也能听出来仇月话里的逻辑陷阱,但她也认同了仇月:倪欣婷现在确实需要休息。

“好好休息啊。别想些有的没的。”Linda装模作样地命令了两句,站起身准备跟其余几人一起出去。这时,倪欣婷终于开了口:“这位小姐,谢谢你了。医药费出院以后我会立马还上的。Linda,以后我不会任何的请假和调班了。我要跟你签长期合同,越久越好。待遇你随便定,有口吃的就行了。我……”

“你糊涂了!”Linda气愤地说道。仇月在她身后一推,把她推出了病房。她转过头,朝倪欣婷笑笑:“别激动,你放平心态,冷静下来好好休息就好。至于钱的问题你忽略不计就好了。我特意给你选了最好的病房,你要是给钱的话这不就显得我像是好心办坏事了吗?别想那么多了,你真要回报注意一点就行了,一会儿护士来的时候别表现的精力太旺盛,装出一幅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在零旋元面前,起码得装一装。懂我意思吧。走走走,出去出去。”

随着房门猛地关上,倪欣婷的身体也是一阵颤动。随后,她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无助而绝望地缩在被窝里,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直接给我来了个车祸!这家伙真是太乱来了。”Linda依旧无法安静。

仇月拍了拍Linda的肩膀:“到饭点了。出去找个饭店,开个包间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行,正好这件事我憋在心底里也难受,说出来也挺好的。”Linda也没拒绝。

仇月掉过头去:“既然这样,那封重峰,你就不用跟过来了,后面的事跟你无关。”

封重峰摇摇头:“可是,Linda小姐还差了两张脸没变给我看呢。”

“你,”仇月白眼一翻,“你别多管闲事了。别给我整活了。老老实实地回去,小小年纪别老是那么八卦。真想知道你怕的剩下的几个人回头你自己来找Linda就成。”

封重峰抬起两只手示意投降:“好了好了,那我不打马虎眼了,我想听故事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今天跟你们聊了这么久,有些东西我也想问问你们。”

“可……”

“好了,那就带上他吧,仇月。”Linda开口了,“正好让我也听听他的看法。”

“那……行吧,臭小子。之前掳你过来,现在居然又要赶你离开,真是服了你了。”

Linda选的饭店面积不大,人却不少。其热闹程度不比地头蛇差多少,甚至几人最后差点没要到包厢。好不容易要到了,几人刚一坐下,仇月就迫不及待开了口:“Linda,你注没注意到,这孩子的神色不对劲。”

“注意到了,早就注意到了,而且我也知道是为什么,”Linda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今天的面试又没能成功。”

“什么面试?”

“娱乐公司的面试呗。欣婷她喜欢唱歌,喜欢到发狂的程度。她既有梦想,又有天赋,还有努力与无限的热爱。所以她在我这里工作只是她维持生计的手段,她这些年一直在做各种各样唱歌方面的兼职,在参加各种各样的海选和面试。她一直在等机会,而且在努力地抓机会。可……”

“可是她没背景对吗?”仇月一针见血地问道。“这个我懂。可这最关键的一环她没有那问题就大了,能顶着没背景的身份挤进去的人凤毛麟角,除非她愿意做那种傀儡式的艺人,不过看起来她并没有这个意愿是吧。如果是这样面试失败一次就颓废,那她岂不是得整天这个状态吗?如果真想你说的那么爱试,那现在不得被打击废了。”

“不,”Linda摇摇头,“欣婷的心态还是非常坚强的。她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她今天之所以这么颓废是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尝试了。”

“哦?”

“这些年来,粗略算一下,她尝试的次数一百肯定是有了。而我说的只是我见到的,在遇到我之前她已经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了。”Li里nda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么说着可能你们感觉不到那个画面。但我是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一路走下来的。为了那些面试,她这些年东跑西跑,路程远的光是坐车就得好几天。等上好几天,最后有的甚至因为出场太靠后,直接连唱歌的资都省了,直接刷掉。为了那些海选,有的时候她到店里唱歌我都能听出她嗓子有点哑。她可是旋元啊,只要嗓子唱哑了次元力立刻就能修复好。这样我都能听出来那可见她在休息的时候都唱成什么样。”

“反正,就这么一年年地过来了。也不是完全没有过机会,毕竟实力在这儿摆在这儿,但没记错的话只有一次。那一次我记得也是一次全国比赛,前面还是挺顺利的,欣婷的对手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个笑话。等到正式来到节目的舞台上的,开始出问题了。不是我偏心,仇月。欣婷唱的特别好,在那一组里没有一个能超过她的,最后欣婷排在第三,如果我给欣婷能打九十五分的话,前面那俩撑死也就九十分整。这个差距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反正也晋级了,欣婷也没说什么。然后有意思的就来了,接下来的排名问题越来越大, 有几个在我这种听了这些年歌的老听众看来是明显水货的玩意的名次以很不合理的速度在往上爬。终于,有一个爬到了欣婷的头上,欣婷去找主办方评理,人家直接不见她。凑巧的是,第二天的抽签正好就是她和那个水货的PK,那天的直播我都不愿意回忆,欣婷的水平和那个白痴差距那么明显,最后会以一票之差落败。第二天,欣婷连骂都懒得骂了,直接打好包袱要多块有多快就回来了。其实就我看来,这节目做的已经算可以了。毕竟能把倪欣婷和那个白痴分到一组,起码说明抽签的系统是没有问题的,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欣婷就这么不停地试,不停地落败,她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她跟我们说,她今天再去试一次,就最后一次,如果砸了,就彻底放弃。就现在看来,估计是没机会了。”

冉锌难受地说道:“好悲伤的故事。”

“她为什么会失败,Linda小姐,你的看法是什么?”封重峰问道,“真的完全是背景的问题吗?”

“真说起来也并不是,”Linda想了想回答道,“背景只是原因之一,同样重要的原因还有两个。”

“第一,欣婷的梦想不单纯是当歌后,她想当的是不掺杂一点瑕疵的歌后。她不接受所有的黑幕,哪怕是对她有利的。就我刚才说的那件事,其实我还有一点没讲。当时欣婷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已经猜到了结局,这时候工作人员偷摸着找到欣婷,他们表示希望欣婷能在后面的比赛放放水,让那个白痴赢得有点面子,相对的,会让欣婷在后面的复活赛里排到第三。出于好玩,欣婷当时问了一下能不能排第一,他们表示人数已满,希望欣婷能凑合凑合,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就是欣婷一滴水都没放,输掉PK之后复活赛直接弃权就回是他们没有录取欣婷就是乐坛无法估量的损失。跟那些真正的顶级歌星相比,现在的欣婷还是有差距的,也就是说,她是可以被刷下去的。你懂我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大概是听明白了,”仇月在一旁说道,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一只孤傲,清高,不愿与世界同流合污、坚信自己靠着不懈的努力可以创造乌托邦一样舞台的白天鹅,是吗?”

“呃,”Linda迟疑了一下,辩解道,“生活上,欣婷一直都很好说话的。我满足了她那没玩没了的调班和请假要求,所以她一直很感激我,加上为我工作本身既是练习,又能满足她站在台上唱歌的梦想,所以她干的一直很卖力。经常主动加班,而且连加班费都不……”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Linda。”仇月的脸色极为凝重,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一下子就把Linda看的干干净净。

“我……是的,我承认,她就是这样的。”Linda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可我依然非常钦佩她,”仇月笑了笑,“不接受任何黑幕,与所有潜规则作斗争,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立刻反抗,这种人不会被任何正常的工作所接纳,因为他们在破坏职场的体系。你的酒吧大概是为数不多的例外之一。而娱乐圈尤其如此,但如果她想实现梦想就必须步入这个圈子里面。倪欣婷小姐能够从丑小鸭咬着牙一步步变成白天鹅,这是她个人的英雄,她意识到理想和现实的矛盾之后,她没有变通,而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放弃理想把自己打回原形也不委曲求全,这是这个社会的英雄。”

封重峰听了这话,鼓了鼓掌:“厉害,厉害。没看出来仇班长还有传销的本身啊。”

“有吗?”仇月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不禁苦笑道,“哪里的话,不过是一些感慨罢了。一时兴起把话说的有点大了罢了。”

“话说回来,Linda小姐对倪欣婷小姐的感情也不一般吧。这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雇佣关系了。”冉锌在一旁说道。

“我对欣婷啊,”Linda啧了一下嘴,“的确。我第一次见到欣婷的时候地头蛇才刚刚开店不久,店里的员工就只有我一个人。那个时候欣婷刚刚再一次失败了。她来到我的店里买醉。不得不说她是真能喝,昨晚上你们看到她在上面唱歌,那时她刚喝完两瓶伏特加,完全看不出来是吧。结果她喝了一大堆,钱还不够。我逮着她一问,知道她是从外地来这里追梦的。现在也是要钱没有烂命一条。然后我就知道了她是个流浪歌手,正巧舞池一直是个摆设,我就要她打工还债。这就是我们俩的初次相遇,很没有美感的一个故事。”

“其实当时欣婷差的钱不是很多,我也不是很生气,所有我让她去唱歌有点恶趣味捉弄她的意思。因为当时的客人门可罗雀,就那么几个人。愿意认真听歌的人就更少了。她唱歌的时候,下面有的人说话声音比她还响,或者说是怕听自己说话的人听不清,特意拉高声音说话的。她一曲唱完,下面不仅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该说说该笑笑,聊得不亦乐乎。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依然显得很兴奋,她后来跟我说过,她以前从来没有过那种机会,当时的她还没参加过节目什么的,所以每一次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下面没有观众,只有带着批判眼光的评委。”

“当然,我刚开店不可能上了先雇一个歌手。所以我也没能留下她。后来W.K.突然成立了,不过本质上来讲对我们这些店铺的影响不大,以前怎么开现在还是怎么开。这个时候的地头蛇已经有一定规模了,接着我又遇到了欣婷,一模一样地宿醉。这次我请她给我单独唱了一首,然后我就毫不犹豫地留下了她。她自然很乐意,本来就是打着兼职活命的人,稳定的收入来源何乐不为?不过由于她一直等着成功的机会,就有随时离开地头蛇的想法,所以她跟我只是不停地签着短期合同罢了。”

“就像冉锌小姐说的一样,欣婷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她身上有很多很多吸引我的地方,比如对工资的漠视和对加班的热情。不过抛开资本家的身份,就我个人,我很欣赏那种为了梦想而奋不顾身的行为。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我,或者说我希望我能变成的样子。”

“你也想唱歌?”封重峰问道。

“我是说,那种为了理想拼搏的精神。她坚持了十年多,而我只坚持了两年。地头蛇之所以叫地头蛇,是因为我认为这个名字代表了不甘示弱敢打敢拼的精神。别看地头蛇现在这么热闹,其实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最开始的地头蛇为了满足我的这个喜好,是有一些不该属于酒吧这种地方的店规的。比如我那天晚上跟你说的不能蓬头垢面衣冠不整,还有禁止大声喧哗什么的。现在我把这些说出来,都觉得很可笑是吧。过去了这么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当时在坚持什么。但我当时就那么不管不顾,一路坚持了两年。两年之后,地头蛇因为这些规矩一路亏损,已经到了倒闭的边缘,恰逢这时我又感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等我好不容易恢复之后,地头蛇已经可以掰指头算贴封条的日子。”

“于是我终于妥协了,删掉了那些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东西。我假装我忘记了我开地头蛇的初心,假装忘记了自己说过如果删掉这些店规那我直接不开酒吧这句话。我贷了款、掏光了家底,想尽一切办法补上了窟窿,总算是在我所有积蓄砸完同时负债累累之后保住了地头蛇。也算是我有点能耐,有这么两年的不好的基础,地头蛇居然还能起死回生,虽然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现在的地头蛇确实很大,规模是我刚刚开店的时候想象不到的。但我每次听到喧闹声,我都感觉地头蛇已经泯然众人,少了太多的东西了。”

“其实我知道,哪怕是那两年里的我也是知道的,这种规矩只要一天不删,酒吧就必然会走向倒闭的结局。但我始终不愿意放弃那些愚蠢的行为。我说我和欣婷相似就相似在这里,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一个脱离现实的疯话。一个客人很多却又十分安静的酒吧,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歌星。这些都是童话里都不好写的东西。真说起来,我那连自己都不清楚在坚持什么的那两年,可以说是我一生的黑点,但我也愿意用一生去回味。”

“所以我听了欣婷的梦想,我可能比她自己还希望能够成功,虽然我早就猜到了大概率的结局。”Linda讲到这里,突然眼眶开始潮湿了起来,“有的时候我会想到堂吉柯德,我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将自己比作他,说到底我斗争的根源来自于我个人的嗜好。但我常常会把欣婷和那个大战风车的疯子联系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欣婷能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坚持到现在,我也有责任。仇月刚才说得不对,我这里其实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职场,只不过欣婷对我来讲特殊罢了,她对我而言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所以我对她是有特别优惠的。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欣婷每一次迷茫不止该不该坚持下去的时候,我都是鼓励而不是劝阻,要是我选择了阻止她,也许这场闹剧就不会持续那么久了。”

“大概就是这些了,我想先平静一下。”Linda说道这里,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一倾,靠在椅子背上。

……

……

“怎么菜上的这么慢啊,这都多久了,”仇月强行转移话题道。

房门立刻被打开了,第一道菜送了上来。服务生连连道歉,说客人太多了,忙不过来之类的。仇月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

菜做得确实不错,但此时没人太在意饭菜的味道。三人吃了好一会儿,Linda才睁开了眼睛:“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个故事,果然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

“好了,事情还是要向前看。既然梦醒了,那就放下吧。”仇月拍了拍Linda的肩膀,“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我们都不能原地不动,不是吗?”

Linda却并没有笑,她拿起筷子,神色依旧凝重:“但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我今天自从接到了欣婷出了车祸的消息以后心里老是闹得发慌。我老是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也感觉到了吗?”仇月放下了筷子,看着Linda神情凝重地说道。

“仇月,你也有发现么?”

“是啊,我去付钱的时候我碰巧听到了一些东西,然后我付完账之后跟那个护士多聊了几句,听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比如,交警在路上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连安全带都没系;再比如她开车的那条道旁边就是别墅外的树林。对,就是我们三个今天早上聊天的地方,我们要是当时再多说几句可能就是第一目击者了。那条路我之前找时间勘察过了,是一条细长的高速公路,它的两头一头通向校门口,一头通向学校的发电厂,所以它根本就不通向商业街,也就是不通向地头蛇,而那条街笔直笔直的,加上我们旋元被强化的五感,我闭上眼睛开都一点问题没有。我说了这些你应该明白了吧?”

话都说到这儿份上了,桌子上的每一个人都听懂了。一时间,餐桌又是一阵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