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内争得热火朝天,关于即刻出征,把那三座城池打回来。
程大夫提议养精蓄锐,待到天时地利人和再一举歼灭,收复失地。
“程子度你可闭嘴吧!”
张知韫听了好一会儿的唇枪舌战了。百里渚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掏着耳朵走了,放任着这些人自个儿讨论,说要申时一刻再来看到底是个什么解决法子。
程子度是世袭来的官,他爹归隐山林了,他就担任了这官职。他是觉得,反正城也屠完了,早打晚打不都是打,不如先养精蓄锐,免得再打败仗。
叫程子度闭嘴的人是三尚之首——邓未央,她快要把案几给抠烂了,才忍到百里渚走后,又忍到谢松觉离席。
“就是!”刘嫣,“你怎么想的你说说?合着你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呗!”
“胡说八道什么?”程子度拂袖指着三位尚书,“我乃朝廷命官,国之大事,自然准保利益最大化!”
“那若是琅琊城,是不是卫队要撤走,等到我们被烧成了灰烬,再来所谓的养精蓄锐?”谢归意说着拍案而起,邓未央与刘嫣也随之而起,有一副要干架的趋势。
邓未央已经撸起了袖子,就差一脚踹翻案几了。
程子度往夏清砚身后躲,“夏伯伯,她们说理不过,还想打人!”
刘嫣:“我们什么时候说不过你了?”
谢归意:“不是你长着张嘴尽用来胡诌乱扯了?”
邓未央:“你就不应该长张嘴!”
张知韫在王府里就听说过,新上任的三位尚书令是是同窗,不过二十岁,论嘴上功夫就没怕过谁。
其余官员分着三派站,一派是站程子度,一派是站邓未央她们,还有一派随着夏清砚走。
夏星回若有所思,张知韫觉得案几上的茶是真难喝,倒了一点就往夏星回嘴里送。
“苦吗?”张知韫见夏星回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悻悻地问道。
“嗯。”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陛下的儿子,一个是将军的儿子!”邓未央一下抱拳向着九级台阶,一下又抱拳对着夏清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议论国家大事,百姓存亡,你们搁这玩呢?”
“这仗得打。”
“我就说嘛,还得是夏小少爷,秉承夏将军英明!”
邓未央变脸之快,惊得程子度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
至于张知韫没有发表言论,是因为他觉得双方讲的都很有道理,到时候就看夏星回站哪边,他就站哪边。
“就算是屠城,也会有幸存;拖的时间越久,幸存就越少。打仗为的是收复失地,更为百姓安康。胜败乃兵家常事,既败,就要叫损失降到最低,任何损失都抵不过人命,人命关天,不能计较利益!”
夏星回望着自己的父亲,这是他第一次见夏清砚为国为民的神态,高山仰止。日常生活里,夏清砚不是打他就是训骂他,只一味地说,“死谁也不能死你,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别想沾上沙子半粒。”
起初他觉得他爹自私,那么多人可以战死,凭什么他的儿子就不行。可他爹自己也过着马革裹尸的日子,甚至他的长兄也死了,他才发觉,即是夏家百战死,夏家也得留个后。
这也是夏清砚征兵不征无后独子的缘故。
雷鸣般的掌声中夹杂着夏星回:“爹,我也想去……”与夏清砚:“滚!”
百里稷随着百里渚在天玺阁,百里渚练着字,问他笔法如何。他道,“遒劲有力!”
“有人说,老五与朕最为相像……可朕以为,你才是众皇子里最像朕的。”百里渚在宣纸上写了“百里”二字后把毛笔搁在了笔架上,“你觉得呢?”
“儿与扶光皆为父皇亲子,自然皆以父皇形貌生之!”
百里渚没有再说话,他思绪放空。好一会儿过去了他才起身,叫百里稷别研墨了,随他去看看他的官员们商讨得如何了。
商讨的结果是“打”。只是定远将军已逝,该谁人上任顶那个位置是个难题。
百里渚见夏清砚把夏星回带了过来,就以为夏清砚有意叫夏星回顶替那个位置,那么南征北战,岂不都是他夏氏父子。那他这个皇帝与架空有何不同,到时候被困死在空壳里都是有可能的。
“那众位爱卿觉得,是要谁领兵南征合适?”
皇帝的一句话,堂下炸开了锅似的吵闹起来——交头接耳,谁也不服气谁。
“回陛下,云王宵衣旰食,为的就是为陛下分忧!”
“宵衣旰食还是夜夜笙歌,恐李太傅再回去仔细定夺——臣以为,当以十一皇子为定远,方可驱退蝼蚁,收复失地!”
“上官大人红口白牙,怎么说出来的话是要吓死人啊?十一皇子尚未束发,大人是想叫陛下送子做亡魂?”
“长孙大人怕是忘了宁王殿下自十二岁便随夏将军出征一事了?那可是陛下亲旨,怎么,是陛下行事欠妥,还是宁王早已做了亡魂?”
“上官玄月!”
“长孙文敏!”
“得得得!在哪你们都能掐起来!都退一边去!”百里渚扶着额头,呵斥他们,并挥手喊他们退一边去。然后又见他们互相绊着对方的脚,手上还推搡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气得百里渚咳嗽了一声,喊道:“谁让你们退一边了?上官右边,长孙左边,赶紧的。碍眼!”
张知韫见此情景,惊得张大了嘴。
两位大人看起来德高望重,怎么互掐起来跟俩小孩子一样。
“习惯就好……”云王百里奚向着张知韫靠过来,用手挡着嘴,悄声说,“最厉害第一次还属三年前,我娶妻的时候,父皇赐婚。他俩来了,硬是吵得你皇嫂从轿子里出来,他俩坐上去了……
“这没降罪?”
“降了啊,罚了半年的俸禄。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俩人上李太傅家偷南瓜去了,当场人赃俱获!”百里奚越讲越来劲,全然没有意识到长孙文敏在往他这边靠近,“又想老夫把子衿接回家去了?”
“爹——我说着玩的,我说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