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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小祖宗修仙回来了

暴走月亮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玄学文、都市灵异、甜宠、1V1】元酒从修仙界穿回来后,成了归元观小祖宗。道观上下一共两人,还负债三个亿。元酒看完账单,只想原地摆烂。奈何她若不报恩,天道便不予飞升。小祖宗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麻衣相法、捉鬼除祟、风水堪舆、炼药收妖,通通不在话下。只不过,一不小心收了只风情万种的大狐狸。……大狐狸抓住小师祖视财如命的特点。一开始,推出一盒宝珠:“小观主,做个朋友?”元酒捧住盒子:“好的。”后来,他又拿出一沓房产证:“小观主,做我女朋友?”元酒纠结两秒:“拒绝糖衣炮弹。”接着,他拿出资产证明。元酒伸手捂脸。怎么办?他给的好多~要不就……收了他?

主角:元酒,雍长殊   更新:2023-01-13 15: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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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元酒,雍长殊的其他类型小说《玄门小祖宗修仙回来了》,由网络作家“暴走月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玄学文、都市灵异、甜宠、1V1】元酒从修仙界穿回来后,成了归元观小祖宗。道观上下一共两人,还负债三个亿。元酒看完账单,只想原地摆烂。奈何她若不报恩,天道便不予飞升。小祖宗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麻衣相法、捉鬼除祟、风水堪舆、炼药收妖,通通不在话下。只不过,一不小心收了只风情万种的大狐狸。……大狐狸抓住小师祖视财如命的特点。一开始,推出一盒宝珠:“小观主,做个朋友?”元酒捧住盒子:“好的。”后来,他又拿出一沓房产证:“小观主,做我女朋友?”元酒纠结两秒:“拒绝糖衣炮弹。”接着,他拿出资产证明。元酒伸手捂脸。怎么办?他给的好多~要不就……收了他?

《玄门小祖宗修仙回来了》精彩片段

“先生,算卦吗?”

西装革履的青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姑娘拦住。

男人戴着无框眼镜,手上只拿着一部手机,因突然被叫住而停下脚步。

他垂眸看着面前脸庞过于稚嫩的小姑娘,颦眉提醒道:“这里是商业区,宣扬封建迷信,我可以报警抓你。”

小姑娘倏然瞪圆眼睛,往后退了半步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

都这么什么?

万木也没听清,准备绕过她走开。

“你等一下。”小姑娘拧着眉头盯着他的脸,“要不,你还是听我说两句,我暂时不收钱。”

万木勾着嘴角忍俊不禁:“你才多大,看着还没成年吧?就出来招摇撞骗。”

“我真不是骗子,而且我早就成年了。”

年纪都能当你祖宗的祖宗了!

元酒有点气鼓鼓,轻叹道:“我就是想提醒你,你今天有死劫。”

万木当即脸色沉下来,冷声道:“让开。”

元酒看他印堂黑得都快滴墨了,明明一张端方俊美的长脸,此刻也显得晦暗阴沉。

“这个给你。”元酒从兜里拿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拉着他手腕不容分说地塞在他手心,“我看你面相,要是能渡过这一劫,日后定是平安顺遂、康健长寿。”

“这道平安符可保你一命,要不要随你。”元酒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强势地说道。

万木完全想不通,他为什么完全挣不开小姑娘的手。

明明她五指纤细,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小,力道却大得惊人,抓住他手腕时让他有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压迫感。

元酒塞给他平安符,掉头就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哦,真是对正统的道家文化一点都不尊重。

站在原地的万木低头看着手里小小一枚平安符,本想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将东西夹进手机壳里。

他再回头时,那个穿着麻衣长衫,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早已经消失不见。

万木摇了摇头,看了眼腕表,立刻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办公大楼而去。

刷卡进了大楼,万木刚走到电梯门口,手机就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是自家老板的电话。

而电梯也到了一楼,他犹豫两秒,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心里想着又要错过这趟电梯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万木正在认真听老板的交代。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立刻四下张望。

电话那端的人也听到了声音,询问道:“万木,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电梯出了事故。”万木紧张地握紧电话,立刻狂按电梯键。

门口的保安也听到声音,立刻赶了过来。

“快打消防电话,叫救护车,电梯坠落了!”

万木脑子嗡的一下响起来,他跟着保安走楼梯去了负一楼,但电梯门怎么都打不开。

等到消防官兵来之后,电梯门一开,他顿时僵立在原地,背后衬衣全被冷汗浸湿。

电梯里的人……全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

万木站在大楼外的空地上,看着不少人从楼上下来,心有余悸地议论着。

电话不知道何时已经挂断,他感觉握着手机的掌心很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把手机壳拆开,那枚黄色的平安符眨眼间就烧起来,须臾便化成灰烬。

万木心脏怦怦直跳,看着再次响起的手机来电,简直泪目。

“雍总。”他小心翼翼捧着手机,立刻就接了电话。

手机那头的雍长殊听着自家秘书的语气,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多亏你刚才给我打得电话,不然我就进了电梯了。”万木走到人少的地方,感激不尽道,“刚刚上了那趟电梯的人,全都没了。”

“死了?”雍长殊语气陡然转沉,“怎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

“不知道,警察还在调查。”万木也想不通,“我记得电梯三天前才检修过。”

因为放在星期日检修,所以办公大楼里的公司,基本上全都放假了。

万木脑子里又晃过那个年轻姑娘的脸,迟疑了几秒,还是把事情跟雍长殊说了。

雍长殊只静默了几秒就问:“那姑娘叫什么?是哪家道观的?”

万木支支吾吾,雍长殊就知道他没问。

“人你自己找,小姑娘好心帮你躲过一劫,你最起码要去道个歉,记得给人送上礼金。”

万木立刻应下。

道歉和道谢都是必须的。

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

不然他真跟电梯里的人一样,死在这场事故中,他爸妈和弟弟才真的扛不住。

……

另一边,元酒站在步行街路口,看着烧饼炉里喷香的烧饼,莫名其妙冒出点儿口腹之欲。

她其实辟谷多年,已经很少眷念这些凡俗之物。

不过,也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吃不着。

她出生于三百多年前,那个时候这世界还处在封建王朝的统治下,当时龙山县连着旱了三年,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朝廷的赈灾款和赈灾粮迟迟发不到黎民百姓手里,当时的龙山县十几个村镇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她父母也不例外,将她和邻村一个小女孩儿交换。

那家人准备把她杀了,吃了她的肉。

不过还没吃上她的肉,那家人就死了。

死于匪乱。

她被卷到土匪窝,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准备拿她烹了,犒劳落草为寇的山匪。

可惜她运气好得很,被路过的老道士救了。

那伙山匪还没来得及享用打家劫舍来的粮食,就被官兵一股脑给端了。

当然打劫来的金银财宝和粮食,全被当地的贪官给缴了,不过也没见分给龙山县老百姓几口粮食。

那三年大旱,龙山县这么一小块地方就死了数万人。

更何况当时还不止龙山县大旱,据传当时北方的旱灾更严重,甚至还闹过蝗灾,基本上已经两年颗粒无收。

被老道士捡回道观后,日子过得也不太好,毕竟各地情况大同小异。

但好歹能活着,挖树根草根勉强果腹。

当时她也不过五六岁。

收养她的道观叫归元观,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距今约有五六百年历史。

嘉靖帝在位后期,二十多年避居西苑,炼道修玄,所以当时道教盛行,归元观也就是那个时候才在当地官员和百姓的通力合作下落建而成。

不过她没能看到朝代更迭,八岁时去后山玩耍,失足跌下山沟后穿到了修仙界。


到了修仙界后,妖兽魔兽遍地走,练气筑基多如狗。

所以她一个凡人,开局落在妖兽横行的森林,差点儿没能活下去。

但,她又被好运眷顾了,被一个佛修捡回寺里待了几年。

因为佛宗不收女弟子,所以大师又将她托付给前来拜访的故友。

不巧,那位大能便是修仙界的远古传说。

也就是她师父——城上月。

她师父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所以不算剑修,也不算丹修,更不算是符修和器修。

她资质一般,什么都学了一点儿。

三百多年勉勉强强修到了炼虚期,差一步就能踏破虚空,飞升上境。

不过同辈修士比她还不如。

于是乎,她从金丹开始,她就在同辈修士间纵横来去,经常茬架。

得益于背后有个强大的师父,昔日对手不敢搞小手段报复,光明正大干不过她,纷纷见着她就绕道走,所以她三百年过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

唯一遗憾的是,修仙界辟谷。

那个地方着实没什么好吃的。

好像就没有人专门琢磨吃食。

她也从没听说过修仙界有什么凡俗之地,所以三百年过得颇为清心寡欲。

半个月前,她在修仙界的荒山准备渡炼虚期雷劫,结果四十九道金雷劈下来,直接把她劈回了原来的世界。

而回来半个月,她才终于搞明白,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虽然没有修仙,但过得比修士要舒服百倍啊!

就是这里的天道对她挺不友好。

刚落地,就被招呼了一顿电闪雷鸣,她不得已只能把修为压制到金丹期。

好不容易找到归元观,昔日也算恢宏的道观建筑,如今破败不堪,荒凉凋敝。

道观上上下下只剩下一个守观的小道士,今年才十八岁不说,更是连温饱都是问题。

真的……太惨了。

她好歹也是归元观的小师祖了,自然不能压榨本就边打工边养着道观的小徒孙,所以用了些时间专门了解如今的社会,她就跑出来打工了。

别的她也不会,但算命看相、风水堪舆、占卜选吉、针灸方剂、测局灵疗,这些她是手到擒来。

……

元酒站在烧饼摊前,动了动秀气的鼻尖,有些馋。

但看了眼小摊上的价格,“老蔡烧饼五元一个”,顿时偃旗息鼓。

现在社会啥都好,就是东西都特别贵。

买不起。

早上出门,小徒孙南巢给了她十块钱,让她一定要吃午饭,不要舍不得花钱。

如果不是知道小徒孙每天都在帮山下超市老板装卸货物,周末还要出门去发传单兼职,她说不定真的会买一个烧饼吃。

但是这都是小徒孙的血汗钱,她一个辟谷的长辈,怎么能如此浪费呢!

还是忍忍吧,口腹之欲而已,她可以克服一下。

元酒将十块钱塞好,有气无力地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双手托腮抬头望天。

赚钱怎么就那么难呢?

要不给自己卜一卦,看看今天的财运在何方?

元酒说干就干,从袖袋里摸出五枚古钱,又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龟壳。

龟壳看着有些年头,已经被盘得油亮润滑,龟甲上的花纹也十分漂亮,明显是上等的手把件。

五枚古钱塞进龟壳里,元酒双手捧着龟壳,哗啦啦摇了几下。

将五帝钱摇出来后,元酒坐在路边,低头看着卦象,一脸莫名其妙。

卦象显示她财运滚滚。

但,说好的财运滚滚呢?

她都在这大马路边蹲了几天了?

怎么就没见着一个财神送上门呢?

不会是天道又在搞她吧?

“小姑娘,你这手里的龟壳卖吗?”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

元酒将五枚古钱抓在手里,正愁眉苦脸呢,听到声音仰头看到背着手的老头儿,指了指面前的乌龟壳:“你想买我的龟壳儿?”

“对,你这龟壳儿有些年头了吧,出不出?”

元酒捧着龟壳,温柔地摸了摸,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出,这是我的宝贝,再见!”

开玩笑,这龟壳可是当年把她捡回道观那老道士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盘了三百多年的手把件,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元酒抱着龟壳,起身往一边走。

那老头背着后,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笑着说道:“小朋友,咱们再商量商量,五百块钱出不出啊?”

元酒顿住脚步,回头眯起眼睛:“不出,这是我救命恩人送的东西。”

“不过我可以帮你算一卦,不准不要钱。”

老头脸上笑容顿时僵住,不过没用几秒,人就立刻乐呵地指着一旁的休息椅子。

“行,那你给我算一卦,咱们慢慢聊。”

他是真喜欢这龟壳。

这手把件儿一看就气质不凡,难得的上货,和古玩市场那些鱼目混珠的新生家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就这龟壳,估摸着少说也有个两三百年了,真要是五百块钱能从这小朋友手里拿到手,转手他就能卖四五千。

元酒回头认认真真看了老头儿一眼,心底轻哂。

这人还真有点儿意思,说不定今天能从他身上赚一笔。

元酒也不推拒,跟老头到一旁树荫下坐着,捧着龟壳儿一本正经地问:“你想问什么?”

“你能看出什么?”老头儿反问道。

元酒只笑了笑:“我能看出的可就多了,就怕你不敢听啊。”

老头儿顿时来了兴趣:“那你说,你要是真算的准,今儿这卦钱我双倍给你。”

“你确定?”元酒眉梢轻挑。

“嗯,说说看。”

元酒握着龟壳和古钱笑道:“老先生,你年轻的时候干的是铲地皮行当吧?”

老头儿心头一跳,手里盘着的两颗核桃也不转了,眼皮微微耷拉着,不动声色打量着小姑娘。

铲地皮这是行话了。

专门指自己不开店,专门跑农村收老物件,转手卖给各古玩商家的人,或则是倒斗儿的人。

元酒坐姿乖巧,但眼神却有种与外貌不太相符的深沉。

她其实不太愿意揭人老底儿,毕竟不太好,容易得罪人。

以前有师父罩着,她也没啥可担心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可是这老头儿自己找上门,她也就不客气了。

冲着双倍的算卦费用,她也要揣着一颗豹子胆干到底啊!


“我看你面相,夫妻宫见青筋,尊夫人年轻时应当体弱多病,年少时夫妻关系不太和睦。”

“你紫微星在子女宫,有三子两女,子女出众,且性情倔强,志气高傲。”

“不过你年轻时干了不少缺阴德的事,所以早年夭折了一子一女。”

“落陷有刑克,不利长子。”

“你应该与长子关系不太好。”

全说对了。

老头手里的核桃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滚落到了元酒脚边。

元酒见他神思不宁,弯腰将两颗核桃捡起来,抿唇淡然道:“你这人命是真的硬,也是运气真的好,金盆洗手后做了些好事儿,勉强抵消了你一身业障。不然就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别说如今有两子一女,和一个能相互扶持的老妻,你后半生注定将是孤寡无依,疾厄多灾。”

“还要我继续说吗?”

元酒将核桃放在他面前的石板上,低头随意拨着掌心的五帝钱。

“不用了。”

老头回过神来,低垂着头,盯着两颗早就盘出包浆的核桃发呆。

“我姓李,叫李兆锋。”老头儿说。

元酒摸着自己的龟壳儿,笑眯眯地说道:“我不关心这些,我一卦二百五,你说出双倍卦钱,诚惠五百。”

老头儿嘴角抽了抽:“一卦二百五?”

“可不是,这年头二百五不少。”

元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语双关。

如果不是他自负,觉得她是个招摇撞骗的小孩儿,非要问她看出什么,她也不会把他底儿会抖得渣儿都不剩。

这不是二百五是什么?

甚至他想用五百块钱买她的龟壳儿。

估计是真把她当成个不谙世事,不懂行情的小姑娘了。

关于赚钱这个问题,她可是研究得很透彻了。

古玩市场她回到这个世界不久,就专门花了两天时间逛过。

她手里这龟壳价值几何,心里焉能没点儿数?

其实她也考虑过卖些古玩,因为她从修仙界确实带回来不少宝贝。

但在古玩市场走了一圈,她就明白那些东西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拿出去卖。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已经是末法时代,修仙者估计寥寥无几。

就算真有,实力也很难超越金丹期。

她乾坤手镯中的东西,随便一件拿出来,都会引来无数麻烦。

她虽然怕穷,但更怕麻烦。

……

李兆锋将核桃重新捏在手中,惭愧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师见谅。”

“你是现金付账,还是扫码?”

元酒熟练地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卡片,上面印着小徒孙南巢的收款码。

李兆锋起身,客客气气地说:“我出门遛圈身上没带钱,不过我家就在附近,大师要是你不介意,可否跟我回去取?”

元酒看了眼日头,点点头道:“行。”

李兆锋家住的确实不远,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一栋老式的居民楼,虽然楼房好几十年了,但内部装修得却低调奢华。

李家就在一楼,带着一个小院子,推门进去能看到两边几垄菜地,边边角角堆放着花盆,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和绿植。

元酒扫了眼,心里暗道这家可真阔绰。

墙角边那些不起眼的花盆年份估摸着也有个百十来年。

挂在屋檐下的那串铜铃,应该是墓里淘来的物件儿,不过上面已经没有阴晦之气,估摸着李兆锋得了什么机缘,把这地底下的东西给清理过了。

这不大的一楼院子布置了一个小的风水阵,招财纳福,布置得很有巧思。

“大师,我这院子布置还不错吧?”

李兆锋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此刻又忍不住跟懂行的人炫耀。

元酒想着从他这儿敲了五百块钱,所幸也就非常配合地点头说道:“还不错,招财纳福,源源不断。”

“大师好眼力。”

李兆锋背着手慢悠悠晃进屋内,元酒没有跟进去。

她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居民楼顶层,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家住户萦绕着浓重的阴气与死气。

若非下面李家这招财纳福风水阵,这栋楼的居民怕是早就出事了。

有些时候,命运真是奇妙又古怪。

李兆锋早年挖坟盗墓,走街串巷淘旧货古玩,铲地皮的勾当干起来是得心应手,后半辈子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开始规规矩矩开着古玩店做生意,虽然都是小本经营,但有手艺和眼力在,生意做得也还不错,再加上做了些好事儿,这一身晦气才慢慢消除。

折了一子一女,这是惩罚。

现如今他家宅中布置的风水阵法,偶然救了整栋楼居民,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以此功劳,换个安享晚年的命,也是他的运气。

……

院子的门被推开,一个老太太拉着小的买菜车,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元酒时愣了几秒,但见小姑娘长得可爱又年轻,笑着问道:“小姑娘,你怎么在我家院子里啊?”

元酒笑着答道:“我跟李老先生过来的,他在屋子里。”

“呦,走走走,奶奶带你进去,刚买了水果呢。”

李老太太拉着元酒的手朝屋内走,元酒扶着她上台阶,帮她把买菜车提上去。

“李老夫人,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老太太清瘦,但精神还算不错,耳朵也好使:“你说。”

“你们这栋居民楼最顶层住的那家,您认识吗?”

老太太站在原地想了想,屋内的李兆锋推门出来,刚巧也听到她的问题,便说道:“顶楼那家是小蔡一家吧?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们了。”

李老太太点头道:“你不说我还不觉着呢,有半个月都没见着他们了吧。”

“顶楼原本住着老王夫妻俩,不过跟着有出息的大儿子搬走了,前两年搬来了一对小夫妻,那小媳妇姓蔡,我们这居民楼的爷爷奶奶都叫她小蔡,好像是叫蔡月华吧。她老公头一年还能经常看见,今年好像就没怎么见过了,好像经常在外地出差,也不知道这小夫妻是不是闹矛盾了呦……”

李兆锋将五百块钱递给元酒,李老太太愣了下,不解地看着李兆锋,但没说什么。

元酒接过五百块钱后,思索了几秒,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纸,递给了腰背佝偻的李老太太:“这是平安符,您平常就戴在身上,以后平安顺遂,可以免些小病小灾。”

李老太太迟疑地接过符纸,李兆锋立刻握住老伴儿的手,客客气气道:“多谢大师。”

“不用谢我,李老夫人是有后福之人,一枚平安符不过锦上添花。”

元酒下了台阶,仰头看着顶楼阴气压顶,语气沉重道:“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赶紧报警吧,顶楼那家的人怕是出事了。”


李兆锋走到台阶下,学着元酒仰头看楼上。

“顶楼出事?什么事?”

元酒静默了片刻,如实说道:“人应该死了,而且还不是自然死亡。”

言下之意,人是非自然死亡。

这种情况……不是谋杀,就是凶杀。

“确定吗?”李兆锋面色凝重。

元酒:“我不说假话,不信你可以找人上去看看,那房子已经养出厉鬼,挺凶的。”

“若非你院子里布置着招财纳福的风水阵,惠泽了这栋楼的住户,你们这栋楼里的人怕是早就死于非命。”

李兆锋脚步利落,立刻就走进屋内打电话。

李老太太看着神神叨叨的元酒,听着她的话也有些怵:“小姑娘,小蔡他们不会真的……”

元酒只静静望着老人,什么都没说。

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元酒已经将钱塞进袖口,推开门走出李家院子,绕到了居民楼楼道口。

李兆锋后脚拿着手机出来,看到元酒便招手道:“大师,要不你跟着上去看看,我叫了物业那边的小伙子过来。”

“行,你让他过来吧。”

元酒往后退了几米,站在了白桦树下,从树叶缝隙间落下的光斑打在她的头顶和脸上,显得静谧又安详。

没一会儿社区物业管理员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乍一看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儿,长得人高马大,皮肤微黑,将自行车停在路边,一路小跑过来。

“李大爷,你刚说顶楼住户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啊?”

李兆锋指着身边的元酒,严肃又恭敬地介绍道:“小胡啊,这位是大师,我带她来家里看看,大师却一眼就看出来楼上小蔡家出事了。”

那管理员登时脸色微变,看着元酒的眼神有些不善。

元酒偏头与李兆锋笑着说道:“你这么介绍我,人会把我当骗子的。”

“先上去看看,再拖下去……这一片怕真要出大问题。”

那小伙儿站在原地,神色冷厉地看着元酒:“小姑娘,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出来骗这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你也不怕进局子?”

元酒也不气,现在这社会风气就这样,提倡科学,提倡马列主义,她倒是觉得挺好。

毕竟末法时代,神明早已销声匿迹。

况且这世间不平事太多,人类只能自救。

“我是不是骗你,不妨一起上去看看,我又不收钱。”

元酒回来半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凶的东西,其实内心有些跃跃欲试。

那小伙儿狐疑地看了她几秒,走在前面带路。

到了六楼走廊,李兆锋和小胡明显感觉气温下降。

元酒站定在左手边那户门口,转头向右边住户那家大门看了眼。

“怎么了?”李兆锋年轻时胆子挺大,年纪大了对这事儿反而警惕又忌讳。

元酒嘴角抿紧,右颊憋出个小酒窝,深深叹气:“还是来晚了。”

“先看看右边这户吧?”元酒转身走到右侧,凝眸看向叫小胡的管理员,“六楼阴气太重,已经严重影响正常的生活,住在隔壁的人估计已经死了。”

小胡将信将疑,抬手笃笃地敲门。

李兆锋站在元酒身边,忧心忡忡道:“这六楼住的是老刘夫妇,去年才刚退休呢。”

小胡敲了半天门,里面始终没人回应。

“会不会不在家?”小胡不确定地说。

李兆锋摇头:“老刘平时早上会去附近的公园打太极,他老婆每天早上也会去市场买菜,但昨天早上晨练就没见着他们,这两天没见他们出过门。”

元酒抬眉问:“需要我帮忙吗?”

小胡看了她一眼:“你会开锁?”

元酒往前走了一步,小胡让开位置,看着她只是抬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说“好了”。

这要是能好才出了怪事呢!

小胡刚想怼她,结果咔嗒一下,门就自己打开了。

从缝隙只能看到屋内一片昏暗,小胡试着伸手推开门,难以置信道:“这也太扯了吧?”

这小姑娘真的有点邪门啊。

元酒让开路:“进去吧。”

李兆锋站在她身边,满脸凝重地问道:“就这么进去,不会出事吧?”

“不会,有我在呢。”

小胡最先走进去,高声喊道:“刘老你们在吗?”

小胡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后,外面的光线泻进来,驱散了屋内无处不在的阴暗。

李兆锋走进来后,直接走到卧室门口,将手搭在上面,缓缓推开门。

屋内非常安静。

元酒就站在客厅,并没有去看卧室内已经死去的两位老人。

小胡走进卧室内,看着躺在床上好像只是睡过去的二老,伸手探了一下鼻息。

没有呼吸了,脸颊和手冰凉,唇部泛着青紫,肢体已经僵硬,死了最少有段时间了。

……

元酒站在窗边,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老人,这二人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

“刘老他们已经死了。”

小胡失魂落魄地走出卧室,呆呆地看着站在窗边的小姑娘。

她似乎在笑,但似乎又没有,好像只是天生一张很可爱的笑脸。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元酒轻声低叹,“虽然是飞来横祸,但胜在走得安详。”

李兆锋听出话中意思:“你是说老刘夫妻俩的魂魄还在屋里?”

“嗯,坐在沙发上说话呢。”

元酒走到沙发边,食指在两只魂魄额间轻轻点了一下。

两只魂魄慢慢在他们面前现形。

小胡三观炸裂,李兆锋一脸惊愕,随之又感慨万千:“后生可畏啊。”

这手段,通天了!

“你们已经死了。”

元酒说话直接,看着还有些恍惚的二只魂魄,声音平淡。

李兆锋激动上前:“老刘啊……”

一人一鬼相望,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已经死了吗?”

老刘摸了摸自己,然后又试探着握了一下李兆锋的手。

没碰到。

“怪不得,我昨天早上去晨练,跟你们说话,你们这群老头子都不理我。”

元酒没给他们太多寒暄的时间:“你们其实还有十几年的寿命,不过因为隔壁阴气过盛,严重影响了你们的住宅,你们年纪大扛不住阴邪入体,所以在睡梦中离世。”

“我就说嘛,这段时间回家总觉得怪冷的,开着空调都不行。”老太太拍着腿激动地说道,“隔壁的小蔡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应该是有人被杀了,变成了厉鬼。”

元酒通过洞开的大门,看向对面紧闭的门房,非常笃定地回答。

“造孽哦!”老太太同情地看着对门邻居,深深叹气。

元酒问:“需要我送你们去投胎吗?”

老刘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我们还想再看看孩子,等头七再去地府。”老刘说道。

元酒也不勉强他们:“那你们待在屋子,不要出来,对面厉鬼如果没有神智,很可能会吞噬你们。”

“知道了。”老刘握紧了老伴儿的手,郑重地点头。


元酒走到对门,回头看了眼两股战战的社区管理员小胡,又看了眼精神矍铄,但头发早已花白的李老爷子,从袖口中掏出两枚平安符,转身递给他们。

“拿着。”

李兆锋立刻接过,连连道谢。

小胡同志别扭了几秒,在元酒收回手之前拿走了平安符:“我要。”

他低头时偏黑的肤色浮上一抹红,诚恳地说:“谢谢大师。”

命比面子重要多了。

真男人,该滑跪的时候,必须要滑得快,跪得稳!

元酒只勾唇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她细瘦的手掌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轻轻往外一拉,只听清脆的“咔嗒”一声,防盗门就被打开了。

门刚打开,一阵阴冷的风就扑面而来。

元酒后撤半步,身体往左偏了半分,一只血红色的手从她肩头穿过,直插小胡的双眼。

小胡吓得当场尖叫,男中音拔高后陡然劈叉,比那只血手还要惊悚。

元酒捂着耳朵,抬脚踹在那凶尸的肚子上,直接将那血淋淋的玩意儿给送回了屋内。

小胡眼睛都直了,两股战战地抓着平安符放在胸前,结结巴巴地问:“刚刚……那什么玩意儿?”

李兆锋一张老脸面色凝重,沉沉道:“应该是凶尸。”

而且还被剥了皮。

他早年下过不少墓,墓里面不缺奇奇怪怪的东西,凶尸他也遇过。

但凡遇上起尸的情况,基本总要折上几个人。

元酒虽然没说话,但在李兆锋看过来时微微颔首,确认了他的判断。

这里不是聚阴之地,按道理来讲,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养出凶尸的。

短短半个多月,这套压在招财纳福风水阵上的房子,居然养出了一具被剥皮的凶尸,确实有些解释不通。

“还进去吧?”小胡颤颤巍巍地站在李兆锋身边,声音哆嗦着,“我们还是先把门关上,赶紧报警吧。”

“来不及了。”元酒目光凌厉看向阴沉的屋内,“屋内布置着阵法,门打开后,阵法就毁了,这凶尸已经不会再被困在原地。”

“那现在可怎么办?”小胡急得团团转,这凶尸那么恐怖,他们也打不过啊。

这在场的一老一小,就他这么一个青壮年,好怕~

元酒直接踏进屋内:“你们在外面等着。”

她一脚跨进屋内,身后的门哐当一下碰上。

屋内的凶尸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屋内充斥着一种恶臭的味道,熏得人差点儿归西。

元酒进门就封闭了嗅觉,直接将手贴在腹部,取出一直挂在丹田内温养的长刀。

长刀形似禾苗,刀身纤细,长约五尺,宽约两指,通体银白,扶桑木做柄,刀背有血槽。

元酒右手握刀,刀尖斜斜指地,从容不迫地往屋内走去。

不大的住宅内,四处光线昏暗,窗帘紧紧拉着,房间密不透风。

下一秒,一阵疾风从身前掠过,元酒已经毫不犹豫地挥刀,用刀背抽在凶尸身体上,直接将那毫无理智的凶邪之物砸在墙上。

她手中长刀在半空中虚虚砍了一下,刀风掠过遮光的窗帘,顷刻屋内光线大亮。

咖啡色的窗帘从中部齐齐割裂,下半部分落在了到处都是血迹的地板上。

阳光从玻璃窗外穿进来,屋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凶尸趴在墙角努力把自己缩进阴影里,冲着元酒凶狠地龇牙,但再不敢冲出来找打。

元酒对于这种不成气候的凶尸毫无兴趣,从袖中取出一根红绳,随手扔到凶尸身上。

红绳眨眼变长变粗,自行将凶尸捆得像颗粽子。

确定凶尸无法对普通人构成威胁后,元酒转身把门打开。

屋外的小胡和李兆锋立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元酒把门彻底拉开,两人最先看到的是她手中五尺长的冷兵器,银白色的刀背上还沾着碎掉的血肉。

“没受伤,凶尸已经捆住了。”元酒侧身让他们将屋内情况一览而尽,“暂时不要进去破坏现场,等警察来了再说。”

“那你……”

小胡本想说她已经破坏了现场痕迹,但见长刀寒光一闪而过,立刻闭上了嘴。

元酒手腕翻转,刀身一滚,原本沾着血的冷铁便变得干干净净,随之从她手中消失不见。

元酒知道小胡要说什么,只解释道:“除了那凶尸胸口一刀,我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就连砍凶尸都用的是刀背,她怕用刀刃凶尸会直接被砍成两半,到时候警察来了她也不好解释。

小胡不太相信,但他转念又想到元酒那些神通手段,再也不敢质疑。

刚刚他和李兆锋已经打电话报警,李兆锋的长子就是警察,接线警察一听这片小区出了凶案立刻就上报,派出所那边也立刻出警,没过五分钟三四辆警车就停在了小区内。

李兆锋长子叫李宏启,是市刑侦大队队长,虽然平时和自家老爷子不对付,但正经事儿上绝不含糊。

李宏启带着警察上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五楼楼梯口站着的三个人。

一老两少,最小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凶案现场怎么还有未成年的小孩儿呢?

简直胡闹!

“现场什么情况?”李宏启带着人询问社区管理员小胡。

小胡本名叫胡照先,在庭泰社区干了四五年了,是社区服务中心的基层小干部。

胡照先虽然害怕,但已经缓过神儿来,从头到尾将自己所闻所见全部说了。

其他警察已经看了现场,几人看着血淋淋还在挣扎的凶尸,顿时吓得跑出来喊李宏启。

“队长队长,真有凶尸!”

李宏启几步跨上楼梯,站在门口看了屋内一眼,视线刚巧与那凶尸狠戾愤怒的目光相接。

他眉头立刻拧紧,侧目看了眼站在楼梯下方的小姑娘,与身边的警察说道:“打给特管中心。”

特管中心,又名华国特殊事件管控中心,专门处理鲜为人知的超自然案件。

凶尸的出现,已经不是普通警察能处理的范畴了。

李宏启叮嘱了所有人尽量不要破坏现场,更不要去招惹那个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的凶尸,才走到元酒面前盘问:“你是天师?”

“算是。”元酒实诚地点头。

“叫什么?”

“元酒。”

李宏启:“有执照吗?”

元酒歪了歪脑袋:“什么执照?”

李宏启:……基本可以确定是个野生的,不曾在特管中心备过案的天师。


“你和李兆锋什么关系?”

李宏启不顾老爷子脸色,顶着一张有些凶的脸问话。

“银货两讫的关系。”元酒答得中肯。

李宏启浓眉一挑:“你是找他买古玩的?”

“不是。”元酒看了眼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李兆锋,毫无隐瞒地说道,“我在路上遇见他,他本想用五百块钱诓我的手把件儿,我不想卖给他,为了打消他不可能得逞的念头,就跟他打了个赌。”

“这跟你来这儿有什么关系?”

元酒看了眼李兆锋,李兆锋气得要拿手里的核桃砸这不孝子的脑袋,但顾忌这是公开场合,有损李宏启领导的威名,将核桃捏的咯吱咯吱响,狠狠道:“老子打赌输了不行?”

“嗯,他输了,欠我五百块钱。”元酒单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说道,“不过他说身上没带,就领着我来这个小区拿钱。”

“如果不是元大师今天来了我们小区,刚巧发现咱们这栋楼上养着邪祟,说不定这凶尸什么时候就破门而出,我们这栋楼里的老人哦,一个都跑不了!”李兆锋心有余悸地说道。

李宏启嘴角抽了抽,他是真没想到,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日天日地,临到老了却搞起了封建迷信,更搞笑的是,竟然还被封建迷信误打误撞给救了。

元酒看着李宏启变换的脸色,摸了摸口袋,严肃地说道:“卦钱我是不会退的,银货两讫,你情我愿。”

李宏启掉头走了,他跟着小姑娘交流困难。

李兆锋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元大师你放心,这卦钱我给的,不找你退。”

元酒这才放心,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有人接手了,我就先走了。”

元酒绕过李兆锋,准备下楼回家。

那边正在处理安排殡仪馆来收尸的李宏启闻声,回头道:“你暂时还不能走。”

元酒不解:“为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凶尸又不是我炼的,我都已经帮忙把凶尸制服了,为什么不能走?”

李宏启握拳抵在唇边掩饰地轻咳了两下:“暂时还不行,这栋楼里都是腿脚不便的老人,那凶尸一看就不好对付,万一挣脱了绳子,我们没人能对付它。”

元酒忍不住叹气:“不会。绑住凶尸的又不是普通的绳索,那是专门克制邪祟的缚灵索,就算再来十只凶尸,只要被缚灵索捆住,他就是把自己那副血肉之躯折腾散架,也绝对不可能跑掉。”

李宏启不懂这些玄门道法,更不晓得什么缚灵索。

他只想在特管中心的人来之前,一定要确保这栋楼里居民的生命安全。

“还请你再等等,特管中心的工作人员应该很快就到,还有你既然是天师,应该去特管中心登记备案,同时还要遵循国家制定的,关于拥有特殊能力者的相关法律条例。”

活了几百年,还不知道什么叫特管中心的元酒:……就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

李宏启随口问:“你是刚出山历练吗?门派长辈没有叮嘱你去特管中心?”

李宏启虽然不知道玄门派系,但对特管中心略有耳闻,因为平时的工作难免会遇到像今天这样普通警察无法解决的案件,类似的案子都会经由他手,转给特管中心着手处理。

元酒神色古怪:“我家道观,目前就我,和我徒孙两个。”

李宏启:“……”那这道观快破产了吧?

元酒看他满脸怀疑人生的样子,觉得自家道观被小觑了。

归元观虽然破了点,穷了点,但好歹也曾是知名道观。

不过这个“知名”是三百多年前的旧事了,暂时按下不表吧。

可是她都修仙回来了,自家的小破观自然不可能再如往昔般默默无闻。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归元观扬名四海,让每日给祖师爷进香礼拜的人络绎不绝。

……

特管中心的人接到通知,很快就到了。

来了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

年纪稍长一点儿的叫白牧,年轻的男孩儿叫盛岫。

白牧来了直接去看凶尸。

趴在屋内墙角阴影下的凶尸,此刻生无可恋地用头撞地,强烈表达着对眼下待遇不满。

元酒就环抱着双臂,倚靠在楼道门口的墙壁边,一脸冷漠无情地盯着它。

只要那凶尸敢冲在现场勘察的警察吼叫恐吓,她就用脚尖在地面轻轻碾动。

凶尸瞟见她杀气腾腾的眼神和动作,瞬间就老老实实地缩回角落里装鹌鹑。

就算是凶尸,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和屋里到处走动的警察相比,这个一眼看上去牲畜无害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大凶之物!

毫无尊严的凶尸趴在地板上以头抢地,泪目控诉这惨绝尸寰的待遇。

白牧进屋后,看着这一幕,傻眼道:“这凶尸是傻了吗?”

元酒瞟了白牧眼,练气期四层的小道士。

这还是她回来后,见到的第一个有修为的人。

末法世界,大部分人根本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更不用说感应妖灵天道等存在。

盛岫慢了几步,走进去后看着血淋淋的凶尸,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当场吐了。

他双手捂住嘴,踩着鞋套掉头就往外跑。

李宏启从卧室走出来,看着跑出去的盛岫背影,摇头道:“这承受能力,有得练。”

白牧无奈道:“刚进特管局的新人,第一天就碰上这么个案子,运气也是真的很绝。”

“怪不得。”

李宏启同情盛岫两秒,很快又进入工作状态。

“这凶尸身上捆着的……”白牧低头观察红绳,诧异万分地惊叫道,“竟然是缚灵索?”

“缚灵索怎么了?”

李宏启不解,下意识看向门外优哉游哉的小姑娘。

白牧神色复杂,一脸痛惜道:“缚灵索可是上等灵器,整个玄门目前也就两条,一条供在特管局的仓库里,咱么局长平时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用一下。剩下的那条在一个大妖手里,咱们连那条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不说了。”

李宏启此刻终于明白,再看那根细的随时都能绷断的绳子,目光渐渐灼热起来。

“这缚灵索……”李宏启欲言又止。

白牧心痛万分:“这缚灵索不是局里那条,局里供着的那我见过,绝对没有眼前这根坚韧又强大。”

李宏启:“这是门外那小姑娘的。”

白牧立刻抬头望去,看着那张稚嫩脸,一时间有些没太反应过来:“你确定?”

李宏启点头:“如假包换,凶尸也是她制服的,听我家老爷子说,只用了一分钟不到。”

白牧有点窒息。

这么强大的凶尸,一分钟就制服,天方夜谭吧?

眼前的小姑娘该不会就是那只凶残又霸道的千年大妖吧?


元酒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认成了大佬。

白牧再看门口长相甜美乖巧的女孩儿,顿时眼神都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未成年小姑娘啊,这是妥妥的千年老妖怪。

元酒被白牧那奇怪的眼神盯太久,不由一脸郁闷,凶巴巴地瞪着他:“看什么!”

白牧摇头。

元酒站直身体,视线转向李宏启:“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李宏启看向白牧。

白牧:“可以走,就是这条缚灵索……”

“你们用完还我就行。”元酒不缺一条缚灵索,她浑不在意道,“送到归元观就行。”

“归元观?”白牧愣怔了几秒,不太好意思地问道,“在哪里?”

元酒睁着一双杏眼,沉默地站在原地。

白牧觉得自己可能冒犯了大佬,但他确实不知道归元观在哪里啊。

“晋安区,行山山腰。”

元酒两手揣兜,郁闷地扭头走了。

小破观已经落魄到连同道中人都不记得了吗?

身后陡然传来一阵低呼:“啊,是那个欠了市区ZF三个亿的归元观吗?”

元酒突然顿足,猛然回头看向说话的年轻人,就是刚刚进现场差点儿吐了的小可怜。

盛岫被元酒凌厉的目光吓到了,缩着脖子喃喃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元酒:“欠了市区ZF三个亿?什么时候的事?”

盛岫挠着后脑勺:“这事挺久了啊,我爸是土地管理局的,他说行山那座道观三年内无法还清欠款,地管局那边就要收回归元观对行山的土地使用权了。”

元酒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一时间有些消化困难。

小破观这么牛逼吗?

欠了ZF三个亿,让她一个刚修仙回来的长辈偿还,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元酒恍恍惚惚下楼,恍恍惚惚回到归元观。

站在荒凉的道观门口,她抬头朝着观内望去,穿着一身干净旧道袍的南巢,正提着水桶在大门两边墙根挖出的菜地里浇水。

南巢放下葫芦做的水瓢,抬头看着神思不属的元酒,立刻扬起笑脸:“小师祖,你回来啦?”

元酒走到菜地边上:“南南,咱们道观欠了很多钱吗?”

南巢脸上笑容僵住,见元酒恍若梦游似的模样,轻轻叹气:“小师祖你别担心,就算道观被收走,我也会照顾好你的。我今年已经成年了,马上就要上大学,我可以一边兼职,一边照顾你。”

意思就是道观确实欠了很多很多钱,而且南巢非常确定自己还不起。

元酒一脸呆滞地往道观里走去。

南巢担忧地看着她,顾不得还没浇完的菜地,将手上的水在道袍上擦拭了几下,追着元酒跑进观内。

“小师祖,小师祖……”

元酒坐在道观那棵五百多年的菩提树下,伸手捂住额头,痛苦万分道:“南南,你让我静静。”

本以为回来之后,只需要养个对修炼一窍不通的徒孙。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一夕间负债三个亿。

想想今天一天才努力赚到的五百块钱,元酒差点儿当场心梗死。

南巢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边,自责道:“小师祖,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力保住道观。”

南巢是个弃儿,两岁时在后山被老观主捡回道观。

当时警察帮忙寻找父母,但并没有人来认领,所以警局就备了案,准备把小南巢送去福利院。

老观主给南巢算了一卦。

祖师爷显灵,卦象显示南巢与归元观有缘,所以便收养了他。

老观主两年前便仙去了,南巢的监护权挂在了一个退休的老警察名下。

直到今年开春,南巢满十八岁,从此便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老警察才将归元观眼下的困境告诉他。

刚满十八岁的南巢负债三个亿,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但老观主临死前告诉他,一定要继承归元观,等师祖回来。

本以为所谓的卦象是假的。

但半个月前,他家师祖真的出现了。

只是师祖年纪太小了,看起来就像未成年,更是与如今的社会严重脱节。

所以他不得不担负养小师祖的重任。

……

元酒听着南巢的自责,心里更难受了。

徒孙真的很好很好,操心她吃,操心她住,还担心她在外面迷路,出门把自己饿着。

每天都会去山下的超市兼职打工,一个月拿着两千块钱的微薄工资,还努力想要给她加餐,真的是个心善人美的小可爱。

元酒立刻将萎靡不振的情绪甩掉,从石坛上跳下来,踮着脚尖摸了摸乖徒孙的脑壳儿。

“南南,不是你的错,是你的长辈太不争气!”

南巢惶恐。

元酒握着拳头,元气满满道:“以后小师祖会努力挣钱,一定把行山买下来,到时候咱们修个气派恢宏的归元观,再给祖师爷铸个金身!”

南巢更心疼了。

小师祖连手机都不会玩,就想着赚钱还债,给祖师爷镀金身,真的是人美心善的小天师。

南巢刚想说什么,元酒从袖袋里摸出五百块钱递给南巢。

“这是我今天赚的。”元酒将钱塞到南巢手中,“南南,以后你管咱们道观的帐,不要不舍得吃饭,你还在长身体。”

南巢心口一阵暖意,小师祖这么小的个子,也还在长身体啊。

这五百块钱全都留着给小师祖加餐,必须加肉!

不过南巢回过神来,立刻问道:“小师祖,你怎么赚的五百块钱?”

这才出去几个小时吧,怎么就赚了那么多?

元酒掏出手里的龟壳,得意地摇了摇:“我给一个老头算了卦,这五百是卦钱。”

南巢心惊肉跳:“对方不会找上门吧?”

小师祖真的算得准吗?

元酒摇头:“他当然不会找上门啦,我可帮他们解决了好大的麻烦。”

说完,元酒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进了屋。

南巢将五百块收好,心里还有些不放心,打算等明天请假跟小师祖一起出去,看看她是怎么赚钱的。

小师祖现在好像还是黑户,万一惹麻烦,进了局子可就完蛋了。

有了钱,还要赶紧给小师祖办个户口,再给小师祖找个学校上学。

不知道自家孝顺徒孙想法的元酒,盘膝坐在席子上,冷不丁儿打了个喷嚏。


南巢浇完道观外的菜园子,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去山脚下的村子里买个西瓜。

小师祖回来半个月,还从来没吃过西瓜。

他之前问小师祖,小师祖说一直在修炼,基本不吃东西,俗称辟谷。

当然,小师祖还送了他一瓶不知道过没过期的辟谷丹。

后来他尝过一颗,吃完后三天肚子都不饿,效果确实非常好,就是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想想小师祖这么多年一个人苦修,就靠吃这种东西撑到现在,他一颗老父亲心都快碎成渣渣了。

“小师祖,你要不要一起下山去逛逛?”南巢将水桶放在墙角,站在门外喊道。

元酒正在闭目打坐,听到南巢声音后,起身走到窗边:“你下山做什么?”

“没有盐和调料了,我去山下买。”南巢笑着说,“顺便买个西瓜回来,小师祖你很久没有吃过瓜了吧?”

元酒眼睛倏然明亮,单手撑在窗柩上,轻盈一跃就从屋内跳出来。

“我去。”

一米五出头的小姑娘,小圆脸上挂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眉骨处是一对弯弯的柳叶眉,细眉不描自浓,眼瞳色泽偏浅,笑起来明丽又阳光,眼睛里像落了一条星河里的光,看久了会觉得她眼睛有钩子,能悄无声息将人心神勾走。

南巢一直都知道他家小师祖长得极好,他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叮嘱小师祖,千万不要信外面男人的鬼话。

现在的坏男人老混蛋,最喜欢骗小师祖这样清纯可爱的小姑娘了。

南巢宠溺地看着元酒,将道观门上锁,带着她步行下山。

走了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山脚下的桑槐村。

桑槐村不算大,但也不小,约莫五六十户人家。

这两年城市里的白领喜欢周末假期到郊区踏青,所以行山山脚下慢慢发展出一个小市场。

市场面积不大,都是附近村民拿着自家土特产,一溜串地摆在路口捎卖。

南巢走在前面,没往路边的瓜摊看,直接带着元酒进了村子里。

他停在村尾的一座老房子前,敲了敲大门:“安叔,在吗?”

元酒站在他身后,随意地四处张望,听到了院子里两声狗叫。

很快门内就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蓝色褂子的男人看着南巢,笑着说道:“南巢啊,你找我啥事?”

“安叔,找你买瓜呢。”

“买瓜是吧?”

男人驱赶开蹲在门口,一脸警惕盯着元酒的大黄狗,抬脚跨出门槛,将大门给带上。

“我带你去地里选吧,你身边这姑娘是?”

南巢笑着应道:“这是我小师祖,她就是老观主交代我要等的人。”

“你好,我叫元酒。”元酒笑眯眯地说道。

这男人虽然跛脚,但面相周正,是个本性坚定,勤恳老实的好人。

南南既然带着她专门来这人家里买瓜,肯定是以前受过这人的恩惠。

对她徒孙好的人,她也不会吝啬一点善意。

男人面对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有些不太自在,只憨厚点头:“你好你好。”

“小师祖,这是安叔,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他还帮我交了学费,他们家瓜种的特别好。”

不然老观主死后,他很可能就辍学了。

后来他利用假期打工,才把学费的钱还清。

不过安叔在其他地方也帮了他很多,有时候去市里上学,他心疼路费想走路去,安叔有时候会顺路捎他一道,一般都直接把他送到学校,而且每年夏天都会给道观里送不少西瓜。

“我们家瓜地不远,就在前面。”

安叔拖着跛脚走得偏慢,但南巢和元酒不急,都不着痕迹地放慢速度,边走边和他说话。

元酒很少插话,主要是南巢和安叔在说。

安叔本名叫钱武安,桑槐村本地人,二十多岁就结婚了,婚后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

后来钱武安去妻子娘家,本来是好心帮岳家人忙,结果却被卷进群架,腿也被人打断了。

辗转去了好多医院医治,最后还是没能治好,从此变成了个跛子。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钱武安治腿差点儿将家底儿花干净,原本说要守着他过日子的老婆,见他这条腿彻底治不好,嫌弃他是个跛子,转头就跟别人跑了。

这事儿桑槐村的人都知道。

钱武安去地里挑西瓜,南巢见元酒在问钱武安的事情,便低声与她简单说了下。

元酒听完后,笑道:“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南巢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元酒看着弯腰蹲在地里头敲西瓜的钱武安,笑着说道:“我看他面相极好,只是早年有些坎坷,但后福延绵不绝,不仅夫妻和睦,将来更是瓜瓞绵绵,鸾鹄在庭。听你这么说来,早年这些遭遇便是他必将遇到的坎坷,那只能同甘难以共苦的第一任妻子,注定了将来无法与他同享后福。”

这大概就是,要先与错的人分开,才会遇到正确的人。

南巢听得认真,却分外不解:“小师祖,你是怎么看面相的?”

元酒轻哂:“难道你师父没教你这些基本的东西吗?”

“我没有师父。”南巢低垂着头,有些难过地说,“我原本想拜老观主为师的,但老观主说与我并无师徒缘分,所以只收养了我,什么都没有教过我。”

元酒挠了挠后脑勺,看着他清秀端正的脸,只囫囵安慰道:“没有缘分便没有缘分吧,其实也没什么。”

钱武安抱着一个大西瓜走过来,热情地说道:“给你们挑了个个儿大的,安叔给你打保票,这瓜准甜。”

“那谢谢安叔了。”南巢从兜里拿出钱。

钱武安见状,连忙说道:“钱就不用给了,就一个瓜能值多少钱,叔这地里的西瓜每年到最后不知道有多少得烂在地里。”

“你们要是喜欢吃,以后就下山来自己摘。”

南巢不好意思接西瓜,元酒却笑眯眯地单手把将近二十斤的西瓜轻而易举接过来。

“小师祖……”

元酒将瓜塞进他怀里:“拿着。”

钱武安笑着道:“我看你小师祖是个爽快人。”

南巢怕西瓜砸地上,只能抱在怀里,有些无奈地看着豪气冲天的小师祖。

元酒看着钱武安道:“钱大叔,南南跟我说过,你之前帮了他许多,今天又送我们这么大的瓜,我作为南南小师祖,也不能毫无表示。”

钱武安:“不用不用。”

元酒固执道:“要的。我是修道之人,讲究不昧因果。”

“你若是相信我,等有空可上归元观,你这腿可治。”


钱武安愣怔在原地,茫然地看向南巢,最后又呆呆地望着一脸童稚的元酒。

南巢闻言却比钱武安更激动:“小师祖,安叔的腿真的能治吗?”

“我刚跟你说的,你不相信吗?”元酒深深看了南巢一眼,也不介意送钱武安一卦,直言道,“钱大叔是有后福之人,日后定是金玉满堂,儿孙绕膝。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

钱武安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手微微颤抖:“真的能治吗?”

他才三十岁出头,因为跛脚,连种地都比别人慢,四处求医无果,他其实已经开始认命,根本就不敢再奢想能治好腿,更不用说再娶个媳妇。

元酒手指“邦邦”敲在西瓜上,笑着说道:“冲着你这好瓜,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能治好。”

“小大师,你要是真能治好我这条跛腿,以后你们归元观的西瓜我全包了。”

元酒站在田垄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夕阳落在瓜田上。

“等你有空上山吧。”

“如果你想把地里这一批成熟的瓜尽快卖出去,明天中午在村口摆个摊,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找上你。”

钱武安点头道:“行。”

摆个摊不费事儿,反正他就在村子里。

如果明天按照她的话做,真能将地里这批快熟透的瓜卖掉,这不就说明南巢的这位小师祖真就是地上神仙!

……

南巢抱着瓜,跟在元酒身后慢吞吞往回走。

元酒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调料和食盐。

南巢一路欲言又止,直到回到道观里,他鼓起勇气道:“小师祖,你能教我吗?”

元酒站在台阶上,平静地看着他:“教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南巢抱着西瓜,郁闷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是怎么会看相算命,推卦问吉的……这些东西感觉很神秘,好像也很难,但是我想学。”

元酒将塑料袋挂在门环上,从袖子里掏出龟壳儿,将五帝钱塞进壳儿里。

“那我们问问看吧。”

她蹲在门口的石阶上,一脸认真地说道:“要是卦象显示我们没有师徒缘分,你就好好去上大学,这件事以后也不要再提。”

南巢抱着西瓜茫然又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面前的元酒已经开始问卦。

五枚古币在龟壳儿里碰撞,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元酒将古币摇出来后,捏着龟壳儿,低头认真看着卦象。

南巢立刻蹲在她面前,虽然看不懂,但不妨碍他凑上前。

“怎么想?小师祖,我们能成师徒吗?”

元酒下巴顶着龟壳儿,眉头拧成一团:“有的。”

只是……

“真的吗?小师祖,我可以拜你为师了?”南巢开心得像个小傻子。

元酒仰头看着他飞奔进观里,将西瓜放在地上,就跪在正堂给祖师爷磕了三个头。

她幽幽一声轻叹,无奈地摇了摇头。

卦象显示,他们虽有师徒缘分,但这缘分委实有些浅。

南巢以后的成就并不在玄门一道。

所以,卦象给她的警示是,收不收徒随心。

不过一线师徒缘分足矣。

做不了关门弟子,那就做个外门弟子,或者记名弟子也行。

看把孩子高兴的,头都磕红了。

元酒忍不住轻笑出声,取下挂在门环上的塑料袋,慢悠悠走进厨房。

……

南巢一晚上都很高兴。

他从小就对归元观的道士有种盲目地崇拜。

见多了归元观老道长救死扶伤,珠玑尽算,再看外面那些招摇撞骗,骗人钱财的假大师,他真心为归元观的道长不值。

他也一直知道,元酒肯定很厉害。

因为老观主就能铁口神断,却说自己学艺不精。

而小师祖不知入道多少年,依旧保持一副青春容颜,且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下苦修,可见意志坚定,内心强大。

所以,她的能力肯定要比老观主厉害很多。

能拜元酒为师,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南巢其实并不傻,小师祖初来乍到,所以对外物不了解,在某些事情上天真无邪,但其实她很聪明,有非常强大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就接受了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新事物。

他一开始就猜到的,小师祖没有收他为徒的打算,或许是因为他资质不好。

老道长也说了,他资质确实一般,就算以后能拜师,在玄道上也不会有多大成就。

可是见过了诡秘神奇的世界,再去做个平凡人,内心总会涌动着不甘。

南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即使不会成为小师祖和老观主那样的玄门人才,他也会努力学习,修养自身。

如今能拜在小师祖门下,他一定会珍惜机会。

因为南巢特别高兴,晚饭他做的很丰盛。

他将一直吊在井里的五花肉提出来,做了盘红烧肉,还把钱武安送的西瓜冰在井里。

元酒回来半个月,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饭。

南巢手艺真的不错,不管什么食物,到他手里总能做的非常美味。

所以她每天都贯彻光盘行动,饭量与日俱增。

晚饭吃完,元酒起身去了原来观主的房间,里面摆着两个大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

她在屋内绕了一圈,取了七八本书,闲适的晃了出来。

将手里一摞书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这些书你先看。”

南巢正坐在椅子上揉肚皮,拿了一本书,看着书名一头雾水:“《三官经》?”

“嗯。”元酒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还有《南斗经》、《北斗经》、《坐忘论》、《天隐子》、《庄子》、《道德经》、《周易》、《太上感应篇》这些都要看。这些书只是入门基础,看完了后面还有《抱朴子》、《西升经》、《玉皇经》、《太平经》、《渡人经》……”

南巢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听着元酒堪堪而谈。

“这些都要全部看完吗?”

“看完你还得记住啊。”元酒理所当然道,“这些书多是修身养性讲道理,先给你打好基础。”

“可是我想学玄学五术。”南巢说。

元酒瞥了他一眼:“可以,先把这些看完。”

“玄学五术的书,我看了老头儿的书架,只剩下一本残卷,他估计也是学了个皮毛。我这段时间抽空整理一下,把《金篆玉函》所有卷次补齐,到时候再慢慢教你。”

南巢宛如听天书一般,不解道:“金篆玉函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元酒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从头开始讲述,“那你知道玄学五术指的什么吗?”

“山医命相卜。”南巢回答得很快,这些老观主说过。

“没错。”元酒轻轻颔首,“那你知道五术起源吗?”

南巢果断摇头。

这已经是知识盲区了。

“玄学五术,起源于四千七百多年前,传说是黄帝得天神相助,被授予了天书,专门克制蚩尤妖术。黄帝得到天书,先擒杀蚩尤,后平息了战乱,命仓颉造字后,将玄女所授的天书中各种秘术记载下来。这书被后世之人视若瑰宝,正是《金篆玉函》。”

元酒简单地说了一下,看他一脸求知若渴,不介意给他讲讲故事。

“五术中的山,主要是修身养性,锻炼身体的秘术,医则分方剂、针灸、灵疗三种,也是现如今中医之起源基础,命则是通过推理命数,进而达到趋吉避凶的学问,至于相分人相和地相,人相观人吉凶病理,地相观其格局,分阴宅阳宅,判其风水玄谜,卜分占卜、选吉和测局,也是五术中最为玄妙深奥的一门学问。”

“五术之中,很多人穷其一生,可能都没办法将其中一项研究透彻。”

元酒看着南巢的目光略带同情:“你与玄门缘分不深,玄学五术你挑一样学即可,不然也是白白浪费精力,到最后一事无成。”

以元酒的观察,南巢对卜测、推命、看相都没什么天赋,跟着她顶多学些锻炼身体,修身养性的道术,如果天赋再好点儿,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国医圣手。

南巢没有立刻做出决断,将桌子上的书抱在怀里,坚定道:“我想先看看,再决定自己学哪一项。”

元酒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既然你要拜我为师,我改天选个吉日将你收入门下,不过以后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跟着我锻炼身体。”

南巢一口答应,抱着书回了自己房间。

元酒起身背着手,在观里绕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有蚊虫。

蹲在墙角琢磨着,一会儿在道观周围布置个驱除蛇虫鼠蚁的小阵法。

她指尖顶着额头,思索着用什么布阵。

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墙角下的砖头被慢慢掏开,然后一只小毛爪子从外面伸进来。

元酒:“???”

毛爪子在地上扒拉了几下,试探着把头挤进来。

结果……一双乌黑的小眼睛和元酒诧异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小家伙立刻毛爪子乱滑,一边还尖叫着:“吱——”

元酒一手按住它小脑壳,笑得只见一口白牙:“嘿,小东西,想偷东西呢?”


元酒捏着小东西的后颈,将它从洞外拖进来。

小家伙一身火红柔软的毛发,直立的耳朵成三角形,被提起来时气势很足,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凶巴巴地“嗷呜嗷呜”叫着,夹在腿间毛茸茸的蓬松尾巴一甩一甩,十分又灵性地冲着她龇牙。

“一头小赤狐。”元酒上下打量后,忍不住啧叹道,“还成精了呀。”

小赤狐的尾巴顿时僵住,两眼僵直地盯着她。

“来咱们道观偷过几次菜了?”元酒蹲在墙角的西红柿菜地边上,看着挂在枝头红彤彤的西红柿,随手摘了一个在小东西面前晃了两下,“老实交代,这西红柿就给你。”

“嗷呜——”

元酒定定看着它:“别装傻,你这点儿修为我一眼就看穿了。”

小赤狐立刻龇着牙,凶巴巴道:“放开我,坏女人!”

“你家长辈呢?”元酒提溜着它漫不经心地问道。

“坏女人,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元酒戳了一下它脑壳:“还挺有骨气。”

“放开我,你要是敢伤害我,族长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元酒玩味儿地挑了挑眉梢:“偷东西还这么横,典型地缺乏管教啊,那你就留下来吧,等你家长辈来把你领走。”

小赤狐凶凶地瞪着圆眼,张牙舞爪地叫起来。

元酒一巴掌拍在它的小胖臀上,恶狠狠威胁道:“再不老实点儿,我就把你剥了做围脖。”

小赤狐顿时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可怜的嗷嗷叫。

元酒在自己的房间下了禁制,随手将小赤狐丢进去,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

毛团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趴在床脚头晕眼花,黑色的小眼睛里不见精明,只剩懵圈。

缓了两分钟,小家伙奋力从地上爬起,冲到门口开始挠门。

“放我出去,坏蛋!”

“呜呜呜……坏女人,族长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元酒站在院子里,听着小狐狸控诉的声音,忍俊不禁道:“你家族长打不打的过我,还很难说啊。”

小狐狸一听顿时气鼓鼓:“不可能,族长是这世上最最厉害的大妖了,你等着被揍扁吧。”

元酒轻哼一声,警告道:“你最好不要破坏屋里的东西,不然我不保证,在你家长来之前,我就先把你宰了。”

小狐狸:“!!!”

“坏蛋。”

元酒背着手优哉游哉地晃出院子,站在道观大门前,仰头看着有些萎靡的银杏树。

这株银杏树少说也有三百多年了,元酒也不太清楚什么时候栽种的,反正她小时候被捡回道观时,这株银杏树就在了,当时长得也是一副随时都快要死的样子,但它顽强地活到了现在。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从储物手镯里拿出几块下品灵石,绕着银杏树转了一圈:“帮你一把吧。”

这棵银杏树长得位置挺好,而且银杏树寿命长,只要环境不错活个千年不成问题,所以这株银杏树也可以作为活阵眼,说不定在灵气滋养下,时间久了还能生出灵智。

目前归元观没什么保护措施,就连一只没成年的小狐狸都敢跑到道观来偷食儿,难保以后不会有什么山精野怪、孤魂野鬼和坏人夜闯道观做坏事,如今道观里就她和南巢两个人,一旦她离开,南巢兴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元酒将五颗颜色各异的灵石扔向半空,五颗灵石属性各不相同,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五行。

五颗灵石在半空中盘旋了几秒,然后直直坠向地面。

元酒将挥出一道灵气打入五颗灵石内,灵石坠在土地上后忽然消失不见。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微微偏转身体,看着站在门口台阶上的南巢。

“小师祖,你在做什么?”

刚刚那一幕南巢看得清清楚楚,元酒不在意的说道:“在布置一个小阵法。”

“这株银杏树也活了几百年了,看起来病歪歪的,我就用灵石做了一个木源阵。”

南巢完全听不懂:“什么是木源阵?”

“就是利于草木生长的法阵,可以最大程度地汇聚木之本源,辅助植物生长。”

银杏树是植物,自然最需要的是五行之中的木之本源。而五行元素无处不在,只是过于分散,想要得到木之本源,只能做一个阵法将附近空气和土地中的木元素汇聚于此。

南巢好奇道:“刚刚那些会飞的石头是?”

“那就是普通的灵石。”元酒从手镯里又摸出一颗绿色的灵石,扔到了南巢怀里,“这是木灵石,品质最次的那种。”

“这不是玉石吗?”南巢握着绿色的灵石诧异地说道。

他虽然不懂玉石古玩,但简单的知识还是了解的。

手中这枚木灵石比他拳头略小,但摸起来手感冰凉润滑,颜色也漂亮通透。

这要是拿出去……怕是得卖不少钱。

元酒皱起眉头:“这和玉石应该还是有区别的。”

玉石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小时候穷没见过。

后来到了修仙界,她接触地都是五行属性的灵石,基本上也没有接触过玉石。

但总感觉玉石可能比她的灵石要差许多,因为灵石中蕴含着灵气,玉石……可以不一定。

不过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玉石市场,说不定真能遇上带灵气的石头。

从修仙界回来,她储物手镯里的灵石也不多。

疗伤消耗得都是上品灵石,极品灵石只剩下几十块,她根本舍不得用。

下品灵石倒是还有不少,但找不到灵石补充,她以后可不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灵石是消耗品,尤其是对于她这种修仙者而言,多多益善最好。

南巢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觉得再问,小师祖可能也短时间内没办法解释清楚。

“南南,你找我什么事情?”

“哦,小师祖,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吃西瓜?”南巢笑着说道,“我把西瓜冰在井里在,这会儿拿出来吃正好。”

“真的吗?那你等等我,我在道观附近布置个阵法。”

“还要布置阵法吗?”

“对啊,院子里蚊虫太多了。”

元酒心里惦记着西瓜,所以手上动作加快许多,南巢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绕着道观外墙,每走一段距离,就脚下插上一枚土黄色的小旗子。

绕着道观走完一圈,她手中已经没有小旗子了。

元酒十指抵在一起,没有合拢的掌心慢慢蕴出一团白色的光,她抬手往上空撒去,白色的光芒四散成如萤火虫般的碎光,分别飘摇落向道观四周,在朦胧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唯美。

南巢跟在她身后认真数过,元酒一共在道观周围插了一百零八面小旗子,在这些碎光缓缓落入地面后,原本插在地上的旗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手法简直神乎其神,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想学!

好厉害。

但是布置一个驱蚊虫的阵法,这么麻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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