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上。
司机利落的掏出手机。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表情略变柔和。
此刻，楚攀半瘫在座位上，无意的盯着司机头顶上的数字。
59%。
离抑郁只差一步的男人呐。楚攀心里念道，不如等下就做做善事，帮司机老哥一把。
然而念头刚一产生，楚攀就眼见着司机头顶上的数字猛然拔高！
65%、75%、85%！
什么情况！！
楚攀猛然起身，直觉告诉他，如果继续让怨气值增长，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他鬼使神差的快步朝司机走去。
一旁的谭悦秋显然也察觉到了楚攀的异样，但彼时，她也仅仅是稍微将目光往过道偏移了一些。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离近了，楚攀听到司机对着电话淡道。
“我给不了你要的人生？”，司机顿了顿，“那你就...走吧。”
说罢，司机挂断电话。
彼时，大巴车正行驶在高架上。
望着持续拔高的怨气值，楚攀心里有了猜测。
窗外的风景，飞快向后移动。
晴朗的天空，仿佛怎么也无法容纳这辆大巴车。
突然，司机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而彼时，他头顶的怨气值，也达到了100%。
结束吧。
司机心中闪过念头，跟着双手用力，猛地将方向转向高架一侧。
但意外的是，他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就在他要转动方向盘的同时，一只手牢牢的抵在了他的手背。
一瞬间，他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我......”
“师傅，一会到服务区休息下再走吧。”，楚攀适时堵住司机要脱口的话。
司机噎语，没再多说。
但楚攀能够看到，一团团暗紫色的气体正从司机的身体里溢出，流向自己。而司机头上的怨气值，也从100%，降到了70%左右。
原来怨气值达到100%，人就失去了活下去念头。楚攀暗戳戳的吐口浊气。
而远处的谭悦秋也在刹那间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转而，又悄悄的退回到了座位上。
其他乘客或玩着手机，或睡着觉。
浑然不知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 ...
服务区。
楚攀给司机递了根烟。
“怎么回事？”，楚攀问道。
“老婆和别人跑了。”，司机叹口气，“跑了也就跑了，只要闺女和我在一起就行。只是没想到，刚刚闺女突然来电话说，她要跟着她妈。她妈都做了这种事，她怎么...”
“这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楚攀适时打断道。
“杀人？”司机明显一愣，但转念似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确实，如果不是楚攀出手，此刻他们已经登上了绥城早报的头条。
“我女儿平时很乖的。”，司机低头说道，“为了她，我什么苦都不怕。如果她走了，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司机的样子，楚攀一瞬间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以前楚攀就觉得对不起父母，如今重生归来，更觉得应该补偿他们。
“我一天要打三份工”，司机自顾自说道，“我白天开大巴，晚上跑夜车，到了凌晨还会去地铁口摆摊。我肯定能照顾好她。”
“那你有时间陪她吗？”
“我每周末都会陪她。”
楚攀淡淡的嘬了口烟，“算了。”，他将手中的半截烟压灭在垃圾箱上的烟灰缸中，说道，“回去吧。”
然而就在楚攀将要转身的刹那间，司机却一把抓住了楚攀的手。
楚攀愣神间，只见司机缓缓的敞开了自己的大衣。
一股寒意莫名从脚底板直达天灵。
“你要干什么？”，楚攀惊愣。
“小伙子！”，司机眼神中闪过一抹红晕，“我见你血气上涌，精气浑厚，何不选两本经典书籍，以慰长长不眠之夜？”
楚攀听罢，眼角抽搐。
望着司机大衣里五花八门的颜色杂志，楚攀大脑一片空白。
见楚攀双眼圆睁，司机忙又追道，“你喜欢古典的，还是现代的，可爱的，还是泼辣的？”
楚攀愕然。
适时，只见楚攀猛的一个白眼，跟着当即转身，扬长而去。
“果然，现在的年轻人不懂经典。”，司机缓缓合上大衣，跟着自顾自的点了根烟道，“兴许，他能活的更久一点。”
......
太平区。
楚攀缓缓走下车。
下车前，他回头望了眼司机，却碰巧与司机四目相对。
对视的刹那，司机显然有些慌张。适时，只见他扫过楚攀的头顶，跟着便再次将视线落回到自己的方向盘上。
楚攀有些疑惑。
服务区的那股寒意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只不过在司机从服务区回来后，那股寒意便消失了。
楚攀紧了紧上衣。跟着又将口袋里的两本杂志往里送了送。
“说起来，好像有两三年没回来了。”，楚攀自顾自的说道，跟着，便拦了辆出租车，朝老家的方向赶去。
现在是秋天，绥城的温度很低。
街道上铺满层层枯叶，微风卷过去，连带着尘土，迷的行人睁不开眼。
八中胡同口，一辆加长的面包车缓缓蹭出来。后面稀疏的跟着几行人。
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吵闹着跟在后面，嘈杂中，依稀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楚大哥死了，今天他家做了很多好吃的！”
“是嘛！那等你死了，也会做很多好吃的吗？”
“是啊！”
“可是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楚攀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跟着走近两个小孩道，“你们还是要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吃到更多好吃的。也只有活着，人生才会有意义。”
两个小家伙显然不懂楚攀后半段话的意思，看着神秘兮兮的楚攀，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便赶忙向远处跑去。
楚攀嘴角微翘，看着两个小孩头顶的1%、2%，一时陷入沉思。
真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总想着快点长大。
老八中院内。
一个蓝色铁皮房停在院中间，阵阵香气，不断从铁皮房内钻出。
各色地道美食，相继从里面送出来。
七八张圆桌落在院门口，亲朋好友围桌而坐，大快朵颐。
在老八中最里面，有人用铁架子支起了一个简易的遮阳棚。遮阳棚下落着一口用复合木打造的棺材。
眼下棺材周边无人，而重生前的楚攀，正安静的躺在里面。
彼时。
外面一片嘈杂，楚攀的遗体却眉头紧皱。
那模样就好像再说：别拦着我，我还能再加2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