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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她志在千里越樊笼

早川禾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世,宁沁语贵为嫡女却被千夫所指,葬身于火海中。鲜衣怒马策马扬鞭,一朝看尽长安花的宋小将军,却余生都再也见不到草原的苍穹。他的提醒、好意却全然被她熟视无睹,置之不顾。一意孤行只想为太子宋北漠的登基大计铺路。结果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死局:父兄惨死、家族覆灭、真心待她的人一个个死无全尸。重生归来,宁沁语发现自己也不过是笼中鸟,那她如何才能窥得这天地之宽?

主角:宁沁语,宋凝   更新:2023-01-20 01: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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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沁语,宋凝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嫡女:她志在千里越樊笼》,由网络作家“早川禾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宁沁语贵为嫡女却被千夫所指,葬身于火海中。鲜衣怒马策马扬鞭,一朝看尽长安花的宋小将军,却余生都再也见不到草原的苍穹。他的提醒、好意却全然被她熟视无睹,置之不顾。一意孤行只想为太子宋北漠的登基大计铺路。结果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死局:父兄惨死、家族覆灭、真心待她的人一个个死无全尸。重生归来,宁沁语发现自己也不过是笼中鸟,那她如何才能窥得这天地之宽?

《重生嫡女:她志在千里越樊笼》精彩片段

宁沁语坐在床上,脑袋里上一世的种种记忆似乎还历历在目,那场大火,漫天的哭喊声,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她几乎缓不过神来。

虽是她一人的错,却使宁家被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连诛三族,镇守北灵的兄长们一个个葬送沙场。

弄臣专权,外敌屡犯,这背后究竟是谁在兴云布雨。

为何?为什么宋凝会被安上通敌的罪名?为何宋北漠要对宁家这般赶尽杀绝?

这时宁沁语的贴身丫头兰儿正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件淡粉色的八幅云纹褶裙,高兴地对宁沁语说: 「小姐,今晚就要进宫参加宴会去了,咱们穿这件新买云纹褶裙吧?」

见宁沁语没反应,兰儿也并不在意,又上前一步将宁沁语拉到梳妆台前坐下。她以为小姐是刚刚睡醒,犯着迷糊呢。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兰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中邪了似的呢?于是上手开始摇起宁沁语来。

宁沁语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兰儿摇散架了,她看到丫鬟兰儿正在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宁沁语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应该是走马灯吧,不然自己怎么会见到已故的人呢?

[咱得赶紧梳妆打扮换上衣服,我们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一定都很好看。]兰儿见宁沁语总算有了点反应后又不慌不忙地准备帮宁沁语梳妆倏地惊道:「小姐你怎么了,哭什么呀,是不是做噩梦了?嗯?」

兰儿又连忙轻抚道,「不怕不怕,都是假的,小姐睡觉的时候兰儿就在外面守着的,小姐有什么事跟兰儿说一声就行。」

宁沁语一愣,明白自己是不自觉的就流眼泪了,想起种种回忆,她仍然不敢相信此时此刻自己仍是活生生的人。

「小姐,该不会是想到等下能进宫玩,开心得哭了吧? 」兰儿又开起玩笑逗起宁沁语来。

「当然不是。」宁沁语把脸上的泪水抹干,看了眼天真烂漫的兰儿,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真的....真的是兰儿。

兰儿拿了帕子给宁沁语拭泪,宁沁语擦干净眼泪后又呆愣在梳妆台前,脑袋里仍在确认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呆坐着的宁沁语任由兰儿摆弄。

兰儿给她穿上云纹褶裙,拉她到铜镜前绾发,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完好无损的容颜。

心里俨然有了答案。

难道自己是重生了?难道是自己命数未定,尚有起死回生力挽狂澜的余地。

想到这,镜中宁沁语的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待会晚上要去宫里参加宴会吗?宁沁语心生疑惑,毕竟上辈子她爱慕太子,经常有事没事地找一些借口冠冕堂皇的出入宫中,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哪根弦搭错了又要跑宫里去。

「当然不是。」宁沁语整理整理了情绪,低声对兰儿问道,「兰儿,我当真是糊涂了,你能告诉我今个是为什么要进宫吗?」

兰儿往她头上插了一根翠玉簪子,「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你昨儿不还念叨着说这是见太子的大好机会嘛。」小姐这是哪根弦搭错了吗,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故意在捉弄自己呀?

见兰儿还在打趣自己,宁沁语心里苦笑,嘴上哄着兰儿,「好兰儿,别说了,你快告诉我吧。」

见小姐不是在装模作样想要戏弄她,兰儿心里倒纳闷起来。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是宋小将军的接风宴,在这之前咱得赶紧到老太爷院里请安去,再拖下去,小心夫人该待会亲自来喊你呢,小姐你可别不知趣呀。」兰儿的回答立马让宁沁海在脑海里开始搜寻记忆。

宁沁语深呼吸,再三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愈发笃定自己是重生了。

宋小将军?那岂不是宋凝回来了,宁沁语一下子恍然大悟。

宋凝年少一战名动北漠,此次回来只怕是要养为困兽。

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朝野中不怀好心的人比比皆是,当今圣上平庸,三大世家人人都想从中牟利分一杯羹。

今天要赴的这场宴席上,太子宋北漠约她私会于后山处,她的妹妹宁笑笑恰巧在跌落于一旁的荷花池。

一是没想到来会面自己的并非太子,而是宋凝。

二其实宋凝也是被设计陷害,被太子引来此处。

而自己的好妹妹宁笑笑一落水就开始扑腾唤人来救她,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人不来救她反而直奔后山处来抓自己和宋凝。

由于宋凝的身份,他倒是没什么影响,反而她从此以后便会染上一个孤男寡女私会、不知廉耻以及勾搭定北侯的“名声”。

还有为了跟男人私会,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见死不救在一旁袖手旁观,也让她跟族人关系渐渐疏远。

想到这,宁沁语不禁握紧拳头,这千夫所指的滋味,她定要一一还回去!

上一世她因为这件事记恨上宋凝,以为是他故意设局针对自己,但实际她跟宋凝无冤无仇,宋凝根本并不需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针对自己,这样对他来说并无好处。

可她却因为这件事记恨上宋凝,小心眼的认为宋凝这般作践自己,真是枉费她还念着与宋凝小时候的情分。

她的一意孤行,一步错,步步错。

既然如今一切都不再纯粹,那么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要翻盘。

现在她还有机会去弥补,还有机会去改变一切,还有机会阻拦宋北漠的种种阴谋,还有机会能让所有试图拉她堕落深渊的人全部都付出代价。

见宁沁语又一个人陷入深思中,兰儿在一边等的都快急死了,又不敢询问小姐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今天她给小姐打扮的不好看吗?还是昨晚没睡好怎么这个人迷迷糊糊的动不动就发呆。

呆呆想了许久的宁沁语这才晃过神,看着兰儿一脸焦急的神色,赶忙站起来,拉着兰儿去前院请安。


宁沁语赶到老太爷院里的时候,宁老太爷正在惬意的品着茶,

宁沁语看到祖父以及坐在祖父身侧的娘亲,又不禁潸然泪下。

「祖父.……」宁沁语喃喃自语,嗓音竟带着哭腔,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到底有多愧疚有多懊恼有多后悔,只有死过才会将这份情感看得更真切。

姜美意赶紧上前,一边替她拭泪,一边责备,「你说你这孩子,你请个安拜个好,怎么还哭了呢?扰你懒觉了?」

姜美意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见女儿流泪也不禁动容,心里还是很疼爱她的。

老太爷也可是十分心疼这个嫡长孙女的,并不责备她,倒是关怀道:「宁儿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好说吗?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我们宁家的孩子。来来来,告诉祖父,祖父会替你做主。」

全家女眷好歹也有几口宁姓,但宁儿这个爱称却是她独有的,可见老太爷对她的喜爱。

宁沁语又回想起上一世老太爷最后对自己失望的神情,心里便更是如刀割般。

宁沁语止了泪,整了整衣服正声道:“祖父,我没受委屈,是孙女刚刚睡觉做了些噩梦,情绪没整理,望祖父莫要责怪。孙女儿给你请安!”说话间,宁沁语福了福身子。

「好了好了,宁儿快快回去吧,再准备准备,饿了的话让后厨备些点心路上吃,待会要启程进宫去参加晚宴的,那可有的你累的。」老太爷一脸慈爱的看着宁沁语,连忙催她再回自个院休整一番。

听了老太爷的话,宁沁语心里有了点不解,为什么她会累呢?

宁沁语先按捺住心里的疑惑,欠身告退。

等她回到院里时,还在琢磨老太爷的那句话。

上一世她由于一心想着怎么打扮自己,仗着老太爷喜爱自己并未去前院请安,一直在屋内将衣裳换来换去,所以并未有过与老太爷的这段对话,以至于她现在有种明里暗里捉摸不透的感觉。

当时兰儿怎么劝自己快去请安,自己都硬是不听,也难怪兰儿总是喜欢时不时的调侃自己对太子的感情。

她就像宋北漠手中的风筝,无论她飞的多高多远,只要宋北漠轻轻一拽,她就又回来了。

宁沁语也不禁对上一世自己对太子的无脑喜欢感到真是蠢到了家,这也并非全怪她,毕竟她与宋北漠的这段情缘,是宋北漠的一盘大棋,用自己做引,宋北漠真是使得个好手段。

记得第一次见太子,他脸上挂着笑,身上的玄色锦袍衬得他越发的雍容华贵,宁沁语当时第一眼就是为他的长相心动,感觉就像心里有一座紧闭已久的房子,这时终于有一个人按响了它的门铃。

可她又何曾能想到,他步步为营的接近,这份爱,与恨有关,与利益有染,宁沁语回想往日种种,她分不清宋北漠究竟有几分真心。

见了太子,是要向他行礼的。

只记得她那时心里小鹿乱撞,向太子微微福了福身子,没想到太子竟会径直朝着她走过来并亲自扶她起来,当着宁家所有人的面同她亲昵,仿佛他们早已认识一般。

在所有人羡慕、诧异的目光中,宁沁语更加害羞,让宋北漠也愈发坚定宁沁语值得一用的心,毕竟一道简单题,拿下她,还不容易吗?

这步棋,他利用女儿家扭捏的小心思,将宁沁语心中那点懵懂拿捏的死死的。

「宁儿妹妹免礼。」太子温文有礼,手是假意扶着宁沁语的,并没有碰到她。

这般拘谨有礼,又让当时的宁沁语心中不断对宋北漠增添好感。

可最后呢?纯真的容颜不·,她曾许下的心愿全部都没有实现,有过的信念都输给了结局时宋北漠的冷眼相待。

那时宁笑笑就在宁沁语身边,可她不曾记得是何时宁笑笑与宋北漠搭上了关系,记忆中也未见过二人单独会面有过交流,看来这局棋埋伏的比她想的要深。

宁家是兵将起家,老太爷那一辈随先帝征战,战功显赫。

自此宁家儿郎皆驻扎于西北方,护一方安宁,按理来说,太子想要有权,妄然与宁家结亲是万万不可的,绝对会有人在背地里暗讽太子狼子野心想要夺位,这种话只要传到当今皇上的耳里,自然心中会起疑。

而宋北漠对这点也心知肚明,他从未想过要与宁沁语结亲,宁家嫡女这一身份又何尝不是一座大山。

宁家的势力是他想要拉拢却又不能轻易沾惹的,但如果是宁沁语自己送上门呢?

上一世的她真是妄自菲薄,宋北漠让她断掉与他人的往来,她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宋北漠让她事事要与它商量,她便言听计从从不生二心。

拿捏住宁沁语,便能拿捏住整个宁家!甚至可以让一个家族为他倾覆!

宁沁语知道现在的自己,单枪匹马是扳不倒宋北漠。

想要彻底拉他下马,需要从长计议。

另一边兰儿可是有些慌了,小姐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想心事呢?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跟我说说呗?」兰儿蹲在宁沁语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宁沁语被兰儿的声音拉回现实,才再次晃过神来。

她抚了抚一旁的兰儿,示意她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我可不是有心事,我只是心情不好~]宁沁语话锋一转,厉声对兰儿说道,[兰儿,你可知错?」

被宁沁语这么一问,兰儿又愣住了,连忙认错,「我的大小姐,我知错了,也麻烦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大小姐告诉告诉兰儿究竟错哪了吧?」

只见宁沁语起身对兰儿笑了起来,「逗你玩呢,哈哈哈哈哈,兰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这以后不知道会被谁拐走呢?」

兰儿发觉小姐又在捉弄自己,忍不住反击同样打趣宁沁语道,「知道了知道了,宁儿妹妹快快进宫去寻你那个太子哥哥吧。」

听到这话宁沁语不禁苦笑,放在以前她定会害羞的让兰儿别这么说了。但现在听到这类与宋北漠有关的话,她心里如苦水泛滥般,她不解、委屈、甚至到最后憎恨充斥了全身,有情有义皆为虚妄,践踏真心的人,她再回头一次,那她便是该死。

看着宁沁语的脸色,兰儿感到有些不对劲,以前开小姐和太子的玩笑,小姐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感觉小姐这一觉起来,像是对太子的感情淡了不少,难不成噩梦里头太子欺负小姐了?

宁沁语知道兰儿又会发问,她装作着急的样子连忙坐到梳妆台前,唤着兰儿让她给自己再梳妆一番。

兰儿自然理解为小姐是想将自己最好的模样呈现给太子看,也不再多问。


经过兰儿的悉心的打扮,宁沁语看着镜中明艳动人,唇红齿白的自己,霎时间也有点愣神。

摸着自己的脸庞,回想起上一世的兰儿也是这样喜爱给自己梳妆打扮,如今再真真切切的感受一番,她竟然有种如浮萍飘浮不定之感,仿佛这一切下一秒就会跟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心里有许多情绪交错,惊艳,讶异,庆幸....

宁沁语摇摇头,试图将自己从情绪中拉出来,不行,不能再让自己总是这样动不动就陷入上一世的记忆中中。自己总是这般恍惚的想着过去,只会停滞不前,那她又该如何抢占先机,不让太子的那些阴谋诡计得逞。

兰儿只当小姐是被镜中的自己惊艳到了又在发愣,哎呀,小姐对自己的美貌难道到现在心里都没数吗?我们家大小姐可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胚子呢。

兰儿心里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也一边在一旁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还得是咱们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呀,不过哦,小姐你可不要再闷闷不乐的总是想一些有的美的事情了,我今天看到你发呆愣神好几次了,这下一直下去可不行呢。」

毕竟在兰儿的眼里,宁沁语一直都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地生活。能有什么可烦恼的事呢?

听着兰儿的话,她心里也明白,这一世现在的自己可是碧玉年华花一般的年纪,还未曾经经历上一世那一切非人般的遭遇,自己现在也不能总是把一副跟人有深海大仇的表情挂在脸上。

宁沁语对着镜子摆弄了几个表情,学着京城里那些淑女般知书达理的神情。终于换上了一副得体动人的笑容,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面带微笑轻声对兰儿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好兰儿,咱们走吧,不能光让旁人等着我们吧。」

兰儿看着宁沁语一下子变得知性大方起来,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来。虽然不知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难道又是因为那个太子?但小姐毕竟也长大了,有些心事也很正常嘛,只要大差不差不出些什么大错就没关系。

皇宫

宫内四处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人人之间互相说着些客气话。

看着涌动的人群,宁沁语又心生恍惚.....待会.....就要见到那个人了吗?

「宋凝,你现在可是于北地建功无数,威名赫赫,这也到该谈婚论嫁等的年龄了吧。圣上还特地为你办了个接风宴,我看这分明是选妃宴吧。」萧府的二公子萧蒲一边故意问着宋凝一边环顾四周扫视着宴会上的众人,京城中适合婚配的女眷,应该不少吧。

宋凝只是在那静静的地坐着,并不搭话,像那皎莹的月光,洁白如玉,清冷至极。

按理来说他应该坐主席两侧,偏偏他独身坐在萧蒲身边。

单单是坐那儿,就让人不由得心生赞语: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与宋北漠那装出来的温文尔雅不同实则眼中暗含阴鸷,宋凝虽久经沙场,仍是一身清冷至极的少年气,一股傲雪凌霜之感时刻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是如飘风忽举,鸷鸟乍飞,又如云鹄游天,群鸿戏海,自有风流气骨。

萧蒲见宋凝根本没有想理会自己的意思,也满不在乎并无怨念,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他这个性子了。

宋凝听着萧蒲仍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念叨个不停,是真觉得有些吵闹,这百号人的宴会也比不上萧蒲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能说,于是便直言不讳的问道「萧二,你是不是瞧上哪家姑娘了?怎么老是一直在这里说个不停呢?」

听到宋凝这么问自己,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萧蒲也一脸坦然地回答道,「哪有,只是兄弟你这一回来,以后这京城女子的眼光不都落你身上了,哪还有兄弟我的份,那不如我现在就先好好提前替你物色物色一番。」

就知道萧蒲这小子没个正形,能指望他那嘴里能说出什么正经话呢。

「宋凝,这个你得好好看。别不理我了,我没跟你找乐子呢,看到没,最前面那个,宁家嫡女宁沁语,小时候咱们在一块玩过的。」萧蒲一眼就看到一群人中样貌拔尖的宁沁语,赶紧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宋凝,示意这家伙认真听听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难得宋凝搭腔回了句看到了,睨了宁沁语几眼,萧蒲又火急火燎的追问道「怎么样?现在宁姐姐长得是不是很标致,嘿嘿嘿。」

宋凝不动声色地望向宁沁语的方向,明眸中闪烁着只有他自己清楚的感情。

[你小时候是不是就跟这姑娘认识来着,可惜了这姑娘可喜欢你表哥了。虽然你哥总给人一种假里假气的感觉,不过他这装模作样的在女孩子眼里还是很好使的呀。]说着萧蒲还叹了口气,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席间笑声错落,人人都在互相寒暄,无人在意萧蒲与宋凝的对话

「真是便宜你哥了,不过也是兄弟你这几年不在京城,不然说不准这宁沁语是嫂子还是弟媳都说不定呢。」萧蒲又开始喋喋不休,宋凝寻思他这是喝醉酒了还是怎么的,又开始胡言乱语,什么嫂子什么弟媳,无聊!

另一边的宁沁语,也早早就看到了与萧蒲并肩而坐的宋凝,有些奇怪他怎么坐在这,怎么不与宋北漠坐一起呢?

看着正襟危坐如池中独立的白鹤般一丝不苟的宋凝,回想上一世她眼中独独只有宋北漠一个人,也不记得座位这些细节了。

眼见故人近在眼前,宁沁语也不敢与其对视,只敢远远用余光瞟上一眼。

按照上一世宴会的进程,太子应该马上就会派人给自己传话了吧,看着主席侧边坐着的宋北漠,宁沁语心里不由得又生出些痛楚来,一想到宋北漠的那些所作所为....宁沁语压抑住自己想冲到宋北漠面前想要质问他的心情。

另一边的宋北漠也感受到了宁沁语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眼光,立刻款款微笑以示回应。

不过宁儿的眼神怎么感觉跟以往有些不同了,在她眼里好像失去了往日的一些情感,多了几分冷漠。


宁沁语轻轻笑着回看宋北漠,但这笑意也并未到达眼底,现在宁沁语能做到与宋北漠逢场作戏对视一眼,她心里都要膈应许久。

虽然宴会上你来我往,人声鼎沸,舞姬歌女的表演精彩纷呈,但此时宋北漠和宁沁语二人眼神的波动还是被萧蒲和宋凝他俩尽收眼底。

毕竟耐不住有个萧蒲一直在宋凝边上实时侦查。

这会儿萧蒲又在宋凝耳边咂舌啧啧称奇,就差拍手称赞,「你看他俩感情多好呀,这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了。宁沁语到底看上宋北漠啥了你说说,咱们宋凝可是堂堂宋小将军呀,这也不见得有多差吧?难道咱连宋北漠都比不过是因为太子这个身份吗?不应该呀,可宁小姐怎么一场宴会一眼都没瞧过咱们宋王阿。」

听着萧蒲的插科打诨,宋凝正了正声斜视了萧蒲一眼,回了句「无聊。」

「哟,就你定北侯最有趣,我看你还是回你那草原待着吧。就喜欢跟牛牛羊羊马马呆在一起最有趣了呗。可惜你是个狼崽的性子,但凡温顺的小动物看到你都逃呢」萧蒲就好像个市井里最好事爱看热闹的的小民般,一边回怼宋凝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宋北漠与宁沁语两人,生怕错过二人之间的任何互动。

「无聊。」宋凝再次出声,目光也沉沉的盯着宋北漠和宁沁语二人,心里有些不满,却也只能忍住不发作,都怪萧蒲这个闲着没事干的,无聊!

萧蒲明显感受到身边的气压低了几分,又低声对宋凝骂道,「你瞧你总这副样子,哪有姑娘敢接近你呢?都会被你吓走的好不好。」

「哦。」宋凝冷声答道,对萧蒲的话不予理睬。

这时只瞧宋北漠低声对一旁的侍从暗语几句,像是在吩咐此人去做何事。

那侍从接过吩咐后便从宋北漠身边离开,然后又悄声无息的到了宁沁语的身边,同样俯身于宁沁语身侧将宋北漠的话分毫不差的传给了她。

宋凝皱眉看着这一切,另一旁的萧蒲又开始咂舌了。

另一边

发觉身边倏然多了一人,宁沁语默不作声的听着侍从说的话,不动痕迹的点了点头。

换作上一世的她怕是这会已经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哪还会有头脑去细想什么细节呢?

比如为什么在要在大庭广众的宴会之上要单独出去会晤?

为什么呢?那时被心中盲目爱慕之情冲昏头脑的自己,就如待宰的羊羔,可笑的是,人方为刀俎,她还不知自己为鱼肉。

早在赴宴之前,宁沁语就想好了对策,宋北漠一定还会暗地里再安排人去给宋凝传话,那么她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绝对不能离开宴会。

宋凝就坐在她对面,虽然不知他会不会注意到她,但相信同样收到递话后,宋凝也会迟疑的盯着她究竟会不会离开吧。

如果宋凝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席,自然也不会信一个侍从的传话。

说不定他早已发觉这一切是有人故意而为,以他的心性应该是能明白这背后是有人在故意指示。

上一世的她接到宋北漠的穿话后便急匆匆的离场了,根本顾不得多想,而宋凝本来对此事就十分狐疑,但发现宁沁语真的离开后,也不好再过多细想,只能前去赴约。

宋凝在这之前就迟疑许久,他早已发觉太子派人传话这一事,清楚这背后绝对是有什么计谋会在暗中发生,但他也担心宁沁语安危,只好孤身前往。

之后的结局便是酿成大祸,使二人此后形同陌路。而宋凝此事后便也发现了是宋北漠的诡计,知晓宋北漠并不是真心待宁沁语后,就处处给宋北漠设绊。而宁沁语则是更加笃定事情的开端是宋凝在搞鬼,两人之间的心结从未解开过。

宁沁语捏紧了拳头,心想定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重演一遍,但她更好奇的是,自己的庶妹宁笑笑又是什么时候与宋北漠搭上伙,一起合谋要陷害自己的呢?

其实宁笑笑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同样也不过是宋北漠眼中一枚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罢了。

宋北漠这个人真的有一个人该有的情感吗?

是不是在他眼里,所有人只是他铺路的一块石子,倘若会使他的登基之路不平,那么便会舍弃。

看到宁沁语在位子上分毫不动,宋北漠不禁心生疑惑,有些着急。

甚至有些想再次示意一旁的侍从快点前去催促宁沁语,但是如果他再次派遣人去寻宁儿,这也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了,难免不保会被他人注意到。

更何况今日的宁沁语是怎么了,怎么这般,这可不似从前那个一心扑在他身上迷恋自己的宁儿...

这时挨坐在宁沁语身旁的宁笑笑也发现了异样,因为宁沁语并未按她和太子商量的计划般前往后山,这也让她不禁心生疑惑。

宁笑笑手指暗暗抓紧裙摆,回想起过往种种。

从小到大,无论她琴棋书画如何样样精通,功课如何努力,行事作风如何周全,大家的目光从来不会放在她身上,而是始终只会注视在长姐宁沁语身上,明明...明明她也是宁家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嫡出和庶出就差这么多吗?

宁沁语这时也注意到了一旁正惴惴不安的宁笑笑,她本来就有些疑惑这个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不过这一世的她大抵有些明白了。

家族给予自己的光环确实是一种幸运,出身上的差距让她天生仿佛就高人一等,可人又何必在乎身份上与他人的差距。

鸷鸟累百不如一鹗,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与在朝天子相比,这又何尝不是上天的不公平,但人生最大的主角就是自己呀,停止这场对别人的追逐,才是在好好活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宁笑笑眼看局势不对,更加坐立难安,将手上的衣服布料越拧越紧。

宁沁语再迟钝也能发现自己这个妹妹有些不对劲,心里愈发肯定自己做的是对的,没给这二人有阴谋得逞的机会。

宁笑笑实则是在犹豫,她想起在太子还是第一次来宁府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下唯独青睐长姐,这让本就对宁沁语心生怨念的宁笑笑更是嫉妒不已。

凭什么,到底宁沁语凭什么呢?

她当时心情不佳于是打算去后花园闲逛一番,没成想,却正巧碰上了太子。

其实这也在宋北漠的意料之中,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对宁沁语特殊,自然会让宁沁语误以为自己是对她有些想法的。

但于情于理宋北漠主动对宁沁语示好也并不能很直接的说明什么,掀不起什么风言风语,就算有,无疑也只会助长宁沁语的内心陷入不断的自我猜想罢了。

而这个宁笑笑,看向宁沁语和自己待在一起的眼神明显暗含恨意。

一家之中嫡庶之别,如同天壤。

想必这个宁笑笑肯定事事被宁沁语压了一头,是个可以利用起来用以促成一些事的好棋子。

宋北漠早就留心宁笑笑的去处,见她只身一人前往花园也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

营造出一副恰巧与宁笑笑相遇的模样,还十分自然地上前同宁笑笑问好,甚至与她聊起家常来。

这让宁笑笑感到惊讶不已,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太子的同时,也十分惊喜自己居然原来也会被注意到,而且这个人还是太子,心里越来越肯定宋凝是个这般好的人。

宋凝仪表堂堂,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度,这自然也会让宁笑笑心动不已。

看着宁笑笑羞怯的表情,宋凝不禁回想起宁沁语与自己谈笑的神情,一颦一笑的娇羞却不显扭捏,落落大方如远山芙蓉。

自这次“不经意”的会面后,宁笑笑心里也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和宋北漠的关系更近一步,每当宋凝来宁府或是跟随姐姐进宫时,也会时常偷偷摸摸前去寻宋北漠与其见面聊天。

而这一切尽在宋北漠的掌握之中,一切似乎都在按他的预想发展...

在宁家两女中周旋,其实并非宋北漠本意,但事已至此,局已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宁笑笑对宁沁语的怨念属于是单方面的记恨已久,在此基础上再加上太子在言语间总是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些对宁沁语的不满之处,像是在暗示宁笑笑: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宁沁语。

于是太子似乎也并不是很喜欢长姐的这种想法就在宁笑笑心里开始疯长,那么宁笑笑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宋北漠会对宁沁语好也只不过是碍于身份逢场作戏而已。

一定是宁沁语心里不知数总是无所顾忌的缠着太子殿下,宋北漠性子温文尔雅所以也不知如何拒绝,导致他也是没办法才表现出一副与宁沁语交好的模样,一定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么她一定要宁沁语付出些代价吧!

其实放眼整个宁家,无论明里还是暗里,宁沁语待她还是十分不错的,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但由于他人的眼光总是放在宁沁语身上,她的心里愈加不平衡,只会越来越狭隘的去跟宁沁语相处。

在大家族里,兄弟姐妹日常里拉帮结派,聚在一起说些风凉话都是再正常不过,甚至会仗着身份有意刁难自己看不惯的人。

而宁沁语从未有过仗着自己是嫡出就随意瞧不起她人,除去她是嫡出长女外,她还有个大哥,但家中儿郎都是要去戍边卫国,大哥和庶出的二哥和三哥都会去边疆习武,好慢慢熟悉军务,严加看管互市,以免爆发与外族 冲突。

身份上的特殊只会让她更明白家族的重要性,家族才应该是她始终摆在第一位的,因为一人之行,影响的是一族之命。

虽然她活泼开朗的性子确实是在家人的宠爱下养成的,但不恃宠而骄也是她需要时刻谨记的。

这一世的宁沁语也会在今后的成长中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但上一世无可奈何的她在宋北漠的引诱下一步步迈向深渊,随之带来的是整个家族被起牵连。

最后她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一人错,在王权的主导下倾覆的便是整个家族!

世代家族荣耀被她毁之一旦,宁沁语每回忆起此事,都痛苦不已,她哪有颜面死去,她该如何面对家族众人,宁家无辜的儿郎一心卫国,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鉴,却因为她遭此劫难。

所以宋北漠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看中了她,妄图让整个宁氏与其陪葬。毕竟兵权可以扶人称王,同样也能让王室心血付诸东流。

其实宋北漠同样暗地里也会十分忌惮自己的表弟,他是姑母宋姒姒的儿子,宋姒贵为长公主,与宁家上一辈当时麾下的一枚大将秦温贤结亲。

宋凝同样与北灵宁家关系匪浅。这二者势力有所相连并不是宋北漠愿意看到的。

实际宁氏在今朝的地位有些类似于异姓王族。

开国始祖宋逸有一位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宁浮生,两人一起打下天下,宋逸为彰显仁厚,虽未比肩封其为王,但给予了宁浮生无上的荣耀,让其享有封地军权,天子不可令,又赠免死金牌,可庇后世子孙。

北灵是他二人初遇之地,此地又时常备受外地侵犯之患,宋逸便将北灵一带交付于宁家,世代镇守。

最开始两人感情深厚,相信对方不会背叛自己,可一代又一代,坐在皇位上的宋家人又怎能不忌惮拥兵自重的北灵宁家?

于是宁家将族人大多为女眷都安置在了京城,以此为信,保证自己对天子的忠心。

幸好宋姒姒为女子,与宁家麾下的人结亲也并未大碍,当时朝堂之上也无人上书劝阻,这一婚事非常顺利,认为这样还可以更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但到了宋北漠与宋凝这一代,再加上个宁家,这便会对皇权造成制衡,都已经是天下唯我独尊之人,却要时刻担心外戚和外氏。

很显然,这是宋北漠所担心的。


所以对于宋凝和宁家,他是左右为患。

虽然现在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宋北漠可不这么认为,他看得长远,只怕会养虎为患。

其实宋北漠若能真的和宁沁语结亲自然会是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但由于他现在还是王储,这样太显野心,绝对会引起父皇的疑心,届时说不准连太子一位都会不保。

二弟和四弟同样对皇位野心勃勃,虎视眈眈,宋北漠稍有不慎,就定会被拽下来。

所以宋北漠对任何细微处是万万不可大意的。

既然自己现在不能与宁沁语更进一步,那也不能让其他人跟宁沁语有可能,比如宋凝。

他听闻二人幼时就已相识,也不知他那个弟弟会不会...如果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不过问题所在就是今天宁沁语怎会这般不配合呢?导致这盘棋真的是功亏一篑。

宋北漠本来认为宁沁语与他之间的关系完全有把握,他是十拿九稳去赌宁沁语不会细想什么的。

现在来看,好像事事也并如他所想的那般,转念一下,那岂不是自己在宁沁语心中的形象还并不是完全值得信赖的那种。那之后事情的发展,看来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宋北漠表面上声色不动,依旧笑看宴会。

但心里在犹豫自己现在如果离场,那宁沁语会不会欣然前往呢?

可明明传话里叮嘱了让她先去,自己随后就会去的,究竟是哪一个环节让宁沁语心生怀疑了呢?

宋北漠本还想借此机会让宁沁语与宋凝心生间隙,好让宁沁语以此对自己更上心,从而也让宁沁语感到无助,以后也会更加依附于自己。

对于宁笑笑,宋北漠就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他早就看中宁笑笑对宁沁语的不满,心生一计又一计,为的就是将二人关系引入这步,这也使今儿的宁笑笑下了决心,势必要让宁沁语出丑。

但宋北漠也未曾想过,宁笑笑会背着他上演这一出来。

没办法,宁笑笑心思与宋北漠不同。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再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也想让宁沁语有骑虎难下的一天,这么不缜密的法子做事她也不会再考虑那么多。

宁笑笑已经开始感到着急了了,可是看着宁沁语坦然自若的样子她心里也十分没底。

她心想本来能够打宁沁语一个措手不及吧,结果她怎么这般冷静呢?就好像早已提前知道她的计谋了似的。

不行,她必须要付诸行动!

只见宁笑笑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站起来向圣上提议道自己的长姐宁沁语早就准备已久,想要为在座诸位献舞一曲。

既然这一计不行,那么她还有另一计。宁笑笑在出发之前,就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太爷说最近长姐在悉心练舞,说不准是想在定北侯的接风宴上表演一番呢。

为的就是如果宁沁语发现端详心生狐疑不敢前去后山的话,也好有一计能让宁沁语好好出丑一番。

看来宁沁语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爱慕太子,要是换她有这个机会,早就乖乖去了,怎会还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呢!

老太爷自然不知晓自己嫡孙女的根本没有想过要准备一曲在宴会上献舞这码事,这全是宁笑笑在使诈想要宁沁语尝尝丢人现眼的感觉,要宁沁语从此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宁沁语确实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庶妹还想了这一出来设计自己。

居然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议让她要献舞一曲,她压根没准备啊。

而老太爷也是在一旁连声附和夸赞自己的长女。

这可是定北侯那小子的场子,正好让宁儿出来舞一曲给宋凝瞧瞧。

这孩子他父亲秦温贤效忠宁家这么多年,他家的孩子他自然是打心眼喜欢的。

其实老太爷心里是很想撮合宋凝和宁沁语的,在他眼里,知根知底能够真正对宁儿好的这一点才是最最重要的。

宋凝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为人虽然清冷些,但好歹纯粹,倔了点也没事,瑕不掩瑜嘛。

所以老太爷心里是早有意将宁沁语许给宋凝,在他看来宋北漠这孩子并非宁儿的良配,更何况宋北漠身为王储,他接近宁儿很难不怀疑图谋的是宁儿身后的宁家。

老太爷也不想家族由此陷入王位的纷争。

皇上显然也来了兴致,毕竟宁沁语有过人之姿的名声是芳名在外的。今天能看到她献舞也算是一饱眼福了。

宋凝还在回想传话这件事的始末,心里隐隐觉得仍有些不对劲。

这个侍从想必一定是表哥派来的了,那么事出必有因,表哥为何要上演这一出呢?目的何在?

而且这戏会演出来那也得总是要有人看的,那么又是要演给谁看的呢?

倘若自己真要去赴约,他也不相信会是宁沁语约见自己,这是定然不可能的。

宁沁语整场宴会都没怎么看过自己几眼,想叙旧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更何况日后他也会上门堂堂正正登门拜访。何必在这弄这一出呢?

他与宁沁语单独见面,肯定不仅仅只是让他俩碰面一番这么简单,一定会有第三个人发现他们。

虽说现在民风开放不少,但男女有别还是人们心中的芥蒂。

自己定北侯的身份摆在这,又是男子,受不到多大影响,人们往往只会把罪过归结到女人身上。

祸国殃民,红颜祸水,明明是欲望点的火,却把罪责推卸给旁骛。

这事真正会毁掉的只怕是宁沁语吧,可这对太子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不过宁家势力大,这点风言风语也必定能随之压下来。不过...

想到这里宋凝恍然大悟,但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如若这样,那他这个太子表哥真的可谓是不容小觑了。

想要挑拨宁沁语和自己的关系是吗?宋凝不禁冷哼一声。


听到宋凝这冷不丁的一声冷哼,倒是让在一旁正打算好好欣赏宁沁语舞一曲的萧蒲给吓了一跳。

萧蒲不解的看了宋凝一眼以为宋凝那喜欢浇冷水的毛病又要犯了立马阴阳怪气地给他怼了回去,「你这又是在整哪一出?哼啥啊,喜欢哼回家哼去,人家好好的一大美人要献舞一曲,你搁这冷嘲热讽啥呀?有你事了?要你跳舞了?别在这扫大家兴致好吗?」

萧蒲全当宋凝是在没事找事,觉得人家以后会是太子妃,搁这生闷气呢。

宋凝当然知道萧蒲的意思,可萧蒲也并不了解他冷哼的不是宁沁语。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宋凝也懒得搭理萧蒲。

这家伙就没个正常的时候,他的那个脑回路肯定是跟不上自己的。

不过他现在还是挺庆幸,还好宁沁语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如果她要一心单单只想着太子哥哥就跟着就出去了,这样的情况下只怕自己也会犯傻跟着出去的。

放任宁沁语一个人出去,宋凝哪敢,宋北漠又怎么敢的?

看着在位子上正为宁笑笑出言提议要自己跳舞而有些诧异的宁沁语,宋凝觉得这也比她溜出去了好。

也算是能松口气了。

同时宋凝的心中也愈发觉得看不透自己的这位兄长了,其实他实际上也并不想与宋北漠有什么纷争,还是那句话,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与宋北漠,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另一边的宁沁语其实在此前就一直琢磨着爷爷口中所说的好好准备是什么意思。

宁沁语也想到了老太爷的意思定然不会是真想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跟太子私会之类的,可能是要她表演个才艺什么的,琴棋书画吗?现场作秀一番还是可以的,应该不必过多忧虑。

可是自己从来也没跟老太爷提过要在宴会上表演什么东西诸如此类的话呀,老太爷究竟是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

宁沁语皱着眉左思右想,倏忽间猜到了个大概,她明白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不会是宁笑笑吧?宋北漠不怎么跟老太爷见过面,不存在能让老太爷耳濡目染此话的条件....

应该就是宁笑笑了,哎,自己好好活着碍着她什么了吗?

宁笑笑站起来的那一刻,没想到这是真让她猜中了。

当她发觉宁笑笑一直在一旁一副焦急难耐的模样,宁沁语还以为宁笑笑是在担心太子的计划呢,没成想这她是在考虑最后再怎么阴自己一把是吧。

宁沁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是....她又不能未卜先知宁笑笑会来这一套,她现在是脑袋一片空白,临时抱佛脚什么的准备一番那也是不可能的。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

现如今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这好歹是宋凝的接风宴,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吧。

宁沁语在脑袋里拼命的回想上一世所学过的舞曲,看看有没有能现在拿出来滥竽充数顶替一下的。

没想到自己还有为这事发愁的一天。

正当宁沁语款款站起身来真的打算献舞一曲时,宋凝突然在一旁站起来,清冷的声音像是一泓凉泉「今天是臣的接风宴,舞曲什么的臣先前也都看腻了。不如请大家来看看臣的好兄弟萧蒲舞剑吧。」

在这之前宋凝一直观察着宁沁语那边的情况,宁沁语的神色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虽然将情绪掩饰的很好,但宁沁语眼中的惊慌还是被宋凝捕捉到了。这分明是压根不知道会有这码事的样子。

可这宁笑笑不是宁沁语的妹妹吗?怎么还会对自己的长姐这样呢,都不商量的话,这样的手段也太下作了吧。

这下轮到萧蒲一脸茫然了,等等,发生了什么,这什么情况,这么舞台的中心马上要变成自己了?

惊慌失措的表情在萧蒲脸上演绎的淋漓尽致,就差拽着宋凝的衣服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萧蒲在宴会上左顾右盼,等着圣上的答复。他现在这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不是美人来跳舞,他只要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一边看一边发出赞美就好了吗?

究竟为什么众人目光的焦点会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那么大个美人要献舞一曲你们不盯着,不会真想要看他舞剑吧?

宋凝你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怎么算盘还打到自己哥们的身上了?诚心要拿他寻乐吗?非要兄弟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是吗?

萧蒲一京城里的公子哥,跟宋凝关系好也是因为小时候在北地待过,可除此之外,他是纯纯只会吃喝玩乐,插科打诨的废物一个啊。

宋凝你认真的吗?萧蒲回忆起自己上一次拿剑还是小时候八岁左右,拿的还是把木剑吧。

看着萧蒲眼中混杂着各种不解、疑惑、诧异....甚至还有想要宰了他的目光,宋凝默默的偏头看向别处,似乎刚刚站起来打断宁沁语表演,提议上萧蒲上的不是他。

萧蒲见宋凝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事到如今...到底是选择丢人还是扫兴呢?

宋凝又默默的把自己的佩剑递给了萧蒲,不顾萧蒲的一脸诧异,还不动声色的对他点了点头,做了个我相信你的口型。

圣上也乐得见这一幕,萧蒲的大哥萧礼是当今丞相。

他早就听闻萧礼有个年纪差了十岁的弟弟,据说特别有趣。今日一见,这个萧蒲看起来果然很有趣。

一旁的萧礼虽然面不改色,但手中捏紧的拳头也说明了一切。自己的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没碰过真剑好吗?

宋凝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演戏这方面还是差了些火候,但装木头他还是很在行的。

无论萧蒲怎么给他使眼色让宋凝快快帮帮自己,宋凝就是不理会。

宋凝知道委屈萧蒲了,可是为了宁沁语,他还是选择让萧蒲丢人吧。

都是丢人,如果是萧蒲来,也不会有多大损失,毕竟萧蒲心态上肯定是要好过宁沁语的。吧。

萧蒲见宋凝这么冷漠无情,也呵呵冷笑起来。

宋凝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了。


宋凝虽然在装木头,但自然也不可能是真木头。

本来心中还在隐隐期待萧蒲这从小到大就没碰过真剑的人会怎么舞剑,结果他渐渐察觉到萧蒲好像有些不对劲。

毕竟萧蒲明明在一旁本来是愁眉苦脸的,可是怎么突然之间又换成了一副「宋凝待会有你好果子吃,走着瞧」的神情。

萧蒲还真是把情绪都挂在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俩不和一样。

另一边的宁老太爷虽然不明就里,不知道宋凝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整了这一出,但是也无妨。

可是宋凝让萧蒲来舞剑是认真的吗?

老太爷依稀间记得萧蒲这孩子好像从小被他哥就保护的很好吧,这孩子这么多年来哪碰过什么真刀真枪。

萧礼可宝贝这个弟弟了,生怕这孩子磕着碰着,当年邀这孩子去北灵,想着让他跟宁儿的几个哥哥们,还有宋凝一块习武待一阵子。萧礼都不舍得,这又什么时候学会了舞刀弄剑?

算了算了,没关系,反正咱们宁儿的舞姿还不是谁都能看的呢,是他们今天没眼福了。

圣上看到宋凝和萧蒲之间你来我往,自然也能发现宋凝这个提议只怕是在戏弄萧蒲。

这么看来估摸着是宋凝在捉弄萧蒲吧。

年轻果然是好啊。

萧蒲起身,躬腰行礼,对圣上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地说,「皇上,论舞剑这方面,臣认为这还是得让定北侯来吧,让臣来舞剑也不过是抛砖引玉,献丑罢了。」萧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盯着宋凝贼兮兮的笑道,「臣以为,宁姐姐和定北侯一起合作一曲如何,定北侯舞剑,宁姐姐在一旁抚琴。」

说完萧蒲就得意洋洋的看向宋凝,甩锅谁不会?就你宋凝会整人?

萧蒲又接着补充道,「之前就早有耳闻宁姐姐的琴技可是京城一绝,可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今日在座的各位可是有耳福。又还能看到咱们定北侯的少年英姿,今日宴会,真是天作之合啊。」

宋凝本来以为萧蒲是打算将舞剑推让到自己身上,没成想他真是一肚子坏水,还非得再把宁沁语搭进来。

这时候圣上拍了拍手,朗声道。「好了好了,再任由你们这么闹下去,都不知道何时能看到表演了,朕觉得萧蒲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来吧。」

宋凝本来还想再转移下口风,结果圣上都已经发话了,看来今个自己这剑是不得不舞了。

此时宁沁语心里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算是真的落了下来。

弹琴对她来说总比跳舞好,毕竟她对歌舞真的是有些一窍不通的,不然脑袋里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更何况在此之前宋凝居然会出口帮自己解围,真是意想不到,这让宁沁语感到十分惊讶。

难道他看出来这其中的端倪?

毕竟宋凝不会是那么无聊,喜欢打断别人,恶意捉弄自己好友的人吧。

既然如此,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宋凝这次人情,唔,还有萧蒲。

宁沁语心想这样一来传话一事想必宋凝也已经明了,不必她再过多解释,就当是一场乌龙吧。

其实她现在有些害怕的是以后该如何面对宋北漠呢?

这时一袭玄衣的宋凝站起身来,目光隐结一抹旖色,对宁沁语低声道,「不知可有荣幸请姑娘弹奏一曲,与我剑舞为伴?」

宁沁语身着八幅云纹的淡粉褶裙,配了一整套珍珠粉宝石的头面,显的整个人的是清丽又华贵。

面对宋凝有礼貌的问话,她自然也柔声应道,「有劳定北侯了。」

宫中的侍女在皇上话落后,就已经将古筝摆好,只等宁沁语落座。

宋凝拿过本来递到萧蒲边上的佩剑,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迈步走到宴会中央,走前还不往给了萧蒲一个眼刀。

少年身高腿长,这身段再加上宋凝自幼习武,宋凝的剑舞的自然是好看的。

一舞剑器动四方,琴弦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似谪仙。

他眼尾朱砂殷红似血,胜过京中万千风景。大殿内众人目光都被宋凝的身姿吸引过去。

犹如春寒料峭,剑刃破开。

剑刃破空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沾染了一股来自草原的风。

纵使放在俊杰辈出的京城,这样的少年郎,怎么不算是年轻一代的官家子弟中,最出挑的那个。

处众人中,似珠玉落在瓦石间。

只怕以至于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与宁沁语同岁的闺阁少女们提起宋凝,都会将他视为理想中的夫婿人选吧。

棕黑色的琴身如一潭汪泉中倒映的月光在闪闪发亮,由细到粗整齐地排列着根琴弦。

宁沁语缓缓起手,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

荆台呈妙舞,低身锵玉佩。急管清弄频,含情独摇手。双袖参差列,騕褭柳牵丝,凝眄娇不移,往往度繁节。

婉转低沉的琴音如山间零零落落下起小雨,而宋凝就像此情此景中孤身一人的侠士,独自一人快马扬鞭,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虽无女儿家舞曲的轻盈柔美,但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宋凝又拟了个剑花朝宋北漠一方刺去,二人眼神电光火石间有了交互,空气似乎从他的眉宇间流失,锐利的双眸中,隐隐的透出舐血的狼,好像已经展开了那发着寒光的尖牙。

宋北漠仍然是温润如玉的看着宋凝,似乎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与他都没有关系一般,他还是那个秀润天成、清古冶艳的太子宋北漠。

在座的人无一不沉浸在宋凝和宁沁语这如诗如画般的表演中。

但格格不入的还有两人,宋北漠和宁笑笑。


一曲终是结束了,但曲尽人还未散。

宋凝颔首,等着宁沁语从位子上起身,两人一同微微弯身对圣上行礼。

侧身点头对宁沁语致意,像是在肯定宁沁语的琴技很不错。

宁沁语对宋凝浅浅微笑。

屋顶铺着琉璃瓦,檐上挂着莲花灯。

高高的灯笼照出昏黄的光晕,映在宁沁语身上,宋凝觉得此情此景值得绘在画卷上,作流芳之传。

原来京城还是能养人的。

宁沁语的心情此时此刻也从未感到如此轻松过,这一世她第一次与宋凝并肩,没想到是如此的和睦。

即使山雨欲来风满楼,就算日后有多大的难关,宁沁语心想,既然一过第一关,以后关关难也要关关过。

随着皇上缓缓鼓掌,众人才渐渐从刚刚二人的天作之合中缓过神来,都不禁纷纷鼓掌叫好。座下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二人的家世是否般配。毕竟看到一对才子佳人,谁都会忍不住浮想联翩猜想一番。

宋凝和宁沁语都陆续入了座,宴会也照常继续着。

萧蒲讷讷的不敢看宋凝,怕宋凝找他秋后算账。

宋凝此时正心想着萧蒲长大后怎么人倒是愈发不着调了,全然没了小时候那副谨慎识礼的模样,本以为他会长成端方君子,没成想倒成了大智若愚的不羁模样。

还在宴会上反将自己一棋。

萧蒲本来还不好意思看宋凝,后来他又转念一想,这要不是多亏了他急中生智,这还趁此给了宋凝接近宁沁语的机会了呢。

明明宋凝应该好好谢谢他吧。

这么一想,萧蒲立马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对着宋凝做鬼脸。

宋凝也不理会,别过头只当身边人是空气。

老太爷对宋凝这孩子是越看越喜欢,鲜衣怒马,是意气风发一日能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啊。

面对众人对宋凝和宁沁语的盛赞。宋北漠并无动于衷,对二人的表演他本就已经无心于此。看不清的情绪在他眼中翻涌,今天这一切并不是他所预料的那般理想,这让他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从头到尾,宋北漠一言未发,依旧一副翩翩君子一般。可他的心里那微弱的占有欲却在生根发芽。

但自从派侍从递话以后,宁沁语便不再给宋北漠任何一个眼神。

这究竟为何,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是宋北漠捉摸不透的。

眼前的这个宁沁语,好似变了个人般,但从对自己的心意上这点来说,她好像不大似从前般那样迷恋自己。

前几日他与宁沁语相约见面,他故意爽约,以此试探宁沁语的心意。听下人说宁家的大小姐因为没见到太子,宁沁语第二日出现在学堂时尽管纤纤细步,举止文雅,可眼底却带着淡淡乌青是遮掩不住,定是思念太子使得晚上没能睡好。

后来宋北漠再想上门赔礼见宁沁语时,已是这次宴会之上,却没成想宁沁语会这般对待自己。难道是他上次爽约一事把宁沁语给得罪了?

宋北漠心想女儿家会有些脾性倒也正常,更何况宁沁语是宁氏嫡女。

他又心生一计,那他是不是应该更主动些,去与宁沁语聊聊呢?

不然以后只怕宁沁语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那样的话,自己下的这盘棋可谓是前功尽弃,他还想利用宁沁语来消磨其他势力,方可与其他几位皇子进行周旋。

看来他得迅速调整策略了。

再加上宋凝这一举动,明晃晃是在为宁沁语解围,这也让宋北漠震惊不已。

宋凝与宋北漠之间,横跨的是无法跨越的鸿沟,虽然宋凝随了母姓是秦温贤体贴妻子之举,但这同样也会加深宋北漠的猜忌之心。

宋北漠自幼丧母,失去母族的支持,他早已是孤身一人,能走到如今,全靠自己的步步为营。

似乎昔年宫中争斗已经将他所有的痛苦不甘耗尽,如今有的只是从容与平静,他眼神坚定,眸光中尽是志在必得,既然前路漫漫,何妨徐徐图之,终有一日,他会主幸这一切。

宁沁语也好,宋凝也罢,倘若棋子无用,舍弃便是。

大浪淘沙,还未到终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宋凝回想起之前天下四国已经维持了太久的制衡之象,青国野心勃勃,蓄力多年,那会瞅准了诸皇子内斗的局面,兴兵来犯,太子宋北漠想通过击退青国的功绩来稳定地位,皇帝便允了他亲自领兵。

可他让秦温贤麾下的风音骑作为前锋开路,看似是扮演一个在前冲锋的角色,实际是将其作为诱饵,并借此削弱秦温贤的兵权。

彼时的宋凝年方不过十五,并不了解这背后的阴谋诡计。

他只知道风音骑最后皆被困于天峪关,青国以阵法相困,风音骑自然是难以突出重围。

而宋北漠却将风音骑数万人作为弃子,让他们陷于困境,与青国军队死耗,他处于后方城内,安然无恙,粮草充足,却不派任何援军,显然是故意而为之。

当风音骑耗尽之时,青国军队自然已是疲惫之师而他以逸待劳。

风音骑戍守边疆数年,而今终于等到了再度起用之日,却不想竟是这般阴谋,宋北漠要的便是他们有去无回。

太子从头到尾都只想用风音骑为他祭旗,用宋凝父亲的日部去成全他的功业。

他本就不想让那些人活着回来。

消息传来的时候,寒意便宋凝自心底而起,宋凝知道沙场刀剑无眼,可运筹帷幄之中他人的命数却冥冥之中被宋北漠下了死令。

宋凝虽刚刚束发,但终是前往了天峪关,那是他父亲曾经为之浴血奋战的地方。

临行前,他不知这一去是生是死,但他知道每一个将士的生命与他同等,没有人的生命是能被轻易轻视的。

少年一腔怒火,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带着风音骑一同归来。」

当宋凝率人途径宋北漠所盘踞在的城时,那会也才刚弱冠的宋北漠却老练的拦住了宋凝。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你阻拦不了。」宋北漠冷漠以对,仿佛风音骑将士的命只是他脚下的草芥。

宋凝也不顾礼仪周全,顶撞道:「只怕殿下这一仗即使侥幸胜了,也会落的个无信无义的名声,这真的好吗?

「我要的,只是一场胜利,其余的,与我何干?」宋北漠不再遮掩自己的虚伪。

从此事起,宋凝便觉得宋北漠若日后成了君王,定是个不顾他人生死的主。


宴会渐渐进入尾声,这其中也并没有再添些新乐子,也让皇上渐渐心生无趣感到些疲惫,酒过三巡,大臣们之间还在互相说些场面话。

好不容易宴会就快要结束了,宁沁语心中却仍有所顾虑。

若来日太子殿下得知自己最有信心掌控的宁沁语竟然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虽然他的反应大概会很有趣,但宋北漠并不是一个可以被轻视的对手,她现在还并不能掉以轻心。

今日她宋凝因为此事,二人关系必定会拉近不少,这一切看来还得感谢宁笑笑呢。

虽然不知道宋凝怎么会突然出手帮自己解围,但总归是一件好事,起码这一世的她与宋凝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恶化。

但这也势必会引起宋北漠的注意,对于宋北漠,虽然宁沁语心里满是厌恶,知道宋北漠的真面目后,宁沁语看宋北漠的一言一行是怎么看都觉得虚情假意,荒谬至极。

但宋北漠毕竟贵为太子,自己还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表达厌恶之情,依然得装作那个喜爱太子哥哥的宁儿妹妹。

想到这宁沁语不禁感到一阵恶寒,算了,不如就让宋北漠以为自己性情大变吧,她是实在装不下去了。

可宁沁语又想到如果自己变化太大,很难不让宋北漠怀疑起宁家对皇室的态度。

自己还是不能太随心所欲了,毕竟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宁家啊。

这件事上宋凝肯定也会对宋北漠心怀戒备,毕竟传话这一事宋北漠得罪的可是两个人。说不准还没有自己,在宋北漠心中,他亲爱的宁儿妹妹怎么会厌恶他呢?宁沁语自嘲的想着。

与王储勾心斗角,互相周旋的滋味真是实在不好受。

但是宁沁语并不打算放过宋北漠,既然还得好好做他的宁儿妹妹,她也要好好反手利用一次宋北漠,在宋北漠已经布好的棋局上再下一盘大棋。

也让她这个太子哥哥好好瞧瞧,自以为在掌控全局,实则一切是在被自己主导的感受吧。

长风起,岁月缱绻,宁沁语回想起自己及笄之时。

千莺竞放,宾朋满座,为她庆贺。

宋北漠身着一袭云锦华袍缓步而来,衣袂拂动间便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年少时以为这就是惊艳自己所有岁月的人,自己的余生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于是她将所有真心交付给宋北漠。

他们泛舟于湖上,听山涧鸟鸣。

他为她寻满城花市,得她一时赞语。

他为她翻遍从古至今的藏书,为了能在她吟诗时接出下一句。

宋北漠将这般深情闹得举世皆知,让宁沁语真的以为这是会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向她时时刻刻抱怨朝中事务繁杂,权臣不安宁希望宁家出手的是他,向她倾诉从小到大苦楚企图博得宁沁语同情的也是他。

到最后把毒药放到宁沁语手里让她谋害宋凝的还是他。

记忆中她在瓢泼大雨中夜叩太子府门,满身华服已然湿透,一身端正尔雅尽数舍弃,只为好好问问宋北漠,究竟对她是不是真心实意。

宁沁语自顾自的斟酒一杯,而后举杯不知敬谁,就自饮下去,面上挂着有意无意的地轻笑,在心里暗自想到,[太子殿下,你我从今以后,便是陌路人了。]

功亏一篑这个词太沉重,这一世她绝对不能再妄然行动,事事一定要多加思索后再进行。

今日宋小将军的风采宁沁语也尽数见到,长于漠北的宋凝,跨山纵马,弯弓射雁。

一身清冷的傲气,相信他定不是个钻营心计之人,相比于城府极深的宋北漠,宁沁语自然更愿意与宋凝交好。

上一世宋凝被派遣去西南边陲平定战乱。

宋凝临走前还是寻了机会见了宁沁语一面,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在宁沁语面前还是那么骄傲,无谓宁沁语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他的。[西南边陲动乱,圣上已下旨命我带兵平乱,等我回来,便是我行弱冠之礼,你会来吧?]

宁沁语并未给宋凝一个准确的答复,只是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因为上一世的她因为宴会一事早就心里暗暗看宋凝不顺眼了。

宋凝见此也只是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何尝不知宁沁语与宋北漠的关系,但他始终觉得宋北漠并非宁沁语的良人,只怕...

这一世,倘若宋凝愿再来问她,宁沁语一定会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用力点头,也庄重应声他一句,[好。]

而且从家族关系上来看,与宋凝交好是百利无一害之事。

王室与宁家,终究还是君与臣的关系,这其中的利害是万万不可忽视的,身份上也有不可僭越的差异。

幸好如今的圣上并不忌惮宁家,但如果换作是宋北漠,那便说不准了。

太子似乎十分喜爱她那锋芒毕露、行止由心的模样,或许那就是他渴求却不能实现的,他好像把那份自由洒脱全然寄托在宁沁语的身上,所以更加偏爱宁沁语般,实际是觉得这样的宁沁语更好掌握罢了,不受世俗的约束,更容易听进自己的话,这样得心应手的工具谁不想要?但这一世的她偏要装作一副大家闺秀,借男女有别之嫌婉拒太子,看看她的太子哥哥接下来会如何走下一步呢?

宴会结束,宁沁语随着众人一同走出宫殿,自此她从未给过宋北漠一个眼神。

她看向满园海棠,一旁的兰儿为她系上滚白毛的艳红斗篷,贴心道,[小姐,夜里容易着凉,这海棠花是好看,咱下次再来赏,别在这停留太久了。]

宁沁语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这日后看海棠的机会,确实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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