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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开的花不会错过她的季节

素颜生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周蜜在没有遇到季节的时候,她以为婚姻只是人到了一定年龄的必选项,所以有很多事情的决定做得过于仓促,最终后患无穷。但是当她遇到季节后,她只想不紧不慢的谈一场恋爱,随着自己的本心获得幸福。

主角:周蜜,季节、陆飞   更新:2023-01-24 09: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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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蜜,季节、陆飞的其他类型小说《晚开的花不会错过她的季节》,由网络作家“素颜生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蜜在没有遇到季节的时候,她以为婚姻只是人到了一定年龄的必选项,所以有很多事情的决定做得过于仓促,最终后患无穷。但是当她遇到季节后,她只想不紧不慢的谈一场恋爱,随着自己的本心获得幸福。

《晚开的花不会错过她的季节》精彩片段

周蜜每天起得很早,因为她就住在自己的花店里,而她的花店就开在城市一个繁华街道的拐角。

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当初无意大胆的投资,成了她最后的落脚点 。

周蜜,女,二十七岁,离异,而且是新鲜出炉的离异妇女。

“你看你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还贴补他们?我不同意!”周蜜对着镜子洗漱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两人最后的争吵。

“别的人我不管,但是我爸妈我会管到底!”周蜜将自己高傲的头仰起,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脆弱。

“这个家虽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不,或者说是我一个人的,你只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同居者而已。”周蜜恨恨地吐掉嘴里的泡沫,嘴边还留存了一圈白,有点滑稽,也有点可爱。

“算了,反正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我也不能强求你为我做点什么了。其实你又能为我做点什么呢,我连一点温暖也不敢奢求,只有无尽的埋怨。”

“既然家人无法选择,我就只有放弃婚姻了。”

“而且,不尊重我父母的人,我也不想留恋了。”

对方似乎被周蜜压抑后的一连指责说得失去了风度,他跳起来指着周蜜激动地说道:“你就是天下最傻的人!你爸妈对你是最不好的,你还往前凑,你会后悔的!”

周蜜回头淡然笑道:“是啊,我是最傻的人。我知道你和别人暧昧,我还留在这个家里。我还留恋你曾经虚伪的温情。”

“王昊,是你逼我揭你的短的,何必呢!”周蜜嘲讽一笑后,看着对方精彩纷呈的脸说,“太难看了!”

周蜜看了看这个家,眼前是自己熟悉的一切,是自己精心布置好的温暖港湾,可是现在大家都不想再靠岸了。

“这套房子是我们的共同财产,离婚后,你也可以用金钱补偿我。”周蜜看似冷静平淡的话语,经历了无数次的情感挣扎 ,其实她这人最讨厌改变,但是一旦决定改变,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现在开的花店,是我婚前的投资,与你无关。”

周蜜看着王昊又渐渐变黑的脸色,觉得川剧的变脸也不及他的精彩,她心情感觉特别爽,因为花店的收入是家庭开支中最大的经济来源。

“我不同意!”对方轻蔑一笑,“我拖也会拖死你!”

“你会同意的!”

“你妈妈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吗?也许你的小情人已经珠胎暗结了。”

周蜜很庆幸自己在结婚时做出晚几年要孩子的计划,如果真有了孩子,她说不定只有对背叛者捏着鼻子认了,还要为对方打掩护,一想到这里她就感到恶心。

周蜜不喜欢争吵,也讨厌争吵,她即使在说着分手的绝情话,神情也一直是很淡然的,使王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在拙劣的表演。

王昊对周蜜的淡然一直是束手无策的,因为此时他知道自己在周蜜面前也许已经不存在了。


说起周蜜的花店,那还是她当初买断工龄的钱。

她是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的职工子女,她和她的大多数同伴一样,就读于单位的技校,就职于单位的普通岗位,拿着一份不多不少的工资,如果无意外就会像父母辈一样在这个企业熬到退休。

但是企业改制来了,她拥有了一笔令她心惊肉跳的买断工龄的钱,于是她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那时候她还没有结婚,吃住都在父母家里,每个月只是象征性的交点伙食费。

她还记得自己告诉家里人,自己用那笔钱和上班那几年的积蓄买了一个新开发楼盘的小门面时,家里人会是多么的震惊。

“什么?我…我记得那是一片荒地。”母亲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抓住周蜜的手臂,几乎要虚脱的样子。

“你…你该不是被骗了吧!”母亲松开周蜜的手臂后,推着她边往门外走边说,“走,我们去把钱拿回来,再不然,我们去报警。”

“她妈,你不要急,那个地方我知道,那是政府规划的工程,听说要建医院和学校,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建成啊。”

父亲安抚着母亲,又皱着眉头焦虑地对周蜜说:“可是~女儿,咱们家里没人会做生意啊!”

“爸,没事儿,实在不行我们租出去。”周蜜不慌不忙的安慰着父母,还轻松的笑道,“到时候,我就是包租婆了。”

周蜜看着父亲过于衰老的容颜,心里发酸。父亲是老老实实的工人,如果不是退休了,估计也会被下岗。他对工厂的改制既感到惶恐,也无理由的信任。

“好几万啊!如果存到银行会有多少利息啊,你这傻娃儿!”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打了她一下,“你那个门面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到手呢,到时候成了烂尾工程,我看你找谁哭去。”

“我辛辛苦苦为家里节省,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苦!你哥傻了以后,每天还要吃药;你姐上几年班就辞职不干了;你爸年纪也大了,还能干几年活?现在你又这样~呜~这可叫我怎么活!”母亲说完话后就“嘤嘤”地哭了起来,周蜜和父亲看到母亲的样子,只有无奈的相视一眼。

彼时,周蜜的哥哥因为受了失恋的打击,成了间歇性精神病,连班也无法上了,更别说结婚生子;周蜜的姐姐则辞掉工作,做了一个无业游民,在外面租房和男朋友同居,令父母在左邻右舍间丢尽了脸面。

“妈,我以后每个月会多交些生活费。”周蜜安抚着母亲,她知道母亲喜欢将钱存起来,看着它们在银行里“繁衍后代。”

“买断后单位里裁了不少人,我的收入也涨了不少。”

“那个门面还是留着吧,就当让女儿留一个希望吧!”

周蜜看着父母苍老的脸和他们身后有点昏暗的家,眼含泪花恳求道。

父母沉默了良久,不再说什么,他们走进卧室,大概是为彼此找一个接受的理由。

“嘻嘻!”

周蜜听到一串无意识的笑声,她回头看到哥哥的卧室没有关,窗外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依稀可见旧日的俊秀。

他生病的这几年几乎没有出过门,皮肤透着白光,眼神干净,像一个懵懂少年。


周蜜看着卫生间墙壁上镶嵌的小镜子里映出的一个扎着蓬松马尾,脸蛋白净,两腮带着自然桃红的女子,满意地笑了。

她依旧是漂亮的,没有因失败的婚姻而失去光泽,不,她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她似乎脱掉了身上那件无形的灰暗的外套,渐渐地有了自己光彩。

当她修长的手指在脸颊上细细涂抹护肤品的时候,手指在略带英气的两眉间停顿了一下,以前眉间的忧郁已经淡如烟云。

周蜜又对着镜子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容颜,慢慢回想起婚前时的自己。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只要自己不死,时间就会治愈自己,她果然是个小强。

那年她二十五岁,在繁重的工作压力下婚姻从来就没有进入她的生活规划里。

她不懂爱,所以无法对别人爱的示好给予满意的答复;她也不够信任爱,所以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生活在家属小区的孩子们对老年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毕竟他们是看着这些孩子长大的。

于是热衷于做红娘的邻居阿姨,在无聊时总算想起了她这条漏网之鱼。

“老姐姐,你家周蜜咋还不结婚?有朋友了吧,是哪家的?”

“周蜜这么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吧,可别挑花眼了啊!”

母亲是个好面子的女人,她虽然很爱自己的三个子女,但是从来不主动和人聊起,毕竟这一家孩子没有一个成器的,唯有一张脸还拿得出手,可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所以不能聊,一聊就觉得自己矮别人一大截,她甚至觉得大龄剩女也是一件丢人的事。

“这个~老姐姐,孩子的事情我们也不大清楚,要不,您给我家周蜜介绍一个?”母亲嗫嚅着,有点不自信地说:“什么样的啊,只要是城里的,有工作,能配得上我家周蜜的。”

邻居大娘似乎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人选,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是单位里前几年分来的大学生,是我儿子车间的技术员。小伙子人长得挺精神的,条件不错,就是个子不高,大概和周蜜差不多高吧。你要同意,我就安排他们见见面。”

母亲有点失望,迟疑道:“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矮了!”

“也不矮了。你家周蜜接近一米七了吧,他差不多也有这么高,而且男孩子不显个子,他肯定比你家周蜜还高点。”邻居大娘斜瞟了一眼母亲身后虚掩着的家门,接着说,“你看你家里的情况,我还不敢保证对方愿意见面呢。”

“哦,哦,啊!好,什么时候您老安排就是了。”

母亲只要有人一拿家里的事说事,立即就软化了,她觉得自己再挑剔就显得不讲道理了。

周蜜是在母亲的软磨硬泡下答应和对方见面的。

初次见面,周蜜无感,但是对方很热情。在大家的推动下,他们开始了往婚姻道路前进的交往。

周蜜是怎么被打动的呢?

从小像个男孩子一样顽皮的周蜜,其实也有女孩子柔软敏感的心。在父母被哥哥和姐姐分去过多关注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的孤独,她对爱的要求是如此的卑微,只需一点点的温暖,就会令她的心理防线破防。

那天早上周蜜下晚班,她站在车间门口看着不断的雨帘愁眉不展。雨是半夜突然下起来的,她没有伞,又困又饿,眼神空洞的注视着远方,就像一个被抛弃在孤岛的孩子。

“蜜,我给你送伞来了,等久了吧!”

就是这样如此简单的话,如此简单的关心打动了周蜜的心,从此她愿意试着去改变自己。

“蜜,你长得太明艳了,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于是她收敛了自己强硬的性格,她修了自己漂亮的弓眉,她剪了难看的刘海,她遮住了大方立体的五官,只为了他们能走得更远。

“一切都不过是伪装!”

周蜜对着镜子撩了一下自己已经长长的刘海,微微卷曲着,俏皮地在腮边荡悠。

周蜜清醒地意识到,她是在伪装,对方也是在伪装,只是她是带着诚意,打算一直伪装下去。

谁比谁更无辜?在他们的婚姻中没有。

周蜜不会恨一个辜负自己的人,因为那太浪费时间了,忘记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宽容。

“加油!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然后将花店的门慢慢打开,阳光慢慢的渗入了进来。


(写文章如慢饮晨光,心境自然舒畅。)

六月的晨光随着卷帘门的上升,慢慢地侵入了花店,仿佛才睡醒睁开的眼睛。

这一眼是记忆浅酌的回顾,这一眼是穿越时空后的顿悟。

周蜜对着阳光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真好,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接了一点水在电热水壶里,然后在等待水开的时候,拿起抹布擦花架和柜台上的灰尘,因为花店临街,每早起床周蜜会感觉所有的东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水开了,她这才放下抹布,拿起水壶看看自己的小花店,昨夜没有卖完的鲜花,吸着水蒸气,仿佛迎着朝露般,慢慢苏醒了,她满意的笑了,然后为自己兑了一杯蜂蜜水,端着杯子慢慢饮啜。

一缕光打在身后花瓶的花枝上,温柔缠绵,香气氤氲盘旋在空气中,而花前的人也不知自己美得犹如一幅油画,只一心品啜那杯蜂蜜水。

野生蜂蜜果然是个好东西,她感觉自己的脸色比以前好多了。她喝完蜂蜜水后,放下杯子看了看瓶中剩下不多的蜂蜜,寻思着问问燕飞,能不能再帮自己买点。

她洗了杯子走出门,看着这个苏醒了的城市。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车辆和人群急速的向前移动,就像电影画面的快镜头,恍惚间似乎只留下模糊的残影。

人群中有人还是睡眼惺忪,脚步虚浮,一副梦游的样子;有人则是咬着牙,苦大仇深,埋头奔走的样子;有人则是和同伴谈笑风生,不紧不慢的样子,他们表情各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她一样。

花店坐落在十字路口西南方向的拐角,正对着一条斑马线,走过斑马线就是一个大药房,大药房向东南方向再走五十米左右就是街道辖区的派出所,这也是周蜜敢一个人在花店住下的原因。

花店靠西北方向还有一条斑马线,走过去就是这个城市一座三甲医院,那也是蕴藏悲欢喜乐最多的地方。周蜜本能的不喜欢看向那边,但是她的顾客大多是去往那里的。

在花店斜对着的东北方向就是四大银行,它们和医院的位置是如此的微妙,就像她这花店一样,是医院的标配。

周蜜将一枝被折断了长枝的百合花插在柜台上的空瓶里,然后喷了一点水,那水珠在娇嫩的花瓣上慢慢凝集起来,悬在花瓣底端,在阳光的加持下,像隐藏了一个彩虹。

周蜜俯下身细看,真美!美得她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她起身正对着北方,就是阳光直射的方向。

晨光穿透薄雾,一条明亮的路就铺展在眼前。

“周蜜,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看你笑得像朵花!”一个略微沙哑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弥思,她回头一看,也笑了。

“是吗?今天天气好晴朗啊!真好!”

周蜜回头笑着对那人说。

“可不是嘛,不冷不热的,估计你今天的生意会很好喔!”

“是啊,是啊!”

周密点头如捣蒜,谈起生意谁不会变得俗气呢,自己每天开门不就是这样期望的吗。


来人是周蜜的儿时伙伴燕飞 ,她也是为花店供货的批发商。

“快别看了,过来一起卸货!”燕飞是个体型微胖,黑而俏丽的年轻女子,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嗓音略带沙哑,有时候急促起来就会像连缀在一起的珠子,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要想看风景还不如到我们乡下来看,尤其是到我们的花卉生产基地。”

“好啊,哪天我有空,就到你那里住几天。”周蜜走过去随声附和道。

“说起来你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估计好多人你都不认识了。还记得吴婶娘吗?我们以前最喜欢摘她家门前的那棵柿子树上的果子了,她还放狗咬过我们。”

“怎么不记得,我腿上被咬的牙印到现在还看得出来呢。”周蜜想到自己左边小腿肚上发白的几个牙印,心里就害怕的发颤。

这件事情过后,她有一段时间对狗就有了惧怕的心理,这种心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的克服了。

“吴婶娘她怎么啦?”

“她儿子从北方打工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媳妇,那媳妇可是个狠角色,没事儿就和吴婶娘干架,简直热闹极了。”燕飞幸灾落祸地说了一大通话,然后看了一眼周蜜的左小腿肚,很解气地接着说,“哼,吃她几个柿子怎么啦,还放狗咬我们。她还偷我家菜地的南瓜呢,我们家说什么了,哼!”

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聊一些闲话,看似无关紧要,却又显得无比亲密。

燕飞将她的小面包车停在花店前面的空地上,将后车门打开,芬芳立即四溢,由浓转淡,各色鲜花簇拥着令人眼花缭乱。

“哼,我可等着你哈!”燕飞戴上手套先将带刺的玫瑰抱了下来,接着嗔怪道,“傻子才信你的话呢!你进城后说话也不实诚了。”

周蜜抱了一束康乃馨下来,跟在燕飞的身后陪笑着说:“燕飞姐,廖伯伯他老人家还好吧!”

周蜜说的廖伯伯是燕飞的公公,是个老花农。周蜜小时候在廖家生活了一段时间,老人家那个时候还开玩笑,要周蜜留下来给廖志康做媳妇。为这,燕飞还找她打了一架。

“我爸现在腰不行了,都是年轻的时候累的,偏偏他老人家还闲不住。”燕飞说着话,又抱下一捆花,“老一辈人都闲不住!”

“是啊,我爸我妈也是,门口但凡有一块空地,也会种几根葱。”

“对了,你离婚的事,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吧?”燕飞把货卸完后,站在周蜜的跟前皱眉问道。

周蜜垂下眉眼,淡笑道:“再说吧,反正拖一天是一天。我爸还好说,就是我妈~我妈对王昊还是挺满意的。”

燕飞揪了一下周蜜的手臂,恨恨地说:“当初我就说那人配不上你,你还鬼迷心窍的要嫁给他。你干嘛要委屈自己呢?受了委屈还不吭声,你这人~你这人叫我怎么说你好?”

“婚姻虽然也会考虑对方的家庭,但也没必要低到尘埃里。再说一个人的出生可以选择吗?”燕飞说着话又重重的拍了一下周蜜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周蜜白皙的手臂立即有了一个巴掌印。

燕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那个巴掌印,讪讪的说:“不好意思哈,没控制住!”

“没事儿,一点也不疼!”

周蜜安抚的摸摸朋友的手臂,笑着说:“放心吧,再也不会了。”

燕飞看到朋友信誓旦旦的样子,才满意地爬上车,准备给下一家送货。她刚关上车门,又将车窗摇下来向周蜜招手,周蜜莫名地靠上前。

“还有什么事吗?”

燕飞神秘地伸出头,小声说道:“和医院对着的正在装修的那家也要卖花,前几天才到我们花卉基地签了合同,你的生意肯定会受影响的。”

“你知道的,我们也是做生意的,我们还有员工要养活。”

周蜜看着燕飞有点愧疚为难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

“那有什么?这里就是再开两三家也不缺生意的。况且,我要是没饭吃了,就到你那里过活。”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和廖志康给你介绍个知道心疼人的好男人。你就留在我们乡下,陪我做个农妇吧! ”

“哈,哈哈!”

随着燕飞爽朗的笑声,小面包车驶上了正规路道。

周蜜看着燕飞的车很快就汇入了车流中,心里一阵温暖。


周蜜直到燕飞的车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后才回转身来,这时隔壁秀秀糕点坊的奶香味又将她肚里的馋虫勾了起来,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早饭。

她笑着凑到玻璃柜台前,对着站在柜台后忙碌的老板娘李秀清说:“秀清姐,买一个拿破仑。不要用包装盒,我当早饭吃。”

李秀清抬头看是周蜜,忙笑着放下手上的活,用打包袋装了一个拿破仑递给周蜜。

“周蜜,你教我们做的这个拿破仑虽然好吃,可就是放不了几天,天热我们就不敢做了。”

周蜜扫码付款后,笑着说:“夏天糕点都这样,要不你们学做栗子糕吧,网上有教程,我可以帮你们下载下来,那个可以放好几天。”

“谢谢你啊周蜜!”李秀清白胖的脸笑得像个面团,她的丈夫守在面包箱旁,红彤彤的脸上也是朴实的笑容。

“谢什么,其实是我想吃了。”周蜜咬了一口拿破仑蛋糕,微眯着眼,回味道,“真好吃啊,让人心情舒畅。”

“哈哈~哈~,周蜜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顾客,让人很有成就感。”李秀清看周蜜享受的样子,爽朗的笑了。

周蜜其实挺喜欢这对夫妻的,他们和她一样,也是属于很幸运的人。

他们也是在土地开发最初大胆地买下了一个门面,从只会做蜂蜜蛋糕开始,边开店边学习,现在已经是周边几家蛋糕店的翘楚了。

乐观向上的人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从心底喜欢他们。

周蜜回到自己的花店前,守着自己的一亩二分地。

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满意地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花,感觉惬意之极。但是这样独享的宁静转瞬却又被一些反复絮叨的声音打断了。

“哪个好心的人啊,帮帮我这瞎老婆子!我找不到路了,来个好心人帮帮我吧。”

周蜜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谁,那人早在她开花店之前就存在了。这个老妇人每天就在对面的药房前乞讨,每天都重复着念叨这样一句话,“可怜可怜我这瞎老婆子吧,”周围的人对此有点烦,但又对此采取了沉默的态度。

周蜜看了看老妇人,踌躇着是不是该上前帮忙。

原来这两天门前的天然气管道检修,挖开了一段路后安置了遮挡板,将盲道也隔开了。而从来风雨无阻的老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天没有出门,所以她熟悉的道路也变得寸步难行了。

周蜜最终决定放下手上正在插的花篮,走出了店门,她绕过一人高的绿色遮挡板就来到了老人身边。此时老人正着急地用盲杖反复着急地戳着挡住盲道的遮挡板,薄铁皮被戳的刺耳难听,周围寥寥几个过斑马线的人漠然地看上一眼后,又若无其事的走自己的路。

“婆婆,我帮您吧。” 周蜜上前搀着老人的手臂,然后安抚道,“我知道您每天都在对面的药房,我带您过去吧。”

老人的手臂紧张的僵硬了一下,瞬间又放松下来。

“好,好好!你就把我带到街对面的药房前我就知道路了。”老人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了周蜜。

但是当周蜜把老人带到盲道的时候,老人用盲杖感觉了一下,就不再让周蜜带路了。

“谢谢你,如果前面没有障碍物了,我就知道该怎么走了。”老人将手臂抽出来,笑着说,“你还是回自己店里去吧。”

“你认识我?”周蜜觉得很神奇,她好像只和老人说过一次话,而且她的声音也不是很有特色的那种。

“嗯,你的身上有花香。而且,我老婆子眼瞎心又不瞎。”老人笑着说完话,就点着盲道走了。

最终,周蜜还是看着老人安全过了马路后,才回到自己的花店里。


周蜜的善良从来是适可而止。

当瞎婆婆拒绝她的带路后,她就不再坚持下去了。她觉得这也是一种尊重。

“嘿,周蜜!你说,这个瞎婆婆的家人呢?为什么就不管她呢?”

李秀清将上半身伸出柜台一点,冲着刚要跨进店门的周蜜问道。

周蜜看了看已经随着人群走过斑马线,并在药房门前的休息椅上坐着的老人,无奈地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冲着老人干净的衣着和健康的身体,证明子女待她也不算差吧。”

周蜜因为近距离的接触了老人,所以在老人的身上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她发现老人的皮肤白皙,皱褶处也无污垢,她在扶着她的手臂时,隔着薄薄的一层夏衣,感觉到她的肌肉也不是松软无力的样子。

老人似乎更像是将乞讨作为一种融入社会的生活方式。她往那一站,手一伸,时不时低眉念叨两句,就像念经的出家人,入了定,也不强求,多寡随意。

“也许吧!”李秀清将身子收回去,嘴里大概是对自己正在炉边烘烤糕点的丈夫说,“你看她每天都来,估计收入颇丰。唉,可比我们容易多了!豆豆的校服划破了,明天还要交钱换校服,这孩子真不省心,我看还是平时打少了。”

“那我晚上回家再揍一顿。”李秀清的丈夫曲云峰听到妻子口是心非的话,也打趣说道,“到时候你可别拦着我啊!”

“可别,无缘无故的干嘛打孩子。”

“哈,哈哈!”

周蜜无意去偷听这夫妻俩的谈话,偏偏自己耳力极好还顺风就听见了,她有点羡慕这样简单的幸福。

她摇摇头忙走进自己的花店。

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乞讨的人未必比不上腰缠万贯的人幸福。

李秀清的蛋糕店生意再好,也会心痛一两百块钱,那毕竟都是一滴一滴的汗水换来的。所以说什么简单就是幸福,这“简单”的概念就太抽象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受过伤害,周蜜既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也不喜欢和别人聊私事。想起曾经不愉快的记忆,周蜜常常可怜记忆中的那个少女。

“周蜜,有人说你哥是疯子,他会不会打人?”

“周蜜,有人说看见你姐在舞厅陪人跳舞,是不是真的?”

十七八岁的周蜜本该是明媚张扬的,在那一次次的伤害后,不再允许自己露出脆弱。

对于她而言,伤口已经暴露在外,即使穿上铠甲也只会磨蹭得更疼。

曾经那个明媚的少女在自己的眼泪下送走了,遥远的再想起她也不会翻起浪花了。周蜜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和那个少女分裂了,她和她截然不同了。

她回到店里继续插花,差不多每天上午九、十点左右花店的生意就会渐渐多起来。所以她每天要提前插好几个花篮,扎好几束花,根本没时间再干其他什么了。

她愿意将自己淹没在花中,在侍弄花草的细枝末节中,感受那些美丽而娇嫩的生命在指间跳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舞蹈。


事实上周蜜在决定开花店的时候比李秀清夫妻还没有底气,至少那还是志同道合的夫妻俩,是可以背靠背依赖、安慰、鼓励的“战友”,是真的有一技之长,会做软糯香甜的蜂蜜蛋糕,而周蜜在那之前一直是在工厂上班,是只会围着机床转的普通工人,是得过且过的无志之人。

周蜜估计家中祖辈也没有生意人,所以自己始终也没有那个基因崛起。即使在她决定开店的时候也只能想到衣食住行这些方面的东西,根本没想到要开花店。

而且她总以为鲜花在她的生活中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与己无关。

直到有一天廖志康来看他们一家人,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脱离生活。

“我们承包了一块荒地,大家一起开发了一个花卉生产基地,目前运转正常,鲜花已经在外销了,城里很多花店也是在我们那里拿货。”

周蜜哥哥的发小廖志康看过他们一家人后,又来到周蜜才接手的门面看了看,然后对周蜜说:“小蜜,你这个位置买得好,有眼光。面积虽小,但是开花店很合适。你看,前面就是一家三甲医院,来来往往探病的人都有多少?他们都提了些什么东西?你知道一家三甲医院可以养活几家花店吗?小蜜,这个位置开花店真的很不错,你如果想做的话,我可以给你优惠,先卖货,后付钱,一个季度一结,怎么样?”

“志康哥,我没有接触过这些,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没有人生来会这些。除了我们农民,看见土地就会种庄稼。”

廖志康是一个四方脸,长相有点严肃的敦实青年。他看周蜜犹豫着没有斗志的样子,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我会种花吗?我还不是押上家产贷款去学习去拼搏。只要坚定信念就不怕不成功。你现在辛苦一点,以后就轻松一点。”

廖志康将视线转向渐渐热闹的街道,和已经竣工验收的医院大楼,拍着周蜜的肩说:“小蜜,想想周清吧,你哥哥清醒的时候对你有多好!你现在的工资连给他看病都不够。”

“你姐姐周澜打小就自私自利,还不安分,但是又比谁都会讨长辈欢心,根本靠不住。没准还要家里人给她收烂摊子。”

廖志康说了这些牢骚话后,看了一下周蜜的脸色。周蜜突然觉得很丢人,她避开了廖志康的视线,其实志康哥一点没有说错,现在她家里就是一摊糟心事。

“你先装修吧,前期准备工作我会叫燕飞帮你!钱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但是后面的工作你得自己做起来,要多学习!”

周蜜听到这里真的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了,这样的直觉就像是为了验证当初买下这个门面的预感。

“好!”

“好!”廖志康赞许地拍着周蜜的肩说,“实在不行就带着周清回来做花农,有志康哥在,不会让你们兄妹饿肚子。”

周蜜在骨子里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一旦心里有了主意,就恨不能马上执行。

很快她就找人来开始装修门面,又鬼使神差的在房间斜边加盖了一个小阁楼,给自己留了一个避难所。

她买来教程学插花,学习花卉知识。她没有参加过高考,但她想高考复习差不多也是她这般没日没夜的努力吧。

终于花店生意进入了正轨,她这才辞掉了工作。

接着就是那场失败的爱情和婚姻生活。

周蜜的改变可以说是比较彻底的,现在她喜欢被鲜花簇拥的生活,喜欢看见买花人的笑容。

她轻轻转动底盘看着刚插好的花篮,一种满足的心理油然而生。

“很漂亮!”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手中的工作。


周蜜抬起头,发现和自己隔着一个花篮的位置站着一个身穿藏蓝色商务西服套装的年轻男人,他干净整洁,正恰如其分地对着她微笑。

她挺直身子,看着男人的眼睛,浅笑着问道:“谢谢!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男人右手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商务包,他将包夹到左手边的胳肢窝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周蜜,他脸上职业化的微笑有几分僵硬。

“不好意思打扰了!是这样的,我们商城开业,需要订做十个开业花篮。我是听别人介绍来的,那人说你家花店里的花篮价格合理,鲜花品质也好,所以我来看看。”

周蜜接过名片看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对方:“你什么时候要呢?”

男子看了一下花店的规模,不太确定地说:“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可以吗?我看你只有一个人,来得及吗?”

“呃,对不起,你这单生意我还真接不了!”

周蜜将名片还给对方,然后一边将插好的花篮放到架子上摆好,一边说,“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而且你又要的急,我恐怕不能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

“你还是到其他花店去看一看吧。走过这条街,大概两百米左右还有一家大一点的花店,他们应该可以。”周蜜说着话还很认真地给对方指了一下方向。

“噢,好的,谢谢你!”

男子脸上浮起一丝不自在的笑容,道了谢后,就往门口走去,走到卷帘门的门框时又停了下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红着脸打开商务包,拿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周蜜。

“这是我们商城的地址,开业会大酬宾,很划算的。”

“好,有空我会去的。”

周蜜笑着将宣传单接过,看了看,又顺手放在柜台上,礼貌地回复着对方,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客套话,但是彼此心里都感到满意。

周蜜等对方离开了花店后才又开始自己手上的工作。

“买束花去看你妈吧!”

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老人走进了花店。

“我妈哪喜欢这些!”中年男人不太乐意地嘀咕道。

老人不痛不痒地打了儿子手臂一下,厉声说道:“胡说!我和你妈生活了五十年,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姑娘,我就要这些向日葵!”老人固执地指着花架上硕大的向日葵说。

周蜜站在老人身边,笑着说:“老爷爷,您真有眼光!”

“今天都是大向日葵,我就给您拿一枝,再配点满天星和绿枝,您觉得怎么样?”

“一枝哪够!我全要!”老人很豪气地对着那些向日葵挥手道。

周蜜笑着没吱声,她知道有些老人有点孩童般的任性,你越说他还越来劲,所以她只是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征询他的意见。

“爸!”中年男人神情有点无奈和着急,但是他似乎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求助地看着周蜜说,“爸,现在送花也有讲究,我们还是听老板的吧,人家懂这个!”

“怎么你还怕老子花你的钱?告诉你,我有钱!我想给你妈买多少就卖多少。”老人吹胡子瞪眼的赌气道。

“您~算了,老板,还是你给我爸说吧。”中年男子叹口气放弃争执,将难题交给了周蜜。

周蜜笑着接话道:“是啊,老爷子!您看,这一大把向日葵您怎么拿走啊,您又怎么插到花瓶里啊?”

“您看,我这样配是不是很好看?”周密一边配花一边说,“这一枝向日葵代表情有独钟,你是我的唯一;这满天星代表我甘愿做你的配角,把你放在心上。”

“哎呀!”老人脸上显出点羞涩神情,看着儿子说,“还是这姑娘会说话!你记住没?到时候记得告诉你妈。 ”

周蜜心里忍笑,真是一个有趣的老人,这样沉默的爱在这个时代显得弥足珍贵。

老人和儿子走出花店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花架上剩下的向日葵,似乎还有点遗憾没有全买回去。他语气凝重地对儿子解释,他们夫妻与向日葵的故事。

“我第一次看见你妈的时候,她就站在向日葵花田里冲我笑。一晃五十年了,大家都老了,但是我的爱还没有老。”


每一个来花店买花的人,心中都珍藏着一份爱,因为花可以为他(她)代言。

周蜜无意中听到了老人出门时的话语,看到他蹒跚的步伐,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这样纯朴的爱渐渐成了青年人的向往,写在纸张上渐渐变得浅淡了,就成了久已不再阅读的文字记忆了。

无论是以什么方式代言,能够等到爱人的告白无疑是幸福的人。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人为了能等到爱人说出“我爱你!”这句话,在等待中要忍受多少黑暗啊?

周蜜最初的确不懂爱,无论是亲情的爱,还是爱人的爱,但是她在每卖出一束花后,对爱就有了心灵的一点触动,所以这也是她离开王昊而奔赴一分真爱的原因。

她似乎在每一个买花人的身上都能看到爱的故事,在这些故事中,她修炼自渡。

中午的时候,周蜜关门出去吃了一点东西,享受了一会儿自由。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她又会回到花店,继续坚守。

她没有请人帮忙,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节约,现在父母虽然不要自己的钱来贴补家用,但是她一直就有忧患意识,总担心“万一……”的发生。

其实中午这个时候,她花店的花也几乎快卖完了,只留下一些品相不太好的花。

“小蜜!”

这样亲密的称呼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喊。周蜜立即放下手上的活,高兴地迎上前。

“爸、妈!您们怎么来了?”

父亲牵着母亲的手,笑着说:“我和你妈出来走走。我们…”

“你爸想上厕所,附近又没有,所以就过来了。”母亲打断父亲的话头,挣开父亲握着的手,然后轻轻推了一下,嫌弃地说,“哪有那么多话,快去!刚出来就上了三次厕所了。”

“爸,您慢点!”

周蜜虚扶了一下父亲的手臂,父亲不在意的笑着说:“没事儿,我能行,陪你妈说会儿话。”

周蜜看着父亲老实不反驳地往厕所走,心里对母亲的态度有点不舒服,她想起了买向日葵的老人。

“妈,我爸一定很爱您吧,我看他每次散步都牵着您的手。”

母亲脸上有点别扭,嘴上嘀咕道:“什么爱不爱的,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

“妈,我看爸是很爱您的,您能不能对我爸好点?不要总是吼他?”周蜜说完这番话后,停顿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五百块钱来,交到母亲手里。

“妈,这钱不要存起来,买点有营养的东西,不要亏待自己。人比钱重要得多!”

这时候父亲打开了厕所门,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小蜜,这钱还是你留着!我们有钱,如果我们需要会问你要的。”

“没事儿,我最近生意挺好的。”周蜜安抚着父亲,然后看母亲高兴地将钱揣进了包里。

父亲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女儿一眼后,对母亲说:“走吧,别耽搁孩子做事。”

“哎呦!你这手上还湿答答的,怎么又来牵我的手!”母亲嗔怪着甩开父亲的手。

父亲讪笑着没有言语,接过周蜜递给他的纸巾仔细擦着。

“行啦,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还有话给小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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