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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遇个冤家

发表时间: 2022-11-13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二月初,各宫里都很平安。圣人中间还找借口提了皇后娘娘宫中的待遇,这一下就把文贵妃的注意力吸引到争风吃醋上去了,因此东宫的两位病西施也能好好养身体。

徐沅养了半个月,得空还能到各殿里到处转转。没了生存危机,加上年节的气氛,东宫里喜气洋洋的,大红的灯笼、对联、福字随处可见。

太子还亲自动手提了一幅字挂在含章殿门口,正所谓:“麟游凤舞中天瑞,月朗风和大地春”,横批是“福喜盈积”,与他太子的身份也算般配。

太子妃劫后余生,特意嘱咐王清惠把宫里的年节赏赐足足加厚了一倍,再加上王清惠毕竟不是正经主母,下面的人犯了错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博了个贤良的名头。大家得了好处,一个劲儿地夸太子昭仪御下有方,端慧仁厚。

王清惠听了满宫里的奉承,不仅没有骄矜得意,反而天天夹着尾巴做人,日日都要到常宁殿大吐苦水。

“怎么就赖我一个人?你们三个天天都卧床不起,所有事都让我一个人担着!”

自从太子妃中毒和太子良娣落胎,东宫里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是王清惠一个人在操持,时常三更天还点灯熬油地对账点校。

东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到财账奴仆、人情走礼,小到哪位贵人多要了一匹绢布、一套茶具,都得造册登记,日后才有迹可循,不至于盘查起来两眼一抹黑。

其实徐沅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她就想在自己殿里躲懒,因此王清惠每每请她相帮,她都有借口:“王姐姐你看我行动不便,只怕还给你添乱。”

王清惠哪里看不出徐沅的小心思,她也知道自己是替别人做嫁衣,就是心里不平衡:“真是苦恼!这个家以后又不会给我当,非要来劳动我!”

这话也是实话,若太子妃太子良娣都好好地,怎么会轮得到她?但世事难料,这一回不就轮着她了吗?焉知以后就没有这样的福分。

“哪里就这么为难你了?为着你辛苦,殿下还时常去看你呢!”

徐沅说的也是实话,太子妃身份贵重自不必说,太子良娣也算得上有功于社稷,太子昭仪管家更是有体面,说来就是徐沅在恩宠上差一截。

王清惠害怕自己会伤了徐沅的心,于是也就按下这些话再不说了。一出口又是少女的娇憨之语:“这年都过完了,殿下应允我们出去走百病的,如今也再不见他提。等开春儿了,太子妃和阿浔身子好了,咱们到南苑踏青去,可好?”

南苑是当年历代太子受封时,圣人赏赐下来用作游园宴饮的地方,里面亭台楼榭,曲水流觞,花鸟虫鱼,样样齐全。

还配着茅庐鸡黍,浣女樵夫,到了时节就是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的盛世之景,虽有人工穿凿之嫌,但也当得上“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圣人原给了端慧太子,后来当今太子继位东宫,圣人恐触景生情,将南苑充作孟旭的私产后就再没过问。

徐沅也被王清惠激起了玩乐的兴致,当即接口道:“那我到时候可要幕天席地,逸饮酹金彝,昭仪你可办得到?”

若是在内宫里,按照徐沅的说法肯定不行,但南苑好歹也算是东宫自己的地盘,放纵些也没什么。王清惠立马就答应了徐沅的要求:“只别出格,随你怎么闹!”

游园这种赏心乐事都是后话,眼下东宫还有两个生着病的呢。

王清惠有时候觉得徐沅办事挺漂亮的,有时候又觉得她不够机变,于是提醒道:“那两位都躺了这么久,除了拜年,平日怎么也不见你去瞧瞧?”

说来奇怪,以前徐沅跑长信殿最勤,太子妃出了事也是她最肯出力,怎么现如今看着两个人的关系反而疏远了,想到这儿,王清惠才会有此一问。

但是徐沅想得很明白,如今这时候,没有比太子妃平安诞下小皇孙更紧要的事。关系好不好,也不是这一两日能看出来的。徐沅跟太子妃疏远点,反而不会成为有心人加害太子妃的突破口。

但这些话她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对王清惠说,只是淡淡笑着:“原来跑得快,现在腿脚不方便,就少去了。”

王清惠知她有自己的顾忌,也不刨根问底,仅仅追加一句:“纵你想独善其身,难道昭阳殿出了小月,你还能当不知道啊?”

徐沅当然不能当不知道,她还要带着上好的礼物登门拜访才行,以表示她对于太子良娣的关心。

择日不如撞日,经过王清惠的提醒,徐沅决定一改自己龟缩在常宁殿的不良习气,招呼上两个大宫女就准备去探望郑浔。

别枝和惊雀跟在徐沅身后,两个人手里托着一扇苏绣黄花梨孤舟秋韵桌屏,取的好意头“掩灯遮雾,难得糊涂”,一行人闲话着往昭阳殿去了。

为着郑浔出小月,太子昨儿还大办了一处流水宴给她添喜气。太子妃怀这胎吃了不少苦头,五个月了还是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瘦得跟竹竿似的,自然是礼到人未到。

只不过徐沅到得不巧,太子这会儿正在内殿与郑浔说话。徐沅听着里面不时传来太子爽朗的笑声,心里就明白几分了,只把带来的绣屏交给昭阳殿的顾嬷嬷,笑道:“昨儿姐姐大病新愈,原早就该来的,只人多事杂,怕一齐来了反而不美,故而拖到了今日。”

顾嬷嬷朝徐沅行了礼,话说得自然也很客气,甚至还虚留了徐沅用晚膳:“劳烦昭容想着,我们良娣说了,本就是日日在一处的姊妹,不用计较这些个。眼下也到了传晚膳的时候,不若请昭容赏脸在昭阳殿一并用了,也免了来回折腾。”

徐沅都来了这一会儿,想来郑浔跟太子就是有体己话要说,根本不想看见她这个搅屎棍,不然宫人进去通报这么久,怎么也不见郑浔出来迎一迎?

既知顾嬷嬷只是嘴上客气,徐沅也不在这里碍事:“姐姐赐饭,本不应拒,只来前已约了太子昭仪饭后一道消遣,倒不好不回去。”

顾嬷嬷是巴不得徐沅快点离开昭阳殿,她就是看不惯东宫这些莺莺燕燕。并且在她看来,徐沅这一趟来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何苦打扮得跟昭君出塞似的,就是想把太子勾走。

但是看在徐沅还比较识趣的份上,顾嬷嬷还是礼仪周到地把她送出殿门,目送她走远了才回去给太子良娣复命。

但令顾嬷嬷意外的是,太子竟也扯故走了。

郑浔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甚至还拿起桌上的贡橘细细挑了橘瓣上的经络。

她这副老君入定的模样反倒急坏了顾嬷嬷:“良娣你也太好性了!怎么由着那起子小人作践你!”

自从她小产,孟旭日日都要来她床前枯坐不说,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亏欠,除了太子妃,凡事不论里子面子,郑浔都是东宫里头一份儿。

为着她出小月,孟旭更是顶着帝后的压力都要大操大办,就是为了替她出气。

所以郑浔搞不懂顾嬷嬷在气愤什么:“嬷嬷今儿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顾嬷嬷犹自不觉,还在发泄她对徐沅的不满:“徐太子昭容刚来了,带着一副精美的绣屏,说是贺您的喜,可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郑浔气结,顾嬷嬷的脑回路她欣赏不来:“嬷嬷你在暗示什么?还有,昭容来了,是我们姐妹的情分,你怎么也不往里通传?”

顾嬷嬷却依然觉得她没错,徐太子昭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太子在这她就来了,可不就是司马昭之心:“您当人家是姐妹,只怕人家只当您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太子殿下陪太子妃的时候,怎么没听说哪个不开眼的往太子妃跟前凑!”

郑浔听顾嬷嬷越说越离谱,也忍不住搁了橘子,由翠雾伺候着擦手,之前的欢愉一扫而空,严厉道:“嬷嬷是皇后娘娘指给我的教养嬷嬷,跟我的奶嬷嬷也没什么区别了,怎么还说这些混话?难道我在这宫里的难处,你竟一点也体谅不到?”

青烟看着自家主子有动怒的前兆,又想到小产毕竟伤了身子,不好真的惹出气性来,立即赔笑道:“亏得良娣也知道嬷嬷是您的奶嬷嬷!怎么还跟她置闲气?”

谁知郑浔不仅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反而愈发疾言厉色:“趁我在殿下跟前还有几分脸面,你们且好好顾惜着!难道我和殿下在内间闲话,竟是睁眼瞎不成?你们在外边的动静就一点也听不到?”

徐沅带着礼品来贺喜,昭阳殿的奴才根本不往主子跟前通传,就是怕徐昭容把太子抢走,这说出去还不够丢脸的。

青烟和翠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顾嬷嬷坚持不报,她们也担心徐沅来者不善,也就跟着装糊涂。

没想到还是被郑浔猜出来了,只好解释道:“您别生气,原是我们想岔了,倒亏得徐昭容好相与,不曾恼恨。”

郑浔听着这些蠢话,更无语了,因着她有几分体面,昭阳殿的奴才一个个都跟自家得了道一样,摆谱都摆到主子跟前了。

她恨不得把这些道理掰碎了塞进她们脑子里,但一想到她们这长久的陪伴与衷心,又只得缓了脸色:“就算日后我当得贵妃,难道她们就挣不上一个四妃的位子吗?”

若是太子真的有继承大统那一天,东宫这几个女人再不济也能混一个末流的四妃当当。

顾嬷嬷是个没成算的,只认死理:“您凭什么只当贵妃?您原就该当皇……”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浔一声“住嘴”喝住。

郑太子良娣一听这些鬼话就头疼,她心知顾嬷嬷的为人,看在她年纪大了的份上,也没有说什么重话。

但还是免不了一顿敲打:“嬷嬷开口的时候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今儿殿下明知徐昭容来了,为何装作不知?徐昭容又为何那般知情识趣?不过都是为着给我几分薄面罢了!”

郑浔坐在梅花小几右侧,端起青烟递过来的银耳燕窝羹,一饮而尽。

就着榻直接横躺下去,接着说:“嬷嬷我说句重话,您是哪个牌位上的主子,天天在殿下跟前弄鬼,你就不怕有一天殿下觉得这一切都是我授意的,因此厌了我吗?”

顾嬷嬷想不到她一次投机取巧能生出这么多是非来,在郑浔说到太子的心意时,她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揪着帕子:“老奴羞愧,以后再不往贵人跟前现眼就是了,贵人你别动气。”

郑浔见她明白过来也不好当着年轻宫女的面狠训自己的教养嬷嬷,语气自然就软和不少:“你是为我好,我都知道。但凡事得有个章程,太子昭仪和太子昭容进退之间都是遵祖宗家法的人,在我跟前本就是伏低做小,何苦为难她们?”

顾嬷嬷受了训,只得从针线篓里悻悻拿起一个香囊准备下针,拿起针线来还没老实一会儿,又琢磨出一些惊为天人的话来:“那殿下怎么走了?良娣您都出小月了,太子怎么还不让您侍寝?”

郑浔卧在榻上,刚想闭目养神,就被这句话激得怒目圆睁,翻过身来狠白了顾嬷嬷一眼。

翠雾眼瞧着太子良娣又要发怒,立马上前接过顾嬷嬷手里的紫金银蟒香囊,还给一旁替郑浔按太阳穴的青烟使眼色:“眼瞧着咱们宫里的红梅花期都过了,青烟你陪着嬷嬷一道出去寻点来,良娣昨儿还说想梳梅花妆。”

青烟很上道,立刻亲亲热热地挽了顾嬷嬷的胳膊,一脸求知若渴的要顾嬷嬷领她去寻模样好的红梅花,顾嬷嬷好为人师,两个人总算不在郑浔眼前添堵了。

等这两人走远,郑浔斜躺在榻上,想着太子推辞留宿时的神色,也有些恍惚。她想不明白孟旭是单纯膈应顾嬷嬷欺上瞒下,还是恼恨昭阳殿平日里就是这样欺辱宫妃。

郑浔与太子算得上心心相印,但也有很多讳莫如深的事,两个人都不曾提及。

徐沅说到底也是东宫登记在册的妃嫔,并且孟旭平时也是愿意跟徐沅打照面的。太子对他几个侧妃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准。

就连孟旭自己对昭阳殿发生的事情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躁郁。

这本质上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宫闱琐事,不过就是资历深厚的嬷嬷背靠大树好乘凉,故意给不怎么得宠的妃嫔难堪罢了。

甚至细论起来,徐沅那儿都没有什么可委屈的,郑浔虽然没有亲自去迎她,但郑浔的身份摆在那,昭阳殿的宫人对徐沅也是客气再客气。

说白了,除了顾嬷嬷自作主张地替病中颜容憔悴的郑浔争宠这一点可恨以外,昭阳殿上下都没有可指摘的。

但是孟旭就是不平,昭阳殿主仆的做派就好似他一见到徐沅就会见色起意一样。虽然孟旭承认他非常垂涎徐沅的美色,但他一向都是进退有度、循规蹈矩,绝不偏宠偏信。

身为太子,孟旭一直节制欲望,修身养性,现在还要受到自己女人的怀疑,这种感觉无异于生吃了一只母苍蝇。

所以太子爷在听到殿外的那些动静时,免不了生出几分不屑来,尤其是徐沅云淡风轻的做派,更加激发出他内心的不满。

碍于郑浔的面子,他只装作不知徐沅的到来,心里却在想是不是宠着宠着,郑浔也变得会仗势欺人了。

郑浔这种变化是令太子感到陌生的。

但凡当时她提一句徐沅,太子仍然不会接话说请徐沅一道进殿叙话,甚至还会直接给徐沅下逐客令,而郑浔在他眼里则仍然是值得信赖的可心人。

问题就出在,郑浔没有。

不仅没有,反而揣着明白装糊涂,令孟旭觉得有些后怕。

本来郑浔第一天出小月,他就是打算留宿昭阳殿,这么一闹反而让他觉得意兴阑珊,索性编了由头拂袖而去。

孟旭回了含章殿,左思右想,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坐在书案前,随手扔下一本书,唤道:“去把徐昭容请来。”

赵德胜听到这个话是有些吃惊的,要说尊贵,那肯定是太子妃;要说宠爱,那肯定是太子良娣;要说体面,怎么王昭仪也得排在徐昭容的前面,但太子生着闷气,反而点名要徐沅,这倒有些意思。

一面他又忍不住感叹徐沅运气好,上次闯宫,这次探病,都刚好把事情做到太子心里去了。

当着太子的面,赵德胜却没有对此说什么。

因为他太了解太子的习性,那是个连喜欢的菜都不肯多吃一口的主儿。他原喜食一道羊肉水晶角儿,成了太子之后,再不肯多吃。

赵德胜冷眼看着,徐太子昭容也不知是哪里对了太子的胃口,倒有点羊肉水晶角儿的那味儿。

另一面徐沅正在常宁殿用晚膳,看着传旨的小中人,差点喷出一口木樨糕子汤。

不为别的,就是觉得有些好笑,这太子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别枝想不明白前因后果,一边替徐沅梳洗,一边还有些担心:“到底是抢了昭阳殿的先,怕是不好。”

徐沅估计是太子知道自己去昭阳殿碰了个软钉子,不知怎地倒惹得太子跟太子良娣斗气,拿她作筏子呢,因此格外淡定:“不用大妆,家常素净点就好。”

最后挑了一件玉色印浅碧竹叶纹对襟立领长袄穿上,因已入夜,徐沅图简便,头发只松松用一根绿雪含芳簪别在脑后,不露出勾栏样态来也就是了。

没有刻意打扮,徐沅到含章殿的时刻倒还早。孟旭听到赵德胜的通传,见徐沅这么勤谨,心里先顺了三分气。

到底是开了春,再烧这么热的地龙,徐沅坐在榻上就有些觉着热,只得吩咐惊雀替她把外面的长袄解了,露出一件蜜合色细锦云纹中衣来。

孟旭原还想装个国事繁忙的模样,但东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是朝里第一大闲人。偏徐沅只作不知,太子不露面,她就一味只管跟自己的丫头闲话打双陆。

赵德胜来请徐沅,她还说既然殿下事忙,我在此静候便是,由着太子在书房里指使这个指使那个。

孟旭说实话,还是有点想徐沅在床上的滋味。徐太子昭容在床上的风情,跟她平日里素淡的模样完全不搭边,很是勾人,让孟旭忍不住有几分心痒。

算起来孟旭也有一个月没有碰过徐沅,东宫里总是这事那事,他也没心思。

上次徐沅过生辰,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到底没成事。于是太子心里猫抓狗挠似的,面上却还在书房里强撑着。

眼瞧着这都人定时分了,两个人还是你一处我一处。赵德胜心里急得都快熬出油来了,偏偏太子点名要的这个还悠闲自在得很,催请几次,她就说太子殿下国事为重,不敢叨扰。

明月进来添茶的时候,孟旭借着宫灯看到徐沅影影绰绰的身形,嘴角含笑,正在跟宫人们逗闷子。身上远瞧着也挺素净的,可能因穿着长衣,看着个子比之前更高。

于是太子对一旁伺候笔墨的清风吩咐一句:“都收了吧。”

徐沅打眼看见太子从书房进了盥洗室,倒是乖觉地跟了上去,还体贴说一句:“妾来服侍殿下。”

孟旭回过头去,似笑非笑地贴在徐沅耳边吐气:“这会儿且不用你。”

言下之意就是,一会儿再好好服侍。

徐沅刚来就有宫人们服侍着沐浴更衣,这会儿也乐得清闲,又踱步回到了榻边坐着。

孟旭也没有啥好磨蹭的了,洗完一进寝殿就把徐沅按在了床上,语气怪异:“你怎么不哄我?”

徐沅差点笑出声来,他自己跟太子良娣赌气,反倒还要怪她不哄他:“殿下何出此言,妾看您忙于国事,不忍相扰。”

孟旭看见她这双装无辜的眼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直接扒下徐沅的衣物,徐沅要躲开他的目光,他还硬把徐沅的脸正过来,一字一句:“不许动,我要你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从我眼睛里。”

徐沅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有些气恼,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事后孟旭倒是想旁敲侧击地问一句徐沅:“今儿去看你郑姐姐了?”

徐沅被作弄得没了脾气,累得半眯着眸子,说出来的话像刚出笼的碧粳米糕:“原想着春日无聊,去陪阿浔解解闷,倒不想碰见个冤家。”

孟旭也懒得再追问,他也不可能没有分寸地说什么徐沅受委屈了之类的话,他不在昭阳殿留宿已经是下了郑浔的脸面,再做什么就过分了。

于是只露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冤家路窄,可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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