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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蛇在侧长篇小说阅读

南芜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叫做《玄蛇在侧》的小说,是作者“南芜月”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悬疑惊悚,主人公刘芳芸白梦月,内容详情为:,你是一点没记住,不对么?”蛇鳞?我后知后觉地低头扫了一眼脖子上的红绳,刚才太过慌乱,还真就把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虽是这样,但我不想承认自己理亏,边揉着自己刚被李珩勒得发疼的腰,边垂着眼低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白家欠你的我会还,其余的,不敢劳烦您再施恩。”“嗯,挺有骨气。”柳妄之眉梢微扬,语气寡淡得明显。随着他身上那股草木冷香突......

主角:刘芳芸白梦月   更新:2024-04-21 04: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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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芳芸白梦月的现代都市小说《玄蛇在侧长篇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叫做《玄蛇在侧》的小说,是作者“南芜月”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悬疑惊悚,主人公刘芳芸白梦月,内容详情为:,你是一点没记住,不对么?”蛇鳞?我后知后觉地低头扫了一眼脖子上的红绳,刚才太过慌乱,还真就把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虽是这样,但我不想承认自己理亏,边揉着自己刚被李珩勒得发疼的腰,边垂着眼低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白家欠你的我会还,其余的,不敢劳烦您再施恩。”“嗯,挺有骨气。”柳妄之眉梢微扬,语气寡淡得明显。随着他身上那股草木冷香突......

《玄蛇在侧长篇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被李珩激出的恐惧还在我血液里飞速窜动,倏然撞上柳妄之那冰冷的眼神,我两腿直接一软,虚脱的跌坐在地上,含在眼眶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砸。

柳妄之大袖轻垂,站在树下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等我足足哭了两分钟,他才是垂下眼睫,略显冷淡地道:“哭什么,他跟了两条街你都没发现,自己傻到险些被人占了便宜,还在这儿哭得跟我负了你似的。”

我不过是被吓坏了,生理眼泪一时半会儿收不住,他冷不伶仃出现又把我吓了一激灵,半句好话不说也就算了,一开口竟然就是骂我?

不愧是条蛇,怕是连心都是冰的。

奈何我不敢顶撞他,抬手胡乱擦了下眼泪,抿着唇偏过头去,沉默着不说话。

“哑了?”柳妄之微眯起眼,低醇的嗓音好似一坛寒酒,“哑了也好,总比傻了强些。”

“你……!”我被他气得一口闷气堵在胸腔里,憋得人差点直接背过去。

这条蛇怕是有毒吧?长得人模人样的,一句话简直就能轻易把人给毒死。

他倒是没什么情绪,挑着那双艳绝的桃花眼,淡淡的看着我:“怎么,说错你了?给了你蛇鳞,也交代过有事就用它召我,你是一点没记住,不对么?”

蛇鳞?我后知后觉地低头扫了一眼脖子上的红绳,刚才太过慌乱,还真就把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虽是这样,但我不想承认自己理亏,边揉着自己刚被李珩勒得发疼的腰,边垂着眼低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白家欠你的我会还,其余的,不敢劳烦您再施恩。”

“嗯,挺有骨气。”柳妄之眉梢微扬,语气寡淡得明显。

随着他身上那股草木冷香突然迎面拂来,我的下颚倏然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他抬起我的脸,迫着我直视他:“白汀月,我觉得你有必要清楚一件事,既然你已经跟了我,今生就别想着再跟其他男人有什么牵扯。”

“凡人的婚丧嫁娶,至此以后,都跟你再无关联。”

他眼波平静地像一池无风无浪的湖水,落在耳畔的话却让人如坠寒潭。

我用力攥紧的手心,任由指甲陷进肉里,紧咬着下唇,朝他木讷地点了下头:“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柳妄之挑眉笑了下,眉目间如同云销雨霁。

他拇指指腹轻轻拨开我咬住的嘴唇,往前微倾身子,垂着那纤羽似的睫毛,暧昧地吻了我一下。

接着我身子一晃,双脚猝不及防离了地,我惊得反手搂住他的脖子,才发现自己被他像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你、你干嘛,这是在外面……!”

柳妄之托着我的臀把我往上颠了颠,平淡地瞥了我一眼:“送你回去。你以为我想干嘛?”

“……”我身上昨夜留下的不适感还没消退,现在突然被他这样抱着,怎么可能不紧张?

见他目视前方,似乎真只是打算送我回去,这才悄悄吁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下来。

走了几步,突然看到还躺在地上昏迷的李珩,我拽了拽柳妄之的衣裳,小声叫住他:“等等……我们就这样走了,李珩怎么办?”

柳妄之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前面的石板路,丢下一句“死不了”,就抱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巷。

这蛇的身高气质太过惹眼,又用这么个过于亲密的姿势抱着我,我自己别扭得厉害,又生怕别人看到会造谣生事,于是出了村巷以后,就小声求着他放我下来自己走。

柳妄之倒是挺无所谓,反正一般人也根本看不见他,但我实在吵得他烦,最后还是把我放了下来。

两人一言不发的并肩走着,我蓦然想起自己有满腹疑虑要问他,侧过脸悄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犹豫再三,才是试探着开口:“那个……我们村最近出了事,有些不太平。”

“嗯。”他目不斜视看着远处,淡淡应了声。

我舔了下发干的唇,声音更轻了些:“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被蛇害死的?”

柳妄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随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见他不回避这个话题,语气不咸不淡也不像生气,于是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干脆跟他直接开门见山:“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那些蛇跟你有关吗……还有老王头和刘大姑的死,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妄之突然驻了足,侧目往我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抱着胳膊慵懒地往路边大树上一靠,朝我微微挑了下眉:“所以你是认为,那些蛇是我指使的,人,也是我杀的?”

我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局促,迟疑了一下,捏着掌心嗫嚅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了,后山的蛇都很怕你……而且,你要白家送一个女人去还债,我已经去了,但为什么还不放过村里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柳妄之微歪着头,眼神显得有些散漫,黑绸缎般的长发轻轻从肩膀上滑落,他勾着唇角闷声笑了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白汀月,你是真挺笨的。”

“……?”

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无缘无故的,又说我?

我疑惑地皱起眉,却见他迈开长腿从树荫下踱步至我面前,轻垂着浓密的长睫迎上我的视线,发白的日光照进他眼底,清凌凌的一片。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么?”

清冽的草木香气轻喷在面颊上,我仰头怔愣地看着面前这风姿绝尘的人,大脑里空荡荡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柳妄之挑起眼睫望了眼天色,漫不经心地捏了一下我的脸,依旧没什么情绪:“日头太晒,你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

浓墨般的衣袂翻起又落下,一道白烟升起,转眼飘出老远。

我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手掌往额头上一拍,心想:这蛇……可真会惑人心魄。

正打算转身继续往家里方向回去,这时迎面过来一个老头儿,他佝偻着脊背慢慢地走,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些尽让人听不懂的话。

“死了呀,又死了一个呀。嘿,没几个喽,都要死干净喽。”

这是村里那个患有老年痴呆的大爷,我也没多想,直接往他身旁擦肩走过。

谁知他突然停下脚步,慢吞吞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在我身后幽幽地说:“白家厉害啊,有你这个蛇伢女,死不了喽,嘿。”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老人。

老人布满褶皱的脸带着怪异的笑,静静望了我一会儿,他又佝偻着背,慢吞吞地往身后方向离开了。

思绪像是松散的线团乱糟糟的一片,虽然明白一个糊涂老人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但毕竟提到了我和白家,这就很难让人不胡思乱想。

我心不在焉的回到家里,刚跨进门槛,就和匆匆外出的梦月撞了个正面。

“嘶……白汀月你瞎啊,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白梦月揉着肩膀,不耐烦的瞪着我。

这一撞我险些没站稳,手扶着门框,抬眼对她道:“抱歉,走神了。”见她要出去,随口又问,“梦月你去哪儿?最近村里不太平,没事还是待在家里吧。”

白梦月斜了我一眼,嗤笑一声:“姐姐自己背着家里幽会男人,怎么还有脸管我出去做什么?”

我噎了一下,蓦地想起早上急着换衣服,就没在她面前刻意回避,想来昨晚上柳妄之留在我身上的痕迹,八成是被她看见了。

见我哑口无言,白梦月由上至下意味颇深的扫了我一遍,冷笑一声,推开我径直走出了大门。

我睡眠不足浑身都跟着很累,也没跟她计较,拖着脚步回房休息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按约定好的时间回到刘大姑家,瞧着前院没有半个人影,就想着先去后院看看刘大姑的尸体。

前脚刚绕到后院,突然听见有人在前面争吵,我仔细一看,那不是刘大姑的女儿和女婿么?

“玲姐怎么了,你们吵什么呢?”

“哎哟你可算来了!梅婆婆他们还没回来,你赶紧先跟我过来!”

听到我的声音,刘家女儿慌慌张张地冲过来,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老枣树那头跑去。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着刘家别是又出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人忐忑不安。

当我气喘吁吁地来到原本摆放刘大姑尸首的地方,只看了一眼,脸上顿时惊得失去了血色!


好好儿的吹着风,喝着冰汽水,最后被我不合时宜的话题,硬是把气氛搅得稀烂。

我抱着滴水的玻璃瓶一直不吭声,柳妄之陪着我站了一会儿,侧头看着我:“汽水喝完没有。”

“啊……”我低头瞅了一眼还剩大半瓶的橘子汽水,摇了摇头,“没有,不想喝了。”

“嗯。”柳妄之骨节分明的手从我这儿拿走了汽水瓶,转身往小卖部那头走,“在这里等我。”

我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站在这等他,脑袋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不过还个瓶子,两三分钟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灯照不了那么远,看不清他买了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原路走回了我家,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我爸他们都以为柳妄之真是我男朋友,在我们这里,带回家的基本就算是稳定了,所以也没特意给他收拾出客房。

柳妄之对我房间也不陌生,我让他先在床上坐会儿,自己从柜子里拿了套睡衣,端着洗漱盆去洗澡了。

我们村虽然离城里远,但是各家条件都不错,日常该有的家电也不缺,洗澡当然也很方便。

我调好水温,就着花洒冲洗头发,忽然间,浴室里隐隐约约飘起一阵草木冷香。

嗅到这股熟悉的香味我倏然睁开眼,刚一转身,整个人突然撞上了一片结实的胸膛。

来不及惊讶,柳妄之就把我轻轻推到了墙上,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垂眸侧头,含着草木冷香的薄唇贴上我的唇瓣,吻得极尽缠绵。

水蒸气散开,浴室变得更加闷热,他下巴抵在我肩上低低的喘气,声音沉醇微哑:“浴室回音太大,别出声。”

我心下一惊,想让他别闹,谁知话刚到嘴边,转眼被迫变成了一声低哼。

柳妄之的眉眼如同被水墨勾勒过,他挑眉一笑,将我的声音尽数封入唇里。

浴室实在太热了,折腾了个把小时柳妄之就放过了我,他把泡沫冲干净,自己先出去了。

我头洗了一半都忘记抹没抹护发素,干脆也不管了,随便把身上冲洗一下,换上睡衣往房里回去。

到了门口,我擦着头发伸手推门,谁知手摸到门边发现房门没关,眼睛往门缝里一看,突然一下睁大了眼!

房里的灯亮着,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床的方向。

柳妄之背靠着床头坐在床边,洗了澡后上半身就没穿衣服,灯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将那薄厚完美的胸肌展示无虞。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触上他的胸膛,指尖顺着胸口完美的线条,一路缓缓滑向腹肌。

柳妄之一把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眸子里淡得看不出情绪:“手不想要了,可以直说。”

“哎呀!嘶……柳哥哥你轻点儿,抓疼人家的手了。”

女人捂着手腕站在他面前,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裙子又透又短,只能堪堪遮到大腿根。

柳妄之松开了她的手,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极淡:“我现在心情还可以,趁你姐回来前,你自己滚出去。”

震惊和诧异在我脑子里炸开,如银瓶迸裂,水花四溅。

原来我没看错,这站在柳妄之面前的女人不是别人,还真是我的妹妹,白梦月!

这大晚上的她不在自己屋里睡觉,穿成这样跑到我房里来干嘛?

就算是找我有事,见我不在也该回去了,怎么还留在这儿对柳妄之勾勾搭搭?

梦月咬着唇不肯走,揉了揉手腕,忽然身子一斜,直接坐到了柳妄之腿上,伸出藕臂勾住他的脖子,软声软语的说:“先别急着赶我走啊柳哥哥,我会的很多,绝对要比姐姐知情识趣,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去勾柳妄之的腿,手滑到他胸口,用指尖轻轻画着圈。

柳妄之本来就没穿上衣,梦月这裙子基本也没遮住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凑一块儿,简直让人没眼看。

而且梦月今天白天才定了亲,她好不容易才让李珩答应娶她,这一晚上还没过去,竟然就开始想着琵琶别抱了?

柳妄之好歹名义上是我男朋友,她连这也不顾就罢了,要是知道自己讨好的是一条蛇,怕是不得吓个半死。

我心里闷着口气憋得慌,刚想冲进去把梦月拉走,突然“砰”地一声,就看到柳妄之把她掀到了地上。

梦月惊叫一声,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眼泪很快红了眼眶。

柳妄之却无动于衷,眼神疏离带着压迫感,凉凉地看着她:“柳哥哥?你爷爷都得叫我一声老祖,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辈分?”

我承认柳妄之确实长得好看,又有一双眼波濯濯的桃花眼,那样的眼睛总是容易引人陷进去,可偏偏他的眼底,含着的从来都不是情。

梦月初次见他,只是贪图他的皮相,却连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忧,想推门进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滚。”柳妄之冷淡的丢下一个字。

梦月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嘴跑出了门。

推门的瞬间难免又跟我打了个照面,她的哭声一顿,气恼地瞪了我一眼,光着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得庆幸我爸他们的房间跟我们隔得远,这出闹剧才没捅到他们面前。

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搞不懂这一天天的,都净遇到些什么破事儿。

“白汀月,还不进来?”

房门大敞着,柳妄之靠回床头,手里拿着张湿巾,擦着身上被梦月碰过的地方。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去。

柳妄之扔了纸,坐起来朝我勾勾手:“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放下洗澡盆子,慢慢走到他边上站着。

他扫了我一眼,单手揽过我的腰,直接把我抱到他腿上,漫不经心的说:“看这么久的戏,不累?”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门外。

我心情复杂地望着他,抿了抿唇:“柳妄之,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另有想法?”

我与他也不过是有了层这种关系,显得稍微比旁人亲近。

但他的想法,我目前还猜不透。

柳妄之身子后仰,靠在枕头上散漫地看着我:“你想多了。你在与不在,我都不会。”

我疑惑的皱起眉:“为什么?”

,起身在我锁骨上咬了一下:“因为,我挑食。”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晚饭的时候我这样打趣儿过他,但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用到这个方面。

“你这……”坏蛇!

柳妄之难得笑了下,又不说话了。

我等了片刻不见他吭声,想翻身到他旁边睡觉,。

,我脸一热,瞪着柳妄之:“你不是吧,不是才……?”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柳妄之挑了下眉,毫无波澜的歪曲事实。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把手伸向床头柜,把刚才小卖部买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看那盒子,我的脸直接烧了起来,这蛇不愧是成了精的,连这种东西都知道准备充分。

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夏蝉彻夜叫着,春光不眠。


“梦月,梦月啊……我没能护住你娘,现在连你都护不住,是我没用,我这当爸的没用啊……”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捂着额头来回地搓,五大三粗的一个壮汉,难得在人前哭得泣不成声。

梦月被带走我也很焦灼,但村里现在又有多少人已经陷入绝境,又有多少人早就经历了我们正在经历的痛苦。

我胸口闷得厉害,深呼吸换了口气,看着面前兀自懊恼大哭的父亲道:“白汉生,白家现在只剩你我二人是安全的,你要是想独善其身保住自己的命,可以,那我们就继续缩在这间屋子里待着,直到整个村子彻底走向毁灭。”

“但你要是想救梦月和你老婆,那就放下过往和芥蒂,随我去后山请柳妄之下山。”

如今大家的命数就在我爸的一念之间,不管他和柳妄之到底存在什么亏欠或恩怨,我劝了他那么多次,该还的也是时候还给人家了。

我爸抱着头使劲儿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挣扎。

我耐心的等着他,已经做好他要是选择自保,就自己上后山寻找梦月的决定。

半晌后,我爸忽然抬起头来,沉重的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走投无路,不该留的,也不能再留了。”

什么留不留的,他这话说得我一头雾水。

刚张开嘴想跟他追问,他忽然站起身,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脸凝重道:“汀月,你去准备些香烛供品,我去房里拿点东西。稍后我们立刻就去后山焚香,请蛇君下山平息劫难。”

我一听他竟然同意了,还尊称柳妄之为“蛇君”,心口压着的巨石轰然落地,喜不自胜地露出笑容,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

事不宜迟,我扭头就跑去厨房,收拾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我把贡香蜡烛都揣进竹篮子里,然后从我爸的酒坛打了半瓶高粱酒,又用纸皮包了几块儿绿豆糕,时间紧凑来不及杀鸡,只能多装点水果以显诚意。

我提着满满一篮子东西回到客厅,看到我爸站在供奉祖宗的龛台前,手里捧着一个两掌大的木雕匣子,微抬着头静静看着我爷爷的牌位,隐在黑暗中一声不吭。

“爸,我准备好了。”

听我在身后唤他,我爸慢慢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手里的木匣走向我,朝我点了下头:“走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路上再和你慢慢说。”

我爸从我旁边擦肩而过,我转头时目光正好落在那个木匣上,薄弱的月光从门口照进来,在红檀色的匣面渡上一层淡淡白辉。

匣子做工精致,两面和连着锁头的位置,都细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镂空花。古色古香的匣子却不着任何岁月痕迹,木色润泽光亮,散发着淡淡的木制冷香。

我认得那个匣子,那是锁在我爸房间暗阁里的东西,小时候无意见过一次,就压在一尊观音像下面。

我跟在我爸身后出了门,前脚刚跨出门槛儿,便见院里的蛇忽然躁动起来,全部歪七扭八的从房檐树梢上跌落,嘴里不停吐出蛇信,共鸣出一片嘈杂的“嘶嘶”声。

眼看着蛇群嗖嗖往我和我爸跟前聚,我心里一惊,连忙挡在我爸身前,拿着竹竿做出防御姿态。

我爸倒是出奇的镇定,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蛇,把手中的那个木匣子高举过头顶,这一瞬间,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柳妄之在我家一待就是几天,衣食住行跟个普通人一样,根本看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来我家,他只是散漫的挑了下眉,说山里太热,来我家避避暑。

这人还当我小孩儿呢,用这种理由就想搪塞。但看他确实没有伤害我家里人的打算,也就暂时由着他了。

梦月那晚在柳妄之这儿栽了跟头以后,心思竟然还没断,时不时的就往他眼前晃,还刻意说些好听的话,想讨他的欢心。

但柳妄之那人寡淡得很,除了夜里共赴良宵时稍微热情点,其他时候根本不爱搭理人,哪怕是共处同一屋檐下,也能把一个大活人视作空物。

我不过是个冒牌女友,没有身份去管他的事情,除了提醒梦月不要招惹他为妙,也没把柳妄之的身份暴露人前。

村里的事像是消停下来了,这几天都没见任何的风吹草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天气阴沉沉的,雨前的闷热让人浑身发汗。

我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收下来,抱在怀里打算进屋,刚一转身,就看到我爸沉着脸站在门边看着我,满腹心事的模样。

“爸。”我搂着衣服叫了他一声。

我爸皱着眉头,朝我招招手:“汀月,你跟我过来。”

我爸很少单独找我说话,我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把衣服放在竹篮里,跟着他一起去了柴房。

进门以后,我爸特意往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才是轻轻把门关上。

“爸,这是怎么了?”我看他这么小心谨慎,更是觉得他有些反常。

我爸转身面向我,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嘴吧开合好几次,突然摁住我的肩膀,低声说到:“汀月,你老实告诉我,家里坐着的那个姓柳的,是不是就是后山上的那条蛇?”

轰隆一声,惊雷在我脑海炸开。

我错愕地睁大眼,心脏嘈杂慌乱的跳动着,脚下往后一踉跄,语无伦次的道:“爸……你、你怎么知道的?”

柳妄之在我家里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我爸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又是怎么开始怀疑他的?

“哼,这么大摇大摆的上门,还提着两坛子桂花酒,我怕是不想认出他都难!”我爸的脸色由黑变青,语气虽愤然,但两只控制不住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不过,这桂花酒……

我想起来了,当年那条黑蛇从棺材里翻出来的时候,就是带着这股桂花酒的味道。加上柳妄之的容貌气质确实过于出众,不像是普通人能拥有的长相。

现在细想一下,难怪那天柳妄之进门后我爸的脸色就一直不好,连带着这几天都没胃口吃饭,人也消瘦了许多。

见他精神紧绷,浑身散发不安,我叹了口气平复心态,走到墙边把柴房的吊灯打开,转身看着他,安慰道:“爸,你别怕,柳妄之他不害人。”

惊慌和恐惧布满了我爸泛黄的双目,估计是看我过于冷静,他反而更不能淡定,火气一上来,压着声音低吼:“你怎么知道他不害人,他缠着你难道就不是害人了?白汀月,我生你下来不是让你跟条蛇搞在一起的,你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你就是个蛇伢女吗!”

“噼啪——”,屋外闪电划过暗沉的天际,雷鸣炸耳,暴雨倾泻如注。

屈辱与打击随着雷雨当头泼下,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大雨浇透,寒意从脊椎开始蔓延,一直冷到了心底。

从小我被村里人指着脊背骂蛇伢女,父亲从没替我说过一句话。

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难过,但从自己最亲的亲人嘴里听到同样的话,才知道之前那些所谓的难过,原来根本不算难过。

“白汉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我爸,鼻子眼睛跟溺水似的,酸得发疼。

我爸说完之后也愣了一下,见我眼泪打转,忽然松了神色:“汀月,你听爸说……”

“爸?天底下有你这样当爸的么?”

看着他朝我伸来的手,我偏头往后躲开,抬手抹了把不争气的眼泪,忽然笑了出来,“你欠了那条蛇的债,却让我和梦月替你遭罪。带我去后山的是你,害我被蛇缠上的也是你,如今羞辱我是蛇伢女的,竟然也是你。”

“其实你有一点说得挺对的,或许当初,你就不该让我妈把我生下来。”

“汀月!”我爸情绪激动地扶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转向他,“是爸不好,爸不会说话,但爸爸也是担心你啊!”

担心?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亮了把利刃。

专挖伤口,又准又狠。

我垂着头不愿跟他说话,我爸叹息一声,手从我肩上滑落,紧紧攥成拳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语气坚定的说:“事已至此,那就让爸来帮你解决。”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抬眼看着他,警惕的皱起眉:“你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我的话,表情凝重地望了我一眼,拉开柴房的门出去了。

我担心我爸会一时冲动直接去找柳妄之麻烦,顾不得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撒开腿就往屋里跑。

冲进房间的时候,柳妄之正坐在桌边翻着本书,台灯散发的暖光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线条冷冽的眉眼。

房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声响,他微微皱眉,偏头看向门口,见我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眉头拧得更紧了:“收个衣服也能淋成这样,了不起。”

我没心思听他揶揄,脸上的雨都没擦,直接大步走到他旁边:“我爸来过吗?”

柳妄之单手支额,视线游弋过来,眉梢端着抹冷淡的神色:“他想来,也得有这个胆才行。”

听他这样说,那我爸应该是没来找他。

不过听他这语气,他似乎也知道我爸认出了他,那这么多天来他还能若无其事的住在我家里,究竟又有什么盘算?

我静静注视着柳妄之,试图借着光亮望进他那双深似桃花潭水的眼底,可惜这池潭水太沉太静,根本透不出半点供人窥探的情绪。

我的打量在他面前像是在发愣,柳妄之挑了下眉,顺手扯过挂在椅背上的毛巾盖在我头顶,然后把我拉到他面前,替我慢条斯理地擦起头发。

屋子里的暖意缓和了我麻木的神经,我安静地站着让他擦头发,过了半晌,忽然抓住他的手,直勾勾迎上他的视线:“柳妄之,白家究竟欠了你什么,值得你亲自上门来讨还?”


柳妄之沉吟片刻,指尖捏着我的耳垂,淡道:“道歉也得看诚意,除非三拜九叩,在后山蛇洞焚香三天,我可以答应你,考虑一下。”

本来白家就欠了他,再按我爸后来的行为来看,其实这要求也不算特别过分。

就是不知道,我爸那边肯不肯了。

现在他还在气头上,也担心柳妄震怒之下报复他,我得回去好好劝一劝,说不定他能放下嫌隙。

“白汀月。”柳妄之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白家,值得你这样做么?”

我怔了怔,有些恍惚:“不知道。”顿了一下,又说,“但起码这样,我能觉得自己是有根的。”

人活着总得有什么念想,有根,有牵挂,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柳妄之没再说话,静静抱着我,直到我睡过去。

第二天他把我送回了村子,在后山的出口放我下来,依旧什么也没说,化做一道白烟就走了。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家里人各自在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杂事忙碌着,没人发现我一整晚都不在家。

吃完午饭我又去找了一趟梅婆婆,可惜婆婆依旧没回来,问了她的几个邻居,也都说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

我失望而归,回去的路上竟然发现村子里莫名多了好多的蛇,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盘在别人家的屋顶,有的更是直接无视行人,从村道中间堂而皇之的游过。

“要死哦,哪里又来这么多蛇!”

“就是啊,还是当心点吧,说不定村里又要出事了。”

“嘘,是那个蛇伢女,快走快走。”

路过的两位妇人小心的避开蛇,看我迎面走来,赶紧相互拉扯着,跟避开这些蛇一样避着我,匆匆往家里跑。

我皱着眉继续往前走,忽然一条手腕粗的花蛇从树上倒挂下来,猝不及防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吓得猛地往后避开,却见那蛇吐着蛇信,开口说了人话:“蛇伢女,你有人庇护,能躲得过这一劫,可他们却躲不过。劝你别再多管闲事,跟那老太婆一起跑吧。”

这条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记起它不就是当初衔着蛇珠,跑到我家下聘的那条花蛇么!

看那蛇攀上树梢似乎要走,我顾不得害怕,鼓起勇气大声叫住了它:“你先别走!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你们究竟在蓄谋着什么事情,究竟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花蛇缠在树梢上,锐利的竖瞳盯着我,似乎在冷笑:“早着呢,一切才刚开始。村子里的人都逃不掉,你不走,那就等着看吧。”

花蛇蜿蜒蛇身,灵活地爬上屋檐游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惊惶无措。

我路上一直在想这条蛇的警告,尤其是那句跟着婆婆一起跑。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婆婆已经预知村里难道一劫,所以自己已经先行离开,去别的地方避难了?

但婆婆不像是会弃村民不顾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没走,这下怎么会突然不辞而别?

满怀心事的回到家,看见梦月拿着个红绳穿着的小香囊路过,我的视线跟着她手上的东西走,下意识就叫住了她:“梦月,你的护身符找到了?”

梦月回头看着我,心烦地皱眉,“找是找到了,但是里面的东西空了。”

“空了?”我走过去,低头往她手里看,“里面原本装着什么啊?”

“不知道,我妈把线头缝死了,我没拆开看过。”梦月摩挲着小小的香囊,似乎在为它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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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那位隐居后山的蛇君下山,来帮我们渡过此次危难。

现在梅婆婆下落不明,不一定指望得上了,但如果能有刘芳芸的帮忙,说不定那些关在村尾荒屋里人都还有救,甚至连整个村子,都能免去走向灭亡的结局。

可他毕竟是妖,与后山上的东西本为同类,按立场来说,他没理由平白无故就愿意主动出手,亦或站在我们这边。

而且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来白家找我,显然还在等当初与我说好的约定,在等我爸主动向他妥协。

只是眼下情况紧急,我等不了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拉着红绳把蛇鳞拽出来,然后虔诚的闭上眼,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四野无风,日光泛黄。

这次蛇鳞像是失效了,无论我怎么召请,都一样毫无回应。

唉……看来那条蛇是铁了心要我爸求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耳边的哭声骤然停了,我睁眼一看,梦月已经哭得昏了过去。我和我爸一起把她送回屋里,给她盖上被子,父女俩才慢慢走回客厅。

天色暗下来,聒噪的夏蝉也不叫了,家里安静得有点可怕。

我麻木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茶几上后娘还没喝完的半杯茶,闷声对一旁的父亲说:“老村长是你叫来的吧,后娘出了事,你就这样把她送走了?”

我爸一直沉默地撑着头,把脸埋在手掌里,听到我说话,粗糙的手掌搓了把脸,声音沙哑疲惫:“我实在没办法啊,她和你一样不听劝,非要出去菜园挖点蔬菜,回来以后就被那些蛇堵在门外疯咬,我也救不了她。”

“再说这要是把她留在在家里,万一伤到你和梦月,我又该怎么办?”

“可你明明有办法的!”我胸口微微起伏着,两眼通红的看着他,“白汉生,那可是为你生儿育女、陪了你十几年的女人,就算不为了村里其他人考虑,难道连她你也不管吗?”

我爸低着头,两手抱着后脑勺,肩膀随着情绪的翻涌不停地抖动,内心的煎熬与挣扎表露无遗。

缄默了半晌,他忽然抬头看向我,眼里噙着刺目的心痛,决然道:“如果你说的办法,是非要去求那条蛇,那我……管不了。”

我睁着泛红的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如高楼倾倒,崩裂得彻底。

发酸的鼻子带来窒息的感觉,我猛地站起身,刚迈出脚步就被我爸叫住了。

“你还想去哪儿?”他跟着我站起来,低呵道,“给我坐下,只有老实待在白家,我们才能躲过这一劫。”

我抬手擦了把眼泪,背对着他,轻轻冷笑一声:“你放心,那些东西伤不了我。梦月我会照看,而您自己,恕我今后也同样管不了。”

白家的屋舍即便能庇护我们不受伤害,但我们坐吃山空就总有不得不出去的一天。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他或许从没想过。

突然空闲下来,绝望与无助在心底排山倒海,我长长舒了口气,推开了梦月的房门。

梦月已经醒了,她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看上去好像不哭也不闹,但靠近了,就看到豆大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眶里,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要喝水么?”我不会安慰人,只能坐在她床边,试着与她聊聊天。

梦月摇了摇头,鼻翼耸动着,极力遏制想哭出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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