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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小说推荐我,短命鬼?活成尊贵大理寺卿夫人

千音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我,短命鬼?活成尊贵大理寺卿夫人》,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郁枳怀岁聿,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千音”,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着挨打。”怀岁聿神色冷峻,清润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责问。他向来处事自若,鲜少为旁人之事动怒,也懒得多费口舌,此刻却难忍心中怒意,罕见地对郁枳沉下脸来,神色紧绷,眸若寒冰。“知错了,我知错了,您别骂我了成吗?”她被念叨得头痛欲裂了,连连告饶。“那你且说说,错在哪儿了?”“不该出门不带绿卿一......

主角:郁枳怀岁聿   更新:2024-04-25 14: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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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郁枳怀岁聿的现代都市小说《精选小说推荐我,短命鬼?活成尊贵大理寺卿夫人》,由网络作家“千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我,短命鬼?活成尊贵大理寺卿夫人》,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郁枳怀岁聿,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千音”,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着挨打。”怀岁聿神色冷峻,清润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责问。他向来处事自若,鲜少为旁人之事动怒,也懒得多费口舌,此刻却难忍心中怒意,罕见地对郁枳沉下脸来,神色紧绷,眸若寒冰。“知错了,我知错了,您别骂我了成吗?”她被念叨得头痛欲裂了,连连告饶。“那你且说说,错在哪儿了?”“不该出门不带绿卿一......

《精选小说推荐我,短命鬼?活成尊贵大理寺卿夫人》精彩片段


“阿玉,你家在哪儿,我遣仆从先送你回去。”

楚今安一手扶着小姑娘有些歪歪斜斜的身子,一手挡开来来往往的行人往玉湖院外走。

怪他大意,女娘只浅浅酌了一口果酒,却也有些醉醺醺的,或许应当是那糕点里也加了甜酒。他只得喂了她解酒汤,又耐心地询问她家住何处。

“家……”

郁枳迷迷糊糊的,努力看清脚下之路,胃里像是被火灼烧一般,脑袋又痛又飘忽,连脚下的路突然也变得歪歪扭扭起来。

她想挣脱旁人的手,身上又绵软无力。她嘟囔着,只觉得身旁之人好生聒噪,便抬手想捂住他的嘴,却又扑空,手指擦过脖颈,最后落在肩膀上。

“天色已晚,若不回家,你父母会担忧的。”

楚今安被平白挠了一爪子,心里也不恼,倒是耳垂有些泛红。他仍耐心地将小姑娘的手抓回来,又低声细语道。

“呃……阿兄会生气……”

“阿兄?阿玉兄长为何人,我让人通知兄长来接你可好?或者……”

“郁枳。”

楚今安话仍在喉头,便突然被不远处一声冰冷的呼唤打断。音色清冷低沉,像是沁了冰霜一般打在闻者耳畔。

他顺着声音望去,便见正前方拱桥上,一长身玉立的男子此刻逆着灯影,神色不明,但全身却散发着阵阵冷意和不悦气息,一双幽深的墨眸紧紧盯着自己。

准确来说应该是自己怀中的阿玉。

“阿兄?”

小姑娘突然在怀中动了动,缓缓抬起自己的头,有些迷糊地看向来人。

昏昏沉沉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是抬不起脚,垂下头绵绵软软地靠在了楚今安刚伸出的手掌之上。

刚赶过来的绿卿见此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侧头,便瞧见自己公子此刻面色阴沉得可怕,顿时觉得这叶县四月寒冷如腊月隆冬。

突然,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哄闹,伴随的女子尖叫和惊呼。

“当心!”

只见从人群中飞出一暗金色球体,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楚今安那侧飞来。

间隔两三丈,竟全然无转向或减速之势头,眼见着就要朝……他怀中正低垂着头的姑娘身上坠去!

楚今安正猜测着来人于阿玉之间的关系,压根未注意到身侧飞扑过来的球。

却见,原本立于前方的男人忽然迅猛地朝他这边飞奔而来,还从他身侧的绿衣女子手中抽走一把长剑。

他瞪大双眼,下意识将郁枳拢入怀中。然而那男子只是越过他,朝右侧利落地挥了一剑。

长剑已然出鞘,将那横空而来的实心木球硬生生劈成两半。

楚今安侧头,仍未弄清状况,便撞上一双充满冷漠和一丝戾气的墨眸。

“放手。”

他轻启唇,朝楚今安伸出手。

“你是……”

“阿兄!”

楚今安正一头雾水,但又听见怀里的小姑娘喊了声阿兄。

他低头去看时,阿玉已经抬起头,似乎已经清醒过来,随后又微微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身前男人伸出的手之上。

他一怔愣,随后放开了自己圈着阿玉肩膀的手。

怀岁聿仍因小女娘刚才差点被球砸到而心有余悸,抬手将她快速但轻柔地圈进自己怀中,又不咸不淡地瞥了眼眼前的小郎君。

小女娘像是找到温暖的床榻一般,朝男人怀里凑了凑,寻了个舒适的角度,将脸埋了过去。

他揽着郁枳转身,面向那只被划破的球,随后抬眼看向前方正盯着这场闹剧的一群人。

“我竟不知,徐县令的儿子锤丸技术如此高超,睁着眼也能往我怀家人身上踢。”

人群之中已经让出来一条道,最中心的便是适才故意朝郁枳和楚今安扔球的徐允文。

此刻他酒意全无,脸色发白,四肢酸软,头顶忍不住冒冷汗,像是已然知晓自己惹出了多么荒唐的祸事。

谁人知道那女娘竟然是怀家人!

若他对楚今安是心怀嫉妒,疑心他真实身份,对着怀岁聿,他则是完全的敬畏和惧怕。

旁人不晓,但他却是知晓怀岁聿四年前,还非大理寺少卿之时,是如何雷厉风行整顿处置叶县县令,又恩威并施提拔他父亲上位的。

怀岁聿,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

“大公子,我吃酒吃醉了,头晕眼花,绝非故意为之……”

他双腿颤颤巍巍,抖着唇,伏低做小般说道。

“便滚回家去,让你父亲看看他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蠢货。”

看着徐允文已瘫坐在地的狼狈之样,怀岁聿已然耐心全无。

他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脑勺,另一手放在女孩腰间,渐渐加重力道。

徐允文脸上血色尽失,像是跳梁小丑般颇为狼狈地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跑。

一旁看戏的人神色各异,徐允文冲撞谁不好,非得惹上怀家大公子,这下怕是大大刹了他那横行霸道的性子。

再瞧着怀家大公子同那女娘亲密的样子,众人又是万般猜议,他们只知这江州怀氏有一儿一女,年龄相差甚大,可这姑娘也该是及笄上下了。

“已无事了,各位都散了吧。”

绿卿瞧着公子愈加不耐的神情,便拾起剑来,上前去遣散仍在围观的众人。

周围既静,楚今安倒是渐渐弄清楚了情况。大概眼前的男人正是阿玉口中的兄长。

“兄长,刚刚多有冒犯!今日都是我的错,不知道阿玉酒性不好,刚刚我已给阿玉吃过解酒药。”

他微微俯身,朝怀岁聿规规矩矩地行了揖礼,礼数周全又稍显局促,倒看得出来是真心在向人家道歉。

但怀岁聿却觉得楚今安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不顺眼,特别是一声声“阿郁”和那声“兄长”,听来十分刺耳。

想起刚才眼见的一幕幕,他眼底倏尔变得黯淡起来,眸光似深潭幽邃,轻启唇瓣,声音亦十分冷淡。

“嗯,有劳你照应她了。”

他随意应了一声,便俯身,一气呵成将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抱了起来,随后便绕开楚今安,稳稳当当地朝外走去。

楚今安也听出了男人声音中的不耐和敷衍。但他自觉没有照顾好阿玉,便也理所应当受人家兄长埋怨,只是他担心阿玉会因此受家人责备。

他转身望向男人背影。

高大的白色身影将阿玉完完全全罩住,从身后只能看见一截粉色裙裾,和一两缕从臂弯处垂下来的青丝,在空中小幅度摆动。

一走一晃,像是晃进了少年的心里。

……

马车内,怀岁聿揽着郁枳的手仍未松开,身上的披风也被他解下,严严实实地搭在郁枳身上,倒闷得本就有些酒意上头的郁枳更加透不过气来。

“若是想继续装睡下去,我便连夜送你回江州。”

听见男人冰冰冷冷的声音,她浑身一僵。

刚才怀岁聿将自己揽过去时,她便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只是害怕挨骂,便又开始装睡过去了。

她咬咬牙,视死如归般,缓缓抬起热得快要冒烟的头,试探性地瞧了眼身侧人。

他仍微沉着一张脸,一双幽深的眸子此刻正锁着自己。

“阿兄……”

“你知晓自己还未及笄吗?净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母亲平日里就是如此教你的?孤身跟着陌生男子出门饮酒,今日还差点被旁人欺负了去,若是我不来,你倒是还要和别的男子一起站着挨打。”

怀岁聿神色冷峻,清润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责问。

他向来处事自若,鲜少为旁人之事动怒,也懒得多费口舌,此刻却难忍心中怒意,罕见地对郁枳沉下脸来,神色紧绷,眸若寒冰。

“知错了,我知错了,您别骂我了成吗?”

她被念叨得头痛欲裂了,连连告饶。

“那你且说说,错在哪儿了?”

“不该出门不带绿卿一起,不该偷偷喝酒,不该装睡,不该惹哥哥生气,不该拿你的话当耳旁风……”

她掰着指头,嘴里还念念有数,有模有样地罗列自己的宗宗罪行。

见她越说越离谱,怀岁聿眉心一簇,冷着脸打断她。“还错在哪儿了。”

“还错在……额……还有哪儿出错了啊?”

她懵懵懂懂地抬头,圆溜溜的眼睛被酒气熏的泛起水润来,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哼!如此随随便便和陌生男子饮酒,你真当世间男子都非酒色之徒?若是遇见心怀不轨之人,你该如何自处?”

他特意将绿卿调到郁枳身侧,便是怕她受到丁点伤害,想起今日那男子同她搂搂抱抱,自己就想亲手折断他那双不知分寸的手。

“今安人还挺好的……”

见男人盯着自己,脸色更加森然起来,她连忙闭嘴。

“错了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和陌生人待一块儿了,我发誓!”

她使劲抬起自己软绵绵的手,举过头顶发誓,以证诚心。

怀岁聿心中虽仍有郁气,但脸色还是缓和了几分,他伸手将小姑娘的手重新塞回披风里。

“哎呀,您就先别唠叨了,我头好痛,我要睡觉。”

她嘟囔着嘴,理直气壮地用披风盖脸,又自顾自地往男人怀中挤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像是全然忘记刚刚卑微道歉的是谁了。

这次轮到怀岁聿有些哭笑不得,轻叹一口气,又颇为不解气的说了句“活该”。

但还是心口不一地轻轻揉着怀中女孩的太阳穴,为她疏解疼痛。


这大概是郁枳穿来后正儿八经地,第一次坐长途马车。没想到她在现代晕车,到了古代还晕马车。

怀岁聿仍旧静静端坐在另一侧,正垂眸看着书页,眉骨至鼻梁被光影折射出几道暗线。日光穿过半卷的车帘,悠悠落在他修长指尖划过的书卷之上。

一如既往,本该穿在他月白衣袍外的大氅,此刻正安安稳稳地搭在郁枳身上。

郁枳被压在有些厚重的毛裘之下,困意越来越重,小脸也被暖得有些泛红。

她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矜贵而清冷的男人,心里开出了一朵朵粉色小花。

那日说完自己的请求之后,她心里忐忑极了。没想到怀岁聿竟然非常平和地应了自己,甚至语气里还透着几分愉悦。

也不知道他何时也说服力怀夫人,安抚了小晚芦,甚至打发走了花孔雀表哥。

只是可恶的桑桑,关键时刻掉链子。

说是要在离开前再吃一次江州美食,临行前一天背着她溜出府,结果回来便上吐下泻。

见她如此虚弱,便也只能留在府中休养了。

……

叶县位于江州与南州分界之处,因此气候宜人,民风也算开放。等到天色渐渐昏暗,马车终于抵达城门。刚一进城,大街小巷的叫卖声便传进人耳。

郁枳困意也瞬间消散了,用手指偷偷掀开车帘一角。

她一眼望去,不宽不窄的平阔长街两侧店肆林立,此刻都点上了灯,一些酒肆花楼人影交错,茶棚之间烟雾腾升。

鼻间仍能嗅到各种食物的香气。来来往往间人声鼎沸,有衣着艳丽的少女,也有携手漫步的夫妇,嬉戏玩闹的儿童和不停叫卖的小贩。

好一幅太平热闹的景象。

几辆马车上挂怀竹书斋的旌旗,行人瞧见都纷纷让出一条车路,车夫也熟练地拉了拉缰绳,将车速降了下来。

“怀竹书斋的大公子来啦!”行人之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便引起了轩然波澜。

“不知今年要待多久,我家小女还有一月便要及笄……”

一老妇直愣愣盯着马车,低着声音嗫嚅着。

“你家孙女儿?这怀家的大公子,岂是平常家女儿能肖想的!”

老妇被开了玩笑,也不生气,反倒笑吟吟的。

“嘿!我看你倒是也想试试,可惜了,投胎到了个汉子身上。”

话一落地,身旁的人都轰笑开来,那男人尴尬得得面色通红,身旁揽着他手的女人也捂嘴偷笑。

郁枳噗嗤一笑,又偏头去偷看怀岁聿,男人仍旧安安静静地看着书,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

落花和绿叶皆有情,可惜流水无意。

叶县儿女既有北方的朴实率真,又兼具南方的细腻纯真。

似乎小说之中对叶县的描写也就寥寥几笔,真正身临其境,才知书中衍生出来的世界岂是短短几句文字所能描绘的。

怀岁聿在进城不久后,带着墨白换了车,换了吴嬷嬷和绿衣上车来,说是要先去书斋查账。

马车继续往城内行驶,拐过几处稍窄的小巷,一路经过青瓦白墙的楼房,渐渐深入绿意之中。似乎已经到了居住区,四周的人流和灯火也慢慢减少。

郁枳便将帘子拢向一边,双手托着腮,有些惬意地吹着不算寒凉的晚风。

“吁!”

“小姐,已到竹里居。”

绿卿率先下车,从前面掀开车帘,伸出手搀扶郁枳。

待到平稳落地时,眼前便出现一座宅邸,高处悬着“竹里馆”牌匾,从外墙也依稀可见里面种满了翠绿挺拔的竹子。

府前已经等候着一众仆从。说是一众,但仔细一瞧,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管家,两个年轻侍从,一胖一瘦,一位厨娘扮装的妇人以及一个年龄约莫大她几岁的侍女。

“姑娘,舟车劳顿,辛苦了。”

钟管家见人到了,立马迎上去,两个侍从也颇为手脚麻利地去搬运马车上的行李。

郁枳正了正身,脸上挂起招牌乖巧笑容。

随后,一行人进入竹里居,穿过一片由竹林围绕的长廊,便真正进入了四合院样式的住所,与怀府岁寒苑不同,竹里居最大程度保留了叶县作为半个南方城镇的特色,采用的都是明显的南州风格。

钟管家提前得了公子嘱咐,早早地将东厢房侧卧收拾出来,特地置办了柔软的蚕丝被,连带着装修也特意迎合了时下年轻小姐的喜好,整个房间透着女儿家的软糯感。

“公子就宿在隔壁厢房,吴嬷嬷和绿衣的寝房安排在西厢。”

钟管家和绿衣立在门口,吴嬷嬷和竹里居的侍女正将郁枳的东西一样一样摆放整齐。

郁枳闻言一愣,心里竟然有些紧张,这好比你亲妈住在隔壁,也不知道这墙隔音效果好不?

绿卿倒是眸光流转,不知想到什么,弯唇偷笑。

“姑娘今日便早点宿下,一日奔波也该是劳累极了。”

钟管家见侍女从内间走了出来,便想着不再打扰主子们清净。

一行人散尽,郁枳有些疲倦地扑倒在榻上,吴嬷嬷又眼疾手快地给她拉起来,麻利地为她褪去外衫。

“这竹里居的仆从个个都挺和善,做事也面面俱到,不愧是公子手下的人。不过那侍女……”

吴嬷嬷手下动作微顿。

“唔……侍女怎么了……”

郁枳迷迷糊糊的,但仍旧努力睁开眼,装作自己有在认真听吴嬷嬷说什么的样子。

吴嬷嬷低头,看见自己姑娘一脸清澈的愚蠢样儿,心下有再多的顾虑,也都吞到肚子里去了。

“哎,就当老奴想多了。”

……

天色已然全黑,竹里居的灯火已经熄灭得差不多,只余下游廊里几盏。

“公子,您回来了。”

钟管家仍未歇下,见门外有车轮声,便匆匆穿上外衣,前去开门。

男人仍旧着一身素净的白衣锦袍,腰间配着软玉,鸦青发丝玉冠半束,眉眼间散着让人望而却步的矜贵飘渺。

钟管家见着自己公子周身已然透露出些倦意,便知公子定是已经去了书庄处理了不少积压的旧账。

心下感叹,旁人都赞叹怀家大公子处事如真君子,风光霁月,清隽无双,但却并未看到他为怀家家族所背负的种种,他本该是潇洒恣意、意气风发少年郎。

四月初,叶县虽然白日较江州要暖和,但夜间却比北方更加湿冷寒凉。脚步声在游廊回响,在经过某间早已熄灯的厢房时突然顿住。

“她可适应?”

钟管家脚步微微落后些,此刻见自家公子这样一问,心里微微一愣。

“小姐应当是十分喜欢的,不过今日有些疲倦,早早就宿下了。”

那日听公子传信说要带来个小姑娘,他还以为是小小姐。

他其实早听闻这小姑娘是怀府收养的孤女,但却不知自己公子居然对她如此上心,不仅在来叶县的前几日特地叮嘱他换了厢房的陈设,今日马不停蹄赶回竹里馆,第一句关心的便是这小姑娘。

“嗯。”

男人眸光微敛,眼底的倦意也消散了几分。未再停留,他提步继续往卧房走去。

“对了公子,竹里居前不久……招了个侍女进来。”

钟管家伺候着男人宽衣,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怀岁聿搭着腰封的手一顿,随即微蹙眉头,投向钟管家的视线里也带着几分不满。

“是徐娘的女儿,前些日子她夫家遭了火灾,只有那姑娘一个人生还,老奴看她娘俩可怜……”

钟管家抢先开口。怀府向来待府上仆从不薄,但却常有侍女仗着几分姿色,妄想着爬上公子卧榻。

因此,公子身侧无需侍女服侍,已是众所周知。但徐娘已跟随公子多年,为人温善纯良,对公子是实打实的照顾。

“既如此,便安排在徐娘身边。”

男人垂眸,隐去眼底的情绪。

钟管家一愣,他原本是想着替那侍女求个情,顺水推舟让她跟早郁枳小姐身边伺候着。

唉,到底也是留下来了,也算对得起徐娘的恳求。只是希望那侍女能如她娘亲一般忠实纯良。


遣散众人后,郁枳正和吴嬷嬷盘算着先抽出自己一部分嫁妆来。顺着后院垂花门往外走时,突然听见一阵琵琶音。

琴声婉转,似雨中有人正诉说千愁万绪,顷刻间,又变得悠扬起来,似拨云见日觅得天光。

“见小舟,已过万重青山。坐舟头,又忆南州春色。寒鸣寺上钟声杳杳,桃花庵外芳草萋萋……”

吴侬软语,柔情似水,随琵琶琴音痴缠起伏,最后汇聚成一股潺潺的溪水,从姜木斋的一草一木脚下悄悄流过。

未至南州,已过南州,说不尽的痴缠与悲哀。

郁枳驻足,突然想起未穿书前,网上突然掀起的新国潮,她本以为自己在那场潮流之中已经完全感受过了国粹的魅力,但如今真的身临其境,才知晓无人能跨越时间,真正重现琵琶流水与吴侬软语的意境。

“可惜了啊……”

刘符也停下脚步,朝左侧的小院看去,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郁枳有些诧异,也跟着望过去,这一眼,美得让她有些失语。

满园的桃花绽放开来,枝头被缀满粉色的花朵,随风而坠落的花瓣满地飘零,桃树之下,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坐者,纤纤细指,轻抚琵琶。立者,歌喉婉转,翩然起舞。垂幔飞扬,但仍可见,两位姑娘面容如出一辙,但却美得各不相同。

一时间,却道不出是人更美,还是景更美。

“一哑一盲,珠玉蒙尘啊。”

郁枳闻言,心里更是一惊,她再次看向那对姐妹,才发现正起舞的姑娘,眼睛上裹着一层纱带。琴音动听,歌喉曼妙,舞姿灵动。任谁也不会想到,演奏者居然是一哑一盲。

“刘叔,这是?”她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若两位姑娘是姜木斋的乐师和歌姬,定能使酒楼大火一把才对。

“夫人生前下南州,捡到三个弃婴,一母同胞,一哑、一聋、一盲,三个姑娘被寄养在姜木斋第一乐师名下,因此也学得一身技艺,哑姑娘善琴,取名为琴雅,聋姑娘善舞取名为舞蝶,盲姑娘有一副好嗓子,名为歌月。

舞蝶……便是先前撞死在那狗官面前的姑娘。”

刘符也算看着三个姑娘长大,舞蝶死后,琴雅终日以泪洗面,歌月日日想着为舞蝶报仇,自己也再不敢让两个姑娘出台。

原来如此。

郁枳原本因那含恨而逝的姑娘而遗憾,此刻听闻她的身世,心里更加悲恸,为何世间总有恶人见不得花朵盛开,世间有多少如花一般美好的女孩,应当如真正的蝴蝶一般自由肆意享受这世间的美好。

初穿越来时,除去对自己落水袖手旁观的两个侍女,怀府上下都被怀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带着整个氛围也和怀夫人自身的气质相似,书香世家,重礼节但绝不迂腐,反而处处透露出开明,更无重男轻女之说。

因此自己也快要忘记,这个时代,本就对女性不公。她想,这场阴差阳错的穿越既然选中了她,便绝不该只是为保全自己这虚幻的生命而存在。

凭借一人之力所做出的改变,虽微小,但仍能转动命运之齿轮。

“刘叔,过段时日让她们重新登台吧,无需担心其他。”

刘符怔愣片刻,随后瞧见少女稚嫩的脸庞,眼底却比适才更加清明,惊觉她身上有了几分老爷与夫人的影子,一瞬间,心底的迟疑和忧虑通通被吹散。

“是,小姐。”

……

清风拂过,远处房檐之上,四面翘角悬挂着铜制风铃,此刻叮当作响。瓦片松动,发出几声脆响,像是谁家狸奴翘脚经过,又像是烂熟的果子垂坠下来。

绿卿像只灵活的小鸟,在青瓦白砖之间穿梭,最后一跃跳进松林掩映之间的古宅。

正厅之内,两男子闲坐案前,对坐博弈,寂静无声之间,却仿佛可见金戈铁马、兵戎相接。

白衣执白子,落子干净利落。玄衣执黑子,落子步步紧逼。

“时桉,落子无悔,胜负已定。”

最后一颗白子落下,死局焕然成生局,一颗白子犹如定海神针,死死压住棋盘上仍在暗自翻滚的黑色骇浪。

“岁寒公子名不虚传,时桉输得心服口服。”

萧时桉先是面色错愕,但随即又释然一笑,败给岁聿,已是常事。只是人生如棋,布局者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他要向岁聿请教的地方,还有很多。

“得失只在方寸之间,成败犹在千里之外。时桉,莫将自己困于棋盘之上,也需衡量进退之度。”

怀岁聿淡然开口,太子如今已长进很多,只是性子当中仍带着几分急迫。

“公子,绿卿求见。”

墨白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棋局已结束,便轻轻推开门。

“让她进来。”

绿卿得了令,收起原本在外头调戏墨白的笑脸,路过门口时,故意侧身用肩膀将一侧的男人轻轻抵开,回头留下一个鬼脸。

“绿卿见过太子、公子。”

怀岁聿应了一声,手上仍不紧不慢捡拾着白子,倒是萧时桉有些好奇,侧着头问道:“找孤还是找你家大公子?”

绿卿扶额,抬眼看去。男人一身锦绣暗纹玄衣,头戴玉冠,身形高挑俊逸,眼角含笑,一脸狐狸样儿。

太子殿下,您也太爱多管闲事了。

“公子,小姐那边今日出了些状况。”

怀岁聿拾棋子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绿卿。

“小姐今日去了姜木斋,准备送姜木斋的女孩上私塾。”

绿卿其实心中是十分诧异的,她没想到养在深闺里、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胆识,就算是在女帝期间,也只能得见富庶之家的侍女能得主子应允,前去私塾。

怀岁聿点头,心里倒并不算太吃惊。

他幼时随母亲前去郁家作客,便领略过郁夫人“男女皆平等”的治家思想,郁枳理当从小耳濡目染。只是想着小姑娘开始像个小大人般处理姜木斋之事,他的眼底浮现几丝笑意。

“那刘管家告知了小姐三年前姜木斋出的那桩案子,小姐打算让姜木斋后院的女眷们重新进酒楼。”

怀岁聿捏了捏手中的棋子,思索片刻,随后启唇。

“你同叶知县知会一声,此后多遣几个衙役巡逻。另,也劳你此后多看着点姜木斋。”

“是,公子。”

她抬头,便察觉到公子此刻眼底浮现有些宠溺的笑。公子对她这新主子可是不止一星半点儿上心,就像……在养女儿似的。

“对了,公子,属下听着小姐似乎要将自己的嫁妆典当掉,换钱给姜木斋用。”

男人闻言,眉心狠狠一跳,眼底的笑意一瞬全无。既缺钱,何不来找自己,将嫁妆典当出去,成何体统?

他抬眼,脸色已经不太好看。本想开口让绿卿找钟管家拨些银两给郁枳,但又想到,小姑娘脸皮薄,怕是绝不肯收下这些钱。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如此,她当出去多少,你便跟着赎回来。”

绿卿领命,又觉得似乎已经无事可报,便退出去了。

“怎的,你背着孤,何时又养了个小姑娘?”

萧时桉在一旁听了许久,越听越觉得奇怪,他们口中的这‘小姐’,倒也不像是自己所知晓的那位怀家小女。但瞧这岁聿这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他属实是摸不着头脑了。

“……”

怀岁聿无言,淡淡瞥向一脸八卦的男人。盯得萧时桉颇有些脊背发凉。


昨日便听前院服侍的侍从们闲谈,大公子这回来庄子里,还带回了一十分漂亮的女郎,大家都猜测或许是某家贵女,与大公子正相处着。

今儿一看,这小娘子虽柔柔弱弱,看起来年岁也偏小,可这乖巧和善的性子真招人喜爱,倒是愈发觉得与大公子相配了。再说,公子虚长几岁,才会更加疼爱小娘子,如此一来,这小家庭兴许会更加和睦。

银耳需要先熬一刻钟左右,郁枳便在炉前干瞪着眼睛。

“小姐,您去歇歇吧,奴在此盯着这火。”厨娘看向院里的竹椅,转头对半蹲在炉前的郁枳道。

“我正有些困,那劳烦一刻钟后唤一唤我。”郁枳尴尬一笑,今日起的太早,往常都是吴嬷嬷或惠春再三催促,要么就是睡到自然醒。但今日须得早提前准备食材, 因而此刻她上下眼皮都像挂了秤砣一般。

瞧着郁枳打了个哈欠,正伸展着腰肢往门外走。

惠春慌慌张张,从外院一路小跑过来,嘴里还念叨些什么。

“小姐!小姐!”

郁枳顿住脚步,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惠春一路跑到自己面前,还喘着大气。

“怎……怎么了?”

“小姐,那只猫,您带回来的那只猫不见了!”惠春惊慌失措。

“不见了!出门时不是关好了门窗吗?”

郁枳心里也一咯噔,想起那猫后腿还带伤,临时上了消炎药包扎起来,行动应该也不会太方便,绿卿看过那伤口,说应该是被仆人在庄子里随意设置的捕鼠夹所伤。

“奴适才回厢房,见花窗不知何时被打开来,那小猫也不见了踪影。”

惠春惶恐,手上不自觉攥着拿来的披风。

“算了,我们先四处找找。”郁枳心中担忧小猫又碰上些陷阱,二话不说便提步往外走。她要先去寻绿卿,借几个仆从一起找。虽然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但脑中不时浮现昨日,那只三花在床边,蹭着自己的手指,睡得香甜,心里就难受得慌。

“小姐,可是厨房里那汤如何处置?”惠春朝后厨房内瞧了一眼,颤颤开口。

郁枳眉头一皱,这冰糖雪梨当然随时都可以熬,当务之急自然是去寻猫,若是晚间找到了猫,她再来熬一碗也来得及,只是用了许多食材,还借用了厨娘的锅具还未清洗,有些欠妥当。

她抬头,远远地透过木窗,看见有几个面生的厨娘进去忙活起来,然而未瞧见厨娘身影,思索片刻,她转头对惠春道:“这样,惠春,你进去,请刚才的厨娘帮我将这汤继续熬完,再劳烦厨娘同午膳一起,将这汤送往大公子处。随后你再回厢房和前院仔细找找小猫。”

惠春眸光一闪,点了点头。“奴知晓了,小姐放心去。”

郁枳交代完,连披风也忘了从惠春手中拿过来,便匆匆转身离开。

惠春见小姐离去,手中欲递出去的披风,又缓慢收了回来。她将披风叠好,放到竹椅上,转身快步跑进后厨房。

火炉旁空无一人,她走过去,等待了一会儿,见锅口开始冒白气,便掀开砂锅盖子,一股香甜浓郁的银耳汤味扑面而来。已经熬出胶质,她便将其余的食材都放进锅里。

她幼时,母亲就教会她做许多美食,但今日见小姐能将如此多的食材,和谐地煨煮在一块,并且甜而不腻,各种食材相辅相成,还是让她眼前一亮。最让她吃惊的还是,如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下起厨来如此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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