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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您的小娇妻重生了

冷月酱OVO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越重生《九千岁,您的小娇妻重生了》,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卿婉江卿姒,作者“冷月酱OVO”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前世她助那人登上九五之尊,换来的却是背叛和虐杀,连至亲骨肉都不放过!重活一世,她才知道,那个一直与她针锋相对的人,才是爱她最深的——屠宫是为她,殉情也是为她……那么这一世,她便认定他了!顺便虐渣男灭贱女,为他清扫出一条大道,岂不美哉……...

主角:江卿婉江卿姒   更新:2024-01-27 12: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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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卿婉江卿姒的现代都市小说《九千岁,您的小娇妻重生了》,由网络作家“冷月酱OVO”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九千岁,您的小娇妻重生了》,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卿婉江卿姒,作者“冷月酱OVO”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前世她助那人登上九五之尊,换来的却是背叛和虐杀,连至亲骨肉都不放过!重活一世,她才知道,那个一直与她针锋相对的人,才是爱她最深的——屠宫是为她,殉情也是为她……那么这一世,她便认定他了!顺便虐渣男灭贱女,为他清扫出一条大道,岂不美哉……...

《九千岁,您的小娇妻重生了》精彩片段


沐如风闻言有些诧异,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小叔叔是说,她是卿姒表妹身边人?那我去跟卿姒表妹要人可好?”

沐承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信件收回怀中,然后便转过身踱步走回了院中。沐如风歪头看着小叔叔的背影,小叔叔这意思究竟是要他去卿姒表妹那要人还是不让啊?

他握着手中的巾帕微微愣神,刚刚那温香软玉的香味还弥漫在周围。

祖父选出来的放在卿姒表妹身边的人,自然人品不会差的,长得也是不错。而且姑娘家的名节大过天,自己刚刚无意间轻薄了人家确实是该对人家负责。

沐如风站在那想了一会,心下暗自有了主意,下次见到卿姒表妹,便跟她开口将人要来身边,断是不能让她受了这般委屈的。打定主意之后,沐如风将手上的巾帕搭在了肩上,乘着月色往浴房而去。

而另外一边,寒霁慌乱的逃回了将军府,钻进房间背靠在大门上,手指不自觉的抚摸在自己的唇瓣上,清冷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笑意。

怎么会亲上如风公子?

那个吻……

她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异常的快,更像是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走错了房间,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两双打量的眼神,正瞧着满脸羞意的她。

“寒霁?寒霁?”

江卿姒试探性的喊了两声,都不见她有任何回应。这出去送个信的功夫,怎么回来之后人就傻了?翠俏亦是一脸疑惑着走到寒霁面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见反应之后便抬手在她肩头拍了拍。

噌!!

寒霁因为她的这一拍,下意识的拔剑出鞘,倒是又将翠俏吓得不轻。

她后撤了一步,有些委屈的瞪了寒霁一眼,青葱小手拍在自己心口,眼带着泪光跺跺脚走回小姐身边嘟着嘴说:“小姐,你看她!”

“寒霁,信可送到了?”

江卿姒拍了拍翠俏的手,安抚了一下她之后抬眼看着收剑入鞘的寒霁,满眼笑意的说着。

“主,主子,信送到三爷手上了!”

寒霁有些讪讪的说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刚刚阴差阳错的那一幕,脸上还没降下来的温度似乎更加的滚烫。她低着头一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抠着衣摆,好好的衣服都快被抠出一个洞来。

“寒霁,出去一趟怎么脸这么红啊?”

江卿姒打量着她这非同寻常的模样,哪怕是她活了两世也是头一次见到,寒霁如此眼带羞意面若桃花的模样。

“这个,今天太热了!”

寒霁被她突然间问住,眼神躲闪的说着,还用手止不住的扇风来印证自己的说法。

“当真是太热?”

江卿姒与翠俏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浮现出疑惑,这已经是深秋了,而且还是晚上,会热?她们两个互相看了看之后一起转过头瞧着寒霁,眼神上下的打量着。

“嗯,就是太热了,主子若是没什么事,属下先退下了!”

寒霁低头瓮声说着,然后转身便要离开。慌不择路的又撞上了门框,然后低着头故作镇定的逃离了两人的视线。

“小姐,这寒霁的脸色这么红,难不成是病了?用不用给她找大夫?”

翠俏有些疑问的说着,寒霁脸色那么红该不会是得了风寒发烧了吧?要不一会她去帮忙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翠俏,夜深了,该歇息了!”

江卿姒轻轻摇摇头,低眉笑了一下然后柔声说了一句。寒霁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仔细想想确实是病了,不过这病并非是一般大夫能治,心病还需心药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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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郡,行宫花园的假山后,一身铠甲的男子正压在一个小宫女身上行不轨之事。

“江都尉,求求你放过婢子!”小宫女满脸泪水的哀求着,脸颊上的掌印尤为夺目。

她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二等宫女雪杉,刚刚服侍了太后安寝正准备回房歇息。谁料却在花园中碰到了江都尉,被他强行拉拽了过来。她想逃跑却被江都尉狠狠甩了一耳光,更是撕碎了她肩头衣衫将她双手绑住。

“闭嘴!本都尉瞧上了你,是你的福气!伺候好本都尉,好处少不了你的!”

盔甲男子看了看周围,抬手捂住小宫女的嘴低声呵斥。

小宫女吃痛的落泪,被绑住得的手臂微微颤抖着,青葱的指尖拼命挣扎着,在粗粝的假山上留下淡淡的、血色的划痕。可惜她的颤抖,却根本引不起身上那人的半点怜悯,。

“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宫女,这身段就是美,本都尉这就带你感受下何为极乐?”

江钦鹤大手一挥,碎裂的轻纱便飞上了半空,轻飘的垂落在假山之上。他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腰带解开便压了上去,在小宫女闷哼的呜咽声中将她强行占有。

他可是威武大将军的儿子,更是把守行宫的都尉,这行宫里的侍卫哪个不给他几分面子。所以刚刚的事情那些侍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还有几人有意无意的在周围巡逻,帮他把着风。

发泄完的江钦鹤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便自顾自起身,将狼狈不堪的小宫女扔在了原地。女子眼角的清泪和腿边的血色都轻轻滑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便沁入泥土里,失了踪影。

“江都尉,玩的可尽兴?”

一脸贼眉鼠眼的小兵凑上来,讨好的询问着,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污泥中的小宫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索然无味,还没红翠楼的姑娘会服侍!你喜欢?赏你了!”

“多谢江都尉!”

江钦鹤撇撇嘴有些兴致缺缺的说着,他看着身边这小兵似乎跃跃欲试,抬手摆了摆让这小兵也去玩玩。小兵听着眼中精光一闪,拱手给江都尉行礼之后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压了上去,将已经神色凄然的小宫女压在身下继续行苟且之事。

“想玩的还是老规矩,动静小一些,莫吵着太后!否则,别怪本都尉下手无情!”

江钦鹤叼了根草叶在嘴角,吊儿郎当的吩咐了一句,让一旁偷偷把风的几人想玩的都去玩玩,跟平时那般别闹太大动静就行。玩尽兴了之后便将人处理了,行宫之中少个把人,哪里会有人在意,反正这行宫中的丫鬟他也不是第一次玩了。

“江都尉,这次可是太后身边的丫鬟,会不会……”

把风的几人中有人犹犹豫豫的出声,此前都是行宫中的丫鬟,就算玩死了也没有人去查。但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都尉玩的可是太后身边人,万一太后追究起来,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我爹是威武大将军,为朝廷流过血负过伤的,太后总不会因为一个小宫女便将本都尉杀了吧?”

江钦鹤不以为然的说着,他爹是威武大将军,太后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更何况,太后一直对江家诸多照拂,即便发现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宫女而处置了他……

他斜眼啐了一口便叼着草枝大摇大摆的离开,走了没几步看到太后院子中亮起了灯火,太后宫院中的芳洳姑姑脸上一片阴霾,时不时的扭头看看房间然后又转头瞧着外面轻言吩咐一句小太监。

大晚上的突然灯火通明,似乎在找着什么人,江钦鹤眼神一转,略一思忖便又折了回来。

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兵已经完事,忽然感觉到脖子一凉,他裤子还没来得及穿好便是一道无法言喻的剧痛。抬手捂着脖子,温热的血从指缝中溢出,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来人,将这对秽乱宫闱的偷情之人拖出去鞭尸三日,以儆效尤!”

小说《九千岁,您的小娇妻重生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暮朝最危险的地方在哪里,当属被黑暗彻底笼罩的司礼监。

若要问整个暮朝最危险的人是谁,定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司礼监督主,司卿钰。

而此时,一辆最不起眼的马车,正停在布满血腥味的司礼监门口。

车辕上坐着一个一脸懊恼的男子,他挠着后脑勺,想着一会督主会不会将他大卸八块扔去喂狗?

会吧,应该会吧!惨了惨了……

他的思绪回到一个时辰前,同样是这辆马车,出现在那个人影萧条的医馆门外,直接用一纸已经画押的卖身契让他成了马车夫。

而现在坐在马车里迟迟没有现身的,那个救他一命却又趁他不知情的时候就让他签下卖身契的女子给他的第一个命令,便是驾车将她送来司礼监。

“闲杂人等不准靠近司礼监,快走快走,否则,杀无赦!”

守在司礼监大门外的血衣卫上前赶人,并且已经将手搭在了刀柄上,一身的杀气凌冽,寒冷到刺骨。

“血九,督主不是说你死了么?怎么回来了?”

待看清车辕上坐着的人后,正准备拔刀的血衣卫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疑惑地说道。

“这个……说来话长!小十九,督主在么?”

马车上的男子有点为难的看着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他才不会说自己已经被卖身为奴,更不会说自己这些天究竟是怎样被救回来的,那个嗜睡的怪老头哪怕是救人都是丧心病狂的做派。

嘶……想起来就让他这个刀口舔血见惯生死之人,忍不住一身冷汗!

“血九你找督主?他在囚室!”

守在司礼监大门的血十九凑近血九的耳边说着,督主最近心情不好,血九这个时候回来估计要剥一层皮了!

囚室?!

血九听着这两个字,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看来自己这次不止要被大卸八块了,恐怕在督主的怒火下,剁成肉酱再喂狗都有可能。

要不,还是回去吧,这地不是马车里那个娇小姐该待的地……

血九还没来得及将马车转向,只感觉到手背上一阵火辣的疼痛。他疑惑地侧过头,就看着马车里伸出一只如玉般翠白的纤纤玉指,正握着他落在车辕上的马鞭,马鞭上还沾着血迹。

“抱歉,手滑!寒霁,给他金疮药包扎一下!”

马车的门帘掀开,款款走出的女子身着粉蝶衣裙。晶莹剔透的水滴状耳饰垂下,在耳畔摇曳生辉。未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描桃花钿,增添三分娇媚动人。纤手将还沾着血迹的马鞭放下,并且回首吩咐了一句身后的提剑女子。

女子站在车辕上,抬眼看着漆黑的门匾上游龙走凤的司礼监三个字。翦水双瞳中,藏着一分忧伤,三分倨傲,更多地则是旧地重游的无奈与亲切。

前世她也踏足过这个地方,不过那时候是上门宣战,为了皇甫应算计着司卿钰,更是在这漆黑染血的司礼监门外狠狠甩了那个男子一巴掌。如今,重新站在这里,却已经是别样的心绪!

“威武将军府,江家嫡长女,前来拜访司礼监督主!”

江卿姒红唇微启,宛若珠玉落在盘中的清脆声响准确的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血九接过寒霁扔过来的金疮药,瞥了一眼站在车辕上的女子,默默地低下了头,敢在督主手上抢人的女子估计天下只此一人。

“江大小姐,贵脚踏贱地,找本督主何事?”

司礼监的大门打开,一道妖娆又危险的身影缓缓出现。赤红色的宦官朝服衬的他肤白如雪,修长的指尖还滴落着殷红的血迹。

他接过身边小太监递过来的雪白绢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看着洁白的帕子上沾染了污浊的血迹,眼神闪过一丝夹杂着厌恶的兴奋。

“督主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么?”

江卿姒眼神撇过,直视着那张鬼斧神工的俊美容颜,眼神丝毫不曾出现任何闪躲。她倨傲的语气,让身旁已经跪下的小太监们以及血九和血十九都止不住诧异并且觉得有些可惜。

美人见过不少,但是这般嚣张胆敢直视督主的美人可是独一位,可惜啊,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样的美人恐怕就要命丧当场血溅三尺了。

“大小姐想进司礼监?来,本督主伺候你下马车如何?”

司卿钰看着眼前的小野马,将已经擦干净血迹的手伸到她面前,冷冽阴柔的语气竟然破天荒的带着一丝细不可闻的笑意。江卿姒勾唇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搭了上去,轻提衣裙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来人,备茶!”

司卿钰搀着她走进司礼监,阴柔的声音淡然的吩咐了一句,让众人的下巴都快落到了地上。督主居然没有杀了这个嚣张的女子,还亲自带她进了司礼监,难不成督主是想慢慢虐杀,像囚室里的那些人一样?

这可是威武大将军的嫡长女啊,督主您可要三思啊!血九跟在身后止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一路走到了司礼监主殿,阴冷昏暗的殿中出现一抹粉色,让明里暗里不少双眼睛都瞪得溜圆。江卿姒看到殿中唯一仅能坐人的美人榻,毫不客气的鸠占鹊巢,眼神挑衅的看向一旁的司卿钰。

“督主,不会这么小气吧?”

“大小姐前来司礼监,应该不止是为了试试本座的美人榻坐的舒不舒服吧?”

司卿钰眉眼微挑,狭长的凤眼已经遍布了危险的兴味,修长的手指覆上了她的脖颈摩挲,稍稍一用劲这般纤细的脖子可就断了。小野马若是太过桀骜不驯,或许,毁了也无不可……

“这便是督主对待恩人的态度么?”

江卿姒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不退反进的将脖子彻底送到他掌中,语气淡然微微勾唇的的说着。

“恩人?本座何时欠过大小姐的恩情?”

司卿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润滑腻,竟然丝毫没有一点想放开的念头。他的指尖缓缓上移扣住女子的下巴,将她困在自己与美人榻之间 ,想看到她眼中出现其他的神色,危险的眼眸中暗流涌动。

“督主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们两人已经近到可以感受着互相的呼吸声,她眉眼如画的巧笑倩兮,双手环绕住他的肩头轻声说着。司卿钰没想到小野马居然这般大胆,丝毫不惧危险,还敢如此轻薄与他,难道不知自己已经送羊入虎口么?

不等司卿钰有任何反应,江卿姒紧接着继续开口说:“还是当年那个小太监更可爱些!湿漉漉的眼神,颤抖的身子,可比现在的督主惹人怜爱多了!”

“大小姐说的是……”

司卿钰听她重复着当年的细节,扣在她下巴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认真的看着眼前人的双眸,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丝欺骗的模样,却只能看到满眼的真诚与笑意。

“督主大人,该不会不认账吧?”

江卿姒身子前倾,靠近眼前的绝世容颜,一副挟恩求报的模样轻佻开口。

“大小姐若是所言非虚,本座自然有恩必报!”

司卿钰微微瞪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情,若她当真是她,他自然有求必应倾尽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报答当日恩情。

江卿姒听到他的回答,知道现在的他可能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便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没关系,司礼监血衣卫的手段她可是知晓的,他早晚会得知真相,所以现在她要的不过是他的一个承诺。

“司卿钰,一饭之恩,换你娶我,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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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卿钰怀中的江卿姒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一脸疑惑,自己跟旻贞好好地,怎么就因为一个谁大谁小的问题成了这般景况?

一旁的太子眼神中闪了一下,这个江大小姐似乎对司卿钰很重要,若是跟了自己,然后自己再偷偷转送给司卿钰玩玩,是不是就能得到司礼监血衣卫的支持?

毕竟,司卿钰怎么说也只是个阉人,即便将自己女人送去玩玩他也做不了什么,既能收服他做事还能得一个姿色不俗的女子,更能得到镇国公和江孤云的支持,怎么算都是一举多得。

“皇叔,司督主,不过是旻贞玩闹,别伤了和气!就当给本太子一点面子,好不?”

太子打定主意之后,便走过来做起了和事佬,笑着劝说着皇叔和司卿钰给他一个面子,别在东宫闹起来,这还有这么多文武百官呢。

“司卿钰,算了,旻贞跟我闹着玩呢!”

江卿姒用手扯了一下司卿钰的衣衫,轻声劝说着,这里毕竟是东宫,他今儿个已经废了一位皇子,若是再惹了东宫和镇北王,就这样惹了众怒不值当。

“卿卿……”

司卿钰垂首沉声说了一句,却在看着她担忧自己的眼神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收回周身刺骨的寒意,敛去自己的戾气,却唯独没有放开揽住怀中女子腰身的手。

“司卿钰,我陪你去坐着,可好?乖!”

江卿姒见他周身气势的改变,笑的眉眼弯弯,拉着他衣袖遮挡之后嘴角在他耳边划过,轻声安慰了一句,尤其是最后一个字,更是细不可闻,却又让司卿钰红了耳根。

“算你识相!”

司卿钰傲娇的冷哼了一声,紧紧抿住的嘴角也慢慢放松下来,垂眸看着笑颜如花的她。

脚步虚踏,以极快的身形从镇北王及太子身边晃过,揽着他的卿卿落在了座椅上,还挑衅的瞟了一眼镇国公府以及旻贞郡主等要跟他抢人的人。

“小卿姒!”

镇国公府众人以及旻贞郡主都同时说了一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小卿姒怎么能顺着这个恶鬼头子呢,这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恶魔,小卿姒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还乐此不疲,这怎能让人放得下心。

寒霁身形一晃就要上前抢人,却被沐如风拉住了手,暗暗摇了摇头。

这里是东宫,她若是动手,不论情况如何都会被当做刺客处死,虽然他也很不愿看着卿姒表妹落在那人手中。

江卿姒随司卿钰落座之后,有些歉意的看着镇国公府摇了摇头,嘴型微动了一下却又没说出口。

外祖,舅舅们,表哥,不用担心,司卿钰他不会伤我!

“卿姒……”

旻贞跺跺脚喊了一声江卿姒的名字,想要靠近她却被司卿钰身边神出鬼没的血枭拦下,眼神求助的看向自己的父王。

“镇北王,本座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司卿钰俊美的凤眸凉薄的抬起,幽幽的提醒了一句,面前桌案上的酒杯一寸寸龟裂,那眼神就如无间地狱中的恶鬼一样让人胆寒。

“贞儿,这是太子的百花宴,不是我们关北……”

镇北王浴血多年,在司卿钰这个毛头小子的眼神下,都感觉心头一震,叹了口气之后拉着自家女儿轻声说了一句。

他看人是不会看错的,江家丫头若不是自愿跟司卿钰坐在一处,恐怕司卿钰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将人带走,他又何必贴上去自讨没趣呢。

“可是,那人是司礼监那个恶鬼头子……”

旻贞郡主想让父王将小卿姒带回来,以父王的身手,必然是能将人抢过来的。

那人那般恶贯满盈,小卿姒在他身边,若是他一个不高兴的话,小卿姒就危险了……

“坐下,她会没事的!”

镇北王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司卿钰身边笑语盈盈的江家丫头轻声说,然后拉着她坐到了太子已经命人重新增设的席位上。

九千岁刚刚的态度,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就因为江家丫头的一个小动作,将戾气收敛起来,注定是不会伤那个丫头分毫的。

“既然都是虚惊一场,那比舞继续!”

太子看着已经都坐回座位的众人,笑着安抚百官,然后朗声吩咐了继续比舞,命小太监将刚刚拿来的舞衣簪花分发出去,拿到同样簪花的便自动成为比舞的对手。

“太子皇兄,臣弟的墨都已经研磨好了,快开始吧!”

三殿下刚刚只顾着专心研磨,丝毫没有在意这殿中曾有过一场差点爆发的恶战,心中想的还是自己的丹青以及为太子皇兄选妃绘制美人图。

太子摆摆手,身边的小太监便扬声宣布:“比舞开始!”

自己这一场百花宴已经折腾了太多事端出来,二弟沦为废人不知父皇会不会怪罪自己,紧接着又是司卿钰与镇北王之间,果然,只要这个恶鬼头子出现绝对没有好事!

“第一组,户部尚书之女陆颖,以及,襄州刺史嫡妹薛婉……”

“第二组,玄武将军之女裴灀,以及,吏部长吏之女洛丹……”

“第三组……”

小太监一组组的念叨着,凡是念到名字的女子上前跟高位之上的几人行礼之后,便随着乐师弹奏的曲调娉婷起舞,以身段优美与否以及能否跟上节奏判定输赢,胜者留下簪花并有三皇子为其画像,留作供太子选妃。

江卿姒坐在司卿钰身边,他依然还是慵懒的斜倚着,只是稍稍靠后了一些,给卿卿留下了位置。

“卿卿觉得哪家姑娘会当选太子妃?”

司卿钰的手借着衣袖遮挡落在了江卿姒的手背上,视若珍宝一般抚摸着,然后挑眉看向怀中人轻声询问。

“哪家都好,只要别是我江府女子!”

江卿姒抬手从果盘中取了一挂葡萄,仔细的一颗颗剥了皮之后悄悄放进司卿钰的手中,毕竟,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他吧……

司卿钰感觉到掌心的葡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抬手将已经剥皮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到唇边,舌尖一转吞入腹中。

“本座在,不会是江家女子!”

司卿钰妖冶邪气的一笑,单手撑在身侧微微探起身。

他在江卿姒的耳边轻言一句之后还不忘带上一句意味不明的调侃:“卿卿给的,真甜!”

江卿姒抬起头,看着殿中一组又一组的女子登场又下台,心头默默的在盘算着。

现在已是深秋,已经算不上很热,而且太子宴客的这处大殿还是临湖而设,尚有徐徐微风拂面而来,那件裙子没有这么容易减退全部颜色……

抬眸看了一眼江孤云身后坐着的江卿媖和江卿婉,看到江卿婉靠近后颈的位置的衣裙已经开始慢慢减淡,她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大。

江卿媖没了蒋姨娘帮衬,而且自己不曾病重,她没办法堂而皇之的坐到将军身边,只能缩在身后的角落中,想来也很难被太子看上。

而江卿婉和兰姨娘,敢用幻沙草的衣裙对付自己,那就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卿卿,来,擦擦手!”

司卿钰眼中只有卿卿剥葡萄皮沾染的汁液,坐起身子之后用绢帕细细的擦拭着,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他处。

直至,小太监喊出了一组名字。

“第十三组,威武大将军嫡长女江卿姒,以及,威武大将军府三姑娘,江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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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牙婆直接将托盘递给了江卿姒,这裙子幸亏不是小姐穿,否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江卿姒将衣裙从托盘中拿去,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感觉似乎很轻,看着好几层却仿佛还比不上一只步摇的重量。

“樊嬷嬷,你说这有问题是指什么?”

她看了一会没看明白,线头什么的都是完好的,布料却并非粗制滥造,绣花的针脚也规整有序,这衣裙除了颜色艳了些倒也没什么问题。

“小姐还是未出阁女子,不懂这些也属正常!烦请小姐将袖子卷起,把这衣裙的布料放在手臂上!”

樊牙婆跪地说着,这裙子样式倒是个好样式,绣工也是不错,不过这布料上的手段就有些下作,勾栏女子陪客的手段都比这高明。

江卿姒闻言伸出自己的手腕,翠俏帮着将她的衣袖卷起半分,把红色衣裙的裙摆搭上去。

裙摆搭上手腕之后樊牙婆又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让她握着,艳丽的水红色居然逐渐减退消散成了半透明的模样。

“小姐,若是你在百花宴穿上,后果恐怕能想得到吧?”

樊牙婆跪着将她手中的茶杯接走,躬身提醒着江卿姒,整件衣裙若是都变成了半透明色,那和不着片缕有什么区别?

“小姐,婢子刚刚就试了一下,它就……就……”

红露跪在地上,抬手擦拭着眼泪,却越擦越多,刚刚她回房之后便试了一下然后竟成了周身透明的模样,实在是……

“樊牙婆,这是布料问题?”

“小姐,这是最下等的姬寮玩的花样,老婆子所幸知晓一点。将衣裙织好之后放在幻沙草的汁液中浸泡一天一夜,再取出晒干后就会呈现一种娇艳的水红色,十分抢眼夺目,但是随着身体温度升高亦或是被日头晒过,就会成了不着片缕的模样。”

樊牙婆脸色铁青的说着,最下等的勾栏里都不常用的手段居然用在官家小姐身上,若是真的穿了出去,日头一晒或者穿着时间长一些,便会被人看光了身子。

“小姐,这……兰姨娘送这个衣裙给小姐穿去百花宴,当真是其心可诛!”

寒霁冷声说了一句,抽剑就要毁了这衣裙却被江卿姒拦了下来。

翠俏在一旁捂住了嘴,她不敢想象若是小姐真如了她们的心思,穿着这件衣裙去了太子的百花宴,宴会之上颜色减退之后……这和逼死小姐有什么区别?

“都别急着生气,红露,这裙子倒还是挺好看的,颜色也很衬你,这样,小姐给你换一件新的如何?”

江卿姒相比之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兰姨娘和三妹妹的心思什么时候善良过?不过这裙子的样式确实做得挺好,颜色水头也很正,能将红露衬的媚而不俗,娇柔又清新,挺好……

“婢子谢过小姐!”

红露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眼角的泪滴还挂着摇摇欲坠,这裙子的样式她真的很喜欢,只是那褪色的布料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樊牙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带红露下去继续教导着,一切还都指望您老呢!”

江卿姒浅笑着点点头,这件裙子既然兰姨娘花了这么多心思,总不能白费才是,真是打瞌睡的时候就有人上赶着送枕头!

“小姐,这裙子你当真要留下?”

翠俏眨巴着眼,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明明被算计了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呢?兰姨娘和三小姐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留下,但是留的不是这一件!寒霁,你去找个机会,将三妹妹的那件换过来!”

江卿姒点点头,拍了拍翠俏有些紧张的手,然后将衣裙交给了寒霁。

三妹妹可是说了,兰姨娘给她们姐妹各做了一件,既然想看她出丑,那三妹妹那件必然是没有做手脚而且刺绣布料都是上品才是。

寒霁点点头,将那件衣裙连着托盘一起拿走,飞身便往三小姐的沁雪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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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娘揽着哭泣的江卿婉离开绛雪院之后,就一起回到了兰馨院中。

“娘,咱们的裙子还用的上么?”

江卿婉堪称变脸的好演技,抬手擦去脸上残余的泪痕,冷着一张脸坐下之后嘟囔着。

大姐姐将娘亲费心做的裙子给了个婢子,恐怕没法让她出丑了,百花宴上她还怎么踩着大姐姐往上爬?

镇国公府那边也没搭上线,大姐姐这边又跟自己生疏了,她难道就只能做一个可怜的庶女么?

“婉儿,要怪只能怪那个该死的柳氏,偏偏送来太后的赏赐,难道我们争得过太后么?”

兰姨娘忿忿的说了一句,她没有算到柳氏会那么刚好的出现,而且还打着太后的名义,这让她如何能去跟太后争?

“娘,你都看到了,大姐姐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好骗了!”

江卿婉嘟着嘴说着,大姐姐自从落水醒来之后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以前从来不会在意嫡庶之分,更是会答应她的所有要求,只要自己撒撒娇大姐姐什么都会给她,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肯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好,让大小姐有所察觉了!不是娘说你,大小姐背后是镇国公府,你只要跟他们拉上关系,还怕没有好婚事?”

兰姨娘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都已经哄得大小姐这么多年了,怎么偏偏一次落水就让她对婉儿抗拒了呢?

“娘,我已经够顺着她了,还要怎么样嘛?是她现在不待见我,是她!”

江卿婉两只手拽着绢帕不停地撕扯,眼底的暗涌根本控制不住,她这段时间更是想办法哄着大姐姐开心,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大姐姐还是那样,真是气死人了!

“婉儿,你就再委屈一下!这样,你从娘衣橱中取套头面饰品给大小姐送去,就说是为了百花宴帮她置办的!”

兰姨娘还在劝着她,婉儿年纪就还是太小,大小姐现在就是跟她们怄气而已,不过大小姐心肠那么软,只要婉儿多去说说好话,想来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被她们掌握在手心里的。

“知道了,娘!你那些好东西,真是便宜她了!”

江卿婉站起身,极不情愿的跺跺脚,从兰姨娘的衣橱中随便抽了一个盒子就抱着离开了兰馨院,还用手将双眼揉的通红之后才往绛雪院走回去。

“婉儿,记得跟大小姐多说说好话!”

兰姨娘看着她的背影交代了一句,回头看见衣橱门还开着就站起身走了过去,抬手放在衣橱大门上准备关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婉儿拿的是那一套?

那一套可是他从夫人库房中顺出来的最好的一套头面,她还留着给婉儿做嫁妆呢。

不行,她要将婉儿追回来,那一套头面不能送到大小姐面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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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婉拿着那头面盒子走回绛雪院,这盒子看着还很贵重,娘亲当真是舍得将其拿出来啊。

“三妹妹,在院子门口转悠什么呢?”

她还没来得及迈进门去,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江卿姒就已经先看到了她,笑着开口询问了一句。

“大姐姐,你刚刚说妹妹尊卑不分,这不是不好意思再踏足姐姐院子了么?”

江卿婉眼眶红红十分委屈的嘟着嘴说着,还带着一股抽泣的鼻音,任谁看了都会为这丫头感觉到心疼。

“三妹妹,姐姐劝告你也是为你好,你如今在我院子门外做这般委屈模样是想让府里人觉得我这个嫡长女欺负了你么?”

江卿姒站起身来,抚了一下衣裙的褶皱平淡的说着,并且话语之间根本找不到任何错处。嫡长姐管束妹妹教导规矩本就无可厚非,如今江卿婉这样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大姐姐,婉儿不是这意思!娘让我来给你送头面的,你却这般说婉儿,大姐姐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婉儿只是个庶女了?”

江卿婉撇着嘴落泪说着,通红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抱着怀中的盒子亦步亦趋的慢慢挪进来,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江卿姒握着她的手在院中的石凳坐下:“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三妹妹是说,兰姨娘给我准备了头面?”

“喏,这就是娘亲让我送你的……”

江卿婉嘟着嘴将盒子送出去,还没来得及递到江卿姒手上就被一双手抢了过去,回头看,正是喘着气跑了一头汗的兰姨娘,将那个盒子死死的捂在怀里。

“娘,你怎么来了?这,这不是你说要给大姐姐的么?”

江卿婉站起身,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娘亲,刚刚还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要送出去,如今怎的又抢了过去?

“兰姨娘要不要喝口茶?看这一头汗,跑这么急要不要先坐下喘口气?”

江卿姒看了一眼,抬手从石桌上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低声浅笑着看向兰姨娘。

“大小姐,不好意思,婉儿拿错了头面,晚点时候妾身重新给大小姐送一套过来!”

兰姨娘将那一套头面的盒子捂在怀中,有些歉意的看向江卿姒轻声说着,她手中这一套头面绝对是不能被大小姐发现。

咻!!

兰姨娘只感觉膝弯一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而手中紧紧捂着的头面盒子也摔在地上,里面的一整套翠羽珊瑚头面显露了出来,发簪滚落出来在地上摔碎成了几段。

“大将军,若是府中银钱不够要不要本座帮你跟陛下说一下?嫡女的头面居然都轮到妾室赠与了?”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地上将碎成几段的簪子拾起来,放在眼前瞧了瞧,意有所指的看向身边还穿着朝服的江孤云缓缓说着。

“翠羽珊瑚,算得上是好物件,不过瞧着这簪子成色已经旧了,大小姐正值年少,这簪子确实配不上大小姐!”

还没等江孤云说话,司卿钰将断裂的发簪抬起,大概的比划了一下,嫌弃又轻蔑的说了一句,微微握紧之后再松开手,断开的簪子就成了一堆磬粉随风吹散。

江孤云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说:“让司督主见笑了,兰氏,还不快退下!”

“行了,本座忙得很,没空看大将军你整肃后院!江大小姐,请接旨!”

司卿钰危险的眯了眯眼,语气冷然的说了一句之后,抬手从身侧的小太监手里接过明黄色的圣旨,微微挑眉看向发愣的江卿姒,扬声开口。

圣旨一出,院子里的众人都跪了下来,恭敬的垂首听旨。

“奉天承运,陛下诏曰:兹闻威武将军有女江卿姒,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深的太后欢心,特命其百花宴后入宫,伴太后凤驾,钦此!”

司卿钰亲自宣读了圣旨,并且还亲手将圣旨交到了她手中,顺势将她扶了起来。江卿姒僵硬的握着手中的圣旨,眼神却依然落在不远处那个头面盒子上,眼神中闪过浓烈的怀念。

“江大小姐,太后回宫会小住一段时间,恐怕大小姐伴随凤驾也要留在宫中好一段时间了!”

司卿钰扶她起来之后,不着痕迹的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提醒她回神。

“臣女谢主隆恩!”

江卿姒回神之后轻声说了一句,刚要再次拜下却被司卿钰拦了一把。

刚刚宣读圣旨避免她被人非议才会让她跪地拜了一次,旨意都在她手中了,他无需她再跪拜第二回。

“恭喜江大将军了,贵府嫡女能得太后青睐,是江府的福气!”

司卿钰拦了一下江卿姒之后,转过身跟江孤云道贺,眼神没有多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卿姒能陪伴太后身边,是她的福气才是!”

江孤云嘴角微微抖动,讪讪的笑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江卿姒之后移开眼神。

入宫伴驾这是太后给他们江府的恩典,确实是江府的福气。

兰姨娘抬头看了一眼江孤云,期盼着他能开口让她们母女俩起身,而她身边的江卿婉的眼神则死死的盯在江卿姒手中的明黄色圣旨上。

入宫伴驾那岂不是能见到很多贵人,轻易就可以一步登天?

为什么好事都是大姐姐的,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女?难道就因为她有一个好家世的娘亲?

“卿姒,入宫伴驾不能失了礼数,注意自己言行!”

江孤云双手背在身后,沉声交代了一句江卿姒,入宫之后要谨言慎行,切不可给江府抹黑。

“是,将军!”

江卿姒冷然的应了一声之后走了几步,将地上的那个没人在意的头面盒子捡了起来。

仔细的用绢帕仔细的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污渍,盒子里的发冠步摇已经碎成几段亦或是有了裂纹,唯一完好的就剩下一对青绿色的耳铛。

她将盒子盖上,没有管院子剩余的其他人,直接就转身回到了房内,甚至连翠俏都被她挡在了门外。

关上房门之后靠着房门坐下,埋首在双臂之间呜咽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

这套翠玉珊瑚头面,是娘亲最喜欢的一套头面,她还记得娘亲说过,这是外祖母给娘亲的及笄礼,会在自己及笄的时候帮自己带上……

江卿姒呜咽哭泣的声音很低很压抑,隔着房门几乎细不可闻,却落入一直注意着她的司卿钰耳中,听得他心头浮现出一股陌生的烦闷感。

他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甩了甩衣袖不发一言的飞身离开。

江孤云接连被无视,心头火四起,却无从发泄,冷着一张脸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江卿婉:“回自己院子去,在这里杵着,有什么好看的?”

“知道了,爹!”

江卿婉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滴,有些委屈的行礼之后就跟在兰姨娘身后离开。

江孤云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拂袖而去,这性子当真是跟那沐家女一个德行。

院子中突然静了下来,翠俏走回廊下,听到小姐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她收回准备推门的手,隔着房门缓缓坐下。

一扇门,隔着主仆两个人。

直到寒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模样。

她没有多言,抱着剑靠在廊下柱子旁,微微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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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小卿姒!”

一阵怒喝声传来,伴随着一道掌风袭来。

司卿钰一手揽着江卿姒的腰身旋身转开,另一只手挡开了袭来的掌风。

衣袍翻飞之间,血红的宦官朝服与粉色衣裙纠缠在一块。

看着倒不像是与来袭之人对掌,更像是他揽着她翩翩起舞,倒是一番惊艳。

“二舅舅,他不是坏人!”

江卿姒有些抱歉的开口,阻止她们继续打在一起,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并且抬手拍了拍司卿钰的手腕安抚他的情绪。

“承武将军,二话不说便动手这是何意?”

司卿钰停下步伐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查看了一下怀中人儿的安危,然后挑眉看向气势汹汹的沐家二公子。

“那司督主当街掳走老夫外孙女,又是何意?”

镇国公由沐承志扶着从马背上下来,标志性的大嗓门一出,让不少官员侧身退开,微微俯身行礼。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镇国公走到太子身前,拱手行礼之后,直接出手握住江卿姒手腕,想将她从恶贯满盈的司卿钰身边拉开。

“镇国公想跟本座抢人不成?”

司卿钰揽住江卿姒的腰身,身上的寒气四溢,眼底弥漫的都是阴郁冷寒,更是带有嗜血的戾气,就好似自己的宝物将要被人夺走了一样。

“司卿钰,疼!”

江卿姒的手被镇国公握着,腰身又被司卿钰紧紧揽着,两边都不肯松手,她微微拧眉有些吃痛的轻声说着。

她的这一声让司卿钰怔然,垂下了寒冷的双眸,下意识的将手一松,怀中人便被镇国公拉到了身后。

怀里突然空落落的,司卿钰虚抬的手慢慢垂下,一种无力席卷了他的心头,垂下的双眸里带着无限悲凉。

“小舅舅,你放我过去!”

江卿姒感觉到他身上的难过,想要靠近安慰他却被沐承志抬手拦了下来。

那样的人,小卿姒本就不该靠近,他身上诸多恶名,刚刚更是废了一位皇子。

“小卿姒,这里是东宫!”

沐承志低声叮嘱了一句,这里是皇宫,更是东宫,不能太过放肆。

“可是,他在难过……”

江卿姒被镇国公以及三个舅舅拦在身后,即便伸长了手也触碰不到红袍半分,听着小舅舅的嘱咐后喃喃的低声说着。

她知道舅舅们是为她好,可是,他在难过啊,他,难过了……

司卿钰敛去眼色,冷然的看了一眼镇国公府等人,卿卿似乎很在意他们一家人,他不能对他们出手,卿卿会生气的。

“太子殿下,百花宴该开始了!”

大红的衣袖翻飞,司卿钰冷漠的说了一句之后迈步走进了东宫,将心头的怒意和戾气压下,阴霾笼罩住他周身三尺。

太子皇甫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镇国公外孙女,他记得,能被镇国公称作外孙女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威武大将军府嫡长女,好像是叫什么江卿姒。

“诸位,宫中已经准备妥当,还请随本宫赴宴!”

他收回打量的眼神,挂着完美的笑意招呼着诸位大臣进东宫赴宴,三殿下和六殿下紧随其后,围在东宫外的众人慢慢散开。

镇国公等众人离开之后,回身看了一下眼神低落的小卿姒,叹了一口气,想劝却又无从劝起。

“大姐姐,还好你没事,爹爹可担心了呢!”

江卿媖挽着江孤云过来有些得意又有些无辜的说着,而她身边的江孤云则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卿姒,大庭广众之下和太监厮混在一起,她不要脸自己威武将军府还要脸呢!

“是么?威武大将军似乎来得不算晚吧,怎的不出来阻止呢?”

沐承志看着江孤云满是冷意的眼神挡在了江卿姒面前,嘲讽的说了一句。

刚刚他们来得时候便已经看到了威武将军府的马车,司卿钰在的时候不阻止,现在想着出来教训小卿姒了?问过他们镇国公府么?

“本将军是在伺机而动!”

江孤云面色有些不虞,他并未是畏惧司卿钰,只是在等时机救人,镇国公只是比他早了一步而已。

“最好是这样!小卿姒,去陪你外祖母一起进去!”

镇国公冷哼了一声,嘱咐了一句让江卿姒去跟老太君一起进去。

江孤云哪里会救小卿姒,他在意的永远只有自己。

太子宴会,身边带着的竟然是庶女和妾室,自己家嫡女被掳走居然也不是第一时间想着救人,霜儿当初还将他当做良人,她们沐府真是看错了人啊……

江卿姒收敛情绪之后扫了一眼江孤云以及江卿媖,还有他们身后一脸瞧笑话的江卿婉和兰姨娘,做回乖巧温婉的她,扶着老太君走进宫门。

东宫之中,花草树木茂盛,园林假山临湖水榭,小桥绰绰,流水潺潺,全然是一派奢华美景。回廊旁边栽种的都是一些极为少见的名贵花草,湖中养着的是朵朵碧玉翠莲与尾尾金鲤红龙。

江卿姒扶着老太君走过回廊入席之后,抬眸看了一眼那个红色身影。

他的座位似乎是临时加摆的,侧摆在太子主位旁边,他斜倚在座位里曲起一条腿,眉头微蹙,眼尾泛红,手里摇摆着一樽白玉酒杯慢慢摇晃。

“时至晚秋,太子府中还有如此百花盛景,也算是不辜负百花宴之名!”

三殿下皇甫玟举起酒杯,跟主座上的太子点头致意,夸赞着东宫里的景色怡然。

“无趣,花有什么好看的,太子皇兄,把你手下侍卫叫来陪臣弟练练可好?”

三殿下对面坐着的六殿下兴致缺缺,在这看花赏草的太过无趣,还不如找些侍卫跟他比划下松松筋骨来的自在。

“七弟怎么没来?”

太子看了一眼六殿下旁边空着的位置,有些意外的问了一句,平日里七弟从不会缺席这些宴会玩乐之处。

“太子皇兄不记得了么?他领着老九老十去接皇祖母了,应该这几天就回京了吧!错过太子皇兄的百花宴,七弟该哭死好几回了吧!”

六殿下倒了一口酒,笑着说了一句,看着殿中跳舞的舞姬丝毫提不起兴致。

“无妨,七弟回来,本宫再请他一次便是!”

皇甫昇点点头,他倒是忘记了,七弟被父皇派去接皇祖母,还没回来呢,至于老九老十,照七弟的性子必是被他硬拉去的。

听到六皇子提到老十两个字,坐在老太君身边的江卿姒僵硬了一下,十殿下皇甫应,后来的庆王,再后来的新帝,很快咱们就该再见面了。

“听说这次老七让老十给他赶马车当马夫?还是别玩得太过为好!”

三殿下皇甫玟开口说了一句,老十毕竟是皇子,哪怕生母位份低了些,也总归是陛下的儿子,还是别玩得太过火的好。

“三哥,前些年让他给你磨墨彻夜誊抄书稿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六殿下皇甫骁讥诮的笑了一下,老十的生母只是一个答应,而且还是不受宠的那种,他们这些皇子哪个没有对他指手划脚过,现在还意思说兄弟?

“六弟,你不也曾把他绑在马后,在猎场跑了十来圈,还美其名曰帮他锻炼身体呢!”

太子摆摆手,笑着说了一句,六弟那次可是把老十折腾的够呛,后面在宫中躺了三五天才下床,后面六弟被父皇罚了面壁三日才算是将事了了。

…………

他们几个皇子丝毫不顾忌的戏谑着,一旁的司卿钰嘴角也冷漠嘲讽的勾起,这就是皇家!

三殿下皇甫玟看着在场官员都带了家眷来,转移话题的谈笑着:“太子皇兄,这百花宴是父皇让你挑选太子妃的,也不知谁家姑娘能入了太子皇兄的眼?”

“要不来比武?本王最爱看了!”六殿下皇甫骁突然来了兴趣,这些舞姬跳的太乏味了。

太子点点头,舞姬千篇一律的舞蹈他也看腻了,是该来点有意思的。

“比舞?六弟这提议好,那便比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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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皇兄,不是舞,是武!”

六皇子皇甫骁看东宫小太监们准备一些舞衣簪花的,连忙抬手阻止,他要看的是比武,不是比舞,莺莺燕燕的有什么好看的。

“六弟,你看这在场的娇小姐们,谁会舞刀弄枪的?比舞挺好,来人啊,给本殿下准备笔墨,画下来给太子皇兄慢慢挑。”

三皇子皇甫玟笑着扫了一眼在场官员们带来的家眷,这些手不能挑肩不能抬的娇小姐,哪里懂得什么刀枪剑戟的玩意,还是跳舞好,他还能画画题词的,多好。

“难得三弟有兴致,来人,快去准备。”

太子皇甫昇抬手摆了摆,命东宫的小太监们再去搬一张长桌来,架在殿前,备上好的笔墨纸砚,毕竟三皇子的墨宝在京城可是千金难买。

“镇北王到,旻贞郡主到!”

东宫正在准备场地的时候,东宫宫门外,有小太监领着一身深紫玄蟒袍的镇北王以及他身后的旻贞郡主走进来。

太子、三殿下、六殿下以及百官都站起来恭迎这位叱咤关北十数年的皇叔,铁血带兵手段非常。

唯独只有那个妖冶邪魅之人还斜倚在座位上,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微微点头示意。

“旻贞,见过太子殿下、三殿下、六殿下!”

镇北王身边的女子,身上的浅紫色衣裙不似平常,看起来似乎多了一些关北的女子的随性与飒爽。

浅紫底色上清晰的绣着一只纯白的鸾鸟,栩栩如生似是要从衣衫上飞下来一样,脚上一双白绒翘尖马靴用宝石装饰着,一头的秀发编成大大小小数根麻花辫,头上的八角小毡帽俏皮又可爱。

“旻贞,今天这一身倒是挺别致啊,来来来,让玟哥哥画下来!”

皇甫玟笑着打量了一下这不同一般女子的着装打扮,他要将这不常见到的模样画进他的丹青里。

“好看吗?这是父王从关外给我带回来的!”

皇甫贞笑着转了个圈,刚刚随父王进宫拜见陛下,同样也是夸她穿着好看。

“贞儿!”

镇北王习惯性的抬手拂过下巴,才发觉这次回京之前,王妃已经将他那一脸络腮胡给剃了,现在倒是摸不了那扎手胡子没了往日的手感了。

“父王,我要回去告诉我娘,你又欺负我!”

旻贞赌气的跺跺脚,微微撅起了嘴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她赌气的撇过头,便看到了在老太君身边的江卿姒,踏着小马靴就哒哒的跑了过去,微微俯身给老太君见礼之后就抱住了小卿姒,许久未见的挽着她在肩头蹭了蹭。

“小卿姒,好久没来找我玩了,该罚!”

旻贞郡主靠在江卿姒身边,双手挽着她,满眼笑意的说着。

“臣女……”

江卿姒看着眼前笑的这般昭然的旻贞郡主,倒还挺怀念的,却又有些无措。

前世自己没来得及参加百花宴,错过了与旻贞的相见,百花宴之后旻贞便再次随着镇北王回了北关。

那时候的她,听信江卿婉说的旻贞跋扈并且爱慕皇甫应的花言巧语,渐渐的与旻贞也就断了感情,最后一次相见,便是旻贞奉旨和亲,回京拜别太后的时候。

后来听说旻贞郡主和亲之后受不住塞外生活,在边关郁郁而终,镇北王丧女一夜白头。

“小卿姒,不过三年没见,你就臣女臣女的,多无趣!还是和以前一样,来叫声贞姐姐听听!”

旻贞有些不依的摇摇头,她才去了北关三年,怎么小卿姒就跟自己生疏了,还臣女臣女的,跟那些矫揉造作的官小姐一样,听着就觉得头疼。

“贞姐姐?你好像比我小吧,坏丫头,几年没见倒学会忽悠人了!”

江卿姒瞥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偷笑却又一脸真诚笑意的旻贞,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熟悉的动作让旻贞笑的更开心了,小卿姒没有忘记她呢!

“小,哪里小?不就比你晚了五个时辰嘛,就要叫姐姐,快叫嘛,叫嘛……”

旻贞双手揽住江卿姒的手臂摇晃,已经长成的曲线在这一套关北女子的着装下愈发的明显,不服输的挺了挺,随着她的动作摩擦着江卿姒的手臂。

“五个时辰很短么?哪怕早一个时辰,或者一刻钟,我都比你大!”

江卿姒挺怀念旻贞这跳脱直白的性子的,这一世,她来了百花宴,没有错过她,以后也不会错过她。

“小卿姒,不信,你试试,谁大!”

旻贞不服输的挺了挺腰身,抓着江卿姒的手就要放在自己心口上。

江卿姒有些尴尬的躲了一下,然后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落入了那个大红怀抱之中。

“本座竟然不知旻贞郡主这么的平易近人!”

司卿钰揽着怀中的卿卿,眉眼间全是冷色,她居然抱着卿卿,还那么亲密的蹭,居然还敢让卿卿摸……

卿卿要摸也只能摸……司卿钰抿着嘴角悄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心口位置。

“你个恶鬼头子,放开本郡主的小卿姒,否则……”

旻贞抬手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的说着,刻意又威胁的省下了后半句。

“不放!”

司卿钰将江卿姒往自己怀中揽重了一分,倨傲的抬着头,冷哼了一声之后就转身带着卿卿往自己的座位而去。

“父王!你帮我,帮我抢回小卿姒!否则,我就告诉娘你的那些银,子,在……”

旻贞怎么能让小卿姒跟这个恶鬼头子在一块,更何况还是从自己手中抢过去的,叉着腰跟自己父王喊着,要父王帮她把小卿姒抢回来,更是用起了百试不爽的威胁。

毕竟,镇北王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两件事,一是镇王妃蹙眉,二是女儿告状。

“别,千万别说,本王怕你了!”

镇北王抬手拦下了自己女儿就要说出口的关键几个字,他藏得那银钱还不是为了给王妃打造生辰礼,现在说出去,就没意义了!

镇北王叹了口气,脚下一蹬便飞身落在了司卿钰面前,有些无奈的伸出手,示意让他将人还回去。

“镇北王,你要拦本座?”

司卿钰眼底戾气翻涌,狠厉跋扈的沉声问了一句。

若不是因为卿卿,他才不会来参加这劳什子的百花宴,没一个让他舒心的,居然一个二个都要跟自己抢卿卿。

“九千岁,看在本王难得回来一次份上,要不你就顺了贞儿的意,将江大小姐放开?”

镇北王看着眼前暴怒边缘的司卿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讪讪的说着,自己也不想跟他动手,毕竟这京城中能让他看的顺眼的没几个,眼前这个建立了以一挡千的血衣卫的司督主就是其中之一。

“卿卿,本座的!镇北王,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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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司礼监离开之后,江卿姒坐在马车上一直都是眉眼带笑的模样。司卿钰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一个好字,已经深深落在她心中。

他答应了!即便还没确定自己是否是当年之人,也应下了!

“血九,回医馆!”

江卿姒因为欣喜,语气都不自觉的上扬,有些轻快的吩咐了一句。

她双手交叠在窗子边,难得片刻放松的看了一眼熟悉的街道,隔着窗子垂下的玉粉鲛纱瞧着朦胧的京城,都因此染上了浅淡的桃花色。

“是,坐稳了!”

坐在车辕上的男子回答了一句,马鞭一扬缰绳一拽便改变了马车行进方向。

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女子为何能从督主手中安然无恙的离开,并且督主居然丝毫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更是亲自送此女离开司礼监。饶是宫里的皇后贵妃都不曾让督主多看一眼,为何在这个女子面前却一改常态?

“主子,你可是威武将军府的嫡长女,当真……当真要嫁给司礼监督主?”

马车里的寒霁不解的开口,她也不知主子是怎么想的,怎就如此轻易的给自己定下了婚约,而且对方还是个宦臣?

若是老国公知道了,会有多担心主子?哪怕是府中的三位少爷和他,也断然不会同意这个荒谬的决定的。

“有何不可?”

江卿姒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一句,那人并非是真太监又有何不能嫁?

再说了,即便他是真太监,即便此生无法生儿育女,有司卿钰这般情深之人陪在身边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依主子您的身份,更有国公府的宠爱,这京城之中世家大臣的公子还不任你挑选?缘何,偏偏要跟司礼监督主上门求娶?他,他可是……”

寒霁有些替主子着急,女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主子的身份,配得起任何良人公子,为何要自贬身价的对一个太监许诺求娶?虽然知道这并非是她该多嘴的,但是这件事情上主子当真应该三思……

“寒霁,世家公子又如何?薄情寡义、鲜廉寡耻之辈多如过江之鲫,赫赫威名的威武大将军不就是如此?”

江卿姒轻轻摇摇头,有些嘲讽的勾起唇角,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可是,司礼监督主再怎么说也是宦臣……”寒霁还想再劝,却被江卿姒拦下,垂眸浅笑让寒霁晃了神。

“他是宦臣又如何?若是有情有义,并且能以赤诚之心执手一生,何尝不能算做是良人之选?再说了,世间可再没有女子像你主子我这般大胆,所以,至少他给得起一生一世一双人……”

马车中两个女子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落入车辕上的血九耳中,他面色不改心中却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世人皆说司礼监是最为黑暗下贱之地,更是觉得督主九千岁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

偏偏,这个小女子却将这世人眼中,污言秽语沾染满身的督主当做嫁娶良人!

突然有些好奇督主听说之后的表情,估计是相当的精彩……

“血九,这些话可不准告诉你前主子!现在,你可是卖身给本小姐了!”

血九还在想着找机会将这一番话学给督主听听,谁知马车中的女子再度开口,就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警告他不可多言。

“知道了!”血九拉了一下缰绳,有些讪讪的开口之后勒停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医馆门口扬声说:“医馆到了!”

寒霁抬手掀开门帘,搀扶着江卿姒下了车,她斜眼看了一下血九,便迈步走进了那家人迹寥落的医馆。

院子中的小童在打盹,小小的炭火炉子上正煨着药汤,汤水沸腾将盖子顶的摇摇欲坠,而怪老头却还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江卿姒挽起衣袖,从一旁的水桶中舀起一瓢水泼在了炉子旁边的地面上。

唰!!!

水声吵醒了小药童,童子紧张的查看了一下药罐,还好还好,没有将火头熄灭。师父可是嘱咐了,这罐子中的药汤可是要煨足五个时辰火不能断,否则便会失了药力。

“你是……上次那位姐姐?”

小药童松懈下来之后才发觉到院子中多了几个人,他昂着头想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开了口。被这个姑娘留在这里的那个随从已经伤好,为何又来了?

江卿姒抬手摸了摸小药童的头顶,被他避开,人小鬼大的说:“姐姐请自重,师傅教的,男女授受不清!”

“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清?那你知道,这句话啥意思?”

江卿姒看着眼前的小鬼,突然想逗逗他,蹲下身子满脸坏笑的问了一句。

“当然知道!师傅说了,有肌肤之亲就该谈婚论嫁!姐姐你要嫁给我么?你嫁给我,我就让你摸!”

小药童一脸正色,仰着头看着这个好看的大姐姐,说出的话语却让在场几人都笑出声来。

“是么?那摸了又如何?”

江卿姒恶趣味的斜眼看了一下,抬手在小药童的头顶搓了一把。不止是她,身后的寒霁以及停放好马车的血九都来掺和了一把,小药童梳好的发髻在她们三人的魔爪下,直接变成了鸟窝。

“你!你们……师傅,我不干净了……呜呜呜……”

小童躲开她们的魔爪之后,顶着一头的鸟窝扑到怪老头身边,委屈的瘪着嘴,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怪老头被哭声吵醒,就看着身边有一团鸟窝下意识的便用蒲扇挥开,小药童摔倒在地哭的更加大声了。

“原来是三七啊?”怪老头摇着手中的蒲扇,看清之后才发现这是他身边的三七。他用蒲扇的扇把挑了挑三七头上乱七八糟的发丝:“这是什么新发型?挺别致啊!”

“师傅!连你都欺负我!你,你们,都不是好人……呜呜呜……”

小药童抽着鼻子并且双眼通红的瞪着自己师傅,含糊不清的语气颤抖着哭诉,跺跺脚就往外跑。正好撞在了血九腿上,额头撞在他膝盖上咚的一声,小药童瘪瘪嘴,开始了更加夸张的鬼哭神嚎。

“闭嘴!”江卿姒拎着小药童的衣领,一脸严肃的说了一句。

小药童被突然的这一下给吓得连哭泣都忘了,眨巴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这个漂亮姐姐,看着她突然温柔的用绢帕给自己擦去脸上的泪痕。

“怪老头,梳子呢?”

看到他总算不哭了,江卿姒将药童头上绑着发髻的布条解下来,然后抬手找怪老头索要着梳子。怪老头摇着蒲扇摇着头,他这地方看起来像是有梳子的模样么?头发直接布条一扎不就好了?

江卿姒无语的白了一眼怪老头,将小药童拉到一旁坐下,然后用手指当做梳子给他整理头发。指尖从杂乱的发丝中掠过,轻柔而细致的一点点将乱成一团的头发整理开,小药童惊奇的发现居然丝毫没有平时自己绑头发的扯痛感。

“给!”

一只玉白修长的手递了一把雕工细致的红玉发梳过来,江卿姒抬手握住梳子,却反被对方将手握在掌心。她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司卿钰那张妖冶邪肆的容颜,正勾着唇角的看着她。

“多谢!”

江卿姒点头致意,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之后便将手和梳子一起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有了发梳,打理头发更加的轻松,她三两下便重新为小药童挽了一个小巧的发髻,额前散落些许碎发更显得童稚可爱,最后将发带绑好之后便抬手将发梳递了回去。

“你的梳子,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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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花厅中,国公夫人沐老太君端坐在高座,端着手中的茶杯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眼神却一直在朝花厅外瞟着。

“娘,别着急,风儿已经出去接人了,一会就能看到小卿姒了!”镇国公大儿媳妇沐白氏笑着说,劝慰着很紧张的国公老夫人。

“是啊,娘,卿姒一会就来了!”

小儿媳妇沐肖氏也笑着说,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比国公夫人更紧张,时不时站起来走到花厅门前看看,然后又坐下喝口茶掩饰自己的紧张。

老太君讪笑着,眼神却一直瞟向花厅外。突然看到自己乖孙子以及他身后的倩影,激动地站起来,却又很快坐下,她不能在一众小辈面前失了礼数。

“祖母,看看,孙儿把卿姒表妹带来了!”沐如风快走了几步来到老太君面前,搀扶着她站起身。

江卿姒跟在沐如风身后走进花厅,看着被沐如风扶着的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想到前世镇国公府满门被凌迟的下场不由得再度涌出泪花。

“不孝外孙女卿姒,给外祖母请安,给大舅母、小舅母请安!”

江卿姒快步走了几步,恭敬的在老太君面前跪下。这一跪,包含着自己的歉疚,还有许多的其他含义。若非是自己,前世的表哥怎么会战死沙场,镇国公府又怎么会落个意图谋逆并且满门凌迟的下场!

“小卿姒,快起来!让外祖母看看!”

老太君心疼的说着,并抬手将江卿姒扶起来,握着她的手不放松。心疼的拂过她脸上的泪花,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抱着。

“娘,卿姒都来了,就先坐下再叙旧好不好?”

沐白氏笑着站起身,扶着老太君另一边的手臂到主位上坐着,柔声劝慰着眼眶红红的老太君。江卿姒的手被老太君一直握着,也就跟在她身边直接坐在了主位的脚凳上,俯身趴在老太君腿上久违的撒娇。

“听说小卿姒来了?来,快让外祖抱抱!”

花厅外传来一声犹如洪钟的大嗓门,一身铠甲的镇国公抱着自己的头盔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身穿盔甲的三个将领,正是江卿姒的三个舅舅,沐承文、沐承武还有小舅舅沐承志。

“外祖,卿姒好想你啊!”

江卿姒看着几人,眼中的泪花越来越多,直接如幼鸟投林一般扎进老国公怀中,带着哭腔的喃喃说着。

“怎么哭了?谁欺负小卿姒了?外祖让你三个舅舅给你报仇好不好?”

她这一哭,让老国公慌了手脚,直接将手中的头盔扔给了手边的沐如风,反手抱住并且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焦急的询问着。

“没错,小卿姒,小舅舅去帮你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小舅舅沐承志从镇国公身旁侧过头,点头应承着。这是他们已经故去的小妹留在世间唯一的孩子,谁敢欺负这个丫头,就是跟他们几个作对,镇国公府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当初小妹离世的时候,他还在边关,来不及赶回来找江府算账。自己盛若骄阳的小妹,嫁去他们江府本就是低就了,那个江孤云还不珍惜,还要一个又一个的小妾抬进门。现在若是让自己外甥女受委屈的话,他保证不打死他……

“小舅舅,我没事,没人欺负我!”

江卿姒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拉住气呼呼的小舅舅手臂晃了晃,笑着摇摇头。她刚刚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能再次见到这些宠着她的家人,真好……

“小卿姒,听说你之前落水了,可痊愈了?如风,你去请个大夫来给卿姒看看,快去!”

“知道了,祖父!我去去就来!”

镇国公扶住江卿姒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并且抬起一脚踹向一旁的沐如风,催促着他去找个大夫回来。沐如风一蹦三丈高,躲过老国公的袭击,叫喊着迅速往府门外跑去。

过不了多久,沐如风就咋咋呼呼的带着一个医官冲了进来。

“老军医,你给我表妹看看!”

“表妹身子弱,又落了水,你可得好好治治!”

“还有啊,需要什么药你尽管说,千万别吝啬!将表妹身子调理好,祖父不会亏待你的!”

…………

医官被拽着不断地喘着粗气,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可沐如风却像没注意一样,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交代个没完。

花厅上的众人见此都忍不住笑起来,就连刚刚落泪的江卿姒都忍不住破涕为笑,有这样的家人在身边,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如风,闭嘴,过来!”

大舅舅沐承文抬手拉住自家这个皮猴,冷声说了一句。像这般咋咋呼呼的样子,人家军医怎么能静心看诊?

“知道了,爹!”

沐如风闻言立马收声,老老实实的站到了自己老爹身边,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位姑娘,请!”

老军医见安静下来,才有条不紊的从药箱中取出脉枕,抬手示意让江卿姒将手腕放在上面。

“有劳老军医了!”

江卿姒微微屈身行礼,然后坐在了老太君侧边的空座上。翠俏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袖,将她的手放在脉枕上,并且盖上一块丝帕之后才侧身让老军医诊脉。

老军医双指搭上她的手腕,沉默片刻,眉头微微一皱。

老太君坐在上座焦急的探头等待,却又担心会出言打扰,手中握着的珠链止不住的旋转。两位儿媳在一旁劝慰着,安抚着说不要着急。

“姑娘,最近除了落水可还有其他的遭遇?”

老军医诊脉结束之后收回手,翠俏上前为江卿姒整理了衣袖。老军医定眼看了看江卿姒的面相,一脸严肃的询问着。

“我们小姐最近意外落水,昏睡了数日,并无其他。老军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翠俏站在一旁屈身回禀,有些担心的询问着老军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姑娘是不是幼时便体弱?很容易风寒发烧?”

老军医抚摸了一下胡须,眉眼紧锁。他这样子让老太君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国公更是直接站起身探头看了看,复而又坐下。

“是,夫人生小姐时候是早产,所以小姐出生伊始便体弱了些!”

翠俏想了想,点头称是。当年夫人因为兰姨娘出身青楼而不许进门,与将军吵了一架之后不小心见红了,所以小姐出生便体弱了些。

老太君闻言,不由得暗自抹泪,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江卿姒抬手拍了拍翠俏的手腕,示意让她不要再多言,免得让外祖他们平白伤心。

“老军医,可是小卿姒有何不妥?”

镇国公有些焦急的站起身,直接快步走到老军医身边询问了一句,这是他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千万不能有任何事。老军医拱手行礼,却看到那个小姑娘微微跟他摇了摇头,眼神中的祈求让老军医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他刚刚把脉瞧出来,这位姑娘似乎不止落水那么简单,身子似乎一直被一种慢性毒蚕食,并且年份不短。而且他看得出来,老国公一家似乎都挺在意这位姑娘,所以他才会多问了几句。

“外祖,外祖母,不用担心了!落水只是有点风寒,早就已经痊愈了,就不麻烦老军医了!”江卿姒温婉笑了一下,缓缓的说着。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前世上战场的时候无意受伤,便已经在怪老头诊治过程中知道,自己自出生伊始便一直被一种慢性毒蚕食。她不想让外祖和外祖母担心,所以开口阻止了老军医继续说下去。

“老军医,当真如小卿姒所说,已经好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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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军医,当真如小卿姒所说,已经好全了么?”

镇国公关切的询问了一句,这老军医跟自己随军多年,医术不凡,但是刚刚老军医皱眉询问的模样让他感觉有些不妥。

“回国公,这位姑娘的风寒已经好全,但是身子还有些虚,晚点我再为姑娘开点药调养一下!”

老军医叹了一口气,在江卿姒祈求的目光下,他选择帮她隐瞒下来。江卿姒感谢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致意,老军医回以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收拾了药箱拱手离开。

“翠俏,帮我送送老军医,顺便将药带回来!”

江卿姒扬声吩咐了一句,让身边的翠俏去送送老军医。她知道医者父母心,老军医既然没有当场开出药方抓药,想来是准备私下为她开方医治。并且,一会她要说的事情,她也不想让翠俏知晓,支开她也是为了保护她。

“白氏、肖氏,去准备午膳,记得多准备点小卿姒爱吃的!”

老太君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外孙女,然后吩咐了一句让两个儿媳妇先下去准备午膳。小卿姒今天似乎与往日有了很大不同,似乎还有话跟她们说,眼神中的光彩都有了很大的不同。

“知道了,娘!儿媳妇先下去准备!”

白氏和肖氏屈身跟老太君和国公爷行礼,然后两人一同转身离去。

等她们离开之后,江卿姒站起身走到了花厅门口,合上花厅厚重的大门,一副郑重而又严肃的模样转过身,冲着外祖和外祖母以及三个舅舅以及如风表哥他们几人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卿姒,有什么话你先站起来慢慢说好不好?”

“小舅舅,卿姒知道你们疼我,但是这番话我还是跪着说更安心。”

小舅舅沐承志走上前搀扶她,却被江卿姒摆摆手拒绝。接下来的话语虽然会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她一定要将事情告诉外祖他们知晓,而且跪着说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外祖,外祖母,三位舅舅,卿姒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请您们一定要相信卿姒所言!”

“卿姒这次落水,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卿姒似乎过完了一生那么久。卿姒梦到自己因为心疼幼妹,求外祖同意替母收女,将卿婉妹妹收到了母亲名下。后来因为一次意外被皇甫应所救,然后在他的重重安排之下心仪于他……”

“是我恳求如风表哥帮他却战死沙场,外祖一家因为卿姒辅佐皇甫应坐上了帝位,却落得一个意图谋逆满门凌迟的下场。就连我自己也落在皇甫应和江卿婉手上……这一切,都是卿姒害的,卿姒对不起外祖,对不起镇国公府!”

江卿姒跪在地上,哭着将前世的一切用一场梦境说了出来。说到如风表哥战死沙场以及外祖一家被凌迟还有她自己被剖腹杀子的时候,心痛的无法言喻,全靠按在地上的手撑着自己颤抖的身子。

“孩子,那只是个梦!快起来好不好?外祖母会心疼的!”

老太君站起身,来到江卿姒身边,心疼的要将她扶起来。老太君能感觉到她搀扶外孙女的时候,她身上传来的寒冷与颤抖,虽然有些疑惑为何小卿姒会因为一场梦如此伤心,难道是因为落水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所以才会做了这样的噩梦?

“外祖母,不是这样的,这个梦是真的……”

江卿姒满脸泪水的抬头,看着镇国公老夫人摇摇头说着。她虽然只能用梦境这样的理由将前世发生过的一切说给她们听,但是那一切都是她是亲身经历过,而且那痛楚会比现在说出口更加的残酷。

“小卿姒,那只是个梦,你还好好的在我们这里,我们也还在你面前好好的,是么?”

老太君劝慰着江卿姒,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劝慰,她们都还在那就说明这只是一场梦。江卿姒在老太君怀中,感受着家人的温暖,哭的更凶,她的心绪凌乱的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深深的勒紧,让她隐隐作痛无法言状。

“外祖、外祖母,那不只是梦!今日出府之前,庶妹卿婉当真如同梦中那般来探望我,并且想要跟我一起来外祖家。我真的很害怕梦里面的一切都会当真,所以就做出了与梦里面完全相反的决定,并未带她一同前来,就是希望能扭转一切的开端……”

“外祖、外祖母、三位舅舅,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娘亲托梦啊,是娘亲舍不得我们出事啊……”

江卿姒哭诉着,希望外祖他们要明白自己的意思,更是将他们最疼爱的娘亲搬出来。娘亲是外祖、外祖母和舅舅最疼爱也最心疼的人,若是能借由娘亲托梦将这一切解释,并且让他们相信自己,那将是最好的事情。

“小卿姒,别哭了,舅舅信你,小舅舅信你好不好?”

沐承志俯下身来,就好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抬手抚摸着江卿姒的头顶发丝,心疼的劝慰着。小卿姒说的没错,或许这就是小妹在天有灵,心疼自己的女儿无所依仗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所以才会托梦给小卿姒,舍不得他们一家人任何一个出事……

沐如风也蹲下身来,有些心疼自己的小表妹所讲的那些。他看得出来,表妹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崩溃的情绪根本不似作假。

姑姑身死的时候,他就求过自己父亲,不能将表妹留在江家,那时候自己应该更坚持一些,哪怕是抢,也应该将表妹从江府抢出来才是。沐如风伸出手,却又缓缓紧握,手背上的血管因为太过用力而一根根暴起……

“表妹,不要再回去江府了,就留在镇国公府。哥哥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沐如风沉默了片刻,用手重重的锤在了地面上,将花厅的地面锤出一个碗大的坑,冷声说着。他不会再让表妹留在江府,这一次是意外落水,下一次不知还会遭遇什么其他的意外。

“不,如风表哥,我要回去江府!在娘亲托梦中,卿婉曾在我临死之前说过,娘亲是被人害死的,我要回去为娘亲报仇!”

江卿姒知道如风表哥心疼她,就如同外祖、外祖母以及三个舅舅心疼母亲和自己一样。但是她既然重活一世,便不会让那些人得逞,更要为娘亲报仇雪恨。

江府之中,她还有大仇未报,不能让那些人过得太舒坦,利用过她、陷害过她的人,她都要将她们一个个拉进地狱。

“表妹!那江府就是个龙潭虎穴,为何偏偏还要陷进去?”

沐如风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卿姒,他不明白为何表妹不留下,毕竟在镇国公府她将得到最好的保护,不用再担心被任何人算计。

“如风表哥,请相信我!置身龙潭虎穴的不会是我!”

江卿姒摇摇头,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坚定的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神中就好似有滔天烈焰燃烧一般。

这一世的她,已经彻底抛却了良善。只有将自己置身地狱化作恶鬼,才能在最深的黑暗中将仇恨与愧意化作熊熊烈火,浴火重生,焚尽世间的一切魑魅魍魉……

“如风,既然小卿姒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妨就听她一言!”

老国公感觉到自己这个娇弱的外孙女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听出她话语中的深意,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孙子的肩膀低声劝说了一句。然后回头看了看小卿姒,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坚持又倔强,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小卿姒,外祖相信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一切,镇国公府将会是你身后最稳固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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