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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小丫鬟

无异议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勿入鸣妍自小就被卖到将军府,她生性胆小,做事谨小慎微,本来打算在府内攒点俸银,以后出府也可以过得轻松点,却不知怎的,招惹了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还做了他的通房

主角:鸣妍,周栩然   更新:2022-11-26 2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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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鸣妍,周栩然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养小丫鬟》,由网络作家“无异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勿入鸣妍自小就被卖到将军府,她生性胆小,做事谨小慎微,本来打算在府内攒点俸银,以后出府也可以过得轻松点,却不知怎的,招惹了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还做了他的通房

《娇养小丫鬟》精彩片段

鸣妍实在很害怕少将军,将军府内丫鬟侍从那么多,为何偏偏挑中了她服侍少将军,“要是明玉姐姐就好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鸣妍坐在床头喃喃道。

说起这少将军,在京城的名声倒是一顶一的好,年少便随着老将军出入军营,年纪轻轻便一身的好本领,作战带兵不在话下,这些年年平定了不少祸端。

最近与延宁一战打了胜仗,当今皇上一高兴,直接传唤回朝,封了定北将军,一时间风头无两,整个京城茶楼的说书人可有了素材,硬是讲了半个多月才放过了这段英雄事迹。

按理说这样的人哪个女子不会钦慕,可鸣妍却很害怕,她自小胆子就小,从被卖入将军府的第一天,就谨小慎微,伺候夫人尽心尽力,没人在乎她这个小婢女。

直到那天,少将军来向夫人请安,上茶的时候倒是生出了不少好奇的心思出来,“这京城里的风云人物长什么样子?”

这刚一抬头想要偷看,却是直直对上少将军的视线,吓得她差点喊出来。

倒不是说这少将军长得不好看,反而是剑眉星目,容貌俊朗。

自己平日里对于非富即贵的人都只敢偷偷瞄上那么一眼,更不用说这经年战场厮杀的少将军,那更是当头一棒,直接吓软在地,哆哆嗦嗦直接哭出声来了,“错了错了,奴,奴婢知错了,求少爷宽恕奴婢这次吧,不敢了不敢了!”。

少将军这一下倒是给逗乐了,“你这小妮子,怪模怪样的,我什么都没做,哭得梨花带雨的,叫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少将军罕见的起了逗弄的心思,便佯装威严的盯着鸣妍看,鸣妍这一下倒是不敢再哭了,抽噎着擦了擦眼泪,眼睛红红的跟个兔子似的跪在一边,不敢正眼瞧他。

“然儿,你等久了吧。”夫人此刻从内室走到了小厅堂。

“这是怎么了,做什么在这里跪着,她惹什么事了?”夫人看了眼鸣妍,小丫头俨然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没什么事情,小丫头胆子小,觉得好玩罢了,好了,都下去吧!”,少将军挥了挥手,鸣妍如蒙大赦,起身立马就离开了。

“跑的倒还挺快”,少将军有些忍俊不禁。

“你呀,原以为这么些年的历练会让你成长很多,没想到还是孩子心性”夫人这么多年未见自己的独子,这会便是留了他多说了会话。

等到用完午膳,周栩然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打算去会会京城好友,这头管家带着五六个丫鬟小童往这边来了,想来是夫人觉得院子好久没人,冷清了点,拨了几人过来伺候。

“母亲有心了,但是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这几个丫鬟倒是个个模样清秀,穿红着绿的,应该也精心准备过,来这之前心里也是有所希冀,想被这少年郎看中,收作偏房也行啊。

看着她们个个清秀可人,可不知怎的,少将军脑子里竟浮现出夫人房里那个懵懵的丫头,哭起来水灵灵的,当真是有趣,他不禁笑出声来,“看起来挺笨,但是还挺可爱的嘛!”

“啊,少爷你说什么”管家看自家少爷笑的莫名其妙,没忍住问出了声,“没什么,想到个挺可爱的小东西,走了,你自行安排吧!”,说罢就直接离去了。


要说这京城最繁华富丽的地方,除去威严的皇宫之外,那便是这声明大振的玉兰阁了,雕栏玉砌,端的是风雅大气,不知道的人没进去还以为这是个书阁,其实不然,这里美味佳肴引得很多京城食客慕名而来。

少将军从府中出来,便直接纵马来了这,还未进去掌柜就赶紧迎了出来。

“哎呀,周公子,倒是好久没见了,爷几个在老地方等着呢,就差您了”说完便领着带到了一间精致的雅间。

只见那红木桌边坐了两个气质卓然的公子,一个温润如玉,虽说是男子,可眼角眉梢却略显秀气,乃是当今太傅之子叶舒。

另外一个却是慵懒非常,狭长的一双眼,稍显风流,坐姿倒是七歪八扭,瞥见有人进来倒是调侃起来了“我们少将军倒是好大的威风,这么些日子,想要见你,可是不容易的很,莫不是在外沙场征战,就把我们这些个旧友抛之脑后了吧,当真叫人心酸……”

话音未落,一坛酒便被放在眼前,少将军也不理会,神色自若,直接转头看向那秀气男子“叶兄,好久不见”,叶舒嘴角微勾,点头道“还不快入座”刚落座,才抬眼望向那放浪男子“王爷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爱取笑人”。

“有什么,你不知我有多无聊,叶舒这小子每天都闷在家里读什么诗词古典也就算了,对我也爱搭不理,若不是来给你接风洗尘,我怕是也见不着他,还王爷呢,这王爷做成这样的怕是也就只我一人了吧”他双眉微蹙,装的是一副委屈模样。

“尽是胡说了,要说我们王爷的威名,我这来的路上也听了不少了,那是俊美非常,才情斐然,府上美婢众多,叫多少人艳羡啊”少将军微咪了眼,面上满是希冀,摇头说道。

“叶舒你看看,周栩然这小子嘴巴还是这么毒”叶舒笑了笑,未置一词,沉声说道“这次回来短时间内不走了吧,北边战事平定,百姓生活安定,你也可以歇会了”

“也对,皇恩浩荡,过几日去兵营,兵营那边来了一批新兵,我要过去看看,父亲年事已高,可以好好歇歇”周栩然淡然一笑,高高举起面前的酒杯,“王爷,叶兄,以后朝中就多多关照了!”,那二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酒杯道:“那是自然”三人皆一饮而尽。

等到夜幕低垂,周栩然才回了府,他酒量还好,之前在那塞北打仗,夜晚寒冷,许多将士都是靠着这烈酒取暖,跟着他们,也算是把这酒量练了个十成十。

刚想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却听见“嗵”的一声,他走到假山后面定眼一看,原来是两个小丫头。

“我说鸣妍,我的小姑奶奶,这么宽的路,你还能把自己绊倒,你这脑瓜子在想什么东西”说话的是个一等丫头,模样很是清秀。

“明玉姐姐,我都摔倒了,你就别取笑我了”鸣妍小脸通红,大眼睛噙着泪,咬了咬嘴唇,

“好了好了,眼泪给我憋回去,就会这招,走吧,赶紧回去休息吧,别一会给人看见了”明玉弯腰把她拉起来,还贴心的拍了拍了衣服

“就知道姐姐最喜欢我了,这几天少爷回来,夫人心里高兴了,到时候夫人肯定会叫咱们出去为少爷置办东西,到时候我一定给姐姐买那个特好吃的桂花糕的” 鸣妍顿时眉眼笑开,嘴边笑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你呀,拿你没办法了”明玉摸了摸她的脸蛋,俩人便朝夫人院子走去,周栩然这才从假山后面出来,望了望早就不存在的背影,低声说到“明言,听起来该是个明事理的人才对”。

这名字与刚刚那俏皮丫头完全联想不到一处去,再想到之前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周栩然挑眉一笑,“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第二日上午轮到鸣妍当值,她轻手轻脚的出了下人房,连忙赶到夫人的院子,轻轻敲了门喊到“夫人,您起来了吗,婢子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听到门后隐约的回答之后,她便低头赶紧推门进去,此时夫人已经坐在梳妆台旁,鸣妍先手脚麻利的整理了床铺,而后才来到夫人面前拿了澡豆伺候夫人梳洗。

正当她忙完眼前所有事情之后,跟在夫人身旁多年的张妈在此刻走进了门,“夫人,少爷在外室等着您呢,估摸着是来给您请安来的”。

“请他进来吧,这孩子,跟他说了多次,既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便不用来请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夫人嗔怪道。

“还得是少爷心里有您,知道孝顺呢”张妈看夫人高兴,也连忙应和道 ,而后又转身看了看鸣妍“少爷来请安,你去沏壶新茶,一会子进来伺候吧”说罢便朝着外室去通传了。

鸣妍这会子听到要她伺候,莫名又生了股紧张起来,上次的尴尬历历在目,她还不知道要以何面目去对待这位主子,但是也由不得她多想,自己是个小丫鬟,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她强忍着恐慌轻声回答:“是!”便微低着头退了出去准备。

将茶沏好拿上托盘后,鸣妍朝着室内走去,这会周栩然已经上座,正和夫人攀谈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见他身着玄色衣袍,衣领边都拿了银线镶边,腰侧的皮质腰带上挂了一枚精细的玉佩,一身劲装,更显腰细腿长,这样好的容貌倒是直接把鸣妍看呆了,双眼楞楞的盯着他看,这情境自然被室内的三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张妈瞄了眼太太,见她并未有所表示,便直接冲着门口喊道:“你这小丫头 ,还不快进来伺候,杵在门口做什么?”

鸣妍正处在美貌余韵之中,突然被这张妈尖尖的声音一打断,差点没拿稳手上的托盘,自知是自己失了态,又见那所有人都盯着她看,这玉似的小脸一下烧了起来,一抹红色直接从脸上蔓延到了脖颈,她连忙低下头,弓着身将那茶先放到了夫人桌上。

周栩然见她这样,蓦的却让他想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年纪尚小,跟着父亲去了猎场,射箭之时,由于力气甚小,瞄了好几次都没有射中,他自己又是个不服输的,自知一时半会那箭是没用了,竟直接丢了木弓,直直的追着那猎物跑去,把那小东西吓得东逃西窜。

那是只白色的幼兔,细想想,终于知道她这是和谁相似了,想到这,他咪了咪眸子,盯着鸣妍的背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鸣妍自然也对这强烈的视线有所感应,她定了定心神,转身朝着少爷的方向走去,,将茶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时,这周栩然的手竟直直伸了过来,吓得她直接将茶杯重重一放,茶水都微微溅出了点。

“怕什么,我看这茶杯上的图样没见过挺新鲜,想拿来看看而已”,周栩然目光沉沉,这嘴角却是一直勾着没放下来。

鸣妍乌溜溜的眼睛这会噙了点泪水,嘴巴微瘪,委委屈屈的拿了手帕收拾了桌子上溅出的茶水,然后快步前行到夫人身后站着,此刻脑子里想的都是“这少将军果真还是很吓人!”


“鸣妍,鸣妍,嘿,醒醒!”明玉用力挥了挥手,她本来和鸣妍两个人奉了管家的命,在这花园里做洒扫,这会子日头正毒,她被晒的正烦躁,没忍住抱怨了几句,刚开始鸣妍这丫头还会附和几句,这会子却感觉身后悄无声息的。

她转过头看,却见这丫头手上拿着扫帚,下巴直接杵在木头把上,双眉紧蹙,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盯着前方,不知道魂又飘到哪去了。

“姐姐,你说如果下人得罪主子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呀?”鸣妍挠了挠耳垂,眼神有点躲闪的问道。

“什么下场,都得罪主子了还能想到什么好,当然是打一顿发卖了出去,当然更严重的那便就小命呜呼了!”明玉拿了手帕一边擦汗一边盯着她道,鸣妍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小脸一下变得煞白,这烈日炎炎下竟然觉得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我说你怕什么,你惹什么事了?”

“没,没有,我就是问问”鸣妍一脸心虚的回道。

明玉知道她生性胆小,自小两人又关系亲近,这会见她吓到,她有些不忍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个胆子呀,鼠儿般大小,问个话倒把自己给问怕了,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将军他征战多年威风凛凛,少爷又自小聪慧,骁勇善战,年纪轻轻变成了少将军,咱们可是这府里的丫头,叫别人见到你这样怕是要笑话了”。

鸣妍现在一听到少将军这三个字就不由得紧张,想起这两次的窘态,又想到那招惹主子的下场,不由得又惊又怕,她没忍住又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少爷那样的如果有人招惹他,会不会下场更惨”。

明玉一听鸣妍问少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少爷是什么人啊,带兵作战,何等威风,前几年听说军营里有个逃兵,似乎是因为受不了塞外苦寒,便偷偷卷了行囊要偷偷溜走,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哎呀你快说吧,这我完全猜不到嘛!”鸣妍这会也有点急切了,连忙扔了扫帚两手紧紧的抓着明玉的袖子摇了摇,脸上满是好奇。

明玉看她这样着急,也不卖关子了,继续抬着下巴说道:“那人趁着夜色偷溜,哪成想刚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了练剑回来的少爷,少爷一见他便明晰了他的想法,拽着那人的衣领直接拖回了军营……”

“还有呢,带回军营之后呢?”鸣妍问道。

“然后叫醒了所有的军兵当着这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罚了三百军棍,当下打的那人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然后英勇的喊了一声,我朝不需要这样的贪生怕死之徒,如有再犯,下场便是如此,要命,实在太有男儿气概了”,明玉说着说着整个人的脸都激动的红了起来。

“死,死了?”鸣妍颤抖的张了张殷红的唇。

“死了?那叫死透了,拉出去的时候,啧啧啧,整个背都血肉模糊了!”

鸣妍一听,哪还听得下去,整个人都感觉天旋地转的,若不是抓着明玉的袖子,这会估计双腿发软要瘫到地上去了,这会小脸发白,柳眉一蹙,脑子里都炸开花了,心里直想:“完了,如今就是怎样都没有活路了,更完蛋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招惹了这位爷!”

而此刻这位已然被鸣妍臆想成凶神索命的少将军,此刻还在校场练兵,虽说是有功之臣,皇上器重,但是也不敢过于懈怠,还未休沐完,便请了旨回去任职,晨光微熹便换了官服乘了马车赶往正阳大殿。

下朝之后便火速回府换下官服,一身黑色劲装,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浓眉英气,身形英挺,唤了下人牵来一匹马,动作干净的翻身上马,便纵马去了校场。

“都给我精神一点,站好不要动,这样便已经支撑不住,日后上了战场,先没命的便是你们自己!”校场内,新来的士兵都排成了六列,每个人都拿着长矛,扎着马步。

而最前方不就是那少将军,他也是同样的姿势,袖子被他卷了起来,露出健壮的手臂,目光坚毅,俊朗的脸被日头晒的微微发红,稳若泰山。

而他身后的士兵,个个双腿不住的颤抖,更有胜者还晕倒了几个被抬了出去,个个脸上都被这烈日晒得热汗淋漓,但是却无一人抱怨,他们本就听说了这少年将军的威名,此刻又见他和他们同练同吃,便更是佩服非常。

再看着这边府内,夫人和将军二人都坐在饭桌旁,将军虽然战功赫赫,但是这军中士兵每个都对他忠心非常,在民间更是盛赞未断,这样的得民心,自然也就招惹了这当朝皇上的忌惮。

他自己也清楚这情境,早早交了兵权,以年事已高求得了一个闲职,皇上见他如此主动,便也未再多说什么,思量再三,念及朝中武官稀少,眼下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而将军长子又年纪轻轻,为了安抚民心,便封了随将军历练的长子周栩然为少将军,将军虽不再带兵做战,却也日日练习,为了不打扰夫人,搬去了偏院。

“那小子呢?”他看了看四周,眉眼威严,“然儿今日下朝回来便去了校场,中午那会打发了下人回来,说是直接在校场用膳了”夫人温柔一笑,拿了筷子,夹了点菜放入了将军的碗碟里。

见将军夹菜入口便又接着说道:“老爷我有事相商”。

“你啊,有什么不能饭后再说”将军眉头一皱。

“我倒想和您说呢,成日便待在偏院里,一整日我也就用膳的时候才能看到您”夫人这会又觉得委屈,便佯装拿出手帕擦泪。

将军虽然平日看着威严,但私下对夫人又极其爱护,这会见她这样,便也无奈说道“好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招,说吧,何事?”

夫人见他心软便也不装了,“然儿他如今也长成大人了,我想是时候为他添几个通房了,再等过些时日,便看看京城中有哪些待字闺中的小姐,求皇上为他指婚,家业稳定,我也就放心了。

将军听自个夫人这样一说也觉得是时候了,但是想自家儿子的性格,就觉得并不是那么好办,“婚事那要他自己欢喜才行,咱们怕是做不了这个主,那孩子倔的跟驴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夫人一听却不甚在意:“感情好好培养不就行了,这事到后面我来安排,若是不满意就先作罢,这通房那就一定要选了”

“你有人选了?”将军放下手中的瓷碗问。

“我打算就从我房里挑几个,毕竟伺候我多年,又都是自小养在这,我也放心”,夫人抬了手又夹了块鱼肉放入了将军的碗碟

“如此,你便着手办吧,现在可以安心用膳了吧!”,将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午膳过后,夫人就立刻喊来了张妈,“你说,伺候我的人里面哪几个比较出挑?你和她们相处时日总是比我多的,这脾性如何,你应当是最为清楚了”。

张妈想一想道:“夫人身边伺候的侍婢共有五个,那青兰心眼小心事多,最会阿谀奉承她不可,再来是雨儿,性格尚可,就是格外好吃懒惰,她也不行,剩下便是明玉、鸣妍,织云这三人了,明玉性格开朗,长相算周正,织云性格温婉,长相清丽,颇为合适,至于鸣妍嘛,长得是很不错,这里面相貌最出挑了,就是胆子小了点,但是也是个好孩子。”

“那就那三个吧,你看人一向很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准没错,等过会然儿回来,便叫他来一同用晚膳,到时候把那三个丫头叫过来,叫他自己选选”。

“好的,奴婢知道了”张妈福了福身。

夫人坐在铜镜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这是好事呀,您怎么叹起气来了?”张妈拿了柄扇子站在夫人后面扇了扇 。

“我是想,我也是老了,转眼间然儿竟也长大成人,这皱纹也是越来越深了”夫人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眼角。

张妈听她这样说,立马惊讶道:“哎呀,夫人哪有变老,要说老态,那说的不就是老身吗,您还是那么端庄,可别这样想,少爷他如今相貌堂堂,又战功赫赫,皇家看重,日后您还有这许多的福气要享”。

夫人听她这么一说,此刻心里那点烦闷也散去了,看看张妈,抬手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也是”。

周栩然这刚纵马回府,进了府门,喊了小厮将宝马牵走,刚回了院子,张妈就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这张妈从夫人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周栩然看见她也是带了点客气,“张妈怎么来了,可是母亲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夫人叫您过去用晚膳呢”,说完看到周栩然一身的劲装打扮,显然下午都在练功了。

周栩然笑了笑回道“知道了,这些事打发别人来就是了,还让你跑一趟,你回去禀告吧,我换身衣服便过去!”

“好的,少爷”,张妈福了福身子,便出了院子。

周栩然见她离去,回到屋子坐下,喊了声:“来人!”

只见一个小厮低头走了进来,弓着身子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一会抬桶热水进来,然后拿套干净的衣服,去办吧”说完端起茶杯抿了抿

“是!”小厮说完,弓着腰退了出去。


周栩然来到倚兰院的时候,夫人和将军已然落座,他朝着二人微微拘了一礼。

“然儿来,过来这边!”夫人招了招手,周栩然走到夫人右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今日军营情况如何,士兵可有懈怠?”将军看着今日刚上任的这位少年将军道。

“大多素质不错,都是刚招揽进来的,还需要多练练”,周栩然正了神色,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对于自己的父亲,他一向都保持着敬畏。

“那便好,若有其他难办或者需要协商之事也可与李副将相商,他资历老练,也可帮到你”,将军威严的眸子盯着他,又补充道。

“是,知道了”周栩然回道,眼看着将军又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夫人着急了,她赶忙伸手拉了拉将军的袖子,“行了,我说你们父子,平日里说这些也就罢了,用膳的时候还不能消停会”。

夫人没好气的瞟了将军一眼,随后对着身后的张妈吩咐道:“叫她们布膳吧!”

鸣妍今日本该在夫人的兰阁做洒扫,听说是将军迎娶夫人之时为她所建,屋内各种名家名画,都是费心搜罗来的,但今日不知怎的,张妈突然把他们叫来,说是让她们三人今日去伺候用膳,还专门多提了一句叫她们稍作打扮。

她和织云二人都云里雾里,面面相觑,满脸皆是疑惑,反而明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放光,一把揽了二人回了下人房。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张妈要我们干什么吗?”鸣妍靠在明玉肩头,侧抬着脸问,明玉看了看她,嘴角漾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一下看得另一侧得织云着了急,她一把把明玉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给拂了下去,“哎呀,你急死我了,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明玉这才正经了点,她揽了揽鸣妍接着说道:“你们想呀,这平日里的膳食布置,从来都是厨房那边的人安排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内屋奴婢的,今日张妈却指定我们三人去,还让我们梳妆打扮,张妈一直都是夫人身边的人”。

“你是说,夫人想要我们三人去伺候少爷?”织云瞪大了眼,似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而此刻的鸣妍一听,顿时觉得脑袋发懵,吓得嘴巴微张,仿佛有数道雷劈了下来,她躲少爷还来不及,去伺候那不是直接去送命吗!

一想到这,她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我看啊,八九不离十了”,明玉放开揽着鸣妍的手,开心的原地转了一圈。

鸣妍三人听到命令后,都微微低着头将菜拿了进去,挨个布好之后,三人站到了一旁。

此刻鸣妍的心里五味杂陈,站到一边后,就直接发起了呆,而明玉和织云则在偷瞄着少爷和夫人,这样明显的视线,周栩然自然感受得到,他微微一瞥,却正好看到鸣妍那像是被夺取了心智的模样,“怎么呆头呆脑的,当真是个笨蛋”他心里腹诽道。

等到用膳完毕,鸣妍三人将残羹剩饭端了出去,又拿了茶果端了上来。

是时候了! 夫人向将军投去一个眼神,暗示让他开口,将军却装作未看到一般,连忙端了茶杯借着茶杯挡住夫人看向自己的视线。

这一来一往,周栩然不是没看到,他也不揭穿,反而整了整衣裳站起身来,朝着夫人将军的方向作揖道:“父亲母亲,要是无事的话,儿子就先回去了,还有些军营的事务还要处理”。

这下夫人坐不住了,眼看自己的丈夫也不帮忙,连忙开口道:“等等!”

“母亲还有何事?”周栩然抬眼看了看夫人。

“然儿,你年岁渐长,眼看也快到娶妻的年纪了,娘打算想从身边的丫鬟里挑几个给你做通房”,夫人清了清嗓子,试探地说道。

“天啊!”听到这话,鸣妍心里完全炸裂了开来,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旁边的明玉和织云二人一听自然是欣喜的不得了,虽说是通房,但若是能得少爷欢喜,以后就万事不用再愁了,明玉兴奋的拽了拽衣角,而织云则直接羞红了脸。

周栩然听完确实直接皱了皱眉头,他目光沉沉,周身气质冷冽,他抬眼掠过那三个丫鬟,然后抬眼望向夫人说:“儿子认为还是先建功立业为好,这事眼下还早,再等等吧!”

夫人一下就听出了他的推辞,有些不认同的说道:“这京城哪家的才俊像你这个年纪早已妻妾成群,哪个没有自己的事业,你休要拿这个借口推脱”。

说罢还拿出了自己的手帕,一边擦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边说道:“我知你已经长大了,不愿再多听我说的,我就只有这一个希望,你也不答应,养你多年,简直让我心寒”。

周栩然看着自己的娘亲又来这一套,他无奈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眼看自己父亲还是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他重重叹了口气说:“我答应您就是,不过这人我只要一个,我得自己来选”。

夫人一听他答应了,两眼一弯,立马收起了手帕,而后叫来站在身侧的鸣妍三人,“这三个都是我房里的,相貌品行还算信的过去,你自己选吧!”

周栩然抬眼一看,只有明玉一人,微低了头,含羞带怯的看着他,而织云因为过于紧张,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鸣妍此刻却大感完蛋,只觉得自己千万不能被少爷认出来,她还不想一命呜呼,头都快埋到衣服出去了。

岂不知这样的落在周栩然眼里简直就是画蛇添足,“就她吧!”周栩然指着鸣妍。

鸣妍一听,颤巍巍的抬头去看,见他直指自己,下半身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周栩然见她这样,抓住了鸣妍的后衣领,向拎小猫似的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鸣妍此刻完全懵掉了,彷佛看到了日后自己悲惨的下场。

“好,那就她吧,鸣妍,你今晚就直接回下人房收拾东西,明天就都搬到少爷的凌宇阁,知道了吗?”夫人心满意足的望向鸣妍。

“嘿,笨蛋,跟你说话呢,醒醒!”周栩然见她还在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发懵,松了手,强忍着笑意提醒她。

鸣妍此刻才反应过来,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连忙回答说:“是,奴婢知道了”

夫人了却了一桩心事此刻正高兴,也并未再计较些什么,挥了挥手说道:“都下去吧,我也累了”。

鸣妍跟着明玉她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全身发麻的状态里,明玉和织云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开心过头,俩人也没再打扰她。

虽说少爷没有选她们,但是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对鸣妍也只有羡慕了。

正当她们打算往回走时,本该前往凌宇阁的少爷却折返了回来,然后看了看明玉她们,皱了皱眉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同她有话要讲”。

鸣妍这会害怕极了,她求救似的拽了拽明玉的袖子,明玉看到她这样,自然明白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她安抚似的摸了摸鸣妍的头发说:“没关系的,少爷就是说几句话,不会怎么样的”,说完放开了鸣妍的手,和织云福了福身子,便走了。

鸣妍见身边没有了庇护,这才强忍着恐惧,向周栩然行了一礼,头微低着不敢看他,懵懵的说道:“少,少爷,有,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吗?”

周栩然听着她这哆哆嗦嗦的回话,哑然失笑,这会看到她雪白的后脖颈,想到刚刚室内提溜她时,不小心触碰到的肌肤,不由的手心一热,他中指摩挲了下大拇指,浓密的双眉之下,眼光流动,他上前一步,直接走到鸣妍对面,抬起了她的下颚,鸣妍这一双含泪的眸子就这样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少,少爷,饶命啊,我错了我不敢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奴婢吧!”,鸣妍直接一把抱住自己,蹲在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圆润挺翘的鼻头都哭红了。

“啧,我又不是什么恶鬼,也没把你怎么样,你哭这么伤心干嘛?”周栩然一脸懵,也蹲了下来,食指勾了勾她眼角的泪水。

鸣妍不习惯的躲了躲小心翼翼的说:“您不会打我吧”,这一句倒是直接把周栩然给气笑了,“我打你做什么,我要是有心罚你,就不会选你做我通房了”。

鸣妍一听也微微止住了眼泪,她不确定的回答道:“那您把我拦下来是要做什么?”

“名字”,说罢便伸出了自己的手

“什么?”鸣妍看着眼前的大手,有点疑惑。

“我是问你,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鸣妍这才恍然大悟,她虽然识字不多,但自己的名字还是清楚的,说罢便抬起周栩然的手一笔一画的写了起来。

周栩然盯着她认真的模样,那双紧抿的唇不由得往上挑了挑。

“好了,少爷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奴婢就先行回去收拾东西去了”鸣妍抬眼怯怯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急切的想要逃走。

周栩然见她这样,也就没再强求,抬了抬手,鸣妍便低着头快步逃走了。

周栩然看着她逃跑似的背影,又看了看刚刚被划拉的手,轻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慢慢养着吧,反正来日方长……”


鸣妍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感觉心慌慌的,今晚发生的一切太猝不及防了,她推开了门,此刻明玉她们还在床上坐着聊天,看见鸣妍回来了,一把把她拉到床上,明玉首先就是那个最耐不住性子的。

“快说快说,少爷他拦住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鸣妍看着她八卦的眼睛,无奈笑了笑,她一把抓来了自己的枕头抱在了怀里,下巴抵在上边,这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了问我的名字”。

“就因为这个?”明玉一脸的怀疑,旁边的织云也符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保持怀疑”。

鸣妍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愣愣的躺在床上,“姐姐们,还是饶了我吧,真的就只有这个了……”,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微弱,想来是刚刚遇到那么大的冲击,这会精神放松下来,竟然就直接这么睡了过去。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明玉看着她就这样睡过去了,没好气的翻了一个大白眼,说到底也是自家姐妹,她还是任劳任怨的替鸣妍脱了鞋子,并散了被子盖在她身上。

织云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先是看了眼,这会已经睡死过去的鸣妍,又转头看向明玉,不解的问:“你就一点都不生气?这伺候少爷的事情,你也应该是很想的吧,为何还要待她这般好?”

“我与鸣妍同一年入府,那会年纪还小,不懂规矩,犯了错误,被罚不许吃饭是常有的事情,鸣妍这丫头比我小几岁,自小就胆子小,就这样还次次为我偷藏吃食,较之男女之爱,我更看重姐妹之情,更何况少爷本就对我无意,既然已经选了鸣妍,那也不必再想了”。

明玉笑了笑,转身爬上了自己的床榻,朝着织云说道:“好了,睡吧,明日还要当值呢”,说完便也不再理会。

天光微亮,正当大家都在酣睡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大早上还这么不消停!”,明玉翻了翻身子,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可是那敲门声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明玉烦躁的坐起身来,她穿好衣服,一把拉开门,只见外面站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厮,她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小厮看她一脸的怒容,也不敢招惹,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讨好的笑着说:“我是少爷院里的小厮,叫阿福,是来请鸣妍姑娘的,今日理应搬去凌宇阁,可是不知怎的,鸣妍姑娘却是没有过来,所以少爷打发我来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会呀,那丫头一早就过去了,她不在这”,明玉一脸疑惑的朝屋里喊道:“织云,你见着鸣妍了没有?”

织云困顿的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开口说道:“没有啊,不是早就出去了”。

“啊,那这姑娘好端端的跑去哪了,不行,我先回去回禀少爷去,如果过会鸣妍姑娘回来了,还望姑娘可以提个醒”,阿福说完拱了拱手,便着急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屋内明玉和织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再说这鸣妍却是在凌宇阁外的石鼎旁睡着了,她来时天色还早,院内还无人当值,自己胆子小又不敢擅自进去,便靠着院外的大石鼎蹲了下来,谁知这一下就直接睡过去了,这石鼎看着有一定分量,建的又宽,鸣妍身材瘦小,竟也没人发现。

阿福回了院子,周栩然正换了换了官服,准备前去上早朝,只见他穿了件红底黑边的袍子,上面拿银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四爪微张甚是威风。

他看着阿福自己回来,眉头一皱:“怎么,不是叫你去请人吗,她不愿过来?”说完转身坐在厅内主位上。

“奴才去了,但是与姑娘同住的婢子们都说,姑娘一大早就过来了,那边现在也不知她是去哪了?”

周栩然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站起身,双手握紧,烦躁的捏了捏鼻梁开口道:“你再去带几个人在府内找找,若是找到了便直接将她带到我房中,剩下的,等我下朝回来再说”,说完便直接甩了甩袖子,向府外走去。

鸣妍醒来的时候都已经亥时了,她懊悔的拿手锤了锤自己的头,赶紧朝着院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要完了,笨死你算了,怎么就睡过去了”

她提了裙摆跨进了门内,正好碰到打算出门寻人的阿福,她赶紧一把拉住他,急急的说道:“这位大哥,我是从倚兰院那边派过来伺候少爷的鸣妍,不知少爷可有安排什么事务给我?”

阿福这会也是急得火烧眉头了,刚想拂开这小丫头,却听她说自己就是那指派过来的鸣妍,立马反手抓住她的胳膊,生怕她逃跑似的开口说道:“哎呦,姑奶奶,你可算来了,再不回来,少爷就要派人把这内翻个底朝天了,这不过刚要出去呢”

鸣妍一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知道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也顾不上其他了,立马福了福身道:”对不住,都是我的错 ,不小心靠在那石鼎旁睡着了,少爷要是罚我的话,我也是认的”。

阿福吓了一跳,将她扶起身来,见她此刻柳眉微蹙,双眼含泪,又安慰道:“姑娘可不敢这样,如今您已经是少爷的通房了,惯没有主人向下人行礼的道理,少爷现在不在,嘱咐我先将您带到少爷房间,等他下朝回来,再做评断。我见少爷对您还是有几分在意的,过会您机灵点,乖乖认个错,少爷不会怎么罚你的”。

鸣妍微微平复了心情,她抬起手将嘴角的头发抚到耳后后,感激的朝着阿福一笑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您往这边走吧,这院子共有五间房,这左边的一间是客房,出了小门再往后走,最里面的那间是下人房,少爷住的屋子是最北面的也是最大的,需要穿过一片小荷花池,屋子旁边那间是书房,日常都是少爷指定人过去打扫,一般不许人进去,再往下走这最后一间就您的屋子了,少爷亲自赐名叫清妍院,好了,那后面就先不带您过去了,这就是少爷的屋子里,您就先进去等吧,有什们事再找我”阿福说完便直接退下了。

鸣妍站在屋外,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匾,虽是不认字却能感觉的出来写的应该是极好的。

她轻轻的推了推门,只见屋内陈设却非常简单,对着房门的正中央的空地上,放了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放了一个凳子,对着房门的墙壁上面挂了一幅万马奔腾的字画,往右边一看,中间摆了一张大约两尺长的书桌,上面稀拉的摆了几本书,中间放置笔墨纸砚,桌子后面摆了一张灯挂椅,上面则放置了一个玄底金边的靠背,最左边就是一张罗汉床,四边则挂满了烟绿色的床幔。

鸣妍看着诺大的房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对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没有底气,更是不敢乱动这房里的任何一件东西,也不敢坐下,只能像个柱子似的站在桌子旁,心里乌糟糟的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栩然这边刚下朝,刚想上马直接回府,却听身后有人喊他,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小王爷。

只见他穿了身张扬的红色袍子,衣服上面绣了只金色大蟒,他眉眼带笑,抬手拍了怕周栩然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一下朝就急匆匆的做什么,这几日听人说你一直待在校场,那还有好几个副将看着呢,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周栩然先行了个礼,这才抬起头,微微笑道:“也不全是这事,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该不会是多了位上心的人吧!”小王爷揶揄的看向他,周栩然也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抬手拍了拍小王爷的肩膀说了句:“走了,下次请你喝酒!”也不等他反应便纵身跃马,扬鞭而去了。

留下小王爷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咬牙切齿道:“臭小子!”

周栩然一回来,便直奔自己的院子,刚踏入,阿福便开心的直接跑了过来,他弓着身说道:“少爷,鸣妍姑娘找着了,现下已经听您的安排,在房间里等候了”。

“知道了,下去吧”周旭然摆了摆手,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直接推了门进去。

只见鸣妍一身鹅黄色的对襟衣裳,头上绾了一个双螺发髻,小脸上一脸惊吓,似是被自己突然推门吓到了。

鸣妍颤巍巍的向周栩然福了福身子,周栩然却并不打算叫她起来,他一言未发的直接走向那八仙桌旁坐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她,鸣妍这会子突然没了底,瑟缩的把头低的更低了。

“说说看,上午去哪了?”周栩然眸子沉了沉,看着她问道。

只听“砰”的一声,鸣言直接跪了下去,颤抖的说道:“我……我是因为早上来的太早,便就在院外的石鼎旁睡了过去,不是故意不来的“说完贝齿狠狠咬住了下唇,却还是不敢抬头,

“这便是你为了不想伺候所想的借口?”

“不,不是的真的就只是是睡过头了,没……没有不想伺候少爷”,见周栩然不信自己,她急忙回道,只是说到后面,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周栩然见她强忍镇定的样子,突然改了想法,他站起身,走到鸣妍面前,单腿蹲下,抬起了鸣妍的下巴,凑的极近的说道:“那便是想伺候我了,说说看,怎么个伺候法?”


鸣妍此刻脑袋“嗡”的一声,她被迫看向周栩然,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看的更清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鸣妍只能看到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眼睛。

周栩然生了一双桃花眼,眼尾长长,这会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更显现出一丝迷离和魅惑。

鸣妍受不了这视线,她索性闭了眼,长睫微微颤动,一股热气不断向脸上袭来,那红色逐渐染红了耳根,更显艳丽,她羞于开口,更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周栩然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鸣妍,无声地笑了笑,他也没有强求,松了手站起身重新走到凳子旁边坐下,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说道:“放心吧,我也并不一定要你履行一些事务,我不喜强求于人,要了你来,也算是圆我母亲一个心愿,咱俩逢场作戏你可愿意?”

听到这,鸣妍才微微松了口气,她虽愚钝,却也知道这高门之内攀附王权将相的人一茬接着一茬,大多都想荣华富贵,可像她这样身份低微之人,又如何能够保住,这通房看似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但总归不是正儿八经的妻妾,最终也只会落得一个被往后的女主人打出去的下场。

周栩然这样说,无疑不是一个保全自己的好方法,日后若是他娶妻,自己就无甚作用了,等年龄一到,也可以求一个恩典,出府做个小本生意也好,想到这鸣妍突然觉得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她开心的抬起头看着周栩然,脆生生的应道:“奴婢愿意的”。

周栩然看到她这样,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生了股闷气,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等看着那小东西离开后,他才将那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随后喊了阿福进来。

“少爷,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吗?”阿福微微弓着身子问道。

可上面却是再没了声音,久久等不到回应的阿福壮着胆子抬头看向周栩然,却见自家少爷不知道怎么了,眉头紧皱,那脸好似乌云密布,漆黑如墨的眸子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双拳紧紧的攥在一起。

这一幕将阿福吓了个不轻,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的阿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低着头哭嚎道:“都是奴才的不对,若是奴才有哪里做错了,求少爷指点清楚,奴才一定会改,求少爷看在奴才一心一意伺候您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然而周栩然还是一言不发,就在阿福觉得人生无望,甚至开始在心里跟自己的爹娘诀别的时候,周栩然开了口:“你觉得本少爷怎么样?”

“哈?”阿福一脸懵,像是没听到一般看向自家少爷。

周栩然见他这样,烦躁更是加重,他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说道:“我是问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阿福这才脑袋当机的状态恢复,他立马狗腿的回道:“少爷玉树临风,威风凛凛,这京城随便找个人打听,那名号都是响当当的……”

“好了好了,越说越夸张了,下去吧",随后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沉思片刻又补充道:“等等,告诉底下的人,今天新来的鸣妍丫头什么都不用交待给她做,当成主子看待便是”。

鸣妍回到了清妍院,这地方离凌宇阁不过百步之遥,她推开了门,入眼是一个干净的小院子,院子左侧是一个清幽的莲花池子,右侧则栽种了两棵桃花树,两树之间安装了一个木制秋千。

她走到房门前一推,入眼就是一张大大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样的胭脂水粉,梳妆台旁边则是两个做工精致的衣柜,上面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莲花样式,里面的服饰也是塞得满满的。

再往里走,正中央便是一张梨花木桌,梨花木桌后面,就是一张红木床榻,四周都绑满了鹅黄色的轻纱幔。

鸣妍是过惯苦日子的,她从未奢求过自己可以拥有一间像样的卧房,而眼前的一切实在超过了她的预期,她开心的扑倒在床上,左右翻滚,发髻都有点凌乱。

等兴奋慢慢平息下来,她愣愣的盯着床顶,心里暗暗的发誓道:“在她出府之前,一定会好好干活,回报少爷的恩情的!”

兰阁内,夫人正拿了只白瓷水壶精心侍弄着自己的盆栽,张妈跟在身后拿着圆扇一下一下慢慢的扇着。

此刻,院内蝉鸣声渐渐,一声高过一声,夫人抬起头来,将那白瓷小水壶放在一旁,又从腰间取了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的额角,开口说道:“眼见着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我这花都快晒蔫了”

“唉,现在也就才六月,这要是到了季节,怕是比这还难熬呢”,张妈看了看院外,无不忧虑的说道。

“咱们都待在府内,尚且还这样,可想而知校场那边又该多难捱,跟管家说一声,过会往老爷少爷的屋子都送点冰过去,也可叫他们过的好受一点!”

夫人又心疼的说道:“再吩咐厨房那边多备点消暑的绿豆汤,晾凉了也给少爷那边带去点”。

“是,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找管家说去”张妈刚想转身离去。

“你先等等!”夫人眼睛盯着盆栽想了想,又开口道:“鸣妍那丫头不是一早就过去了吗,以后少爷院子里的事情都交予她去做吧,过会让她带两个小厮,一起过去吧!”

“是”张妈微微点了点头,快步朝着凌宇阁走去……

校场内,一声又一声训练声响彻天际,将士们一个个挥汗如雨,炎炎烈日将皮肤烤的通红,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喊苦求饶。

周栩然将袖子挽至手肘处,胳膊上的筋脉由于练功而一根根突起,黑衣紧紧包裹住结实的身材,此刻头上的汗水也沿着额头慢慢流到下颚,他目光坚毅,长发由一根黑色缎带高高束起,手上的长矛“唰”的一声指向一处。

“哎,快看,那边好像有马车过来了,是谁家的?”这时列队里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声。

周栩然收了手上的长矛,他目光微沉朝着马车驶来的方向看去,看到那红色的羽毛形状的刻印,立马就认出了这是自家的马车,他转过身,朝着队伍高喊道:“所有人,五十次挥矛,做完原地休息!”随后直直朝着马车走去。

军中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这个年纪大多爱玩,八卦心也是很强,有些人虽然手上做着挥矛,但是眼睛却偷偷的朝马车那边瞟。

只见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揭开了帘子,当视线转移到脸上的时候,几个小伙更是连眼睛都移不开了,一个个眼睛呆滞,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李副将见状也起了好奇心,疑惑的朝那看去,只见马车内走出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身着一身真丝的白色素纹裙子,把婀娜小腰惹人遐想,眉目如画,一双小鹿眼清清亮亮,倒真的称得明眸善睐四字。

鸣妍手提一个雕花食盒,刚想从马车上走下去,这时一双手却是伸了过来,她被这意想不到的举动吓得微微一怔,眼见着周围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便也顾不得许多,小心翼翼的搭上那人的腕子,走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府上有事?”周栩然眉毛一挑,他对鸣妍的到来也颇感意外,再看到她今天的打扮,顿感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小丫头,打扮起来也是个小美人。

“夫人见天气酷暑,就命我来为您和将士们送点解暑汤,这里的是您的,车内还有两瓮”,鸣妍微微一笑,随后将手里的食盒微微举高。

还不待周栩然有所反应,这身后的将士却一个个的起哄了起来。

“哎哎哎,将军,这美人心意不可辜负呀!”

“就是就是,人姑娘大老远跑来,可不能让人失望而归呀!”

……

周栩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简直被他们气笑了,刚刚还蔫成个什么样子,这会倒是有精神了,竟然还敢取笑起自己来了,还有一直盯着这小丫头作甚,当真看了叫人心烦。

这时李副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让他们也歇会吧,这天气再练下去,确实也快吃不消了”随后又盯着鸣妍说道:“这位姑娘是何人,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奴婢是……”

“她是侄儿的内室”,鸣妍一脸懵的抬头看向周栩然,只见他转头朝着李副将说道,脸上倒也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你小子什么时候成婚的,我竟不知道”,李副将闻言,一脸惊讶的看向周栩然。

“还未成婚,但是也快了”说完竟直接一把将她揽了过来,眼睛扫了扫校场内的众人开口说道:“来几个人,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又指了指第一非最右面的小兵说道:“你来分发”。

鸣妍此刻靠在周栩然的怀里,她双颊通红,不知是被这蒸笼似的校场热的,还是这少爷突如其来的举动,或者可以说二者皆有之。

周栩然低头看了乖乖待在自己怀里的鸣妍,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勾了起来,他放开了她的肩膀,转而拉着她的手,众目睽睽下朝着营内走去。

营房内,要问鸣妍有什么能够在炎炎夏日还能感觉到冷意的话,那莫过于现在了,这少爷不知是怎么了,进了营房便直接坐到桌子后面,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就算了,为何还要拉着她的手,自己又不敢跟着坐下,眼前的姿势,当真叫人难受非常。

她抿了抿嘴唇,颤巍巍的抬眼说道:“少……少爷,能否先放开奴婢,这解暑汤还喝吗?”

周栩然松了她的手,他盯着她委屈的双眼,略微抬头,目光中带了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半响后开口说道:“你今日这打扮倒是很新鲜。”

鸣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随后直接跪倒在地,头也不抬的回道:“少爷要是不喜欢,奴婢回去就换回去。”

周栩然看着底下跪着的鸣妍,原本满含笑意的眸子此刻变得有些烦躁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看着那张煞白的小脸后那股气又消了下去,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这个很好看,想要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既然你已经是我的通房,那便是我的人,我没将你当作丫鬟看待,你也没必要那么怕我”,说完抬手摸了摸鸣妍的头发,而后又重新走到桌子后面坐下。

鸣妍睫毛颤了颤,她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底突然生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被柳叶拂过的湖面,一圈又一圈泛着涟漪。

她望着眼前若有所思的周栩然,脚尖在地上磨了磨,过了一会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缓步上前,弯腰将解暑汤倒好,端起来送到他眼前,粲然一笑朝着他说道:“少爷不试试吗,真的很好喝的”。

周栩然本来还在懊恼赌气,这会心里存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这会却听到这声音,立马抬头一看。

只见鸣妍笑意妍妍,一双眼睛笑的跟个月牙儿似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此刻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感觉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耳旁那句不试试吗一直在不断回放。

鸣妍这会见他呆呆愣愣,少见得生了小脾气,鼓了鼓嘴巴,刚想要将汤碗放下,就见一双大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腕子,“我可没说我不喝”说完生怕她反悔似的,凑着鸣妍的双手便一饮而尽。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暧昧非常,周栩然清晰得感受到了手下跳动着的脉搏,他眼睛放肆的打量着鸣妍,视线从额头看向那双水盈盈的眼睛,从眼睛看向挺俏的鼻头,最后直愣愣的盯着那抹殷红的唇不动了。

他突然觉得真要了她也未尝不可,鸣妍此刻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她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就在她觉得心脏快要跳出的时候,营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周栩然目光微冷,周身气质突然变得冷冽起来

“李副将说将士们已经准备就绪了,等您过去指导呢”门外小兵提高了声音喊道。

“知道了,退下吧,告诉李副将马上就去”,周栩然松了一口气,他松了自己的手,随后将桌上的食盒都收拾好了,站起身来将食盒递给鸣妍,拉着她走出了营房。

周栩然叫来了两个小兵,沉身说道:“护送姑娘回将军府!”

而后松了鸣妍的手,勾起了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这里暑热,回去等我”,说罢就转身朝练兵场走去。


鸣妍回到府里的时候,状态还是飘飘然的,她想起来在营房里少爷注视自己的眼神,内心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

或许,这个应该就是喜欢吧? 她愣愣的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双颊,突然觉得完了一切都完了,今天的一切都来的太让人不知所措,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日暮低垂,周栩然这才回到府中,阿福远远的就看到他往这边过来,连忙上去,接过周栩然手上的长剑,乖顺的跟在他身后,只听到头顶传来声音道:“鸣妍下午回来了吧,现在在哪里?”

“姑娘现在在房间里呢,应该是生病了吧”,周栩然一听,立马回头看他,着急的开口说道:“她怎么了,这下午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一下就病了?”

阿福沉思的回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今日下午我见姑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那双颊红的厉害,奴才问姑娘要不要请大夫看看,但是姑娘自个说不用,便着急的回了房”。

周栩然刚开始紧张的神情,此刻慢慢舒展开来,他笑着摇了摇头,阿福见他这样更加迷糊了,他挠了挠头道“少爷,您在笑什么呀,这姑娘要不要去请大夫看看”。

“不必了,这个大夫医不了的,晚上我过去看看”,周栩然微微一笑,而后回了房。

鸣妍呆呆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面,脑袋一团乱麻,她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一个犹豫不决的矛盾体,本就是一个胆小之人,若是真搅进了这段感情里,那下场会怎么样,一介丫鬟,自己的命如草芥,若是日后他娶了正室,她还可以完全收心离开吗?

鸣妍看了看这个精心准备的小院子,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她内心有点恐慌,正想着起身去找明玉说说话时,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周栩然从门后走了进来。

“怎么坐在……”话还没说话,鸣妍突然转身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直接跑进了屋子里去了,徒留周栩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凌乱。

他猛吸了一口气,走到鸣妍门前,敲了敲门问道:“怎么了,为何一见我就要跑?”

鸣妍此刻抵着房门,她实在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有的一个念头那便是要跑,赶紧跑!

她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一定很奇怪,可是也管不了其他了,她微微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少……少爷,我可能有点中暑气了,现在身子有点不舒服,怕在少爷面前失态,所以还请少爷可以多多见谅”。

听着门口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周栩然此刻神色不明,他抿了抿嘴巴,又开口道:“不舒服,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吧,这样一股脑钻进去又有何用?”

“没事的,我的身子我自己了解,休息两三日就好了,少爷放心吧,您也快回去休息吧,在外练兵一日,也该累了吧”。

周栩然刚才还能理解可能她是真的不舒服,这一刻听到她那么焦急的赶自己回去,再不反应过来那便是真的傻了,他也没有再多留,还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想着那般胆小的性子这样倒也正常,便转身离开了。

鸣妍抵在房门上,听着那院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才放松了身子,腿软的顺着房门蹲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周栩然像往常那般早早起来,先是在院子内练了一会剑,而后洗漱换了官服打算前往正清殿上早朝,他背着手,出了院门,朝着鸣妍所住的清妍阁望去,只见那院门禁闭,想必应该是还未起来吧,他心里暗暗想到。

周栩然走后没多久,鸣妍才慢悠悠的从房里出来,她知道少爷一般都是这个时辰就已经走了,安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而后朝着兰阁那边走去。

明玉此刻正拿着鸡毛掸子清扫着放着盆栽的展台,困顿的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都还是似睁未睁的样子,便想着靠着那石柱小咪一会。

鸣妍此刻看到她这样,心里突然有了一计,她偷偷的绕到明玉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沉了声音假装呵斥道:“好你个明玉,竟然在偷懒,看我不把这事禀告夫人去!”

明玉突然被这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此刻正慌乱的不知所以,哪还能分辨出鸣妍的声音,只见她低下头,连忙朝着鸣妍的方向求饶道:“我不敢了,姑娘饶了我吧,我这是第一次……”话音未落,鸣妍忍不住笑了出声。

明玉这一听 哪还分辨不出,她立刻抬头,伸出了根手指,朝着鸣妍的脑袋就戳了上去:“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吓我,这才两日未见,胆子大了不少呀!”

鸣妍见明玉一脸怒容,这会也不敢笑话她了,她一把抱住明玉的胳膊撒娇道:“好姐姐,我错了,给我的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明玉噘了噘嘴,反而转过身去不理,鸣妍心里一急,又开口道:“姐姐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好不好,云片糕就很不错,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个”。

明玉听到这里,气也消了个七八成,她斜眼看了看鸣妍抱着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那可怜的小眼神,还是心一软回道:“只此一次”。

说完看向鸣妍,将她拉到台阶旁坐下,两只手抓住她的胳膊问道:“这两日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少爷待你怎么样,我一直想去看你,但是手里的活一直脱不开”。

鸣妍听到明玉还是那么关心自己,她感动的靠在明玉的肩膀上开口说道:“姐姐,我过的挺好的,少爷……少爷也是一个好人,姐姐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少爷是一个很不好相与的人,那日叫我过去,我心里其实还是挺害怕的,但是也并没有为难我”。

“那不就挺好的,他待你好,你在府里的日子便能好过一日,往后的日子也就不愁了”明玉听完欣慰的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明玉微微侧头,疑惑的问。

“我只是一个丫鬟,若是他娶了妻妾,我便是绝对不被容得的,若是我真的将这份情感给了他,我日后就不知道如何自处了”鸣妍微微叹了口气

明玉此刻却没有说话,她只是抚了抚鸣妍的头发,过了会才开口说道:“你怎知你不会是他唯一的良人,虽说我们都是丫鬟,本不该奢求太多,但是若是他心里有你,往后也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就看你对他有没有信心了”。

鸣妍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展台上的兰花,手指纠结的绕住手腕上的带子。

周栩然下朝回来的时候便直接朝着清妍阁走去,正碰上了正往回走的鸣妍,此刻两人四目相对,鸣妍不自在的错开了他的视线,朝着他行了个礼,只听头顶传来那人的声音:“你身子好些了没有,可还难受?”

“好多了,多谢少爷关心”鸣妍眼神闪烁,却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我……”

“你……”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你今晚有空吗,若是有时间,你我谈谈可好,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讲清楚的”周栩然垂下眼睛低头注视着她,手指却是微微不自然的动了动。

鸣妍微低着头,刚从明玉那边过来的鸣妍想了很多,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纠结了,很明白自己缺少的是安全感,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于是她抬头看向他开口说道:“奴婢知道了”。

周栩然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这个小丫头再次拒绝他,否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连忙说道:“那说定了,今天晚上,我去清妍阁找你,可不能再找奇奇怪怪的理由将我拒之门外了”。

听到这,鸣妍心虚的摸了摸耳垂,嘟囔的说了句:“哪有奇奇怪怪?”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奴婢是说奴婢知道了,一定会等着少爷的”鸣妍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校场之内,两个小兵正一边挥着长矛一边交头接耳,其中那个瘦高个冲着旁边体型壮硕的大哥说道“哎,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少将军今天有点不对劲呀”

“有吗,哎,好像是比平常话少了点”那壮汉飞快的瞄了一眼自家少将军。

“还有呢,平日里这会早就挑了人在台子那边两两对抗了,哪还能像现在这么清闲,要我看啊,八成是跟姑娘有关”瘦高个小眼睛一眯,自信的说道。

“啊,不可能吧,少将军这样貌家室,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烦恼,人家的事情,你小子怎么知道?”壮汉眼睛一斜没好气的说道

“我啊就是知道,你看昨天来的那个姑娘,那少将军对她多上心,还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又是拉手又是搂的,昨天这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这副样子,你要说没关联,我还真不信”瘦高个胸有成竹的说道

“哎,好像有点道理啊,那……”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前面李副将的声音传来:“最后排左边那两个说话的,你俩加练,一会等所有人都结束后,再挥两百下长矛!”

“啊~”两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日暮降临,周栩然归心似箭,他一下马就直奔清妍阁,快走到清妍阁的时候,却不知怎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紧张之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在门外喊道:“鸣妍,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室内的鸣妍正坐在床上,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了何方,猛然听到这敲门声,本就有些紧张的被足足的吓了一跳,连忙慌乱的快步走向门口开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均是目光闪烁,鸣妍看着门口的周栩然,只见他穿了件灰蓝色暗纹锦袍,腰间束了一根黑色皮革腰带,更显宽肩窄腰,额头上面几缕头发散了下来,一看就是出了校场就直奔这来了。

鸣妍心里一阵暖流经过,她目光柔柔的看了看周栩然一手微抬,另一手朝向屋内,樱唇轻启道:“先进来再说吧!”

周栩然心下一放松,两人缓步走向屋内,鸣妍走到桌子旁说道:“您请坐吧”,

周栩然一动未动,他紧盯着鸣妍的双眸,僵着一张脸,半晌开口艰涩的说道:“为何要躲我?别说你没有,这两天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你瞒不了我”。

鸣妍有点害怕周栩然的严肃,没有表情的时候,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杀伐决断的少将军,她绞了绞手指,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我有些害怕”。

“害怕?我做了什么让你害怕的事情吗?我不懂,那日在校场,你的表现并不是畏惧我,还是说你只是讨厌我罢了”周栩然越说越萎靡,神色间竟然不知不觉间带了点委屈,想到这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闷,像是无数石头堵住心口。

“不,不是这样的!”鸣妍见他误会了,便也着急起来,她看着周栩然有些低沉的情绪,自己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了起来,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她赶紧低下头,这时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日明玉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若是他心里有你,就一定会护住你的”。

想到这,她握了握拳头,决定还是将自己的的想法真心实意的说与他听:“我会害怕,是因为我与您身份悬殊,我不过是个小小丫鬟,而您是威名远震的少将军,您还记得一开始说要与我逢场作戏吗?”

“记得,可那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那时我并未看清自己的心,一开始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存了心思,只不过我一直不懂这份情愫。但那日你来校场看我,看着那么多人都盯着你看,我心里十分的不愿意,所以我后悔了,我确实是不想放你离开了”。

虽然有感觉,但是亲耳听到的那一瞬间,鸣妍还是瞬间红了脸,她心跳猛然加快,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此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直视着那张俊朗的脸了。

她转过身子,轻轻抬起手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呼了口气,继续说道:“就是因为知道,奴婢才害怕,若您和奴婢是逢场作戏,日后若是未来的少夫人进了门,奴婢实在是不知如何自处,那时还能求得一个恩情放我出府,可是现在……”。

“现在如何,丫鬟又如何,我又何时与你说过我会娶新人进门,若是稀罕一个人,必然心里是只有她一人的”周栩然听到这,气从中来,还不待鸣妍说完便打断道。

“身份悬殊,您的夫人必定会是一位惊艳绝伦的世家小姐,断不然会是我这般,做了您的通房,对您生了仰慕之意,自不量力的下场我会畏惧,我不确定仅凭这份情谊能不能做到为您舍身忘死的地步”,鸣妍红了一双眼,她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的眼泪给憋回去,绝对不能心软,自己一开始不就是想要的是稳定的生活吗。

就在鸣妍在黯然神伤的时候,却见周栩然贴了过来,一双胳膊轻轻的环住了鸣妍的细腰,他低下头将头靠在鸣妍颈侧,他深深叹了一口,低哑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鸣妍耳旁响起:“你知道吗?只是听到你说对我有好感就已经很开心了,我知你的顾虑无非就是担心,日后要是有了少夫人,你怕自己无地自容又怕遭人嫌弃”。

鸣妍此刻早已泪流满面,身子微微的颤抖,周栩然见状,将她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手指轻抚掉那晶莹的泪珠,又轻哄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还不够深刻,但是也不要这样一棒子打死吧,这样对我是不是也不公平,旁的我不会强求,只求给一个考虑我的机会。”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府内所有的丫鬟到了二十五就会发放出府,若是到那时侯你的主意还是不变,我会放你出府,你还是能过你想要的日子;我在这跟你做个保证,若是到那时你发现自己对我的感情也像我对你这般一样,那便留在府里,不管怎么样,你都会是我周栩然唯一的夫人。”

鸣妍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惊讶了,她呆呆的望向周栩然,想要从那双眼睛里寻求任何开玩笑的因素,可是显然她失败了。

周栩然一脸认真的看向她,眸子里满是坚定,见鸣妍一直没有回应,他又摇了摇他她的胳膊,期待的看向她道:“答应我,好不好?”

鸣妍此刻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竟不知这个在她眼里意气风发,杀伐决断的少爷可以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这样一个人她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想到这她心头一暖,粲然一笑道:“好!”

枯木逢春是什么感觉,那大概便是眼前这样了吧,周栩然大喜过望,那双长长的桃花眼此刻微微勾起,更显温柔多情。

转眼间就来到团圆节这一天,京城内外一片祥和,那各家商铺早早在外面支了摊子,上面堆满各式各样的新奇东西,有青面獠牙的面具,有那各种花色的河灯;文人骚客则在酒楼之上打算找点乐趣,等到了晚上便包只客船,觥筹交错,美婢环绕,对月吟诗,好不惬意。

这将军府内更是氛围更甚,管家早早便吩咐下人置办了各种精致的糕点吃食。

周栩然今日并未前去校场,皇恩浩荡,特许了朝中所有官员休沐一日,与家人同乐,但他还是像往常那般早早出了门,阿福跟在他身后,他好奇的瞅了瞅四周的小摊,这些小玩意把他勾的七荤八素的,人虽是还在行走呢,心思估计早就扑到其他地方去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呼喊声,“求求各位老爷了,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与这人真的不认识!”。

周栩然原本轻松的脚步骤然停住,他走上前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地,额头乌青,双眼婆娑,而她口中那位小姐,姿容绝色,一袭白衣似雪,身段宛若那病弱西施,新月一般眉毛微蹙,一双烟眸楚楚可怜,此刻正被一个肥头大耳,形容丑陋之人扼住了腕子。

身后的家仆见这丫鬟还在自不量力想要寻人解救,立马上去踹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的喊道:“贱妮子,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家少爷管教自家小妾碍着你什么事,劝你不要不识抬举!”,外面的人因这吵闹的场景围了一圈又一圈。

其中也不乏这路见不平想要英雄救美的义士,“我看这姑娘满脸哀戚,哪像是愿意的样子,这不是青天白日的强抢民女吗?” 身着青色短衫的男子喊道。

谁知那人却毫不畏惧,他越发抓紧了那白衣女子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朝着那家仆的方向挥了挥手。

那家仆立马明晰,他朝着那青衫男子重重给了一拳,本就是读书之人,那还受的了这个,青衫男子立刻抱着肚子跪在地上哀嚎。

那肥胖的男子将那女子交给那家仆,上前一脚就踩在了青衫男子匍匐的背上,咧着一张肥厚的唇说道:“本少爷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孙大志,你算是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虫,竟然管起本少爷的家事来了?”

说完又看了看围观的百姓,趾高气昂的喊道:“今天要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再扑出来,下场必定会比此人惨烈百倍!”

若是之前还有三两人在那打抱不平,那这会却是无人敢出声了,那白衣女子见此,双眸忽地暗了下来,看着被打的伤痕累累的丫鬟绝望的闭了眼

挤在人群里的阿福愤愤不平的低声说道:“这人怎么这样?天子脚下竟敢这般放肆!”

“这孙彪仗着他父亲是礼部侍郎干了多少恶心事,之前那春香楼旁边卖布的王掌柜他老婆不就是这样被掳了去,那王掌柜当天便跟着闯进孙府要人,结果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抬了出来,没几天就咽气了” 旁边一个大爷接着说道

“那孙侍郎就不管吗?”

“管什么啊,家里就这么一个独子,心肝肉似的疼着,这当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的” 大爷斜了斜眼,摇头说道。

“哧!”周栩然冷笑一声,他脚尖轻点,直接从人群中落到那孙彪面前,而后不待他反应过来,抬腿就是一脚直踹那人胸口,孙彪霎时飞出去几米,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噗嗤”,那围观人群看到这恶人如此狼狈便没忍住笑了出来,旁边那家仆一看哪还顾得上其他,赶忙松了那姑娘的胳膊,跑去那孙彪旁边将他扶了起来。

可这孙彪却自不量力,他自觉丢脸,一把推开那家仆,一张肥脸涨得通红,更显面目恐怖,嘴巴嘶哑地冲着周栩然喊道:“我父亲是礼部侍郎孙大志,你竟敢这样对我?”

阿福却不屑一顾,他快步跑向周栩然旁边,抬了抬下颚,不屑一顾的说道:“我家少爷那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少将军呢,这官谁大谁小,要不要问问你家侍郎啊”。

闻言,围观百姓顿时议论纷纷,那旁边的娇娇小姐却眼眸一亮,跟着旁边的小丫鬟更是喜不自胜,她激动的看向自家小姐

孙彪一下被灭了气焰,自知惹了不该惹的人,立马灰溜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那家仆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好!早就听说这少将军英勇过人,没想到还这般侠肝义胆,实在是年少有为呀!”

“那是,我家少爷,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心肠……” 还不等阿福说完,周栩然便朝着人群拱了拱手:“我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 说完便转身而去。

“哎,少爷,等等我!” 阿福见状便连忙跟了上去。还未走出多远,只听后面传出一声清丽的女子声音。

“公子请留步!”周栩然转身看去,只见刚刚那白衣女子在受伤丫鬟的搀扶下缓步前来,她目光殷切,朝周旭然福了福身子。

“你不必谢我,今日之事,就算换了旁人也会去做” 周旭然一看这状况,便知她要做什么。

一旁的阿福也赶紧补充道:“对啊,我们家少爷自小便是热心肠,姑娘你还是快些回家吧!”

只见那女子却恍若未闻,她目光殷切,直直的盯着周栩然开口说道:“公子可知江南林家?“

“你是?” 周栩然眉头一挑,歪头问道。

“我叫林南意,我母亲是夫人母家旁系的妹妹,听闻这几日夫人心绪不宁,所以就让我过来跟在身边伺候几天”。

“这样” 周栩然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吩咐身后跟着的阿福道:“你带着表小姐,先行回去吧,母亲要是问起,就说我是会友去了” 说完便快步走远了。

林南意紧紧盯着他走远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痴迷,身旁的小丫鬟见此一脸打趣道:“我看小姐的心都要跟着少爷飞过去了”。

“贫嘴,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林南意点了点那丫鬟的额头,而后转身朝着阿福柔柔的说道:“烦请带路了”。

阿福见着美貌女子,此刻也有点羞涩,他忙低下头道:“哪里的话,小姐跟我来吧!“


傍晚时分,鸣妍叫了明玉和织云过来,自打被卖入府中做丫鬟,每年的团圆节都是她们一起过的,今年也不例外,少爷他指定是和夫人将军一起的,也就没有请了他过来。

三人先是将院内所有的落叶清扫了开,将一张木桌抬到了院内,然后在上面摆了些瓜果糕点。

鸣妍今天罕见的穿了件红色小衫,下搭一件同色系的银纹罗裙,将长发梳成双发髻,面上虽未施粉黛,却也显得明艳非常。

她仰起头看了看天色,开心的说道:“现在时辰还早,这个院子方位很不错,过会一定能看到一个完整的圆月的”。

明玉却有点提不起兴致,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了块桂花糕扔进嘴里,撇着嘴说道:“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每年都差不多”。

“确实是这样,不过总归是个好日子,咱好得也能得个休息,唉,要是能出府就好了”织云在一旁应和道,突然她坐直了身子,一脸八卦道:“哎,你们知道吗,咱们府上今天来了个神仙般的人物,据说是夫人母家那边亲戚送过来的,长得那叫一个楚楚可人,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咱们家少爷来的,我觉得吧……”

话还没说完,明玉突然抬起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织云这才反应过来,她偷偷往鸣妍那边一瞟,却见鸣妍恍若未闻,正双手捧了把干果在那剥。

听见身边顿时安静下来,她抬起头来,一脸迷茫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没什么” 织云赶紧应道,鸣妍听罢了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留下一片阴影,她撅了撅嘴,恨声道:“这东西当真是难剥极了”。

“拿来我给你弄,你啊还是那么笨” 明玉从她手中夺下那盘干果,一边剥一边又说道:“今天下午平儿从外面采买回来,她跟我说啊现在外面可热闹了,那商贩摆了好多东西,这个时间出去一定很好看,灯火通明的”。

“真的吗,我也好想出去看看呀,感觉好吃好玩的一定特别多,要是能出去就好了” 鸣妍双手捧着脸蛋,手肘支在桌子上,那双鹿儿眼此刻晶亮晶亮的,满眼都是羡慕和向往。

“想出去?好啊,我带你去!”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三人均是一惊,连忙朝门口看去。

只见周栩然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了,他双手抱臂,慵懒的斜靠在房门边,嘴角含笑,目光直直的盯着鸣妍,一身竹青素纹衣衫将他衬得尤为温柔。

他壮似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站直另外身朝着院内走去,鸣妍这边缓过神来,三人连忙起身,向周栩然行礼。

周栩然径直走向鸣妍将她扶了起来,他目光深邃,看到她的打扮后,眸光亮了亮,扬唇一笑道:“真好看!”

鸣妍脸色突然爆红,她目光闪烁,跟个被吓到的兔子似的看了周栩然一眼,磕磕巴巴的说道:“还……还有人在呢,别……这样说。”

周栩然这才注意到鸣妍身后还拘着礼的二人,他抬了抬手说道:“都起来吧!”

站起身来的二人面面相觑,这还是第一次见少爷与鸣妍相处,不成想原来这般宠爱,二人皆是揶揄一笑,鸣妍见那二人这样,一眼便知她们所想,脸上这会更是烫的厉害。

“想出去吗?我带你去,现在这个时候那花灯应该都摆出来了,该是很好看” ,周栩然低下头温柔的看着鸣妍 。

一听她这样说鸣妍自然是高兴非常,这个年纪哪能抵抗住这个,顿时把那些个礼数拘谨都抛却了脑后,像个得到糖糕得小孩抓着周栩然的袖子摇了摇,开心的说道:“谢谢少爷!不过可不可以也带上我两位姐姐,她们也很想去的”。

周栩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见她如此开心,自然是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直接拉了鸣妍的手转身走向大门,身后的明玉和织云连忙开心的跟上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夫人就带着林南意进了凌宇阁,只见院内静悄悄的,夫人疑惑的看了看院子,开口说道:“这怎么都没个人在?”

张妈见状,朝着院内喊了一声:“这里当值的人何在?”只听“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了地,阿福急冲冲的从里边跑了出来见夫人来了,连忙吓得直接跪倒。

“少爷去哪了,为何这里就你一人?”

“少爷刚刚出去了,下了命令不让奴才跟着,至于去哪了,奴才也不敢多问;少爷体恤说今日是好日子,便让所有下人都回去了。”

夫人听完后摇了摇头,无奈朝着身旁的林南意道:“这孩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想说正儿八经介绍一下你,却不知野到哪里去了”。

林南意微微笑了笑,强忍着失望说道:“没关系的姨母,我已经见过表哥了,今日在外面亏得他搭救,这会估计有什么要事要忙吧”。

夫人欣慰一笑,她满意的看了看林南意,按了按林南意的手背说道:“还是你知书达理,你父母将你教养的很好,不急,以后总归是要见的。”说完便在林南意的搀扶下离开了。

京城内,各种彩色的灯笼挂满了街头巷尾,摊贩旁边猜灯谜的青年男女,带着面具玩耍的小孩,这些画面勾的鸣妍移不开眼,人头攒动,将这长街围的水泄不通。

周栩然紧了紧抓着鸣妍的手,唯恐这小丫头跟自己走散,身后的明玉和织云两人早就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这两人出来的时候,比自己还要疯,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估计是被哪个表演迷住了眼。

周栩然拉着鸣妍来到一个卖花灯的摊贩旁,他指了指那一排各种形状的花灯,低头望向鸣妍道:“这里面挑个喜欢的吧!”

这摊贩老板一见这两人气质不凡,装扮不俗,就知道是富贵人家,他连忙殷勤介绍道:“姑娘您看看这边,我敢保证这全京城样式最全的花灯都在这了,有这明艳的牡丹样式的,还有这清幽的莲花的,每个都是我这买的顶好的!”

鸣妍挑花了眼,她低下头凑近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一个白兔形状的朝着周栩然说道:“这个可爱,就这个好不好?”

周栩然宠溺一笑,刚摸了钱袋子出来,却听见鸣妍又拿了一个老虎样式的,歪头朝着周栩然晃了晃说道:“这个比较适合少爷”。

周栩然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此刻心里欣喜万分,但是面上还是佯装嫌弃的说道:“哪里适合了,这只看起来笨头笨脑的,一点都不霸气。”

鸣妍疑惑的看了看,见他不喜,垂头丧气道:“奴婢觉得还不错呀,若是少爷不喜欢那就算了”

刚想往下放,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只见周栩然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想表一份心意,本少爷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说完生怕鸣妍反悔似的,直接扔了一锭银子,朝着商贩道:“不用找了,就当是赏你的了” 便拉着鸣妍快步离开了。

被拉着的鸣妍抬眼看了看装模作样的周栩然,无奈一笑,心里则在想:“少爷这人也太孩子气了吧”。

身后的老板则快速的拿起那一锭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开心的说道:“今天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多来几个贵人吧!”

二人拿着花灯走到湖边,这边人相对街上还好,湖面上远远的飘着几艘客船,那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鸣妍挣脱了周栩然的手,刚才被人群挤的七荤八素的,这会便直接坐在那石块上,抬起手抚了抚胸口夸张的说道:“太吓人了,奴婢从没就见过这么多的人,乌泱泱的,感觉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你要出来的吗,这才逛了没多会就后悔了?”周栩然摇头一笑,他也走到石块旁挨着她坐下。

“奴婢哪知道会有这么多人啊,不过确实是很热闹也很好玩,还是要谢谢少爷带奴婢出来了” 说完转过头朝周栩然一笑,这时候才发现周栩然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与脸之间的距离特别近。

这石块看着约摸着只有一尺多长点,平日里坐一个人倒还好,这会子坐了两个人自然是非常拥挤,周栩然的胳膊紧紧挨着鸣妍,虽说有着一层衣服隔着,但是也无甚作用,鸣妍依旧能感受到自家少爷的体温,她尴尬的转过头,可一颗心却是不自主的越跳越强烈,这样的状况让自己坐立难安,得想个办法平静下来才是。

“哎,有鱼哎!”鸣妍惊讶的站起身,她快步朝着湖边走去,拿着兔子花灯蹲了下来,内心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周栩然哑然失笑,他知这丫头怕是又害羞了,也就没有跟上去,坐在石块上远远的盯着她看。

鸣妍还暗自以为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机智呢,却不知早已被自家少爷看的一清二楚。这会放心下来,倒还真的拿起花灯,一心一意的打量起湖里的鱼来了,周栩然在一旁甚感无聊,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朝她走去。

“鸣妍,我……”

“啊!" 鸣妍这会正看的着迷,突然一道声音传到耳边,她吓了一跳,将花灯甩了出去,双手往前一张,想要保持住平衡,竟不受控制的要朝湖中倒去。

周栩然一瞧,立马扔了手里的花灯,他微蹲了下来,伸出一只胳膊赶紧搂住鸣妍的腰,将快要倒到湖里的鸣妍直接锁在怀里面,因着这重量的原因,两人都坐倒在地上。

二人都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鸣妍心有余悸的抓紧了环在自己腰腹的有力臂膀,她煞白了一张脸,身子不停的颤抖。

周栩然感觉到了她的害怕,连忙扔了另一只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一边摸一边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不要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鸣妍安定下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周栩然怀里,自己的背部严丝合缝般贴在周栩然的胸口,她一颗心又不由自主的躁动起来,“嗵、嗵、嗵” 一下接着一下,慢慢的一抹红色悄悄攀上了她的耳朵。

周栩然低头瞧瞧鸣妍的情况,就看到了她嫣红的耳垂,他扬起了唇,而后慢慢靠在鸣妍的耳边轻轻说道:“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还敢不敢离开我跟前了,嗯?”。

丝丝热气传到鸣妍的耳边,周栩然压低声音的时候,更显磁性,她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敏感的缩了缩肩膀,她并没有回答,反而更加害羞的垂下了头。

周栩然可不干了,按在鸣妍头上的手绕过她胸前,抬起了鸣妍的下巴,低下头低声问道:“说话,还敢不敢了?”

鸣妍被迫仰头,脖颈纤细,更显脆弱,这个动作暧昧非常,但是也让她非常难受,她只能看到周栩然那张颜色很淡的薄唇。

“说话!”周栩然神色不变,好似她不说就会一直这样,鸣妍脸色嫣红,她颤抖的蹦出几个字:“不……不敢了”。

“乖~” 周栩然心满意足的放开了手,他微微往后一移,伸出手摸出了怀里的东西,那是一只白玉簪子,簪头镶了颗绿色的玛瑙,做工精巧,该是花了很大的功夫,他将那簪子插到了鸣妍的头上,而后松了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走到鸣妍侧面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他仔细的打量着鸣妍,这白玉簪配上这个人当真是锦上添花,更显俏丽,周栩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算不错”。

鸣妍发觉自己发间多了点东西,刚想伸手去摸,却被周栩然一把抓在手里,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走吧,去找找那两个丫头吧,这会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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