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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重生不是为了谈恋爱的!

妖精你哪里跑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来做本王的通房丫鬟~”“没兴趣,我在虐渣”“来做本王的侧妃~”“没兴趣,我在赚钱”“来做本王的王妃!”“没兴趣,我在复仇!”某王爷忍无可忍,行,那就粘着你一起复仇~某女忍无可忍,她浴火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谈恋爱的!她的通天复仇大计,怎么甜得牙疼啊……【阴阳眼+主配均智商在线+甜宠无虐】

主角:佟悦,萧玉凌   更新:2022-11-27 10: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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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佟悦,萧玉凌的美文同人小说《王爷,我重生不是为了谈恋爱的!》,由网络作家“妖精你哪里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来做本王的通房丫鬟~”“没兴趣,我在虐渣”“来做本王的侧妃~”“没兴趣,我在赚钱”“来做本王的王妃!”“没兴趣,我在复仇!”某王爷忍无可忍,行,那就粘着你一起复仇~某女忍无可忍,她浴火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谈恋爱的!她的通天复仇大计,怎么甜得牙疼啊……【阴阳眼+主配均智商在线+甜宠无虐】

《王爷,我重生不是为了谈恋爱的!》精彩片段

刑部大牢,一个谈及色变的地方。

入口是一条狭窄而阴暗的走廊,两侧的石墙上布满了新旧的血迹和抓痕,越往里走,味道越令人作呕,霉腐味,血腥味,屎尿味,各种交融,发酵,永远都散不去……

走廊里走着两个格格不入的人,她们衣着华丽,举止高贵,身后还跟着一排侍卫。

锦绣扶着穆语嫣,一步步走向大牢深处。

最后停在一个牢房前,穆语嫣轻挥小手,身后的侍卫识趣得站定,不再跟上。

她靠近牢房,只见里面有一包旧衣服。

旧衣服突然颤了颤!

这才发现,那是个人,只是四肢被打烂,用肮脏的囚服包裹止血,所以看起来像一包旧衣服。

再一看那耸拉的脑袋和依稀可见的脸,是她。

“啊!姐姐!?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天啊,锦绣,快去替姐姐揉揉。”

“奴婢遵命!”

锦绣弯腰进了牢房,往那团东西上狠狠地踢了几脚,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又一次崩裂,瞬间绣花鞋就被染上了血迹。

总算把她踢醒了:“静太妃,当今皇后娘娘叫你呢!”

皇后娘娘四个字她说的特别响亮,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女人挣扎着抬起头,颤抖的眸子定格在了穆语嫣头上。

凤冠霞帔,就算在阴暗的地牢里,也遮不住它的雍容华贵。

呵,当今皇后?

呵,静太妃?

虚幻而讽刺……

“姐姐喜欢这凤冠啊?”穆语嫣翘着兰花指摸了摸,“这可是珩郎,哦不,陛下亲手为本宫戴上的。”

女人疲惫地瘫软下去。

“给我起来!”锦绣又狠狠踢了脚,“皇后娘娘还没说完呢!”

女人被踢得吐了口血,但头依然无力地垂着。

她早已油尽灯枯,只是心中强撑着的执念让她吊着最后一口气,此刻,那股执念崩塌了!

“珩郎说了,我才是他唯一的挚爱,姐姐从小聪慧,难道还不懂吗?珩郎怎么可能喜欢你一个先帝的妃子?从爹爹送你进宫开始,哦,不,从你从那贱婢娘亲生你出来开始,你就注定是这般结局。”

女人全身颤抖着……

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的折磨,她何尝没有猜到?

可是她不愿意相信!

她固执得咬牙坚持,这一切,他一定没有参与,只要他得到了权利,一定会来救她!

可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滑稽!

她想哭又想笑,但舌头早就被搅烂了,她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呜咽。

“皇后娘娘,时辰到了。”

穆语嫣作势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点了点头。

两个侍卫把那团东西拖了出去,绑在一根铜柱上,因为她已经没剩多少分量又无力挣扎,这一切,特别顺利。

铜柱足足两人粗,高耸入云,上面还贴着一张张黄符,用朱砂和狗血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

不远处,站着那个曾让她魂萦梦牵的男人,他的身下还有文武百官,还有那些所谓的家人,更远处,还有皇城看热闹的百姓。

所有人都像看臭虫一样看着她……

呵,声势真够大的……

穆语嫣貌似痛苦地回到萧玉珩边上,又很识大体地默默擦着眼泪,什么都没说。

萧玉珩温柔抚了抚她的肩膀,然后面向芸芸众生。

“行刑!”

圣上一声令下,百米号角声起。

两个刽子手,手持剐刀,行千刀凌迟之刑。

所谓千刀凌迟,就是必须剐下一千刀之后,犯人才能死,中间若是犯人晕了,就用盐水甚至铁水浇醒,继续剐。

对于这样的一个犯人,千刀凌迟其实很难,因为本就没多少皮肉了,而且她太虚弱了,才寥寥百刀,已经晕死了四五次,浇了不少盐水。

剐刀所落之处,便是一块皮肉。

女人早已麻木,只是在心中怒吼。

她要记住他们的模样,她做了鬼,也决不放过他们!

行刑到一半,天空逐渐阴云密布。

突然,一道惊雷劈下,正中铜柱。

啊!

随着最后的嘶吼,她成了一团火焰,冒着黑烟,吓得刽子手瘫倒在地,铜柱上的黄符燃烧着,灰烬洋洋洒洒飘进风中……

广场上,万籁俱寂……

围观人群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不敢发声更不敢动弹,闻着那无孔不入的烧肉味,只感觉头皮发麻,腿脚颤抖。

就连萧玉珩和穆语嫣都怔住了……

过了许久,直到火焰熄灭,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天……天谴!这是天谴啊!”

众人恍然大悟,对啊,这不就是天谴嘛!

她果然是妖女啊!弑君妖女啊!

皇城永安巷巷尾,县尉佟府。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啦?!”

她感觉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全身火辣辣得疼,猛然坐起身,尖叫:“不是我!!!”

这才发现,映入眼帘的不是大牢,不是刑场,不是那些人,而是一间平常的屋子和一个从未见过的丫头。

而且,她竟然能发出声了?

怎么回事?

“小姐!”丫鬟搂住她,眼角泛着泪,“别怕别怕,没事了已经。”

这拥抱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颤抖的心略微的安定,一股不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她,真的还活着?

她如今,不是千夫所指的弑君妖女穆青青!

她是皇城县尉家的大小姐佟悦,眼前的是她的丫鬟初夏。

她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种久违的触感,是那么虚幻又真实。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想仰天长啸,上天定是听见了她的祈祷,让她重回人间。

让她来复仇了!

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初夏这才松开她,激动地给她端来脸盆洗漱,又去让人送餐点过来。

“小姐,你都昏迷好几天了,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能再登那么高了啊!”

她却看着窗外雷雨阵阵,楠楠道:“行刑该完成了吧。”

“什么行刑?”初夏一拍手掌,“哦,小姐说那妖女啊!上午就完成了,皇城都传遍了,说是天谴,一道巨雷劈下,把那妖女劈成了焦炭!”

她冷笑,天谴?

她根本就没有杀先帝,何来的天谴?


回想她作为穆青青的一生,为了家族的荣耀隐忍,为了心爱的男人抛下尊严,一直像颗棋子样被人摆布,最终成了被‘天谴’的‘弑君妖女’!

真是讽刺!

‘砰’房门被踢开,丫鬟青秀气呼呼地走进来,将手里的盘子扔到桌上,抖了抖裙子上的水,没好气地看着初夏,“喏!晚餐!”

“谢谢青秀姐姐。”

初夏跑过去想拿盘子,却被青秀突然端开,“等等!疯丫……大小姐真的醒了?”

“对啊,真是老天保佑!”

青秀瞥了眼坐在床上的佟悦,大夫都说救不活了,咋真醒了呢……她嘴角一抽,手一松,盘子掉落在地,“哎哟……不小心手滑了!”

初夏咬着牙,没说什么,捡起馒头,擦了擦,递给佟悦。

佟悦看着脏兮兮的白馒头,她过惯了隐忍的日子,听惯了所谓的顾全大局、息事宁人。

但是如今,她不会了!

既然上天给了她新的生命,新的身份,那她就好好做这个佟悦吧!

她没有接过馒头,而是慢慢起身,她表情肃然,像是一潭沉寂已久的枯水,走向青秀。

突然眼神一冷,抬手就给了青秀一巴掌!

这巴掌不重,却把青秀打闷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敢打我!?”

“我没打你啊”佟悦突然蹦跶到别处,拍着空气,“我在打臭虫呢,这里有臭虫,打臭虫咯!”

记忆里,这佟悦就是很疯癫。

那就疯呗!

“你这个疯丫头!”青秀气得牙痒痒,想还一巴掌,却被初夏抱住了。

“青秀姐姐,小姐又发病了,你还是先出去吧!”

初夏硬生生地把青秀推出了门,青秀生了一肚子闷气,扭头就往甜梦居跑。

青秀一走,佟悦就恢复了正常,她扫了眼餐盘里的馒头:“我不想吃馒头,初夏,去厨房。”

“这……”初夏犹豫着,可佟悦已经走了出去,只能赶紧打着伞跟上。

早就过了餐点,又是大雨天,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佟悦确实饿了……

她在牢里一个多月,天天被折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而现在,她重生了,绝对不能亏待自己。

她扯了个鸡腿,啃了起来。

突然,她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

回头一看,只见眼前是个七窍流血的恶鬼,正瞪着血红的双眼,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

“啊!”她吓得尖叫后退。

“小姐!你又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初夏护住佟悦,“走开!不许吓唬小姐!”

“臭丫头少碍事!”恶鬼嘀咕了句,就开始围着初夏飞来飞去。

初夏只感觉阴风习习,但是她早就习惯了,她可不能害怕,她要保护小姐,她两只手对着空气一阵乱划,口中还喊着走开。

佟悦倒是突然明白,这么一来,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她抓住初夏的手,淡定地说:“没事了,我们继续吃吧。”

“可是小姐……刚才那……”

“刚才我只是看见了只大臭虫,现在飞走了,来,喝口汤吧。”佟悦淡定地舀了勺汤给初夏。

这下轮到恶鬼好奇了,飘到佟悦面前,对着她做出各种惨样。

她全当看不见,手还故意穿过恶鬼,拿了个点心。

恶鬼挠了挠头,“奇怪了……难道看不见我了??喂!胆小鬼!!喂!”

佟悦还是不理他,初夏见小姐如此淡定,有点困惑怎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两人饱餐一顿后,就往回走。

佟悦一直关注着,果然还跟着她。

等回到悦居,她借口小憩一会儿,支开了初夏,这才看向恶鬼。

“你是鬼?”

恶鬼气得跳起来:“你刚才果然是装的!对!我就是鬼!!我来索你魂魄!拿命来!!!”

佟悦从容地喝了口茶:“都说佟家大小姐疯疯癫癫的,莫不是被你吓的吧?”

“嗯?”恶鬼飘在佟悦面前,“怎么回事,胆小鬼不怕我了?”

“我见过更可怕的。”

“不可能!方圆几里的鬼都被我吃了!哪还有比我更可怕的?”

“人有时候比鬼可怕多了……”佟悦看向恶鬼,“你就长这样吗?真够恶心的。”

“谁恶心了!!???”

恶鬼气愤地飘到她跟前,随着周身蓝光莹莹,他的面容发生了变化。

最后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佟悦看着这位公子,总觉得有那么点眼熟,但怎么想都不记得哪里见过。

“这是谁的好皮相?”

“什么谁的!就是本少爷我的!以后叫我辰少爷,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少爷迷住了?”

“没有。”

“哼!女人都口是心非,本少爷明白。”

“你既然有副好皮相,又为何要故意恐吓佟大小姐?”

辰少爷嬉笑着倒挂到了房梁上:“哈哈哈哈!本少爷就是太无聊了。”

太无聊……佟悦冷笑。

记忆里,这位佟大小姐小时候第一次看见恶鬼,就被吓没了半条命,于是父亲找来个大师,大师说她是罕见的阴阳眼,便开了个方子洗眼睛。

后来这大师因为诈骗被人抓了起来,送到了县衙,洗眼睛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

恶鬼隔一阵子就过来吓唬她几次,时间长了,她就变得神神叨叨,从此落下了个疯丫头的恶名。

“就因为你无聊,害得佟大小姐……哦,不,害得我被所有人说成是疯子!”

“那也不能怪我呀……谁让你胆子太小?”

她虽然为过去打抱不平,但现在的佟悦,已经脱胎换骨。

这个辰少爷倒是可以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既然无聊,我们就谈一笔交易,只要你帮我吓唬一些人,我就帮你查出你为何会被困此地。”

辰少爷吃惊地落地:“你怎么知道我被困住了?”

“我猜的。”

这天大地大的,辰少爷无聊到吓唬一个小姑娘取乐十多年,显然是被困住了。

辰少爷走到佟悦跟前,他比佟悦高出一个头,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的双眼,她的眼神格外寡淡,眸底深的像个无底洞。

“你不是胆小鬼,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做这个交易。”

辰少爷笑呵呵:“交易就交易~不过本少爷活动范围有限,你要吓的人可不能太远。”

“不会,很快,他们就会送上门来。”


相隔百来米的甜梦居。

青秀哭哭啼啼地把先前在佟悦那儿的遭遇说给了佟汐梦听。

佟汐梦气得捏断了手里的花枝,恨不得将那盆君子兰扫翻在地!

可是,她不可以,她是知书达理的二小姐。

佟汐梦的贴身丫鬟兰花冷哼一声:“青秀,你哭什么,真没用!疯丫头不省人事是她的福气!醒了才大祸临头!你也不想想她是为什么摔下来的?”

兰花说出了佟汐梦心中所想,她莞尔一笑。

暴雨过后,天气格外清朗。

永安巷的巷尾,衔接着皇城最热闹的熙康街。

只是此刻的熙康街异常冷清,新帝为感怀先帝,下令国丧三个月,禁止一切娱乐,上午还出了天谴,很多商铺索性不开门。

佟汐梦走进了德兴堂,这是皇城最大的一间药铺。

幸好,里面倒是有几个抓药的人。

县尉在地方那是父母官,可在百官齐聚的皇城,那就是个芝麻官,可好歹也是官,吴掌柜见她,连忙上前迎接。

佟汐梦谦逊有礼:“吴掌柜,小女想配点补药。”

“不知佟二小姐要补何处?”

“不是我,是我姐姐,前几天舞狮不甚从高处跌落,昏睡至今刚醒,所以我想买点补药,补补身体和神志。”

“舞……舞狮?”

吴掌柜表情愣了愣,这国丧期间,还舞狮???

但他不想惹事,便不再多问,转身去配药。倒是里面的其他人小声嘀咕起来。

吴掌柜抓了些健脾醒脑的药给佟汐梦。

她拎着药,满意地离开了德兴堂,她满意的不是手上的药,而是里面的那些窃窃私语。

前脚刚回到佟府,后脚礼部侍郎梁大人亲自带着两队侍卫,冲了进来。

这阵仗,区区县尉的佟怀道哪里见过,吓得赶紧出门跪拜迎接。

梁大人留了两撇小胡子,此刻气得胡子都歪了:“佟大小姐在何处?”

“下官斗胆,不知道梁大人找小女何事?”

“何事?哼!她犯了大事!带路!”

季氏可怜巴巴地跪倒在地,“梁大人息怒,都怪贱妇管教无方,不管她犯了什么事,都是贱妇的错!贱妇愿为小女领罚。”

“哦?那忤逆之罪,你受得起吗!?”梁大人怒喝一声,“带路!”

佟怀道向来懦弱,又只是个芝麻官,哪里敢不从。

哈着腰,带着梁大人到了悦居,一进院门,众人就看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板凳,板凳边上,躺着被暴雨淋得脏兮兮的狮子头和狮子罩尾。

“好大的胆子!竟然真在国丧期间舞狮作乐!”

佟怀道愣了半晌,腿都软了,只能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吱呀,房门被推开。

佟悦从容地走了出来,扫了眼院子里的众人,平静地仿佛一潭死水。

辰少爷飘在她耳边,无赖地说:“吓唬这么多人,得耗本少爷不少功力,事成之后,你得好好替我补补!”

说完,他就按约定冲向众人。

众人刚想上前拿人,却突然感觉院子里阴风习习的,脊背发凉。

佟悦冷冷一笑,直勾勾地看着梁大人。

“梁渠成,朕已等候多时!”

她声音清亮,语气沉稳,说话间右手拇指还不经意地搓着左手手背。

梁大人一听,她竟然自称‘朕’,还直呼他名字,刚要发火,可突然愣住了,这语气,这声调……特别是手上的小动作……

简直跟先帝一模一样!

他顿感头皮发麻,一时间乱了分寸,只能强装镇定:“你是谁?”

“大胆!见了朕还不下跪!”佟悦走向梁大人。

随着她走近,梁大人只感觉周身有无数道鬼影在缠绕,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鬼哭狼嚎,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这可不像是装神弄鬼啊,这是真真切切的啊!

走了几步,佟悦叹了口气:“罢了,朕不过是借此女之身,行礼就免了吧。朕以舞狮为饵,特意引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梁大人咽了咽口水,警惕地问:“不知是何事?”

佟悦刚想回答,佟汐梦突然冲了进来,噗通跪倒在梁大人脚边。

“大人……求您不要抓我姐姐,姐姐她……她舞狮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无聊了……求梁大人宽宏大量,饶过她吧!”

佟汐梦早就计划好了,此刻穿着一身素衣冲进来,听似求情,实则火上浇油。

不过梁大人哪有心思听她讲,喝了句:“退下!”

佟汐梦见梁大人生气,以为有了效果,小心思一动,得再加把火候,她拉住了佟悦的手:“姐姐,梁大人在此,你怎可如此不敬……快跪下跪下……”

佟悦甩开佟汐梦的手,怒斥了声:“滚!”

佟汐梦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佟悦这么说话,只当是她又发病了。心中得意,天助我也,这个时候发病,还当着梁大人的面,神仙难救!

很快,她就能成为佟府嫡女了!

“姐姐……你别犟了啊,国丧期间舞狮本就是你不对,还对梁大人如此不敬,姐姐,你醒醒啊……姐姐……”

佟悦根本不理会佟汐梦装模作样的絮叨,只是盯着梁大人:“梁渠成,朕时间不多,把她速速拖下去!”

梁大人脸颊抖了抖,斟酌片刻,下令:“拖下去!”

佟汐梦这才发现这院子里的场景有点古怪啊,还想说什么,季氏赶紧给她使眼色,她才不情愿地离开。

“人已拖下,请说。”

梁大人话中不加称呼,因为这种事情,叫对叫错,都不行,只能迷糊过去,但还是礼貌地说了个请字。

佟悦点头,这时候,梁大人周身那股强大的压力消失不见了。

转而,佟悦边上有隐隐的鬼影晃动,头发,衣角竟然无风而动。

“朕被奸人所害,魂魄无安!你速去纯昭宫,将门庭前三丈处的地兽挖出!朕方可往生超度!”

佟悦说完,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同时,院中恢复正常,一片暖阳照在身上。

纯昭宫?

梁大人的心抖了抖,这不就是妖女静妃生前的寝宫?不就是先帝驾崩的地方?

院中的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全都看向梁大人。

倒是佟悦慢慢地睁开眼,貌似天真地扫了眼周围。

“咦?你们是谁呀?”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你们怎么都不动?在玩木头人游戏吗?”


佟怀道突然如梦初醒,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梁大人还在斟酌。

早就听闻佟大小姐向来疯癫,当年国宴还尿裤子,也有传闻说她生来阴阳眼,莫非,刚才的是……先帝附身???

如若不是,她一个闺房丫头,又怎么会知道纯昭宫,怎么会直呼他的名字,甚至都知道先帝无意间的小动作?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刚才说故意舞狮引他过来,还有什么地兽。

他皱眉看着佟悦:“你……可知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我……我说了什么?我说了……哦,木头人,玩游戏~不行不行,父亲说,这几个月不能玩游戏,不许哦!哦,小鬼头,大鬼头,转圈圈咯转圈圈……”

她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开始疯癫起来。

梁大人看着她这模样,又看了看地上的狮子头,一言未发,转身带着侍卫离开。

佟怀道目送他们走远了,这才颤巍巍起身,季氏忙去扶他。

看着眼前那不着边际的女儿,他真真是恨铁不成钢,胸口堵着一口闷气,季氏连忙给他通背。

缓了会儿,才问佟悦:“悦儿啊……你哪里听说什么纯昭宫?什么地兽的?”

佟悦压根没理她,还在念叨着小鬼头大鬼头。

一直躲在一边看着的佟汐梦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故意舞狮引来梁大人!

分明是她教唆的,那舞狮套装就是她买给佟悦的,还特意把板凳搭那么高,就是想摔死她,就算摔不死,也能整个国丧期间舞狮作乐的忤逆之罪。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她气得冲上前:“爹爹,梁大人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他还给姐姐定罪吗?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啊?该不会……该不会牵连到佟府吧?”

“闭嘴!”

佟怀道怒斥了声,他现在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再听佟汐梦这一通絮叨,真是烦死了。

佟汐梦委屈地咬了咬唇,父亲还是第一次这么和她说话。

刚想辩驳,季氏又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打住,她只好消停。

尘埃落定,悦居的人也都退了出去。

佟怀道落座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季氏给他沏了一壶茶:“老爷,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担心了,梁大人向来公正,就算真要给悦儿治罪,想来也不会牵连到佟府。”

佟怀道根本无心喝茶,端起又放下:“你说,悦儿刚才那……那怎么回事?”

“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悦儿时常……胡言乱语……哎……”

“可今天这……哎……”佟怀道长叹,“悦儿要是有梦儿一半聪慧就好了!天天就知道惹事,惹事!”

“老爷……”季氏握住他的手,“悦儿虽然心智不全,可只要健康安乐便好,这件事情若是能过去,我们就给她物色个好人家嫁了吧。”

佟怀道无奈点头,可这件事,该如何过去啊?

季氏却多了个心眼,她总觉得今日的佟悦和以往不同,还有她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有梁大人的反应,属实,让她不能心安。

安抚好佟怀道,她就立刻派桂香姑姑去嘱咐佟汐梦。

让她这几天乖乖待在甜梦居,千万不要引火上身。

同时,她还命青秀紧紧看住悦居,任何佟悦的行动都要跟她汇报。

悦居里,喧嚣过后,重归宁静。

初夏吓得拍着自己的胸脯,她刚才躲在房里可是目睹了一切,小姐说她要演一出戏,让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吭声,还说只要演完,梁大人就不会再追究舞狮一事。

没想到竟然……竟然是先帝附身的戏码……

“小姐,你……梁大人他……”一时,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初夏,以后这件事情不许再提。”

初夏点头,她也知道此事被人发现的后果,可是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那些话,又是谁教小姐的?

辰少爷飘到佟悦眼前,他的身影似乎淡了些,却更精神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是戏精吧!哎哟,我这累的,至少得恢复个十天半个月!你得好好补偿我!这样吧,你到时候陪我睡一觉就行~”

佟悦嘴角轻抿,像是回答辰少爷,又像自言自语。

“好戏还在后头。”

“人都走了,还什么好戏?还有,你什么时候帮我查困住的原因?该不会是诓我吧!?”

“初夏,你去帮我找一幅皇城地图来。”

“小姐你要地图做什么?”

佟悦不经意地瞟了眼辰少爷:“帮一个朋友找点东西。”

初夏莫名地挠挠头,也不再多问,匆匆跑了出去。

国丧舞狮的事情,早就被人抛之脑后,所有人在谈的是先帝附身,仅一个时辰,皇城就传遍了。

梁大人匆匆进宫禀告了皇上。

萧玉珩听完,眯着眼睛思考片刻,纯昭宫,他本不想再有任何瓜葛,可如今他不得不去。

“摆架纯昭宫!”

于是,萧玉珩带着梁大人和一堆禁军侍卫,浩浩荡荡地到了纯昭宫。

妖女静妃弑君,成了旷古罪人,凌迟时还遭到天谴。她生前所在的纯昭宫本就僻远,如今更是荒凉,甚至有点阴森。

门庭前三丈处,是一片栀子花园。

因为无人修剪,开得异常繁盛。

洁白无瑕的栀子花,本是花中仙子,如今看着却惨白得有点邪气。

萧玉珩恍惚了下,终于下令开挖。

侍卫们进园开挖,将栀子花全部践踏在脚下。这里一锄头那里一锄头,没一会儿,果真挖到了东西,侍卫将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泥土献上。

这是一尊石雕,雕刻的是一只鸟。

梁大人已经满头冷汗,还真有石兽……

萧玉珩也是吃了一惊,他一向不信鬼神,可这石鸟实在古怪。还有这佟大小姐,也是古怪!可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摆祭祀!替先皇超度!”

石鸟一事,很快传到了皇后的椒华殿。

穆语嫣听着锦绣的叙述,吓得茶突然杯掉落在地。

那……那石鸟名叫红嘴相思雀,寓意是希望爱慕的男人可以听到相思雀的鸣声,时常想起自己。

是她让姐姐埋下的!

普天之下,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为什么埋在栀子花园里?

因为那些栀子花,都是萧玉珩所赠,当时,他还是大皇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锦绣焦急地叫了好几声,穆语嫣这才清醒。

不,不可能!

她亲眼看见姐姐凌迟,又被雷电劈成了一堆焦炭,不可能还活着。

也许是姐姐泄露给了别人?

又或者真的是先皇附体?

“锦绣,那丫头什么来路,你仔细说给本宫听听。”

“回娘娘,她是皇城县尉佟怀道的长女,一直疯疯癫癫的,有人传她是阴阳眼,也有人说她就是个疯丫头!今日梁大人进宫禀告,说她……貌似先帝附体,告知了梁大人石鸟一事,说来也怪,还真挖到了……”

“县尉家的长女?”穆语嫣根本没印象。

“对,不知娘娘可曾记得,多年前佟大人抓了个江洋大盗,先皇设宴款待佟家人,那个佟大小姐……她……竟然在宴席上尿了!”

穆语嫣似乎有点印象,那件事情成了皇城的笑话。

从此之后,就听说佟大小姐病了,被关在佟府。

这么个人,怎么可能知道红嘴相思雀的事?

“莫非……真的是先皇附身?”

“可不是嘛……梁大人何等精明,都吓得不轻呢……”

穆语嫣心头越想越不安定,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还是差人给丞相府穆家传了个话。

让他们注意点这佟大小姐。

晚上,初夏急匆匆地冲进房间。

“小姐,好消息!老爷说梁大人不追究国丧舞狮之事了!”

“嗯……”

佟悦点头,不追究说明挖到了,信了先皇附体。

当初花痴般地埋下这红嘴相思雀,如今倒是帮了大忙。

不仅破解了国丧舞狮的忤逆大罪,更重要的是,那是她跟过去决裂的象征!同时,她也给仇人们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她看向窗外:“起风了……”

初夏眨巴着眼睛看出去,可外面明明明朗一片嘛,哪有什么风……

先皇附身一事,在护国寺的高僧做了几场法事之后,总算是消停了点。

可正是这些法事,也更让百姓们相信先帝附身不假,也让这佟大小姐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悦居被严管,佟悦趁着这几日得空,正好替辰少爷找困住他的原因。

这是个晴朗的晌午。

辰少爷气嘟嘟地飞了回来:“胆小鬼!你逗我玩呢?这几天让我飞来飞去的,想要累死本少爷吗?”

“鬼也会累吗?”

“废话!不然你试试!”

佟悦笔头沾了沾墨汁,问:“刚才最远飞到哪里?”

“百花楼门口!哎哟,只能远远看着娇艳欲滴的花儿,却碰不到,哼!”

佟悦在百花楼门口画了个点,地图上,已经画了几十个点。

而这些点也逐渐成了个形状,是个圈,方圆不过五六里。

“原来你被困在此圈中,可怜。”

“你才可怜!你还被关在这百尺大的院子里呢!哼!”

佟悦不跟辰少爷理论,拿出木尺,开始画直线。

辰少爷本来边数落佟悦边瞎飘,可看到所有的直线都交汇在一点上,便好奇地站定在了桌前,托着腮帮子看着。

交汇点所在的地方,是圈的正中间,那是个土地庙。

“你知道这土地庙吗?”

辰少爷想了想,不屑地哼了声:“路过几回吧,住着几个秃驴,唧唧歪歪地念经,听着就烦!”

“你被困的原因,肯定跟这里有关。”

“会不会是那些秃驴咒我?”

“你生前做了什么亏心事,他们要咒你?”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只记得我叫辰少爷,其他一概忘了!更何况,你看本少爷这么英俊潇洒,像是做坏事的人吗?”

确实,辰少爷的衣着打扮,虽然老式了些,但绝对是富贵人家,至于像不像做坏事的人,她可看不出来。

她卷起地图:“只能去一探究竟了。”

“那赶紧走!”

“你是鬼,可以堂而皇之地飞过去,我可不行。”

“切!胆小鬼!”

辰少爷说完,就飞走了,佟悦知道他定是去土地庙查看。

不过,她得等到晚上才能行动。

此刻,她叫来初夏:“初夏,打听到了吗?”

“回小姐,打听到了,丞相府过来命人邀请老爷,说是初一去护国寺祈福,还特意提到要小姐你也一起去。”

跟她推测的差不多,红嘴相思雀之后,穆语嫣肯定会对她起疑心,可她身为皇后,又不能亲自出宫,只能让娘家人帮忙。

穆家,也就是当今的丞相府,正是穆语嫣的娘家。

也是她前生的家。

她和穆语嫣同父不同母,从出生开始就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只因为母亲的身份不同,她的母亲是个婢女,而穆语嫣的母亲是正房夫人。

所以,从小到大他们一家始终住在别院,她没有穆语嫣的那些好看的衣服,也不能像她一样读书学礼。

更关键的是,哪怕她再优秀,也不能显露出来,不然他们就会碰到各种奇怪的倒霉事。

她只能默默付出,只能乖巧听话,期待有一天父亲会把他们接出别院,给母亲一个名分,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只可惜直到母亲死去,都没过上好日子。

后来,她还被安排进了宫……

她叹了口气:“初夏,祈福前,你去帮我准备点东西。”她附在初夏耳边小声说着。

初夏听得小脸扑红:“小姐,你……你要这个什么啊?”

“我要送人。”

“这种东西……送人……不大好吧……”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买。”

“恩……好吧……我这就去想办法。”

晚上,佟悦躺在床上策划着祈福一事。

没一会儿,就听见辰少爷忿忿的声音:“那破土地庙就几个秃驴在念经,P都没有,烦死本少爷了!”

佟悦收回心思,慢慢起身,她已经换上了初夏的衣服:“辰少爷你去看看后院有没有人。”

“???你当本少爷是下人啊!不去!”

“既然你不配合,那就不算我爽约,你还是自己去调查吧。”佟悦说着又坐下。

“哎???你!等着!”辰少爷哼了声,飞去后院瞅了瞅,“半个人影都没有!”

“很好。”

悦居位置很偏,围墙外就是后院,后院也就巴掌大地方,过了后院就是佟府的偏门。

她翻过悦居的围墙,偷偷从偏门溜了出去。


虽然皇城不实行宵禁,但晚上除了酒鬼和赌徒,基本也没什么人乱晃悠。

佟悦低着头,快步赶往土地庙。

快到的时候,她蹲下来,在身上和脸上抹了点泥巴,这才叩响了庙门。

开门的是个小和尚,就着灯光看出来她狼狈样,关心地问:“施主,你这是怎么了?”

“小师傅,我……我是来投靠亲戚的,可他们搬家了,如今盘缠已花光……小师傅能不能收留我一个晚上?等我找到了亲戚,定来重谢!”

辰少爷在边上讽刺:“戏精!”

小和尚见她可怜,就把她领了进去,请示后把她安置进了厢房。

夜深人静,佟悦悄悄起身,找到了地图所指的地方,辰少爷也不远不近地跟着。

那是个院子……

借着月光,能看出来这院子荒废已久,也没人打理,杂草盘结成厚厚的一层植被。

“本少爷都看过了,这就是个破草地!”

佟悦没理会他,一边看地图一边走了过去,辰少爷是灵体,触碰不到,她可不一样,她定能发现什么。

正想着,突然一脚踏空!冷不防地坠落下去。

植被下,竟然有口枯井!

幸亏井里也是厚厚的植被,她这才没有摔伤,只是蹭破了点皮,可抬头一看,这井还挺深!

“哈哈哈!笨蛋啊!”

辰少爷幸灾乐祸地飘下来,可一到井里,脸色就僵住了。

果然,这枯井有古怪。

“辰少爷,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说不上来,只觉得……很悲伤……”

辰少爷在井底晃悠了几圈,甚至穿进了井壁,都没什么发现。

透过仅有的一点月光,佟悦仔细检查着枯井。

最后,锁定在脚下的一块植被处,她总觉得依稀看见了什么,但仔细一看,却只是植被。

她猜测也许是跟阴阳眼有关。

她蹲下,掰了根枯枝开始一点点的挖,辰少爷在边上着急得打转,想帮忙也帮不上。

一开始尽是些植被和碎石,半个多月时辰之后,总算挖到了东西!

看那露出了一点点,像是白玉。

佟悦更加仔细地挖着,有时候只能徒手,又挖了好久终于把东西完好无损地挖了出来。

是一个白玉镯子!

只是,白玉上有斑点,搓不掉。

她把镯子举到面前,对着辰少爷:“你认识这镯子吗?”

辰少爷一看到镯子,突然抓着脑袋,情绪激动,一会儿变成七窍流血的样子,一会儿又恢复翩翩公子,他面色狰狞,仰天长啸。

要不是辰少爷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怕是能吵醒整个土地庙的人。

辰少爷吼到精疲力尽,木讷地飘到佟悦身边,声音恍恍惚惚:“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现在没有结果,但最终都会有的。”

她用衣服稍微擦了擦,便戴在了手上。

她不知道镯子为什么会在枯井里,但她知道这肯定和辰少爷有关,这想必就是辰少爷流连人间的原因,也是被困在这几里内的原因。

她只要留着镯子,辰少爷就能为她所用。

她坚信,上天既然让她重生到了这幅躯壳里,又让她认识了辰少爷,又找到了这个镯子,定是要助她复仇!

在井里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翌日一早,小和尚才听见了她的求救声。吓得赶紧叫来了其他几个和尚,合力把她吊了出来。

佟悦只称自己是起夜,不小心掉进了枯井,顺便打探下枯井的缘由。

可小和尚摸着脑袋,摇了摇头:“小僧也不知道这里有个枯井,这院子不住人,平时也没人来这地方……”

询问了半天,没人知道这枯井怎么回事。

看来只能从别处调查这镯子的来由了。

佟悦匆匆告别了土地庙,溜回悦居,初夏还没来,她迅速打了盆水,开始清洗镯子。

洗干净了才发现,这镯子极美。

甚至有点妖……

洁白无瑕的美玉上,有好几块血红色的斑点,鲜红鲜红的,就像里面真是血一样。

她想起宫里人说的血镯子,就是用上等的白玉浸上美女鲜血形成,听说美女越美,红色越艳。

她仔细地观察了半天,突然发现内侧有一块毛糙的地方,她将血镯子对着窗外的晨光,这才看清了。

血镯子的内侧,刻了个‘辰’字。

“那上面写了什么?”辰少爷出现在窗外,倒挂着,眼睛盯着血镯子。

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像昨晚那样,只是看着还有点虚弱。

“是一个‘辰’字。”

“辰!”

辰少爷激动地瞪大眼睛,贴了过来,恨不得贴上血镯子。

佟悦把玩着手镯,问:“辰少爷,你昨晚是否想起了什么?”

“没有……”

“那你为何那样反应?”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脑袋里像有个人朝我吼叫,可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吼叫啥,烦死了!”

佟悦皱眉,开始了胡乱猜测:“嗯,看这镯子的手寸应该是个姑娘的,上面又刻了‘辰’字,也许是辰少爷你送给姑娘的礼物,只是人家不喜欢,便扔进了枯井。”

“一派胡言!本少爷送的礼物,姑娘怎会不喜欢?”

佟悦确实是胡说的,辰少爷昨晚的反应,她能断定这血镯子有段悲惨的往事,只是土地庙那里打探不出什么,辰少爷也记不住了,得想其他办法。

“哎,胆小鬼,下一步要去哪里查?”

“嗯?”佟悦放下血镯子,“我不是都查完了吗?你被困的原因,就是这血镯子啊~”

“什么????这怎么算呢?还得继续往下查!”

“让我往下查也可以,得需要时间,而且在此期间,你得随时听我调遣。”

“不可能!本少爷从来不听命于人!”

“哦,那就算了。”

“你!”辰少爷气得上蹿下跳,后来一想,于是又笑眯眯起来,“行吧行吧,反正无聊,那你可一定要给我查清楚,击掌为誓!”

佟悦跟空气击掌:“击掌为誓!”

说完,就将血镯子戴到了自己手上。

这时候,初夏匆匆而入,小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苏裁缝来了!苏裁缝要给小姐做新衣裳呢!”


佟悦平日里没什么新衣服,所以对苏裁缝没印象。

初夏见她没反应,赶紧解释:“苏裁缝可是皇城第一大裁缝,她做的衣裳啊,千金难求!要不是知道佟府是为了赴丞相大人的约,还请不来她呢!听说,老爷下了血本……”

“原来是为了护国寺行啊,那我得好好珍惜。”

“对啊对啊,小姐这回可得做件漂亮的!”

自然,仅片刻,她就想好了做件什么样的衣裳。

待苏裁缝听完佟悦的要求,不禁愣住了。

“佟大小姐,民妇得再确定下,你……真要大红色?”

“对,大红色,不要任何装饰,就大红色,最艳最浓的红色。”

“可……国丧期间,又是去佛门重地,这大红色恐怕不妥吧……”

“我就喜欢大红色,就喜欢就喜欢!啦啦啦啦啦~~~~”

佟悦又开始装疯卖傻。

“这……”

苏裁缝无奈,只能量完尺寸,就赶到了季氏的婉和苑中,将佟悦的要求一五一十告诉了季氏。

“夫人啊,这大红色怕是不妥啊……”

季氏叹了口气:“苏裁缝,你也知道的,我家悦儿她……一贯单纯,这回难得有个喜好,为娘的也不忍心辜负她,更何况,国丧又没说不能穿红色,护国寺又没着装要求,红色就红色吧。”

“可是……这毕竟是民妇做的衣裳,万一怪罪……”

“放心,若是有人怪罪,由我们佟府全权承担,绝对不会连累苏裁缝。”

听到这句话,苏裁缝才松了口气。

做就做吧,这佟大小姐一向疯疯癫癫,护国寺应该也不会和个疯丫头较劲。

还有这季氏也太溺爱这大小姐了!

苏裁缝刚走,躲在内室的佟汐梦蹦跶了出来,勾着季氏的胳膊:“娘,那疯丫头真要穿大红色去护国寺啊?恐怕是护国寺第一人了吧,这准得被罚!”

“梦儿,不许胡说,人人都知道悦儿心智不全,护国寺又怎么会苛责她呢。”

“可我听说丞相夫人段氏,那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下沙子,就算护国寺不苛责,段氏也不会放过她吧。”

季氏微笑着喝了口茶,看向佟汐梦的时候已经满目慈祥。

“所以,梦儿,到时候你得好好表现。”

“是是,知道了。”佟汐梦优雅地在季氏面前行了一礼,“梦儿绝对不给爹娘丢脸。”

季氏满意地看着佟汐梦,鲜花还得绿叶配啊。

“什么!?初一要去护国寺?不行!”

辰少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听到佟悦初一要去护国寺,搞得满屋子阴风兮兮。

“怎么?辰少爷这是怕了?”

护国寺是大梁国寺,皇家、官家祭祀的专用之地。

“本少爷有什么好怕的?”

“那里都是高僧,万一念个经,让你灰飞烟灭……”

“开玩笑!本少爷会怕一群秃驴念经?!更何况,还是初一!”

“初一怎么了?”

“哼!本少爷就不告诉你!”

期待中的初一,终于到来。

两府的马车在熙康街相会,一眼就能看出差距,丞相府的马车高大华丽,而佟府的则略寒酸,也就比寻常百姓家的多了个朱红顶。

佟怀道向丞相穆仁行了礼,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一起驶向护国寺。

天空万里无云,春风温和地拂过岸边杨柳,飘然入眼的全是鲜活的色泽。

佟悦被眼前这清新美景迷住,这是她多少年没见过的自然美景啊。

最兴奋的是辰少爷,他被困血镯子周围那么久,总算可以出来了,一路撒欢,恨不得上天入地。

到达护国寺的时候已是正午。

方丈无尘站在门口亲自迎接,无尘中等略发福的身材,须眉已白,披着御赐的金丝袈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若活佛。

大家陆续下车行礼。

当佟汐梦下车的时候,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就连几个小和尚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流纱白裙随着步伐轻盈而动,浅蓝色的丝带恰到好处地点缀,那素雅的妆容,优雅的动作,好似仙子下凡一般清新脱俗。

她双手叠交贴紧柳腰,微微浮身,向丞相府和大师们行礼。

小小年纪,已经有着大家闺秀的沉稳大方。

穆丞相的长子穆留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轻声问副将钟巍:“这真是县尉家的千金?”

在他们眼里,县尉那是芝麻绿豆官,就管管民间的杂事,若不是在这皇城,他佟怀道,压根没机会见到圣上,就算是早朝,也是站在殿外最偏僻的地方。

他的言下之意,这不起眼的县尉家,竟然养出了这么个貌美端庄的小姐?

钟巍低头回话:“回校尉,这是佟家二小姐佟汐梦。”

“恩,不错……”穆留风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两人谈话很轻,却还是被季氏听了去,别提多开心了,不禁联想,若是能被穆公子看中,进了丞相府……

这时,佟悦也下了马车。

众人的视线被一团红色吸引,全都看了过去。

红衣似火,没有其他杂色和累赘,只有无与伦比的艳丽!红衣之下的女子,肤若凝脂,唇若含丹,眉眼清秀如画,明明是稚气未脱的脸庞,却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美艳。

周边的一切,因为她,而黯然失色。

众人不禁心头一惊,这再过几年,绝对非比寻常啊!

这时,佟悦突然脚下一绊,冷不防就摔了跤。

她生气地爬起来,一脚踢开拌住她的石头,嘴里念叨:“坏石头坏石头,踢你……哼!”

……

本来沉浸在美艳中的众人,一下子清醒,都尴尬地收回视线,不用问也知道,这应该就是近日里常被谈论的佟大小姐了。

看来果然……有点疯癫……

穆留风轻轻嗤鼻,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草包。

佟汐梦体贴地去拉佟悦,教她给丞相和大师行礼,看在众人眼里,那是姐妹情深啊,但她心里可得意,看看,这就是小姐与小姐之间的差距!

佟怀道惶恐地向穆丞相赔不是,吓得额头都冒汗了。

若不是丞相指定,他是绝对不会带这大女儿出来的啊!


穆丞相和夫人段氏本就关注佟悦,这一看,确实如传闻一样疯疯癫癫,特别是段氏,看着她那一身红衣服就来气,简直成何体统。

佟悦在佟汐梦的指导下,装模作样行了个礼,丞相和大师也不和她计较,段氏虽然憋着气,也不好发作。

辰少爷笑眯眯地飘在她边上:“故意的吧?戏精!”

她确实是故意的,穆语嫣想让穆家打探她,那就让他们看个够呗。

她暗中张望了一圈,没有看见她想见的人。

她大费周章,引起穆语嫣的注意,接近丞相府,目的就是为了见到他!

就算他们不想带,稍后也会让他们乖乖地请过来!

大雄宝殿里已经摆好了阵仗。

边上两排和尚,一手木鱼、一手佛珠,正念着经。

佟悦稍微瞟了眼辰少爷,见他除了一脸鄙视外,没什么异样,看来念经确实驱不了鬼。

简单参拜了后,无尘带着众人去厢房用膳,下午才是正式的祈福大典。

护国寺不愧是皇家寺庙,厢房比佟悦的闺房高档多了。她刚坐下,佟汐梦出现在门口,满脸的天真烂漫。

“姐姐。”她甜甜地叫了声,“你今天可真好看。”

“真的吗????”佟悦捋了捋鬓角的秀发,“我昨天也很好看啊!”

佟汐梦暗暗翻了个白眼:“对对,姐姐每天都好看,今天特别好看,不得出去多给人看看啊,趁着午休,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吧!听说护国寺景致可好了~”

“好啊好啊!”

佟悦跟着佟汐梦离开了厢房,心里很清楚,这佟汐梦又该是动什么歪脑筋了,之前的舞狮,她早就看穿了。

只是和前世的种种相比,佟汐梦,不免小儿科了些。

倒是佟汐梦见这么容易把佟悦骗了出来,心里得意,哼,疯丫头打扮得这么好看,差点盖过她的风光,等下就找机会把她推进水里,让她变成落汤鸡,看她下次还敢这么招摇!

护国寺的后山堪称大梁十大美景之一,近处绿荫湖泊,远处劲峰奇石,错落有致,美轮美奂。

只是后山路难走,所以不常有人来。

初夏见越走越远,不免有点担心,紧紧地搀着佟悦。

兰花看不下去了,冲着初夏凶道:“初夏!你这么搀着大小姐,该不会是大小姐有孕了吧!”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若是被人误会了……”

“可不是嘛,哪有这么走路的?”

“这路难走,我怕大小姐摔着!”

初夏始终不肯松开,佟悦也当做没听见,一路上就摸着各种花花草草,纯当郊游,还有意无意地引导了前进的方向。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后山,停在一处水潭前。

水潭边上是座假山造景,其中一个块大石头上刻着‘寒潭’两个字。

佟汐梦心中暗喜,这水看着就不浅,又叫寒潭,若是把疯丫头推进去,肯定漂亮衣服漂亮妆容可都没了,指不定还能大病一场,一命呜呼。

运气真好,误打误撞就走到了这里。

这可不是误打误撞,佟悦的目的本来就是这里,有件事情得确认下。

“姐姐,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啊?”佟汐梦激动地指着水潭中央。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佟悦故作好奇地靠近水潭边,貌似盯着潭中央,实际盯着近处水面的倒影。

佟汐梦一看佟悦靠的够近了,突然用力推向她的后背。

没想到,一个用力推,一个正好蹲下!

佟汐梦推了个空,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尖叫着栽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小姐!!!”兰花下意识地跳进水潭救人。

佟悦蹲在地上,这才抬起头,手里拿着一块小石头,看向佟汐梦:“咦,妹妹想洗澡啊????好玩不?好玩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初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拉人。

还好,寒潭边缘不深,兰花和初夏把佟汐梦拉了上来。

全程佟悦都不去帮忙,自顾自地在地上找着一块块小石头……

佟汐梦虽无危险,但此时全身发抖,妆容尽毁,那飘逸素雅的衣服,也成了抹布。

兰花愤怒地甩了甩脸上的水珠,一把拎起佟悦:“你为什么推小姐下水?”

初夏见状,扯开兰花的手,挡在佟悦面前,“你不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二小姐推大小姐不成,自己反倒跌进了水里!”

兰花当然知道,可她也知道,老爷和夫人不会听信大小姐和初夏的话,一个疯丫头,一个二等丫鬟,说出来的话压根没人信。

“我说的,就是事实!”

“你……你分明就是……”

初夏还想理论,被佟悦拦住了,她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摊开手掌。

“你们两个不许胡说,我跟妹妹感情那么好,妹妹怎么可能推我,我怎么可能推妹妹呢?哼!妹妹你看,这地上的石头都长毛了耶!”

说着,她将手心里那些长着青苔随便捡来的石头给佟汐梦看。

佟汐梦颤抖着盯着佟悦疯癫的样子,又委屈又生气,眼角都快掉泪眼了,可有苦说不出。

因为她们两个在佟怀道和外人眼里确实是姐妹情深,哪有什么谁推谁。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接过石头,挤出一个笑容。

“姐姐,这不是长毛,只是青苔罢了。”

“啊?不是长毛了啊……哼,没劲!”佟悦失落地扔了石头。

兰花见佟汐梦都不追究,也不能再说,只能压下这一肚子火:“小姐,等下还要祈福,赶紧去换衣服吧。”

两人甩腿就走,心中还在诅咒,最好疯丫头能摔进寒潭里淹死!

等到两人走远,佟悦这才拍拍衣服起身,恢复了她一向寡淡的表情:“初夏,你去厨房问问,能否弄一碗姜汤给二小姐,感冒就不好了。”

“可是小姐,二小姐那是自作自受,而且小姐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我没事,去吧。”

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佟悦早就明白初夏的忠心,但有些事,还不能告诉初夏,所以刻意将她支开。

初夏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也确信,小姐不再疯癫了,而且还很厉害,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自豪,所以她得更加听小姐的话,小姐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佟悦目送着初夏走远,这才回头走向石景。


辰少爷全程都坐在假山顶看着,调侃:“你上辈子是唱戏的吧?怎么那么能演?”

她没理会辰少爷,而是撩开裙摆,爬上了假山。

听说要来护国寺,她就想好了,她一定要确认这件事,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还得亲自证实下。

这幅身子很弱,细胳膊细腿,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假山顶,汗水早就打湿了双鬓,浸透了里衣。

好不容易才喘顺了气,开始四下找起来。

终于,在石头缝里的一堆植被里找到了个黑色的绒布袋。

这一刻,她确信了!

当年的事情果然不是她听到的那样!

她入宫之后,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年前,她还是那个不受待见的静妃,来过一次护国寺。

当时举国上下举办祭天仪式,老皇帝带着嫔妃大臣都来了,她这才有机会跟过来,那个时候的穆仁还不是丞相,而是掌管军务的兵部尚书。

她来之前,就将自己的首饰放进了这个绒布袋,准备偷偷给桐儿。

桐儿是她的亲弟弟,当时也就四五岁。

从小他们就被段氏欺凌,她当初答应入宫,也是因为穆仁说她入宫做了嫔妃后,就给桐儿正名分。

但她知道,哪怕桐儿有了穆府二公子的身份,肯定还会被段氏克扣。

她要尽量补补贴些,平时没机会,护国寺一行可正好啊。

于是她把宫里得到的那些赏赐包进了黑色的绒布袋,藏在了寒潭的假山顶,再趁机告知桐儿,让他派人来取。

可惜的是,她没见到桐儿,只见到了桐儿的丫鬟清莲。

好不容易撇开随从,可算和清莲单独见了一面。

从清莲嘴里得知,穆氏给桐儿招了两个书童还新找了个丫鬟搬到书院住,原本桐儿身边的清莲就调到了穆氏身边,这才一同跟了过来。

她当时没有细想,以为是件好事。

她把首饰一事告诉了清莲,还叮嘱她多给桐儿买点零嘴和小玩具,这才宽心。

回宫几天后,穆语嫣照例进宫探望,提起清莲的时候告诉她清莲病死了。

那个时候的她,脑海里晃过一丝疑虑,最终被心痛和惋惜掩盖了,也被穆语嫣的细声软语给蒙蔽了。

她在深宫五年多,所有关于桐儿,关于穆家的事,都是从穆语嫣口中得知。

可入狱后,她才明白,穆语嫣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这包首饰还在假山,说明清莲根本没机会拿,为何没机会拿?

段氏一向不待见清莲,又怎么会突然把她调到身边,除非,就是为了这次护国寺祈福,为了让她从清莲口中得知桐儿过的很好,为了让她安心做一个穆家的棋子。

如此想来,恐怕清莲在和她会面完的那天就……

那桐儿究竟过得怎么样?

“小鬼,哪里跑!”辰少爷突然大叫了一声,追着一团鬼影飞走了。

佟悦这才从思绪中回来,乍一看,觉得那团鬼影竟然有几分熟悉,立刻恍然大悟,大喊:“别伤害她!”

可辰少爷和鬼影都已经不见了。

她拽起绒布袋塞进兜里,急得往下爬,可脚却卡在了石头缝里,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用力抽回。

没想到力道太大,脚从鞋子里抽了出来,重心一歪,直往下坠!

就在快落地的时候,眼前白衣晃过,下一秒,她落进了男人的怀里……

等她站稳,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星眸剑眉,薄唇轻抿,镌刻般分明的五官,眉角还有条极淡的疤,不仅没有毁坏这张绝世美颜,反而增添不少阳刚之气。

“是你?”佟悦脱口而出。

男人蹙眉好奇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佟悦推开他,现在的她确实不该认识,也没空和他多说,“多谢,再见!”

说完,她也顾不得只穿了一双鞋,就去追辰少爷,辰少爷平时总是炫耀他吃了多少个小鬼,可刚才那个不能吃!

她跑了好一段,总算在她快筋疲力尽的时候追到了,辰少爷抱臂飘在一边,他脚下的小鬼蹲在地上抖个不停。

“别伤害她!”佟悦喘着粗气,挡在辰少爷身前。

辰少爷两手一摊,“你那么激动干嘛,本少爷这不是啥都没干嘛……”

佟悦蹲下来,轻声唤了句:“清莲?是你吗?”

小鬼抬起头,把她吓了一跳。

那脸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脑袋上还有个大窟窿,就算魂魄色泽淡淡的,也能看出当时的惨状,她的身上也到处是血迹,手臂奇怪地耷拉着,根本不成人样。

但佟悦能确定,这个小鬼就是清莲!

清莲没有理会佟悦,低下头,开始呢喃:“小姐,对不起……小公子,对不起……”

佟悦叫唤了好久,都没用,只能求助辰少爷:“她为什么这样?”

辰少爷哼了声,骄傲地飞到半空:“你以为所有的鬼都跟本少爷一样通情达理吗?还是让本少爷吃了她吧!”

“不行!”佟悦瞪了眼辰少爷。

辰少爷歪了歪嘴角笑笑,倒挂在佟悦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本少爷可以告诉你怎么回事,不过……你得答应今晚陪我睡一觉!”

“好,你说。”

佟悦干脆地应了,血镯子在她手上,她怕啥。

“爽快!首先,她不算鬼,只是一丝执念,跟本少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其次,她是坠崖而亡,尸骨早就被野狼叼走咯,所以魂魄无安!”

辰少爷说完,佟悦才注意到,他们前面就是悬崖。

不知不觉,竟然跑到了后山的边缘。

“哦,还有,她刚才出现在寒潭,说明执念跟寒潭有关,明白了吧?”

所有的碎片,都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她的推测果然没错!

清莲和她见面的那天就被害了性命,所以根本没来得及拿那包首饰!

就算早就猜到,此刻被证实了,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着清莲,俯身在清莲耳边说了句话,令辰少爷吃惊的是,清莲竟然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跟在了她身后。

“喂!你跟这玩意儿说了什么?”

佟悦目光坚毅:“我要化开她的执念,助她超度。”


不远处,隐藏着两个人,目睹了这一切,只是在他们眼里,就佟悦一个人,并看不见辰少爷。

“主子……这丫头在干嘛呢?”

被叫作主子的男人轻提嘴角笑了笑,“疯了呗。”

辰少爷问了一路,佟悦都没回答,气得他真想立刻把清莲吃了。可一看她手上的血镯子,忍,本少爷只能忍。

忍到晚上,让她求饶!

厢房里,眼看着时间快到,初夏急得团团转,看见佟悦回来立刻迎上去:“小姐啊,你可算回来了,大殿祈福快开始了!咱得抓紧,咦,小姐怎么少了只鞋!?”

“掉了,你去把替换的鞋子拿来。”

“是!刚才丞相夫人送来了一套衣服,让小姐祈福穿。”

佟悦看了眼桌上摆放整齐的衣服,白底粉襟,上等锦缎,光从衣服看,确实是精品。

外人只知道段氏严苛,眼里揉不下沙子,可只有她知道,段氏根本就是恶毒,母亲离开后,他们姐弟可没少受段氏的苦。

段氏送来的衣服,她可不会穿。

“现在换衣服恐怕来不及了,先去大殿吧。”

佟悦说完,换上备用鞋便往大殿走,初夏赶紧跟上。

大雄宝殿里,佟悦姗姗来迟。

段氏瞅见她那一身红,脸色立刻黑了下来,问边上的丰华姑姑:“衣服送去了没?”

“回夫人,是奴婢亲手交给她婢女的,也再三嘱咐稍后祈福穿。”

“哼,这还不穿,真不知道是真的疯癫,还是胆子太大。”

正说着,段氏瞥见佟悦看了她一眼,可能是烛光的问题,那眼底,似乎有团火焰,想要把她吞噬。

让她不禁心头一跳!

再细看,哪有什么火焰,就一个疯丫头在玩着边上的祭品,小和尚想阻止,她竟和小和尚抢了起来。

无尘出现,法事开始。

殿前摆着个祭桌,祭桌上花花绿绿摆了一堆祭品,正前方,还有两盏灯。

灯油取自东海的蛟鱼炼制而成,据说一盏能燃十年,因此人称长明灯。这次祈福就是为先帝点燃两盏长明灯。

法事做得神圣而华丽……

但佟悦的心思都不在上面,她玩弄着膝下的蒲团,实际一直关注着辰少爷和清莲,生怕他们受到法事影响。

事实证明,法事对他们没什么影响,清莲一直恍惚地躲在角落,辰少爷则早就坐上了祭台。

最后,无尘给穆仁递上一根香:“请穆大人上前敬灯。”

穆仁恭敬地行完礼,接过香,走到祭桌边上,香头已经燃着,他要做的只是用香头点燃长明灯的灯芯而已。

眨眼,灯芯就亮了,大殿里的和尚整齐地开始吟诵。

穆仁刚准备回去,火苗扑腾了下,灭了!

穆仁眉头一颤,脸立刻拉了下来,看向无尘,护国寺竟然出了这等差错。

吟诵的和尚,见长明灯灭,有些停了,有些还在念,刚才的靡靡之音,现在成了嘈杂一片。

无尘到底是高僧,虽然觉得诧异,却不动于色。

这香烛可都是上等品,怎会说灭就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朗心,为穆大人再取一香。”

叫朗心的小和尚,立刻从香炉里重新取了一支燃得更旺的香,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递给了穆仁。

穆仁接过香,再点上,直到火焰足够旺盛,窜得老高,这才收回香。

和尚们刚准备重新吟诵,却见,火焰一晃,又灭了!

这也太不寻常了!

那么旺盛的火焰,怎么说灭就灭了呢?

穆仁脸色青黑,他本不信鬼神,只是做做样子,但若是点不亮这长明灯,传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众所周知,只有心不诚之人,才会点不亮长明灯。

这是缅怀先帝的长明灯,若点不亮,岂不是说明他心不诚,岂不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段氏瞪了眼边上的小和尚,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小和尚哪里知道怎么回事,照理说这种长明灯,一点就燃,吹都吹不灭,可到了穆大人手里,怎么两次都灭了呢!

无尘倒是坦然,微微笑了笑,似乎一切意料之中的样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敬长明灯,方可彰显挚诚之心。朗心,再取一香。”

朗心取香的手都抖了……

穆仁干脆地接过香,皱着眉头,再次点燃灯芯。

这回,他没转身,一直盯着火焰,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尘也故意站到了风口,挡住了殿外的风,眼睛盯着火焰不敢松懈。

然而,火焰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灭了!

这下连无尘都急了,索性吩咐小和尚关上殿门,可是,再点再灭,拿两根香点,还是灭,到最后,连他也圆不下去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无尘正颜看向祭桌边的小和尚:“朗境!你说,此灯油可是东海蛟鱼油?”

叫朗境的小和尚连忙跪倒在地:“师傅,这确是东海蛟鱼油!不会有差池,徒弟早上还检查过!”

无尘不信,亲自端起长明灯,闻了闻,果真一股油腻腻的鱼腥味。

还真是货真价实!

可是,他不能说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牺牲朗境了。

丞相他可得罪不起啊!

他总不能说是丞相点不燃长明灯吧,只能说,是朗境贪财,将价值连城的东海蛟鱼油,换成了粮油,所以一点就灭。然后再说东海蛟鱼油珍贵,得两个月后才能制成新的长明灯。此事,就能从长计议。

朗境咕噜噜的眼睛转了转,机灵如他,马上就猜中了无尘的想法,在无尘开口前,赶紧说:“师傅!我知道为何点不亮了!”

所有人都看向朗境,无尘也看向他,好奇问:“为何?”

朗境咽了咽口水,回答:“因为敬灯的大人有两个,灯也有两盏,这盏灯是佟大人的,穆大人去点,自然点不亮!”

佟怀道听得一身冷汗!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不明摆着的甩锅吗!?

他若也点不亮,岂不是要遭大殃?

佟怀道刚想解释,穆仁突然爽朗一笑,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原来如此,佟大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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