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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继室

风摇铃铛响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穿书+爽文+种田+反派+养娃】林娇一觉醒来,穿进了一本大女主小说里。她穿着破旧短衫躺在破败不堪的茅草屋里,成了大反派谢枕那个下场极惨的继室。半年前原主对大反派见色起意,强取豪夺,强嫁给他做继室。没想到一朝变天,高门贵女变成囚徒,全家被流放至西北荒域,大反派受她牵连被流放,对她恨之入骨。林娇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不曾想刚打开院门便和大反派撞个正着。书中他冷漠阴沉、阴鸷狠辣、睚眦必报、残暴嗜杀。林娇将包袱藏在身后,既然走不了,那就先苟住小命吧。看着家里一个三岁瘦弱的小包子,一个面黄肌瘦的病弱寡妇,一个清瘦淡漠的阴冷反派。林娇,“……”要不还是跑吧!但在现实面前,林娇只能撸起袖子,摆小摊、开小馆、开荒林、种粮食、搞养殖、搞...

主角:林娇,谢枕   更新:2022-11-27 16: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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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娇,谢枕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反派的继室》,由网络作家“风摇铃铛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书+爽文+种田+反派+养娃】林娇一觉醒来,穿进了一本大女主小说里。她穿着破旧短衫躺在破败不堪的茅草屋里,成了大反派谢枕那个下场极惨的继室。半年前原主对大反派见色起意,强取豪夺,强嫁给他做继室。没想到一朝变天,高门贵女变成囚徒,全家被流放至西北荒域,大反派受她牵连被流放,对她恨之入骨。林娇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不曾想刚打开院门便和大反派撞个正着。书中他冷漠阴沉、阴鸷狠辣、睚眦必报、残暴嗜杀。林娇将包袱藏在身后,既然走不了,那就先苟住小命吧。看着家里一个三岁瘦弱的小包子,一个面黄肌瘦的病弱寡妇,一个清瘦淡漠的阴冷反派。林娇,“……”要不还是跑吧!但在现实面前,林娇只能撸起袖子,摆小摊、开小馆、开荒林、种粮食、搞养殖、搞...

《穿成反派的继室》精彩片段

“簌簌簌……”

秋风萧瑟,冷风阵阵。

林娇是被冻醒的,想看一下几点了,迷迷糊糊地在床头摸索了许久没找到手机,以为掉地上了,只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起身的动作有些大,拉扯到头,林娇下意识的捂着头,觉得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双目有些晕眩。

林娇缓了一会儿,双眼渐渐清明,顿时发现了不对劲,木墙,木门,茅草铺的屋顶,这是哪里?显然不是她家!

林娇一个激灵,吓得顾不上头痛,急忙从床上下来。

木头搭起来的床,上面铺着茅草席,最上面铺着垫絮,其实也就薄薄的一层麻布,棉被也是薄薄的一层,难怪她会被冷醒。

等等……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晚结束熬了半个月的大项目,回家补觉,此刻她应该躺在自己那张巨舒适柔软一米八的大床上才对,而不是在这破屋子里!

林娇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把,疼得眼泪直冒。

“嘶~”

疼的。

说明不是在做梦!

那么这是哪里?难道有人恶作剧?

林娇正思索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一个妇人走进来,看见她惊讶地唤了她一声,“夫人?”

妇人一身暗灰色粗布衣裙,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身材瘦弱,肤色黝黑,脸上还有几分病态。

林娇看她古装打扮,心下大惊,面上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

妇人是进来拿东西,拿了个铁锹样子的工具便离开,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看了她一眼,道,“我带着景儿去山里挖紫草,这就出门。”想了想,又说道,“灶上留着粥。”

便转身离开,出门时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

古代?夫人?

突然林娇脑袋像是炸裂一般抽疼,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便倒回了床上。

再次睁开眼睛,林娇还是接受不了!

没想到的是她真的死了,加班过度熬死了,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死而复生,完完全全成了另外一个人。方才头痛是因为接收了原身的记忆,趁着没人,林娇赶紧整理脑子里的记忆。

现在是敬德一年,身体的主人也叫林娇,如今十六岁,她原本是永安侯府的千金,她姑母是太后,表哥是皇帝,祖父是侯爷。但三个月前,安王造反,皇权更迭,全家被流放到西北荒域。

如今到流放地已经半月了,此地是西北临川州城关县德庆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子,叫清河村。

她已经嫁作人妇,确切的说强嫁给别人做了继室。夫家人口简单,夫君叫谢枕,继子叫谢景,刚才进来的妇人是温姨,原本是谢枕母亲身边的丫鬟。

但是她在夫家日子不好过,夫君厌恶她,继子不喜她,温姨埋怨她。

因为半年前原主对谢枕一见钟情,多次被谢枕拒绝后,她便强取豪夺,仗势强嫁,求了太后为他们赐婚。

她如愿以偿的嫁给谢枕,她高兴极了,甚至她还央求父亲母亲去求皇帝表哥给谢枕升官,只是没想到谢枕并不领情。他大婚当晚没有踏进婚房,往后更是连院子都不曾踏足,甚至连遇见都不曾给她半分目光。

后来谢家因为受到林家牵连被流放,他们就更加怨恨她了。

原主从小养尊处优,好不容易熬到流放地,生活却越发艰难,常常食不果腹。昨日她饿狠了,想去同谢景争抢吃食,没曾想被石子绊倒摔了一跤磕到后脑勺,当时觉得不疼以为没事便没有在意。

如今林娇觉得原主昨日摔伤了脑袋,可能才致使她来了这里。

林娇整理完这段记忆,不由唏嘘,原身虽然性格上有瑕疵,但高门贵女干嘛想不开,非要嫁给一个小官,而且那个人还不爱她。

婚后互生怨怼,互相折磨,完全没有必要,还不如养几个风姿隽美的面首。

林娇甩了甩昏胀的脑袋,要命的是,如今她成为了林娇。

等等等等……

谢枕?谢景?林娇?流放?西北?还有她表哥叫萧肃?

这些词组合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林娇只觉得精神一震,她就说这些字眼莫名觉得熟悉,她之前看过一本小说《将门凤华无双》,男主叫萧肃,他登基不久后叔叔就起兵造反抢了他的皇位,破城之时,女主救下了男主,把他带去了边关。

女主是将门之女,女主一家历代驻守边关。男主和女主在北边待了三年,三年后趁乱起兵,夺回了属于他的皇位。

男主登基之后,空置后宫,独宠女主一人,两人幸福的过完一生。

林娇敲了敲脑袋,努力回想书中情节,男主和女主在北边,她在西北,原本没什么牵扯,可要命的是书中有个大反派,就叫谢枕。

她记得谢枕下场很惨。

男主在北边揭竿而起,要拿回属于他的皇位;谢枕在西北拥兵自重,趁乱起兵造反。

他是男女主夺回皇位路上的重要阻碍,他阴翳凉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嗜血残暴,不顾天下苍生,搅得天下不得安生。

最终被男女主联手击杀于临安城门口。

但是她的下场更惨。

虽然这本小说她是很久以前看的,但她印象比较深刻。因为这个继室和她同名同姓,当时她还膈应了好久。

没想到她竟然穿进了这本小说里,成了大反派谢枕那个下场极惨的继室。书中她只是一个炮灰,一个推动谢枕走向反派之路的炮灰。

谢枕彻底黑化后不久,他为了报复林家,故意引诱西陵军队来此,将林家几十口全部屠杀斩尽,她更是被凌辱折磨致死,极其惨烈。

想到书中惨烈的下场,林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今谢枕外出打猎未归,不如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吧!

林娇连忙从床上起来,趁着家里没人,赶紧收拾东西。实在不行先回林家,稍后再做打算,但不论如何,她都想好好活着。

林娇很快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全部家当也就一身破旧的衣裙和一双布鞋。

“谢家嫂子?”林娇刚打开院门,便看到门前站着一男子,举着右手,似乎正准备敲门,看到她,面露惊喜,“你来得正好,谢大哥受伤了!”

紧接着男子侧身后退两步,原来他身后还站着一名男子,并高兴地和他说道,“谢大哥,是嫂子!”

“嫂子,你是听到动静,所以出来接我们的吧。”男子又转头看向林娇,看到林娇明显松了一口气。

林娇将怀里的包袱藏在身后,稍稍抬眼,看向受伤的男子,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不见伤口也不见包扎过的痕迹,林娇想再深究,但那冰冷刺骨的寒意迫使她收回了目光。

林娇暗暗呼气,他就是谢枕!

不愧是书中的大反派,气场太过强大,那冰冷的眸子似乎将她所有心事都看穿。书中说他冷漠阴沉、阴鸷狠辣、残暴嗜杀。

林娇深吸一口气,看来今日是走不了了。


“柱子,咋回事?怎么会受伤了?”林娇收敛情绪,连忙打开院门,侧开身子,示意他们进去。

林娇知道此人,他叫柱子,他就住在谢家隔壁,当初他们刚到清河村,柱子帮了不少忙,这间木屋便是他和谢枕搭建的。

只不过原主瞧不上他,所以他们之前没有说过话。

他一身青灰色短衫,身材高大,面貌粗犷,皮肤粗黑,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活脱脱猎户模样。

前些日子他和谢枕一同进山打猎了,没想到回来这么快。

林娇偷偷看了谢枕一眼,他面色冷毅,没什么表情。

“嫂子,谢,谢大哥他受伤了,说来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谢大哥他也不会受伤……”柱子扶着谢枕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像是倒豆子一般说个不停。

林娇思绪纷乱,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字眼,谢枕受伤了?

林娇来不及多想,连忙走到他们前面,给他们开门,本以为他们会进里屋,没想到在堂屋就停下来了。

林娇悄悄把身上的包袱放在一边,上前去帮忙,在两人的搀扶下谢枕终于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柱子,你坐下歇会,我去给你们倒水。”林娇丢下一句话,抓起一旁的包袱朝后厨走去,因为没有保温瓶,热水一般都在灶台上煨着。

林娇将包袱藏在后厨,祈祷着他们能忘掉此事,谢枕那冰冷的眸子有点吓人。

如今只能先苟着小命,随机应变。

“先喝点水。”

很快,林娇便端着两碗水稳稳放在两人面前。

柱子端起碗一饮而尽,谢枕则淡淡地扫了林娇一眼,眸目冰冷,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林娇坐在他对面,鼓足勇气抬眼打量了起来。他粗黑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毅,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线,面色冷漠,目光冰冷,浑身上下无一不在透着冷意。

林娇心里暗暗评价,虽说黑了些,粗糙了些,沧桑了些……但五官和气质这一块却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愧是原身一见钟情,强取豪夺也要嫁的人。

似是察觉到林娇那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谢枕缓缓抬眼,漆黑深邃的眸子,泛着幽幽冷光。

林娇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泛着寒意的眸子,似是要将她拖入深潭,活活溺死一般。

林娇强撑着淡定的移开双眼。

很好。

不愧是反派。

好歹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想到如今气势被谢枕碾得稀碎,惊出她一身冷汗,后背竟一片湿意。

然柱子对谢枕和林娇之间的拉扯一无所知,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总觉得两人间气氛有些奇怪。

“嫂子,方才我见你拿着包袱,是要去哪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娇愤愤地瞅了柱子一眼,笑道,“这不眼看着你们离开五日了还不见回,很是担忧,想着回去找我哥哥,让哥哥带着我去找你们。”

很好,借口找得非常完美,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柱子一脸羡慕,“谢大哥,嫂子对你真好。”

林娇连连摆手,“没没没……”

赶紧转移话题,“伤,腿伤没事吧……”

林娇问起,柱子脸色严肃了起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娇。

原来他们这次本是收获颇丰,猎到了四只赤狐,四只野兔,两只山鸡,且都是活的。本来打算拿去县城里卖给陈员外家,因为他家给的价格很高,但只收活的。

特别是赤狐,价格极高。

心想着将这些猎物卖了,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便可以安稳过冬了。

不曾想在背阴山被山匪洗劫,柱子因为不舍得好不容易猎到的赤狐,不肯把赤狐给他们,便被山匪暴打。

谢枕折回去救柱子,对方人多势众,谢枕武艺再好也难以敌众,于是被山匪逼下山坡。在山坡上被一块尖锐的石头生生剜去了左边小腿上的一块肉,都能看见骨头了。

深山老林,根本找不到郎中,柱子只能凭借先前的经验,找了些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然后慢慢的将谢枕背了回来。

林娇望着包裹得厚厚的左腿,头皮发麻,生生剜去一块肉,都能看见骨头,那得多疼啊。

等等……

电光火石间,林娇似想到什么。

书中说谢枕在西北流放期间落下腿疾,每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谢枕便越发阴翳恐怖,且残暴嗜杀。

似乎只有鲜红的血液,才能缓解他腿上的疼痛。

还有背阴山。

书中说谢枕在背阴山遭过难,后来他将背阴山当家人全杀了,从此占山为王,靠背阴山起家,成为一方枭雄。

成了男女主登位路上最大的阻碍。

书中只说谢枕在背阴山遭了难,却没详细交代。

但联想书中描述,极有可能便是这次。

要是在养伤过程中发生“意外”。

如果谢枕活不过这个寒冬,那么他就成不了反派,那么她的结局会怎样呢?

林娇不断思索着该怎么办,首先她根本没办法回到她自己的世界,除非她现在自杀,但是且不说她没有勇气自杀,再说就算她真的自杀了也不一定能回去。

其次她跑不了,西北兵荒马乱,她一个女子没有户口,无处可去,如果她回林家,纵然父亲母亲再疼爱她,如今毕竟被流放到西北,常常食不果腹,他们也无暇顾及她。

再者如果她杀了谢枕,那么书中世界会不会崩盘,会不会还有别的支线,会不会有别的反派,她的结局也不一定会好,她不喜欢未知,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

而且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生命至上,她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下不了杀手。

那么,便只剩一条路可走。

定要好好医治谢枕,要绝对的痊愈,不能落下残疾。待他腿伤痊愈之后再做打算,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可以和平的分开。

所以各方面综合下来,至少现在,留在谢枕身边是安全的。

谢枕似乎觉察林娇的变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眸底一片冰寒。

林娇心神一凛,来不及多想,距离受伤已经过去两日了!


“在哪家医馆包扎的?大夫怎么说?”林娇猛地起身,因起身太急血液涌向大脑险晕倒。

看到林娇踉跄,柱子也赶紧站起来,“嫂子,你没事吧。”

林娇缓了缓,摆手,“我没事。”

谢枕听到柱子的询问,稍稍抬眼,淡淡地扫了林娇一眼,便垂下眼帘,面色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柱子自责地道,“没有去医馆,昨日半道遇上采药的大夫帮忙包扎的。”两人猎物被劫,身上没有几个钱。昨日那大夫帮忙包扎费了好些草药,他们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他了。如今根本没有银钱去医馆。

“那得请曾大夫过来瞧瞧,毕竟不是小伤。”林娇很快稳下来,说出心中的想法。

谢枕看了林娇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不用。”

林娇哽住,他不会是想熬着,等着自然痊愈吧。

难怪会落下残疾!

“嫂子说得对。”柱子表示赞同,无比自责地看着谢枕,“谢大哥,你是为了救我,银子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安心治疗。”

“与你无关,无需自责。”谢枕一脸正色的告诉他。

这两日一路上柱子不停的自责,虽然已经明确告诉柱子与他无关,但他仍旧不停的在道歉。

林娇顺着谢枕的话安慰道,“是啊,柱子,你谢大哥说的对,不要自责。况且你一路背他回来,路上又悉心照顾,你已经做很多了。”

柱子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嫂子,谢大哥就拜托了照顾了,我先回去了,晚些再过来。”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这,他……”林娇被柱子这举动搞得有些懵,看向谢枕。

谢枕看了林娇一眼,薄唇轻起,吐出两个字,“无妨。”

既然他说没事,那便没事,林娇索性也不想了。

她开始思索起谢枕腿伤之事,她手头没有银钱,但是治疗之事刻不容缓,如何是好呢。

林娇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肚子却是咕咕直叫,她记得温姨在灶上留着粥,穿书一事冲击太大,她还没来得及吃。

林娇到后厨,灶上确实煨着小半锅粥,揭开盖子一看,用清汤寡水来形容也不为过,清丝丝地一锅,根本没有几粒米,看着还没有米汤浓稠。

林娇找了一圈,庖厨里没什么吃食,只见米缸底还有一点儿米,米缸旁边堆着几个大萝卜,别的什么也没有。

林娇看着清粥肯定无法挺饱肚子,她挑了个萝卜,去皮切丝,清炒了一盘萝卜丝。

林娇舀了两碗清粥端出来,一碗放在谢枕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又折回后厨端出一盘清炒萝卜丝。

坐到谢枕对面,看着他说道,“温姨带着景儿去山里挖紫草,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说完便端起清粥,喝了起来。她是真的饿狠了,早上不觉得,如今饿得头晕眼花四肢发软。

谢枕扫了眼桌上的萝卜丝,抬眼看了林娇一眼,面色冷硬,眸底晦暗不明,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娇很快吃好,望向谢枕,他的手很漂亮,虽然有些黑有些粗糙,但他五指修长,骨感凌厉,端着碗的手隐隐发力,青筋凸露,骨节分明。

慢条斯理地喝着清粥,偶尔夹一筷子萝卜丝,静默无声,优雅自得。

见他放下碗筷,林娇将目光偏向一旁,看到放着水的那只碗空了,轻轻笑了下,她还以为他不渴呢,原来是渴的。

两人将清粥喝得精光,萝卜丝也吃得干干净净。林娇把碗筷收拾好,走出庖厨看到谢枕还坐在原地,走过去,道,“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谢枕不搭话,淡淡地看着林娇,似乎要透过她的脸找出些什么。

林娇看谢枕没有拒绝,便走到他右侧,拉着他站起来,然后拿起他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身姿挺拔,身材修长,林娇站直了也只到他肩膀,他整个身子往她身上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枕的重心似乎全在她身上,几步路的距离,累得她气喘吁吁。

林娇搀扶着谢枕进里屋,扶着他坐在床上,还贴心的帮他把靴子脱掉。

“你休息一会儿,我在外面,有事唤我。”林娇本来想伺候着他躺下的,不过谢枕拒绝了,拒绝了正好,她可不会伺候人。

林娇交代了一句便打算出去,谢枕突然开口,“包袱不必在庖厨藏着,拿进来罢。”

林娇整个人哽住,脊背僵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知道,他全知道!他知道她想逃跑,从第一眼见便知道,一直默不作声,不过是想看她反应吧!

这份隐忍,这份气魄……不愧是大反派!

林娇挺直脊背,“嗯”了一声,强自镇定地出了里屋。

谢枕望着那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眸底闪过一丝嘲弄之意。

林娇并没有把包袱拿进屋,因为她拿了背篓便出门了,如今才午时,她待在家里无事可做,不如去山里挖紫草,顺便看看有没有野味之类的,最重要的是想尽快熟悉清河村的山水人文。

紫草是一种草药,具有凉血活血清热解毒透疹之功效,清河村荒山上有很多,只是临近冬天有些难找,而且挖回来需要洗净、晒干才能拿去药房卖,工序复杂,且价格不高,所以好多村民也不愿意挖。

刚到清河村时,原主和温姨去挖过一回,特别累,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了。但她凭着原主的记忆知道紫草的样子,还知道哪里有。

林娇背着背篓,拿着铁锹,直奔山里。

……

西北地广人稀,清河村百十来户人家,占地百十几亩,周边还有好几座荒山。

林娇这次走得远一些,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山脚。

此地荒凉,灌木矮小,村里猎户有好几个,所以山里猎物已经没什么猎物了,完全不担心有猛兽。

不说猛兽,就连山鸡兔子基本都没有。

正因如此,谢枕才会和柱子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打猎,路途遥远,一去一回需要好几日。

林娇挖了满满一背篓,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算折返。


一背篓紫草,怕有三十来斤,林娇走到山脚,便走不动了,只得坐下来休息。营养不良,外加今日只喝了清粥,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如今真的怀念她前世的身体,想当初她天天往工地里跑,有的时候一天走近十公里。为了释放工作压力,每周都会去健身房,还请了私教。

可谁能想到呢,一觉醒来,地覆天翻。

“你是谁家娘子?看着眼生得很。”突然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见一个年近六旬的妇人停在面前,身后还跟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

林娇搜寻不到记忆,起身回答道,“婆婆好,我是村头谢家娘子,半月前才来的清河村。”

听到林娇说是村头的,妇人了然。前些日子就听村里妇人谈论,村头新搬来那家人,男子俊俏,娘子秀美,天造地设一对。

听说在京城是大官,得罪新帝被流放到这儿,不少人替他们可惜,还有个可爱聪慧的儿子,西北偏远且荒凉,这辈子怕是都回不去了。

老妇人上下打量林娇,夸赞道,“果真是长得标致,水灵灵的,顶顶好看。”

林娇连连谦虚,笑道,“婆婆可别取笑我了。”

“姐姐,你是冬儿见过最好看的女子,比村里的香茗姐姐还好看。”小男孩仰着脑袋看着林娇,眼睛亮晶晶的,毫不吝啬地夸道,“姐姐,你是仙女吗?”

村里人都说茗香姐姐是村里最好看的女子,可是这位姐姐不知道比茗香姐姐好看多少倍呢。

林娇被夸得不会了,原主本就长得明媚秀丽,到了西北之后更是整日待在屋里,流放路上晒黑的都捂白回来了。

此地人们日头底下劳作,风吹雨淋,皮肤变得黝黑粗糙,第一次见林娇这般白皙细腻的女子,便觉得她像仙女。

“谢谢冬儿夸姐姐漂亮,但是姐姐不是仙女哦。”林娇俯身摸了摸冬儿的脑袋。

“冬儿,你要唤婶婶。”妇人纠正。

冬儿一脸纠结,“曾祖母,为什么呀,姐姐看起来比茗香姐姐更年轻,更漂亮呢。”

林娇对老妇人摆摆手,“没事。”说完便蹲下,与冬儿平视,“冬儿想叫什么都可以。”

冬儿高兴的直拍小手,“真的吗,姐姐。”

林娇点头,“真的。”

“好耶。”

“婆婆您是……”林娇起身背上背篓,准备和他们一道回去。

“你唤我李婆婆便好。”

“好,李婆婆。”

原来李婆婆家距离她家不远,只是原主平日不走动,所以不认识。

李婆婆丈夫过世得早,儿子和孙子是泥瓦匠,常年在镇上做活,农忙的时候才回来。儿媳妇和孙女没事的时候会去镇上秀坊接一些秀活回家做。她则没事会带着曾孙上山挖紫草,卖几个钱给曾孙买糖吃。

林娇觉得今日她冲动了,她就应该踏踏实实在家里睡一觉,若非李婆婆将她带着的烧饼分了她一半,她很可能就饿晕在半路了。

“姐姐,你明日还去吗?冬儿来叫你!”分别之际,冬儿满怀期待的询问,他想和漂亮姐姐一起。

林娇揉了揉小脑袋,“明日姐姐不去了,等过几日姐姐再和冬儿一起去。”

“好吧。”

“姐姐再见。”

“冬儿再见。”

分别之后,林娇直径回家。

“夫人,您这是……”到家已经临近黄昏,林娇打开院门便看到谢枕和温姨坐在院子里神情严肃的说着什么,谢景则在一旁玩耍。

看到林娇进来,温姨起身迎了上来。

“温姨,搭把手。”林娇一边说一边放下背篓,示意温姨帮忙接一下。

温姨稳稳地接住背篓,放在桌子上,面色怪异,“夫人,您这些怕有三十来斤。”

“应该差不多。北边的荒山,紫草不少,就是距离远了些。”林娇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整理好松散的发髻。

“难怪呢,今日我去的西边,紫草挺少的,需要好几个时辰才能装满背篓。”温姨面露欣喜,“明日我也去北边。”

不管多远,只要能挖到紫草,能卖到银钱,多苦多累她都愿意。

“好。温姨,我去洗手。”

一路回来出了许多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极了,想着赶快去擦拭。

“赶快去吧,夕食已经好了。”

温姨望着林娇的背影消失在庖厨门口,久久无法回神,这变化……何止是惊讶,简直就是惊恐啊!

想起刚到这儿的时候带她去山里挖紫草,可是去了半日就跑回来了,说是太累,往后便再也没去过了。

今日主动去山里挖紫草,还挖了这么多回来,反常得让人害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一会儿,温姨回神,走到谢枕面前,“公子,夫人……”莫非憋着什么坏?

“无妨。”谢枕打断温姨的话。

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夕食不仅有稀粥,还有拳头大的烧饼,一人一个,虽然吃不饱,但也能果腹。林娇诧异地看了温姨一眼,今日她才后厨可没看到细面,应当是收在里屋了。

席间静默无声,谢枕慢悠悠地吃着,面色冷淡,神色不明;温姨一边吃一边照顾谢景;谢景时不时朝林娇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林娇忽略谢景不喜的目光,忽视谢枕身上散发的寒气,自顾自地吃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用过夕食,林娇和温姨合力把谢枕搀进里屋。

温姨收拾好碗筷,带着谢景回了屋;林娇洗漱后也回了屋。

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温姨和谢景,另一间林娇和谢枕,但屋内有两个床,两人是分开睡的。若不是条件受限,谢枕断然不会和林娇同屋。

林娇进屋看谢枕已经睡了,她也便躺下休息,因为冷风萧瑟被子单薄,生怕再被冷醒,林娇合衣而眠,甚至把另一身衣裙也穿上了。

没想到半夜不是被冷醒,而是被谢枕吵醒。

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林娇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挣扎着起身下床,摸索着点燃蜡烛,走到谢枕床前,只见他紧闭双眼,面色潮红,许是特别难受,他面部有些扭曲,牙关紧咬,间断溢出些许痛苦的呻吟。

“好烫!”

林娇探了下他的额头,像是火炉一般。

如今没有温度计,无法知晓烧到几度,但觉着不会低。


“谢枕,醒醒!”林娇唤了几声,只见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双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隐忍痛苦。

林娇把被子放到一旁,将他的领口扒开,试图物理降温。

只觉得他身上温度越来越高,林娇看他裹得粗壮的左腿,极有可能是伤口感染,才导致的发热。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大夫来看,林娇尽力稳住心神,不让自己慌乱,不能自乱阵脚。

林娇赶紧出门,到隔壁屋唤醒温姨。

“温姨,谢枕发热,温度极高,必须尽快降温!”林娇在门口敲了两下,温姨就醒了,急忙把情况告诉她。

“公子……”温姨一瞬间慌了神,身子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林娇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我知道村里有位曾大夫,可我不知道他家具体的位置。”

温姨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忙道,“我知道,在村尾。”曾大夫喜欢安静,脾气古怪,所以一直住在村尾,无事也不出门走动,但医术极好,村里人头疼脑热都找他。

“那温姨你去请曾大夫过来,要快!”林娇有些担心,怕他左腿伤情恶化,那必定会留下腿疾。

她原本来想的是待天明便回林家借点钱,再请大夫过来瞧瞧,所以昨晚她才拒绝了冬儿一同去挖紫草的邀请,可没想到谢枕半夜竟发起了高热。

“好,好好,我这就去……”温姨连连点头,她急得六神无主,看林娇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安排,她像是抓到了主心骨,林娇说什么便是什么。

“等等。”林娇唤住温姨,谢家在村头,曾大夫家在村尾,有好长一段距离,一来一回需花费好些时间。

“温姨,家里有没有烈酒?”

“啊,有,有。”

“去取来。”

闻言,温姨立刻去取烈酒。

趁着温姨取烈酒的功夫,林娇打了盆凉水。

温姨一会便取来递给林娇。

这酒还是当初刚到清河村,请人来帮忙搭建这间茅草屋的时候买的,用作招待。还剩了一些,她便收起来了。

“我先用烈酒给他降温。”林娇接过酒,“温姨,你去请曾大夫过来,我怀疑是他腿上的伤口恶化引起高热,你将他腿上有伤的情况如实告诉曾大夫。”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温姨丢下一句话,急匆匆离开。

林娇又探了下他的前额,依旧很烫,便伸手解开谢枕身上的长衫,林娇来不及多想,很快将里面的褥衣解开褪至腰间以下。

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精瘦健硕的腰身,肩线上下肤色像是南北界限,肩线以上皮肤粗糙黝黑,肩线以下却是白皙细腻。

甚至比她还要白上两分,一时竟有些妒嫉。

林娇还想多欣赏一会,毕竟机会难得,往后可能不会有这般机遇了。但源源不断释放的热气,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将烈酒倒在碗里,勾兑了一点点温水,浸润帕子,在额头、耳后、腋窝、手心等部位小心擦拭。

隔会儿便再重复擦拭,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谢枕似乎好受了一些,痛苦的面容也渐渐缓和。

林娇又找来帕子,用冷水浸湿,轻轻擦拭额头、面颊、脖颈、、手臂、胸腹……一直擦拭到小腹以上。

指尖不小心触碰胸脯,虽说白皙细腻,却也精壮健硕,一时竟有些烫手,甚至还有几分难为情。

林娇不由想起他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再看如今……林娇瞅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噗嗤笑出声来。

林娇很快收敛心神,嘴角的笑意渐渐抚平,他是阴翳恐怖、残暴嗜杀的大反派,如今看了他的身子,明天不会被灭口吧?

不过如今他还不是大反派,应该不会吧?

嗯,肯定不会!

林娇收起心思,看温姨未回,又用烈酒擦了一遍,用冷水擦了一遍。

擦完之后,探了探额头,轻呼一口浊气,万幸啊。

体温降下来了。

又过了半刻钟,温姨终于带着曾大夫回来了。

曾大夫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麻灰袄子,肩上挎着药箱,看了他们一眼,面色有些冷淡。

林娇凑近简意赅的说明情况,“如今体温倒是降下来了,不过我担心他腿上的伤。”

曾大夫看了林娇一眼,没说话,直径走到谢枕床前,上下扫了一眼,开始诊脉,时间一分一秒过,曾大夫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林娇看看曾大夫,又看到身侧的温姨泪流满面,死死咬着下唇不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林娇一颗心也跟着悬起来。

过了好久,曾大夫才收了手,拆开谢枕左腿上缠绕着的纱布,仔细检查起伤口,眉头深锁,面露愤然,扭头看了两人一眼,斥道,“拖到今日,左腿是废了。”

温姨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林娇闭上双眼,果然是救不了了……

“曾大夫,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救公子,求您保住公子的腿!呜呜……”温姨挪到曾大夫面前,恳求道。

林娇脸色有些苍白,真诚恳求道,“曾大夫,不论如何,还请您尽力保住他的左腿。”接着道,“银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不管什么药材,您只管用,我会想办法。”

顿了顿一脸坚定地道,“不计代价。”

温姨回过神来,连忙道,“对对对,曾大夫您只管听夫人的。”接着说,“只要能救公子,不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温姐姐待她恩重如山,她一定要照顾好公子,否则九泉之下她如何向温姐姐交代。

曾大夫看了两人一眼,打开药箱,“应该庆幸如今天气寒冷,伤口没有腐烂生虫,若是再晚两天,即便大罗神仙也保不住了。”

意思就是还有救?

林娇一脸欣喜,“听闻曾大夫妙手回春,枯骨生肉,能生死人,肉白骨,果然名不虚传。”

恨不得把所有形容医术高超的词语都堆砌在他身上。

曾大夫抬头,瞪了林娇一眼。

林娇悻悻的摸了摸鼻尖,识趣的闭了嘴。

接下来曾大夫一阵忙活,把化脓的肉剜掉,施针,缝合伤口,再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才站起来写药方。

不由感慨道,“还头一回见忍耐力如此强的人。”

林娇投了个疑惑的眼神。

曾大夫解释道,“伤口那么深,都能看见骨头,他硬生生拖了两日。虽然有包扎,但那名大夫学艺不精,用药不准,效果基本为零。”

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况且他脚踝扭伤,若医治不及时,待筋骨长好,不是瘸子,就是跛子。”

林娇闻言狠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腿算是保住了。

温姨瘫坐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


曾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林娇,交代道,“一天煎一副,一副药早中晚吃三回。另外,两天换一回药,扎一次针,到时候我会过来。”

林娇接过药方,真诚道谢,“谢谢您,曾大夫。”

曾大夫看了躺在床上的谢枕一眼,“按时吃药,注意休息,注意保暖。”

“好,我记住了。”林娇点头。

林娇看向谢枕,他面色舒缓了许多,蹙紧的眉头也渐渐平坦,呼吸均匀,似乎舒服了许多。因前两日疼痛伤及心神,劳累过度,先前又发了高热,曾大夫剜肉缝合前用了麻沸汤,所以他全程没有醒来。

林娇扶起温姨,“温姨,我送曾大夫回去,顺道取药。谢枕他如今睡得算安稳,你也可以去休息一会儿。”

“好,夫人您路上小心。”

紧接着从兜里掏出钱袋,放到林娇手里,“这里是两百七十文,我知道不够,但也只能先跟曾大夫说一声,我们一定想办法凑齐。”

林娇接过钱袋,“我知道的。”

她心里清楚两百七十文已经是家里所有的钱了,其中两百文还是傍晚柱子送过来的。

她手里有三十文,那是原主父亲给的,一直没有用,如今凑在一起也就三百文。

谢枕伤势严重,身子亏空厉害,需要温补,而温补药材一般价格都比较高,且伤筋动骨一百天,未来还需要许多药钱。

而且家里的粮食快没有了,必须尽快想办法。

林娇将三百文整递给曾大夫,“剩余的我们会尽快补齐。”

曾大夫接过,叹了口气,“无妨,你们家里情况我了解。”孤儿寡母本就不容易,如今家里唯一的男子还伤了腿,一时半会动不了。

“多谢曾大夫。”林娇感激至极。

曾大夫摆摆手,朝林娇投来赞许的目光,“今日你想到用烈酒降温,做得不错。若是高温迟迟降不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林娇笑笑,“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过,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还真有用。”

曾大夫捋了捋胡须点点头,沉着冷静,临危不乱,性子不错。

林娇取完药回到家里,天色渐明,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渐渐亮了起来。

看到林娇回来,温姨上前接过药,去后厨熬药。

林娇也没心思回屋睡觉,干脆把昨日挖的紫草全部拿出来,总共加起来怕有五六十斤,找来两个木盆,开始清洗。

温姨把熬好的药端给谢枕喝了后,也来陪林娇清洗紫草。清洗紫草的确费时,难怪好多人不愿意挖,快到午时了,两人也只清洗了三分之二。

林娇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四肢发酸,急需站起来走动一会,便打算去做中饭。

温姨看林娇自告奋勇要做中饭,想到昨日夜间她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样子,虽然陌生极了,但她心底的感激之情是真挚的。所以温姨明知她连生火都不会,但也没阻止,甚至还将收在里屋的面粉拿了出来。

林娇接过温姨递过来的面粉,约莫两斤左右,看着家里有好些萝卜,林娇便有了想法,决定做萝卜饼。

林娇拿了两个萝卜洗净切丝,焯水去除萝卜中的辛辣味,控干水分放到木盆里,舀了两小碗面粉搅拌均匀,煎至两面金黄即可出锅。

看家里没有其他蔬菜,又用萝卜疙瘩煮了个汤。

谢枕大病初愈,吃食必须清淡,遂给他熬了稀粥。

林娇把熬好的药和稀粥端进里屋,扶他靠在床头,把粥递给他,“先喝粥,喝完再喝药。”

看着他将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林娇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反派!

“你好好休息。”林娇接过碗,扶着他躺下,出了里屋。

谢枕目送林娇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眸底晦暗不明,昨晚他虽然没有醒过来,但迷迷糊糊间还是有些印象。

昨夜对他来说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他梦到过往种种,一会是火,一会是冰,一会是悲,一会是痛,一会是离别,一会是生死,痛苦至极。

似有人把他架在火炉上烘烤,酷热难熬;又觉得有人将他丢入冰窟,寒意刺骨。

直到后来,仿佛有人带来一缕清风,赶走烈焰;有人在冰窟中给他一捧焰火,驱散寒意。他拼命抓住那缕清风,那捧焰火,渐渐地才舒服了些,昏睡到天明。

今早温姨同他说,他才知道,原来昨夜他发了高热。

昨夜是她用烈酒帮他降温,用冷水帮他擦拭身子,甚至祈求曾大夫不计代价一定要保住他的左腿。

谢枕听后只觉得荒唐,那个女人爱他,恨他,更怕他,怎么可能呢。

谢枕思索了一会,想不出答案,索性闭上双眼。

另一边,温姨、林娇、谢景三人围坐在桌前,一手萝卜饼,一手萝卜汤,吃得痛快。

“夫人,您做的萝卜饼外焦里嫩,鲜香可口,味道极好。”温姨一连吃了两个,赞不绝口。

“我看家里面粉不多了,又刚好有萝卜,便想着在面糊里掺些萝卜,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吃。”林娇担心露馅,找了个借口。

不过说实话,虽然现在条件简陋,没加鸡蛋,没加其他调料,但味道还不错,林娇一口气炫了三个。

温姨心里怀疑,但也没说什么,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变化这么大!她骄傲自私,好吃懒做,不可能主动去挖紫草,甚至连生火都不会,更不可能会做饼。

不过既然公子交代不用管,那便静观其变,等公子决断。

温姨收敛心思,“夫人,你可得教教我,下次我也这样做,不仅好吃,还能省些面粉。”

林娇点头,“好呀。”

即便他们有所怀疑,但她的的确确是林娇,不怕他们查,所以林娇没有刻意隐瞒。

温姨说着又给谢景又拿了一个,“景儿,今儿的萝卜饼好不好吃?”

林娇望去,只见他小嘴塞得鼓鼓地,一只手拿着饼,另一只手放下木勺去接温姨递过来的饼,紧紧地攥在手里,才重重点头,“好吃。”

看到林娇看过来,他下意识抓紧手中的饼,恶狠狠地瞪了林娇一眼,警告林娇不许抢他的饼。

林娇哭笑不得,缓缓收回目光,抢小孩子吃食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林娇用饭的时候和温姨说她要出去一趟,用过中饭便直径离开。

林娇离开院子便直奔林家,她准备去林家借钱。只是她没想到,刚到门口便被人堵住,不让进。

“你个小讨债鬼,怎么又来了!”林娇正准备叩门,身后传来一道恼怒且刻薄的声音。

林娇转身,看着眼前的妇人,凭着记忆认出此人,她是大房的大夫人,蒋慧茹,蒋氏。看她手上端着的木盆,里面是湿漉漉的衣裙,应当是去河边洗衣回来。


林家人丁兴旺。

林家家主林瀚渊,原本是永安侯,官拜吏部尚书,发妻柳静芸,原本是诰命加身。一朝变天,被流放到西北,来到清河村之后,两人病痛缠身,家中事务自然落到大房头上。

林家有三房。

大房林明堂,夫人便是蒋慧茹,两人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林长阆,次子林长礼,嫡女林绵。

二房便是林娇一家,父亲林明显,母亲钱婉,哥哥林长青。

三房林明严,夫人方盈,两人只育有一子林长宁,相比于其他两房单薄一些。

大房和二房是嫡子,三房是庶子。

大房是嫡长子,原本是袭爵成为下一任侯爷,从小兢兢业业,科举入仕,官拜侍郎,没想到全家被流放。

二房嫡次子从小便胸无大志,整日走街串巷,斗鸡遛狗,好吃懒做。

三房没有入仕,做些小买卖,常年不在家。

流放到西北后,听闻家里男人都去县里找活计做,具体哪些人去了,做什么样的活计,她也不清楚,因为原主也不关心。

“大伯母。”林娇轻轻唤了声。

蒋氏面露惊疑,心想这讨债鬼又回来做什么,今日竟然规规矩矩地向她问好,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大伯母,父亲母亲可在?”

“不在。”蒋氏恶声恶气的回道。

也不怪蒋氏说她是讨债鬼,态度极差,他们来到清河村半个多月,林娇来林家讨吃食已经三四次了,林家人口多,劳动力也多,所以吃食比谢家要好上两分。

况且原主父母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但他们怪会撒波打滚,卖惨哭鼻子,有什么好处都要占一份,所以蒋氏对二房自然恨极了。

在京城时为了好名声,维持她端庄大方、温和宽厚的美名,对二房多加忍让。到了西北之后,便不愿再装了,索性撕破脸。

“那我哥哥嫂嫂可在?”林娇又问。

“不在。”

“那祖父祖母总在吧。”

“都说了不在!”蒋氏将手中的木盆往地下一扔,里面的衣物都散落出来。

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看向林娇,警告道,“林娇,我告诉你,今日你休想进门!”

“你既已嫁作人妇,就应该记住自己的身份,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我都替你臊的慌。”蒋氏噼里啪啦一顿说,“家里老人孩子好几张嘴嗷嗷待哺,我们几个女人都勒紧肚子拼命省口粮,你倒好三天两头来蹭吃蹭喝。”

“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字如何写!”蒋氏越说越过分,声音越来越大,陆陆续续有几个过路人围过来看热闹。

“大伯母,我……”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我的绵儿卖身进员外家做丫鬟,只为了能让祖父有银子看病,呜呜……你们二房好会欺负人,我,我不活了……”说着便朝着旁边的树撞去。

顾不上周围村民窃窃私语,林娇连忙拦住蒋氏。她知道蒋氏不可能真的寻死,但她必须拦下蒋氏。

“大伯母,以前是我不对,但我今日不是来蹭饭的,而且来之前我已经用过中饭了,我是有别的事。”林娇向蒋氏解释。

蒋氏一听不是来蹭饭,眼泪瞬间收住,“那,那你来做啥?”

“谢枕腿摔伤了,我想来借点钱,我会付……”利息的。

“没有!林娇,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家里没有银钱,一文都没有!”林娇话还没说完,便被蒋氏打断,拒绝得干脆利落。

“大伯母……”

“没有!”

林娇看蒋氏一副她说什么都不会听的样子,更不愿意让她进屋,最终只能作罢。

“大伯母,你同祖父说一声,如果他愿意借我应急,一月之期,我会付两分利。”一两银子,一个月之后就有两百文的利。

蒋氏摆摆手,恶声恶气道,“没有没有。”

那样子恨不得林娇立刻离开才好。

林娇也不愿做过多纠缠,转身离开。

她想,从今往后,除非蒋氏亲自来请,否则她再不会踏进林家了。蒋氏在外面吵闹许久,里面的人肯定都听到了,既然没有人出来,那便是认同蒋氏的做法。

凭心而论原主做得过分,但她不是原主,她是林娇。

林娇离开林家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山里,她想再去山里看看有没有野菜野果。如今谢枕受伤,温姨病弱,还有瘦弱的小包子,她得扛起养家的担子,必须想法子赚钱。

林娇走得比昨日还远些,山林很深但有路,应该是猎户打猎走出来的小路,林娇在山里转了好久,没有野果也没有野菜。

别人穿书是高门闺女,吃穿不愁,她穿书怎么就被流放到西北荒域,食不果腹呢。

林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找了个位置,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突然看到一个白影从前方蹿出,吓得她一激灵。

瞪眼一看原来是只兔子,林娇顾不上休息,立刻追了上去。

……

“丫头。”林娇刚进村就被人叫住。

林娇一看,有些惊讶,“李婆婆?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天色渐暗,眼看就快黄昏了,林娇看她像是在等人。

李婆婆看着林娇,“我在等你。”

林娇面露惊讶,在等她?

“今日林家院前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别多想了,如今这世道家家都不容易。”李婆婆安慰着林娇,说着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放到林娇手里,“这是我和东顺媳妇凑的两百文,你先拿去应急。”

拍了拍林娇的手,“腿伤可不能大意,若是治疗不及时,以后会落下残疾的。”

“李婆婆,这我不能要。”林娇连忙把碎布包裹着的铜板推回去,她知道李婆婆一家日子也过得拮据,她更没想到的是仅一面之缘,李婆婆竟然会帮她。

“拿着吧。”李婆婆不由分说塞进林娇手里,“这是我借给你的。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到时候的还的时候算上利息。”

林娇看李婆婆是真心帮她,心里感动,“必须算利息。谢谢李婆婆。”

“没事,那我先回去了,晚了冬儿可要找我了。”

“好。”

林娇目送着李婆婆离开,直到她背影消失在眼前,才缓缓收回目光,双眼早已湿润。

李婆婆心地善良,和她奶奶一样,她想奶奶了。

林娇回到家里,天色已黑尽。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林娇打开院门,温姨便急匆匆迎上来。“您若是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出去找您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林娇看着温姨一脸担忧,心柔软了几分。

“哎呀,道什么歉,回来就好。”温姨接过林娇手里的紫草,察觉到里面有动静,“咦,夫人,这是什么?”

“今日运气好,逮到了两只兔子。”

林娇用紫草和藤蔓编织成一个小筐,把兔子手脚捆住放在小筐里。将兔子明晃晃的提在手里,她害怕有人心生歹念,抢劫她的兔子。

温姨打开小筐一看,果真是两只肥硕的兔子。

“夫人,您可真厉害,还能猎到兔子。”温姨面色复杂的看了林娇一眼。

林娇笑笑,“运气比较好。”

真的是运气好,她追了好久,看到兔子钻进洞穴,判断是兔窝,她堵住洞口,一阵刨挖,还真逮到了两只兔子。

“温姨,把兔子放好,我去洗把脸。”

“快去吧。”

晚上吃的是稀粥和白萝卜块,因为面粉不多了,要留着中饭吃。

林娇累了一天,身心俱疲,用过饭便上床休息了。

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巳时。

林娇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冬日里最喜欢搬个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万物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的光辉与美丽,心情也会突然间变好。

可如今她没心情也没时间享受阳光的温暖。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到屋里的谢枕,转身回屋,站在谢枕床前问他,“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要不要扶你出去晒会太阳?”

谢枕睁开双眼,淡淡地扫了林娇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不愧是大反派,有性格,有脾气。

林娇白眼翻到后脑勺,相当无语。

林娇把谢枕扶到院子里,又回屋拿他换下来的衣裳,温姨准备去河边洗衣裳,让她进屋拿。

“咚咚~”

林娇拿起谢枕衣裳的瞬间,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咚咚的两声,林娇只得把衣裳放在一旁,蹲下寻找。

林娇捡起两颗拇指大小的类似石子一般的东西,起身走到光亮的地方仔细一看,褐色的外壳,粗糙的底部,是板栗!

林娇顾不得一旁的衣裳,抓紧两颗板栗直奔院子里。

“谢枕!”出门便急急唤了一声。

谢枕脊背僵直一瞬,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用目光询问她何事。

林娇顾不上他的冷意,急急走到谢枕面前,摊开手,两个板栗静静躺在心里,“这个是你带回来的?”

谢枕看她十分焦急的样子,一脸莫名,但看她一副必须要知道的样子,微微颔首,“是。”

“你从哪里摘的?”

“山里。”谢枕吐出两个字。

林娇一阵无语,“我当然知道山里,我想问的是具体位置在哪里,是自然生长的,还是有人种植的?”

“具体位置挺远,一来一回估计得要好久。”顿了顿接着说,“我猜测应是野生的。”

“谢大哥,嫂子,你们在说什么呢。”林娇还准备追问,被一道声音打断,柱子推开院门,朝两人走来。

林娇觉得问谢枕不如问柱子,反正他俩一直待在一起,柱子应该知道,“我们说栗子呢。”说着把板栗递到柱子面前。

柱子面露惊讶,“原来这东西叫栗子啊。”

这回轮到林娇惊讶了,他竟然不知道。

看出林娇疑惑,柱子解释道,“谢大哥我俩带的干粮在背阴山被抢了,生生饿了一天,遇到这东西,哦,栗子,遇到一片栗子林,我看地上有飞鼠吃过的空壳,便捡了些充饥。虽然味道不佳,生味极浓,但若不是有这栗子,只怕我们都走不出深山。”

林娇抓住重点,“你刚才说一片?”

柱子点头,“是啊,很大的一片,树木高大,不过外壳有锐刺,极难脱壳。”

“不过嫂子你问这个做什么?”柱子看林娇反应有些激动,后知后觉的问。

林娇不答反问,“如果让你现在带我去,你能找到具体位置吗?”

柱子拍拍胸脯,“自然可以,我从小便往深山里钻,方向极好。”

“柱子,你熟悉这里,你知不知道县城或是镇上有没有人卖栗子的?”

“没,没有。我从来没见过。”顿了顿继续说,“若不是饿极了,我们也不会吃,担心有毒。”

林娇轻笑,果然没有人贩卖,那可太好了。板栗可没毒,特别好吃,还有药用价值。

“你今日有时间吗,有没有别的事情?要不你今日带我去看看。”林娇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有亲眼看见了,才能安心。

“我,我……”柱子欲言又止望向旁边的谢枕,想让谢枕说句话。

“你也看到了,他腿上有伤,如今连在屋里走动都困难,所以没办法,只能请你帮忙。”林娇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谢枕说道。

“嫂子,我可以带你去,不过我今日要去镇上一趟。”柱子说出自己纠结之处。他要去镇上卖兽皮,凑钱给谢枕抓药。

林娇点头,“那简单,如今时辰还早,我和你一起去。”

柱子点点头,“那好吧。”

“那我先回去准备。”

“好的,我待会过去叫你。”

柱子离开之后,温姨凑上来,问道,“夫人,这栗子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娇道,“栗子生吃味道不佳,但蒸、煮、煎出来,却味道极好。”

说罢,看了看温姨,又看向谢枕,“我想去山里采摘回来,然后拿到镇上卖。”

温姨面露惊讶,有些担忧道,“若是卖不出去呢,该如何是好。”

“还没开始卖呢,便自我否定,温姨,你这样可不行啊。”林娇一脸严肃,眸底多了几分严厉。

谢枕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娇一眼,薄唇轻启,说道,“你自行决定。”

意思就是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家里的事情她做决定就行,相当于把整个家交给了她。

林娇点点头。

看到谢枕的反应,温姨连忙道,“夫人,我同你一起去,毕竟路途遥远,去一趟不容易,多一个人能多拿回来一些。”

林娇想了想觉得可行,如今谢枕在家养伤,顺道可以看着谢景,便同意了。


林娇一行三人来到镇上,柱子去卖兽皮,林娇则带着温姨在镇上逛了起来。逛了一圈,确实没看到有人卖板栗。

最终林娇在一家铁铺前停下来,铺子老板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男子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结实有力,女子温柔能干。

“两位夫人,需要什么?”看到林娇和温姨,女子迎上来询问。

林娇走上前,“我想打个锅具,不过我叫它餐车,有些特别,想问问你们这儿能不能打。”

女子听到林娇的需求,便把她男人叫过来,“夫人想打什么样的锅具?”

林娇找了个木炭,在地上涂涂画画,“你能打吗?”

铁铺老板看林娇涂画,双眼放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生怕错过任何细节,保证道,“自然可以。”

林娇惊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铺子老板保证,“不过需要详细的图纸。”

“这个没问题,我给你画。”

铺子老板爽快道,“就在我这儿画吧,刚好有纸笔。”

林娇很快把图纸画好,铁铺老板拿着爱不释手。

林娇希望他尽快做好,老板连连保证,明日一早便可以来取。

林娇没想到这么快,想着至少要两三日,如此想来明日便可来镇上摆摊。林娇请老板做好之后帮忙清洗干净,她明天一早来取。

林娇这边交代好,柱子那边也好了。

三人踏着暖阳进山。

“嫂子,前面便是了。”山林越来越深,柱子在前面开路,林娇和温姨跟在后面。

听闻快到了,林娇终于狠狠地松了口气,不得不说是真的远,脚都磨破了,火辣辣的。但是看到眼前成片的栗子树,林娇觉得再累也值了。

掉落的栗子遍地都是,看到此种情景,林娇恨不得立刻生火架锅。

她从小就爱吃栗子,软糯香甜,百吃不腻。

三人休息了一会便开始捡,不用上树打,光是捡的就能把带来的四个麻袋装满。没有脱外壳的栗子,三人捡到一旁堆着,等着开口后再取里面的籽。

……

三人到家已经酉时三刻。

因为谢家在村头,村头荒凉没什么人,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没遇到人。否则看他们四大麻袋,定要缠着询问。

听到动静,在院子里玩耍的谢景丢下手中的玩具,站起来跑向温姨。

三人将板栗放到后厨,才到堂屋休息。

“景儿,今日乖不乖呀?有没有好好照顾父亲?”温姨抱起谢景,温声询问。

今日离开前,林娇告诉谢景,父亲受伤了,让他在家里好好照看,不准出门,主要是担心谢景偷溜出门受伤。

“有,景儿很乖的。”说罢偷看了林娇一眼,“景儿没有离开院子,景儿有好好照看父亲。”

“是吗,景儿真棒。”温姨夸赞。

谢景看林娇没什么反应,不高兴的撇撇小嘴。

林娇起身去后厨做夕食,想到昨日逮到的野兔,让柱子杀了一只兔子,将其砍成小块。

“嫂子,你看这样可以吗?”柱子将砍成小块的兔肉端到林娇面前。

林娇看了一眼,点头道,“可以的。”

她打算做红烧兔肉,考虑到谢枕身上有伤,取了一部分给他做清炖的。

大火将水烧开,然后把切成块的兔肉倒进去,煮一会,捞出,再起锅烧油,待油锅滚热,将兔肉放进去,大火翻炒,直至炒干水分。

随后倒入开水,再加入辣椒、姜、蒜、盐等调料,盖上锅盖,中火慢炖。

炖了小半个时辰,待收汁后,红烧兔肉便出锅了。

林娇把仅剩在缸底的一点米全部煮了,红烧兔肉必须配米饭。

众人围坐在桌边,看着桌上兔肉色泽鲜艳,香味浓郁,闻着便让人口舌生津,恨不得立刻大快朵颐。

温姨本不赞同林娇将野兔吃了,拿到镇上卖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但林娇态度坚决,温姨也没说什么,毕竟野兔是她猎回来的。

家里有病号谢枕,瘦弱的谢景,身子虚弱的温姨,还有营养不良的她自己,林娇发誓必须饱饱的吃一顿,半夜饿到胃痛难忍的日子太可怕了。

前两日她饿得差点胃痉挛。

谢枕看着林娇放在他面前的米饭和清炖兔肉,看了林娇一眼,两人对视一眼,谢枕收回目光,垂下眼睑,情绪不明,她意思很明显,他身上有伤,吃食必须清淡。

柱子双眼冒着绿光,谢景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就连温姨都有些动容。

谢枕虽然淡定,老神在在地坐着,安静冷然,仿佛与他无关,但是轻微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

林娇累了一天也饿极了,若不是米饭不够吃,她觉得自己能炫三碗米饭。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林娇率先端起饭碗。

桌上的红稍兔肉吃得干干净净,兔肉香味浓郁,肉质软嫩,入口鲜香,让人欲罢不能。

柱子表示今日吃的兔肉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更是扬言猎到的野兔都拿来让林娇做,还要吃红烧的。

林娇好笑,兔子吃法很多,红烧好吃,清炖好吃,烧烤也好吃。当然她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往后有机会,再给他们做。

看到谢枕将面前的米饭和清炖兔肉全部吃完了,甚至连汤也喝完了,林娇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那碗很大呢,分量可不少。

谢枕似乎察觉到林娇探究的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在谢枕抬眼前林娇很快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收拾碗筷。

林娇将碗筷收进后厨,随后端出一盆栗子,饭前煮上的,一顿饭的功夫,时间刚好。

林娇特意只吃了七分饱,留着肚子吃栗子。热腾腾的栗子端上桌,柱子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因为煮之前在中间砍了一刀,特别容易去皮。

“呜,太好吃了!”

“夫人,这味道极好,口感软糯,味道香甜。”温姨也剥了一颗,一脸惊喜的看着林娇,她没想到这么好吃。

温姨给谢景剥了一颗放在他手心里,谢景咬了一口,仰着小脑袋看着林娇,小声说,“甜甜的,好吃……”

声音小小的,怯生生的。

林娇笑了笑,说道,“虽然好吃,但不能多吃。”说罢,伸出一个手掌,“只可以吃五个。”

先前看他吃了小半碗米饭,还吃许多兔肉,饿久了一下子吃太多容易积食。

谢景瘪瘪嘴,有些不高兴,生硬地移开目光。

她不喜欢他!哼!

谢枕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林娇看他吃了一颗便没再拿了,心想定是方才夕食吃太多吃不下了,不由得暗暗好笑。


林娇交代温姨取六十斤栗子,洗干净,再用刀切个口,她则取了一小盆煮熟的栗子匆匆出了门,打算给李婆婆家送一些尝尝鲜。

林娇到李婆婆家门口便听到里面很热闹,原来是李婆婆儿子和孙子从镇上回来了,一家人用过夕食围坐着聊天。

“李婆婆。”林娇在门口唤了一声。

李婆婆起身,迎上来,“丫头来了,快进来坐。”

林娇摇摇头,将手中的栗子递过去,“我就不坐啦,家里还有活,今日去山里捡了些栗子,给你们送一些,尝尝鲜,已经煮熟了,直接吃就成。”

“你这丫头,你们吃多好,还给我们送!再说你家男人还受着伤呢。”李婆婆接过小盆,扑面而来的香甜味,虽然没见过,但一定很好吃。

林娇笑道,“没多少,送给你尝尝鲜。”

话虽如此,但李婆婆看着好大一盆,得有三四斤。

李婆婆把栗子递给她儿媳妇王氏,随后拉着林娇询问谢枕的伤势。

林娇本想着送过去就回家处理栗子,没想到李婆婆热情,不仅拉着她说话,更是让她儿子李大壮和孙子李兴顺帮着做了副腋拐。

林娇想着以后她和温姨要去镇上卖栗子,谢枕在家里右副腋拐会方便些,便也没有推辞。

李大壮和李兴顺木工了得,小半个时辰就做好了。

林娇询问价钱,两人连连摇头,“你送来的栗子味道极美,况且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能要你银钱。”

林娇看两人坚决的样子,便没再询问,向两人道谢,“多谢李叔,多谢兴顺哥。”

林娇回来将腋拐递给谢枕,“你试一试,看看高度是否合适。”

李大壮和李兴顺两人根据她给出的尺寸做,她也不知道谢枕具体多高,不过目测身高应该不低于一米八五。

谢枕接过腋拐,按照林娇说的尝试了一下,感觉良好。有了这副腋拐独自进出完全没问题,也就说今后没人搀扶,他也能自由行动。

林娇望着谢枕在院里来回走了两圈,问道,“怎么样,还行吗?”

谢枕朝林娇走过来,停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挺好。”

林娇笑了笑,虽然他一副冰冷模样,但看得出来他挺喜欢这副腋拐的。

“练习需适量,否则会适得其反。”

眼看谢枕还打算再走一会,林娇唇角微微勾起,丢下一句话去了后厨。

谢枕望着林娇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缓缓将伸出去的腋拐收了回来,神色晦暗不明。

……

翌日。

林娇和温姨起得极早,两人背上栗子,摸黑出门。

两人到镇上,天际微微泛白,街上还没什么人。

林娇找了个位置把栗子放好,便匆忙去铁铺取餐车,她到的时候铺子门刚好被打开。

“老板,我来取餐车。”

“谢夫人来得真早,已经做好了,按照您之前说的清洗过了。”赵大牛边说边带着林娇进铺子。

铺子老板叫赵大牛,人如其名,长得壮实,皮肤黝黑,看着憨厚老实。

“我以后叫你大牛哥,你叫我阿娇吧,可行?”林娇实在不想被叫谢夫人,以前不管是家人,还是同学朋友都叫她阿娇。

阿娇听着亲切又舒服。

“自然行。”

“阿娇妹子,你看看,是否是你要的样子。”赵大牛把林娇带到餐车前。

下面可生火,上面可煎炸烹炒,四脚还按着四个小轮子,太好了,这就是她要的移动餐车。

“大牛哥技艺高超,阿娇佩服。”

赵大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娇妹子满意就好。”

林娇推着餐车找到温姨,天色渐明,行人也多了起来,叫卖的小贩,走南闯北的商人,还有做工的工人和伙计。

两人来不及多说,温姨生火,林娇把栗子放好,加入糖水,大火煮至栗子爆开,然后转中火收干水分翻炒,约一刻钟,揭开盖子。

肥嫩硕大的果肉金灿灿的,香甜味扑鼻而来,引得行人驻足。

“小娘子,这是什么,怎么卖?”有人上前问价。

林娇将锅盖放到一旁,擦擦手,道,“大叔,糖炒栗子,软糯香甜,味道好,还顶饱,只要十文钱一斤。”

男人面色一变,“十文钱一斤,这么贵!”

一听到价格,围着的好多人都散开了。

“哎,大叔,您可以尝一个,好吃再买。”林娇叫住他,递给他一个。

男人剥开壳,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旁边人一个劲催促他味道如何,他则闭上双眼,慢慢享受,生怕一口吃完了。

吞咽后,夸赞道,“确实好吃,口感软糯,味道香甜。”

“真好吃啊”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不过就是太贵了,稻米也才十文钱一斤,她卖十文钱一斤,还不如抢钱呢!”

“……”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温姨担忧的看了林娇一眼,她也觉得十文钱一斤贵了点。林娇示意她不用担心,只管继续做栗子。

“大叔,这栗子来之不易,过程极其辛苦,我们也就赚个辛苦钱,况且它不仅好吃,还顶饱,而且还有药用价值,能益气健脾,补肾强筋,活血消肿。”

林娇看着周围人,大声介绍。她觉得这个价格合理,路途遥远,采摘过程真的很辛苦。

男人一脸心动,“还有药用价值?”

林娇点头,“自然。”

“那,那给我来一斤。”男子咬牙道。

“好嘞。”林娇很快称好,递给他,“来,一斤栗子,您拿好。”

“好吃,再来啊。”林娇朝那男子挥挥手。

围观的人看到有人买了,也有些蠢蠢欲动。

林娇抓住时机,大声吆喝,“糖炒栗子,软糯香甜,先尝后买!”

听到先尝后买,众人纷纷涌上前。

“我要!”

“我也要!”

“给我也来一个!”

“……”

林娇给每人递了一个,“一人只能免费尝一个。”

人群中有人不服,挑刺道,“为什么只能尝一个,你不是说先尝后买吗?”

林娇找到男人,死死盯着他,严肃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本来就赚个辛苦钱,一人一个都吃掉了好几斤了!难不成我整个摊子上的栗子都给你白吃呀。”顿了顿继续说,“再说了,你看别的摊子,哪有免费试吃的。”

男人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跑开了。

最外面的一男子举手道,“小娘子说得对,我不尝了,给我来两斤。”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给他让道。

林娇很快给他称了两斤,“大哥,两斤栗子,您拿好。”

男子接过,道,“若是好吃,我明日还来。”

“那我明日便在此恭候大哥了。”林娇笑道。

“我要一斤。”

“我也要一斤。”

“我要两斤。”

“……”

好几个尝过之后,都觉得特别好吃,都买了一些。

“可以要半斤吗?”有人问。

“自然可以。”林娇道。

“那我要半斤。”

“好嘞。”林娇称了半斤,递给他,“半斤栗子,您拿好。”

温姨炒了一锅又一锅,已经不记得自己炒多少锅了,只是看着麻袋里的栗子越来越少,慢慢地见底了。

林娇看着最初空空的钱罐,一点点填满,成就感十足,笑容愈发明媚,果然银钱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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