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过滋润，月灵实在难捱这样的气息，一扭头走开，若无其事道:“镇南王没死，我看风国王室，也不全是会感恩戴德之人，生死有命，我来南方这些时日，大概也看见了一些李金山的布置。”
李金山是风国镇守北境的最高统帅，他率领的边军一直卡在边城柳林城，北方的游牧王朝巨野国根本没机会南下劫掠。
而近些年，九幽轮回变化，邪道大教探明了地下龙脉的变化，想要控制巨野国攻打风国，剥夺风国王室对南方龙脉的控制。鬼门和落月谷想要均分巨野和大风龙脉，顺应龙脉走势，俯倾东南，以南北夹击之势侵蚀大周，瓦解道门在大周的势力。
九幽轮回，乾坤重塑，正邪攻守易势，早有察觉的正道大教知道天命不可违背，便由洛川五行门、东海灵虚派大周天地观三大派牵头，联合其他小门派，组成了一统天下正道的道门。
邪道大教没有合成一派，魔宗向来行事无忌，与正道邪道都玩不到一起，而邪道最强的落月谷和鬼门，一北一南，联合起来也包括了时尚的妖、人、鬼三种修行力量。
天下大乱，正邪之争是主旋律，人间权力的争夺，是次要矛盾，简单说，大教之争，决定了人间和平。
“春琪和冬禧那两个小丫头我也见过了，出落得越发水灵，你可真是好福气。”
两人是周启在边军初次晋升校尉之时，被主帅李金山赏赐给周启的贴身丫鬟，阴差阳错之下，二人被剑门的高手指点，习得一身高明剑术。
“哦，她们可还好？”
也有些时间没有见到二人了，周启也十分想念。
“也还成吧，她二人精通资政本事，如今已经是南方漕运的正副主簿，不得不说，以凡人角度来看，李金山和风王，称得上深谋远虑。”
可惜，风国立国不足三百年，尚无大教庇佑，而天下大教争斗，一般体量的国家根本不敢碰。
风国布局深远，可棋盘落子，都站在了凡人角度，也是最近几年，随着周启在边军冒出头，老帅李金山才认识到大教争斗的恐怖，这才与风王联手，把风国布局进行了调整。
可时间不够了，大教的争斗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插手，许多布局还没有起到作用，风王就已经死了，也许，远在北境的老帅和边军，也很快会在落月谷和鬼门的压制下，败倒在巨野国的铁蹄下。
听说二人还算过得不错，周启满脸笑容，却不再多问，似乎只要月灵帮忙搞定了她们的麻烦就好。
“不过，她们拿着我给你信物来寻我，帮一次可以，第二次，我不会出手。”
月灵似漫不经心说着，留意着周启的反应。
所谓信物，不过是她心意颓丧，意乱情迷，强迫周启与她在柳林城外神魂双修之时，留下的贴身肚兜。
雪妖有些奇怪月灵说话的语气，正聚精会神听着，周启忽然道:“既然一件信物只能帮一次，那你再给个信物不就成了？”
眼前的人嬉皮笑脸，月灵没来由看得厌烦。她自知周启不可能爱上她，他也不是她这种身份敢碰的男子，可看见周启丝毫没有顾及她女子感受的意思，她还是气得跺脚。
“王八蛋！”
月灵忽然消失，周启提着刀，对雪妖无奈的耸耸肩膀。
“我要不把她气走，鬼门的人再追过来我可吃不消。”
他说得理所当然，雪妖一下愣住，她也不知道周启的真假。
也不知月灵是否看得清这一笔糊涂账，雪妖忽然轻松下来。
“往年间我仗着天命，调节四季风雨，顺手害死了你们风国不少将士，罪莫大焉，而如今我又帮助你们风国保存龙脉，天地观的老神仙们就算看我还是不顺眼，想来，也不会太为难我吧？”
有些缅怀，周启想起那个为了给李金山续命，而身死道消的玄灵道长。
“只要你不惹到剑门弟子，应该没人再对你喊打喊杀了吧。”
雪妖从北境一路护送他到都城，如今又以接近天境的修为插手人间之事，顶着天道反噬，帮他和风国一个大忙，无论之前是敌是友，于情于理，周启都该有所表示。
但他无法替雪妖做什么保证。
他一身所学，有魔宗的霸道魔功，有天地观的无上心法，有五行门风水堪舆之术，也有剑门御剑心诀，加之常年征战厮杀，凡人无敌的血杀之气，鬼门老祖的半截尸身都被他炼化，月灵的灵种加身，可以说除了佛门功法和灵虚派功法，周启一个人，已经集齐了世间大派的功法，将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敢保证，他如今能保证心智不失，全靠天地观清心诀正心。
他什么都会，就是，不能给身边的人保证一个未来，包括他自己。
微微有些失望，雪妖也不知道，周启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分量，还是装糊涂，但，魔宗的前辈和天地观的道长都没有指示，她便不敢再试探。
“或许这才是对的，你已经不是那个边军主将了，周启，从今以后，你的人生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知为何，雪妖也很开心。
之前的周启，人生是什么样的呢？
边军士兵的后代，在军中长大的孤儿，城破之日，他撞见了大教屠杀凡人，在追杀中，他藏身溪水，被人以剧毒侵染，只能活三十岁，又碰巧救下了幽冥玄蛇，结识了还未觉醒记忆和功法的魔宗圣女，一路逃亡到柳林城，加入了边军。
崭露头角，一路升官，被魔宗长老赏识赐下功法，破坏了落月谷和鬼门算计天地观的阴谋，几次与月灵产生因果纠缠。被天地观道长赐下心法护身，又因为指引剑门弟子除妖卫道，与剑门结下情谊。
以一人之罪恶，斩杀鬼门和落月谷布置在巨野国的邪修无数，途中捡到两个徒弟，增加了一些恶名，在北境，每天过着杀人征战的日子。
原本数月前，风王得知镇南王要谋反，密令李金山，让他着手派一个堪用之人去南方领军，钳制镇南王。
周启是最佳人选，可君臣都没有想到，镇南王在探子营入城的当时，就已经率领大军包围了景州，更有大教修士相助。
都尉府全军覆没，风王全力遮掩，才让周启率领的边军探子营得以保存，只是风王托孤之后，周启身上的担子，再也不是简单的保家卫国。
他，风王，边境的老帅都很清楚，若风国没有大教庇佑，始终只是大陆南疆的一个撮尔小国。邪道大教，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听着雪妖的话，他招出一缕龙气，感叹道:“是啊，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