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阳光洒在青葱的树叶上，露珠顺着叶尖滴落。
“哒！”
“啊！”
楚莹抱紧树干，看着树下还准备继续捅竹竿的三十岁妇人欲哭无泪。
“娘啊！你是想让我提前尽孝吗？”
她话刚说完，树下的妇人就举起竹竿作势要打。
“我下来了，娘，你别打了。”
妇人脸上怒意不减，手上的竹竿倒是杵到了地上。
“今日就是绑！老娘也要把你绑到地方！”
楚莹撇撇嘴，真当她傻啊，今天要是真跟娘去了那相亲会，那她今年就可以在婆家过年了！
她打了个寒颤，讨好的朝着树下的妇人笑了笑，颤巍巍的从树干上站起来。
“麻利的！”
楚母杏目微瞪，手上的竹竿渐有上升之势。
楚莹看了眼不远处赶来的老爹，动作迅速的抱住高处的树干，在竹竿升上来之前，两脚腾空而起，以母猪上树的姿势，标准的倒挂在树杈上。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楚母怒气冲冲的丢掉竹竿，撩起裙摆，眼看就要爬上来了。
楚莹看着跑来的老爹，绝望中带着激动的大喊：
“老爹！你媳妇要上树了！快来管管她！”
楚老爹吭哧吭哧的跑到树下，从楚母背后一把把她抱住。
“孩子他娘稍安勿躁，让为夫来开导莹莹。”
楚莹看着楚母被安抚到一旁的石头上坐好，才敢放下脚，又回到矮一点的树干上。
“爹啊，我才十四，不必急着相看人家的。”
她坐在树干上，把脚垂在半空，前后摇晃着。
“别晃了！等会再掉下来！”
楚老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还好意思说你才十四！你表妹九月就要过门了！”
楚莹晃着的脚一顿，
“表妹那亲事说定了？！你们怎么能让她这么早就结婚！”
楚老爹脸色沉了下来，
“早？人家十二岁说亲，八月份就满十四了，九月出嫁，哪里算早！”
他顿了顿，又看了楚莹一眼，
“莹莹，你总说你梦里的事，但那是梦里啊！
你现在没有三十岁，没有姐姐，更没有姓乔的未婚夫！
那些都只是梦！”
楚莹捂着胸口，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
“可是爹，为了成婚，我这里插过一把水果刀，刀柄是黑色的！”
“莹莹！”
楚母站到树下，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那只是梦！只是一个很长的噩梦！”
楚莹摇头，
“娘，四年了，这个梦做了四年……”
她擦干脸上的眼泪，从树上跳下来，站在楚母跟前，含着眼泪，朝着两人咧嘴笑道：
“爹，娘，我不嫁人了，就这么陪在你们身边好不好？”
楚莹期待的看着父母，半晌，她蹲在地上，捂着脸崩溃大哭。
“为什么要让我做梦！为什么我不能不嫁人！”
楚老爹走开，背对着母女两人，向来坚挺的后背第一次佝偻着。
楚母蹲在楚莹身边，伸手抱住她。
轻声道：“莹莹，凡十四岁未出嫁者，连坐父母，我们每年要缴十石粮食作罚款用，还要被没收一半家产……我们家……”
“娘……”
楚莹把脸埋进母亲胸口，手紧紧抱住母亲不那么纤细的腰。
“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楚老爹打断。
“好了！不嫁便不嫁吧！其他事我来解决！”
楚莹抬头，看着老爹。
楚母站起来拉着楚父的袖口，
“相公……”
“别说了。”
楚老爹推开楚母的手，把楚莹从地上拉起来。
“回家吧。”
楚莹站起身，眼泪一刻也不停，她两只手不停的擦着，却越擦越多。
“她娘，回家煮饭了。”
楚老爹拉着楚母，先踏上了回家的路。
楚莹跌坐在地，看着父母相携离去的背影，视线越发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