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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美又飒,江山分一半

芜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先婚后爱+烈女怕缠郎+甜宠文+爽文+男女双洁】秦家满门忠烈,留下孤女嫁与太子容正衍。容正衍有一青梅竹马,大婚当日与太子妃同入东宫,害秦家颜面尽失。既并非良人,那便从此往后相敬如宾,体面的维持这段君臣之情。但……容正衍什么意思?看上我了?看上我什么了?会带兵会打仗?张口就要给我一半江山?试探我?还是……我秦家上下皆为忠臣!忠臣!

主角:秦飞鸾,容正衍   更新:2023-03-09 20: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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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飞鸾,容正衍的其他类型小说《娘娘美又飒,江山分一半》,由网络作家“芜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先婚后爱+烈女怕缠郎+甜宠文+爽文+男女双洁】秦家满门忠烈,留下孤女嫁与太子容正衍。容正衍有一青梅竹马,大婚当日与太子妃同入东宫,害秦家颜面尽失。既并非良人,那便从此往后相敬如宾,体面的维持这段君臣之情。但……容正衍什么意思?看上我了?看上我什么了?会带兵会打仗?张口就要给我一半江山?试探我?还是……我秦家上下皆为忠臣!忠臣!

《娘娘美又飒,江山分一半》精彩片段

八月的盛夏,日头高空悬挂,叫人是有气无力,亦是肝肠寸断。

“小姐,圣旨,圣上的圣旨到了前厅。”

侍女轻音人未到声先到,撩开纱幔,只见自家小姐还坐在书案前,手执笔捧着账册瞧。

这从天刚泛青,小姐就起来忙碌到了此刻,若是夫人还在,这些哪里还需要小姐劳心伤神。

偌大的大将军府,自大将军与秦家众人战死之后,就全靠小姐一人了。

秦飞鸾缓缓抬头,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要起来。

她咳声问道:“有消息是何事吗?”

爹娘等人衣冠冢过后,圣上该封的封了,该赏的赏了,这道圣旨来得莫名,不由让秦飞鸾谨慎小心。

“前来宣旨的公公说是喜事,大喜事!”

秦飞鸾眉心蹙起,站起身,她秦家如今只剩她一孤女,还能有何喜事。

她披着孝衣缓缓走了出去。

轻音将人喊住,“小姐,要不换身衣裳吧?”

秦飞鸾摇头,“孝期未过,圣上不会见怪的。”

人还未到前厅,前来宣旨的苏公公远远瞧见了,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完全没有因为秦飞鸾是一无依无靠的孤女而懈怠半分,微躬着躯背提前候着。

“秦大小姐。”

“苏公公安。”

苏公公是圣上的近侍内官,其地位甚至比朝中某些大臣都要高上一层,秦飞鸾也不会怠慢。

“秦飞鸾接旨……”

苏公公宣读完圣旨,瞧见秦飞鸾并未有起身的动作,小声唤着。

“秦小姐,该接旨了。”

秦飞鸾眼波几番流转,到底是接下了圣旨。

苏公公第一时间伸手将秦飞鸾扶了起来,乐呵呵地道了喜,“恭喜安平公主,不日后便要入主东宫了。”

她是开朝以来,唯一一个受封为公主的外姓公主。

这是拿她秦家全府性命换来的,若是可以,她宁可不要这样的尊荣。

秦飞鸾看了轻音一眼,轻音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金元宝塞入了苏公公的手中。

将苏公公送走,秦飞鸾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轻音瞧着有些不解,“小姐,你可是建国以来,圣上亲封的首位外姓公主,不日又要成为太子妃,您怎么不高兴呀?”

秦飞鸾眼眸低垂,瞧了眼手里头的圣旨,“爹娘与兄弟姐姐们若还在世,见此一幕,定会高兴不已。”

“可叹我一介孤女,竟无亲人为我操持婚礼。”

轻音闻言眼里也落寞了几分,她强颜欢笑道,“小姐无需伤心,圣上惦记着小姐您孤女可怜,不是全权交由皇后娘娘主办婚礼了吗?”

日后小姐嫁入了东宫,皇后是太子生母,便也是半个娘了,不是吗?

秦飞鸾回到屋内,将手中圣旨妥善放置。

她又坐在了桌案前,眼神空洞盯着一处瞧了许久。

圣上今日所赐莫不过就是瞧着爹爹——

罢了,若是能让爹娘和兄弟姊妹们泉下安息,她应了就是。

另一边皇宫御书房。

太子容正衍跪地,腰板笔直端着,面上亦是一副坚毅不屈的面色。

“父皇,请您,撤旨。”

这已经是容正衍重复的不知第多少遍了,可端坐在桌案前的皇上,一直都未曾理会过半分。

眼瞅着将近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陪伴在侧的皇后不忍心了,起身快步来到容正衍身旁。

“正衍,这件事已经下旨,改不得了的。”

容正衍明显带着怒气,“改不得?既然改不得,为何父皇和母后不先问过儿臣?”

“这就是你对父皇和母后说话的态度?”

容正衍冷哼一声,皇上也震怒,“太子,你铁了心要抗旨不是?”

“是!”

话才落,皇上重重将桌案上的一方好砚台朝着容正衍砸了过去,“给朕滚出去!”

九月十六,是钦天监选出的大吉之日。

因秦飞鸾还在守孝期,明明是东宫太子与安平公主的大喜之日,举国见不到一抹红,反而是举国素缟。

迎亲的车马早已在东宫外候着,太子却迟迟不肯换上素服出来。

眼看着就要耽误接亲的好时辰,皇上气得冲进了东宫。

他手中拿着一条软鞭。

这条软鞭,还是当年他与秦大将军并肩打下江山时,秦大将军所赠的。

他冷声呵斥太子:“逆子,你还不赶紧换上素服,去迎飞鸾进宫!”

容正衍冷着脸,“儿臣不是不愿迎娶飞鸾,而是不能负了心上人。”

“惟愿父皇许可儿臣今日将两人同时迎入东宫。”

皇上哪里能允,再顾不上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秦家大哥带着他家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庶子庶女以血肉之躯守住了要地。

临终前拖亲信带了遗言回来,望他唯一的嫡女能够嫁入皇室,能得皇家一世庇佑。

这样为他打江山、守江山的大哥,他不能对不住。

皇上为了逼太子改主意,愣是生生抽了他七鞭。

当第八鞭要落下时,皇后赶到拦了下来,“再打下去,他连接亲都接不了。你是要让飞鸾在秦家空等吗?”

皇上这才收回了鞭子,皇后立刻让容正衍的贴身侍卫扶了他出去。

容正衍出了东宫,依旧我行我素。

迎亲的仪仗队,经过了秦大将军府而不入,竟是往前去了。

府中有人告知了秦飞鸾,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

她也算是与容正衍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心中自是了然,他倾慕谁。

程芊芊。

这程芊芊是内阁首辅大臣之女,更是太子容正衍的心上人。

若不是她一夕之间成了孤女,这桩婚事她也不会允下的。

她从未想过要去拆散一对鸳鸯眷侣。

又过了不久,掐点正好到吉时,容正衍骑着大马前来了。

迎亲队伍中,已然多了一顶素雅却不失精致的轿子。

容正衍回头望了一眼那顶轿子,这才下马去敲门。

秦飞鸾却迟迟未出来。

容正衍等得不耐,命人去催。

又等了许久,吉时已过,轻音才扶着秦飞鸾出来。

大婚之日,他让英烈遗孤受了委屈,她必也要回敬过去。

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秦门将女从不是软善可欺之辈。

容正衍行至她跟前,亲自牵过她的手,陪她走到了轿子前。

弯腰时,他却对她说:“今日是你自己误了吉时,与芊芊可无关。”


闻言,秦飞鸾脚步一顿,“是否无关,不是你我来定的。”

“太子该担心的是明日朝堂之上,如何去应对朝臣的参奏。”

至于侧妃程芊芊一事,于她来说,倒真算不得什么。

她今日最不满的就是他没有给足秦家颜面。

骄辇行至东宫,苏公公也得了旨意在东宫正门处等候多时。

瞧见苏公公,容正衍面色微沉,苏公公笑着上前,先是大声地恭贺,而后压低了声。

“殿下,陛下和娘娘已是震怒,莫再意气用事,坏了祖宗礼教规矩,三思呐。”

容正衍此刻面色黑沉,若苏公公没有出现,此刻程芊芊的花轿,将与秦飞鸾的花轿一起从正门进入东宫。

有了苏公公的阻拦,容正衍回身愧疚地瞧了眼程芊芊的花轿,御马朝前,默认了那祖宗规矩。

秦飞鸾的花轿正门入主东宫,而程芊芊的花轿则是十分尴尬地绕过了正门朝着西侧门而去。

容正衍就坐在秦飞鸾身侧,沉默半晌后才沉沉开口。

“今日之事,抱歉。”

“殿下已让我秦家的颜面丢尽,道歉已无用。”秦飞鸾面色平静,语气却十分坚定。

容正衍欲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现如今我秦家上下,只留下我一人,我不想让秦家在我手里就此陨落,然后慢慢消弭殆尽,被后人所遗忘。”

“殿下心中无我,我亦是如此。但如今木已成舟,还请殿下垂怜,莫再意气用事,我已经无心再去应付其他琐事,只盼往后夫妻相敬如宾。”

“我终日很忙,要忙着打理秦家的家业。日后,又要打理好整个东宫,后宫争斗之事,我不屑亦无力。”

秦飞鸾说完,沉寂无波的眸子瞧了过去,愣是将容正衍瞧着心中一虚。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本太子今日一举,绝无冒犯之意,只要你能容得下芊芊,本太子定会好好待你。”

秦飞鸾闻言,浅浅一笑,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宫内的鸣钟响起,夜色更深之际,秦飞鸾又看了眼身侧的容正衍。

容正衍似乎这才想起什么,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起身吹灭了殿内的烛光……

天刚蒙蒙亮,身侧便传来了悉索的声响,秦飞鸾哪怕被吵醒了,也装作熟睡的模样一动不动。

容正衍行动匆忙,连外衣都未穿好就往外走了。

等了片刻,秦飞鸾也起身,并传了人进来收拾。

侍奉的宫婢收拾了床榻,瞧见床榻上沾了血的白帕,第一时间便将白帕收好,送到了凤仪宫。

东宫偏殿。

程芊芊一夜未眠,依旧穿戴整齐枯坐在床榻边上苦等。

容正衍推门而进,瞧见这一幕心疼不已。

他上前将人揽入怀中,低声轻喃,“对不起,委屈你了。”

程芊芊声音有些哽咽,可还是体贴地摇头,“能跟殿下在一起,芊芊不觉得委屈。”

烛光下的程芊芊似乎带着一层柔光,让容正衍失神。

“芊芊,是我对不住你,原本这太子妃,我属意之人,只有你。”

“殿下,不要再说什么对不起芊芊的话了,芊芊都明白的,能陪着殿下,芊芊真的很知足了。”

两人依偎地更紧,一直默默无言,直到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殿下,时辰已到,该换朝服上朝了。”

大殿之上,容正衍果真被许多朝臣围攻群嘲。

皇帝面前的奏折上,好几本都是参的太子昨日荒唐一事。

莫说是这群正在为秦氏孤女所受委屈讨伐的大臣了,就是圣上,也一直沉着一张脸。

见他神色,更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征兆。

重臣皆是愤愤不平,“陛下,殿下所举当真是寒了我们的心。”

秦飞鸾乃是重臣名将之后,秦大将军临终托孤,是盼着她能有个好归宿。

莫说是重臣们寒了心,饶是百姓们听后也为秦飞鸾鸣不平。

皇上实在是气不过,偏偏又想不出该如何惩戒太子。

他愤恨地瞪着太子,先散了朝。

东宫。

秦飞鸾早已穿戴齐整,站在东宫殿外等候着他归来,再一并去敬茶。

“走吧,该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了。”他行至宫门前,扫了她与程芊芊一眼。

到了皇后的凤仪殿,三人同时请安问好。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先让秦飞鸾起来了。

而容正衍与程芊芊却还跪着。

“飞鸾,昨日委屈你了。是母后没有教好太子,让你受了欺负。”

皇后温柔且歉意地向她招了招手。

秦飞鸾缓缓上前,她的手被皇后亲昵地拽进了手里。

“飞鸾,这是母后封后大典时,太后赠予我的镯子。日后便是你的了。”皇后褪下了手中的镯子,戴进了她的手里。

她还想婉拒,皇后身侧的嬷嬷提醒道:“娘娘、太子妃,我们得先敬茶了。可不能误了好时辰。”

秦飞鸾敬茶的时候,圣上和皇后几乎都是起身接过的,不仅如此,更是大手一挥,赏赐无数。

只是到了程芊芊时,态度冷淡了许多,可该给的也没落下。

秦飞鸾注意到,程芊芊的神情有些落寞,即便她在极力掩饰着。

“太子纳侧妃一事,实属荒唐。为了平息后宫众人怒火,侧妃不如留在凤仪殿,跟着本宫学一学后宫的规矩,可好?”

程芊芊哪里敢说不好,乖巧应下。

皇后见程芊芊识趣倒也满意地点点头,复而又看向秦飞鸾。

“飞鸾,昨日太子行事乖张,定是惹你不快,本宫绝对不会姑息饶恕,你看该怎么惩罚了太子,才能让你解了这口气?”

秦飞鸾倒是也没有扭捏,“多谢父皇母后,儿臣和太子到底是夫妻一体,重罚便免了,就让太子随儿臣去一趟秦家众人的衣冠冢前磕头认错,并许诺会好好待儿臣,日后不会让儿臣受半分委屈就成。”

秦飞鸾话落,整个凤来仪殿内刹那间一静。

秦家上下满门忠烈,无一人归还,上位的皇上眼眶渐渐红润,就连声音都微微带着些颤抖。

“该去的,该去的!”

“太子,明日便陪着飞鸾,拜祭秦将军众人。”

容正衍脸上瞧不见半点敷衍,“是。”


秦飞鸾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容正衍,似对他此举有些生疑。

容正衍能答应得如此爽快,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可她想要去祭拜爹娘之心是真的,当然,想带着夫婿一同前去也是真心的。

到底是与太子夫妻一体了,总归是要带给爹娘瞧瞧的。

原本想着劝说不动容正衍,皇后又正好给了她一个由头。

但,结果倒让她满意。

程芊芊留在了皇后处,离开前,容正衍依依不舍,拉着程芊芊说了好一会儿的小话。

直到皇后轻咳了一声,“太子,该离开了。”

若不是有新妇在此,皇后该直言让太子滚快点。

容正衍和秦飞鸾离开,皇上脸上笑容淡下,与皇后说了声有事要办便离开。

全程未睨程芊芊一眼,皇上走后,皇后也是悠闲地抿着茶,未说半句话。

整个凤来仪殿内寂静得有种欲狂风来袭的恐惧感,让程芊芊心慌。

“程芊芊,昨日之事,你不该应了太子,给太子妃造成了难堪的局面。”

容正衍私自做主迎娶侧妃一事,完全是在皇上与皇后意料之外的事。

若是知晓,怎么会允许那个小兔崽子做出如此蠢出生天的事情来。

程芊芊整个人惶恐跪地,额头也沁出细汗。

“妾身知错,与殿下无关。”

皇后闻言,险些气得一口气没喘过来,“这件事就是他搞出来的,还与他无关。”

她睨了一眼程芊芊,“起来吧,你这副模样若是被太子瞧见了,得以为本宫将你怎么了。”

“最近几日,你且在本宫殿内侍奉,本宫也不会苛责了你,只是近日特殊,莫生事。”

程芊芊垂着脑袋,乖巧点头应了下来,可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噙满了委屈的神情。

翌日寅时三刻,天还未亮,太子容正衍与太子妃秦飞鸾,带着满朝文武,来到了京郊外的秦家衣冠冢。

容正衍给足了秦家各位先祖应有的尊敬,更是许下了郑重的诺言。

秦飞鸾一直待在容正衍身侧,真心与否她还是能感觉的到的。

两人对视的一个间隙,秦飞鸾唇角微弯,给了容正衍近两日来说算得上真诚的笑容。

不管容正衍此举是打着怎样的心思,至少是给足了秦家应有的脸面。

与此同时,秦飞鸾听着身后众大臣嘀嘀咕咕的声响,笑出了声。

容正衍侧目挑了下眉梢,秦飞鸾不过一个眼神后瞥,容正衍就知道秦飞鸾在笑什么。

今日来祭拜秦家衣冠冢,竟是阴差阳错地替太子化解了大婚之日惹出来的祸端。

容正衍略为感激地向她颔首致谢。

祭拜之行结束,一群人浩浩荡荡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阶梯多为陡峭不规整,很不容易。

秦飞鸾今日衣衫有些繁琐,裙摆过长,没注意到后摆踩在脚下,整个人中心向后一仰,惯力朝前扑去。

身侧同行的容正衍眼疾手快抓住了秦飞鸾的手腕,往回一扯。

这一扯,人倒是没摔着,脚腕却扭伤了。

秦飞鸾还什么没说,容正衍只是瞧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便往下走了一步台阶,微弓着背。

“上来吧。”

秦飞鸾微怔片刻,身后响起了大臣们连连称赞的话语。

“太子和太子妃到底是新婚,这恩爱模样,羡煞老夫也。”

“艳羡,艳羡。”

……

稀稀拉拉的,身后大臣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

太子背着她下山,反而速度快了些,只因担心她的脚不能及时得到医治。

秦飞鸾伏在肩上,待走远了些,轻声道:“离得远了,殿下快放我下来,不必如此了。”

容正衍唇角微扯,“怎么?你以为本太子在利用你?”

“难道不是乘胜追击,正好堵住了悠悠之口?”先前已经因祭拜一事,化解了危机。

她以为他此刻背她下山,是在做戏。

“不是,是真担心你。”

两人皆愣住了,随后相视一笑,一切了然于心。

而这一幕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赶上山寻人的程芊芊眼中。

她微怔地翘首瞧着两人亲昵的姿势,下山的大臣交谈声不小,足够让程芊芊听见,太子和太子妃新婚正浓。

也不知是何种情绪,让饱受家族教导的程芊芊心中泛起无边的酸楚,眼眶一红,直接扭身就快步下山。

容正衍当即蹲下身,让秦飞鸾下来。

“抱歉,下山之路太过陡峭凶险,我担心她。”

秦飞鸾面色一僵,还是下来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适。

“你,扶着太子妃,小心下山。”

容正衍不知道秦飞鸾的侍女叫什么,只是匆匆交代了一下,便急匆匆地追赶下山。

轻音才刚欢喜了不消一盏茶的时间,顿时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扶着自家小姐。

因顾忌着身后还紧跟着的大臣,她压低了声嘟囔,“分明就是故意的,这种日子程侧妃来做甚?既然瞧见了,又做那番被人欺负了的模样做甚,依奴婢看,就是瞧见了太子和您恩爱,故意使这种我见犹怜的伎俩,将太子诓骗走了!”

轻音的语气忿忿不平,若不是顾忌着身后的大臣,秦飞鸾可以肯定,以轻音的个性,怕是会嚷得整个小道儿上都是声响。

“轻音,住口。”

“现在不同往日,祸从口出,下次莫要再如此口无遮拦,会落人把柄。”

轻音虽被训斥了,可平日里也不见小姐重罚,这脾性也松散了些,只是不甘地哼哼了两声。

秦飞鸾见此,轻叹一声,想着轻音到底是向着自己,在替自己抱不平,于是耐着心轻声劝她。

“太子与程侧妃才是两情相悦之人,而你家小姐我,不过是陛下垂怜,硬插入两人之间的那个,要说可怜,这程侧妃原本还是那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无辜被我抢了位置,却为了太子不吵不闹地入了东宫当侧妃,已是大度良善了。”

“日后你切莫因着我使什么小性子争对程侧妃,我与太子只会是相敬如宾的夫妻,那种不切实际的情感,于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轻音敷衍地嗯嗯两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秦飞鸾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到底还是年岁小,心性还跟个孩子似的。

罢了,慢慢教导就好。

到了山底下,看样子容正衍是哄好了程芊芊。

程芊芊还算知晓礼数,瞧见她下来,倒是迎了上来。

“姐姐。”同时还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眼角带着红,眼睛也是水润润的。

美人落泪,的确是惹人怜惜。

秦飞鸾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颔首算是应了。

祭拜结束,也没了逗留的理由,她看向容正衍,“殿下,该启程回宫了。”

次日一早,秦飞鸾刚用完早食,正瞧着东宫的账本,想着先着手熟悉熟悉之际,屋外就有人来禀。

“太子妃,程侧妃屋里的春桃求见。”

秦飞鸾头都未抬,“何事。”

春菊面色为难,“程侧妃病了。”

秦飞鸾这才抬头,“病了就宣太医,寻我做甚?”

春菊面上似乎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的模样,秦飞鸾觉得奇怪。

“春桃就跪在院外,直言要娘娘出去见她。”

轻音此刻不在,被派去内务府领东西去了。

若不然她便已经直接冲出去,质问春桃在做什么妖了。

“不见,让她跪着。”

秦飞鸾没有惯着别人臭毛病的习惯。

春菊摇头,“太子妃,不去见可能不行。”

秦飞鸾翻册子的手一顿,不消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身往外走。

院外的春桃瞧见秦飞鸾出来,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太子妃,侧妃病了,还请太子妃您放过侧妃,不要再惩罚侧妃了,与皇后娘娘求求情,不要让侧妃再去皇后宫中了。”

秦飞鸾闻言,便蹙眉,“什么意思?皇后留下你家侧妃,也是为了教导侧妃学习宫规,她还委屈上了吗?本宫惩罚她?本宫做了什么吗?既然是求见,却不愿进殿,硬是跪在本宫院外,要本宫出来见你?你就这么大的面子?故意嚷嚷得这么大声,你是何居心当本宫瞧不出?”

东宫宫婢奴才不少,现在也正是清早洒扫的时候,故而春桃这么一闹,瞧过来的人还真不少。

就方才春桃那么一喊,大部分的宫婢都还真的被误导了,还真的以为是太子妃做了什么针对程侧妃的事。

可太子妃瞧着便正直无愧得很。

春桃本意是想着给秦飞鸾施压,让她为了声誉,去向皇后说情。

只是没想到,这太子妃竟是半点都不按照设想的来,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宫很忙,不管是你还是你家程侧妃,都给本宫记着,下次若是再用这种小伎俩到本宫面前惹嫌,本宫决不轻饶。”

秦飞鸾甩袖转身,根本没给春桃一个反应的机会,等春桃反应过来还想喊的时候。

春菊冷着面道:“太子妃说过了,侧妃若是病了,喊太医来就是了。”

春桃十分地不服气,呛道:“可皇后那边怎么办,我家主子身子不舒服,只是拜托太子妃去说说情,她都不肯!”

春菊无语至极,“你家主子病了,你就不能去皇后那边禀告一声吗?皇后的命令,难道我们太子妃还能替你家主子违抗了不成?”

春桃一噎,可还是不太甘心就这样算了。

“可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太子妃。若不是太子妃,皇后也不会把侧妃留在身边。”

春菊实在是被春桃气得无奈极了,“春桃,就你这脑子,真不适合在宫里头当差。”

春桃一愣,“为什么?”

春菊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蠢笨得很。”

春桃一怔,被人当众说蠢笨,猛地站起来就要动手打春菊。

可不远处传来了耻笑声,春桃左右看了看。

宫中不少宫女与奴才,都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恼羞不已,羞愤地跺了跺脚,溜回了程侧妃的小院。

这还不够。

她还特意命人在东宫殿外守着,若是看到太子要回来了,便提前来告知一声。

于是,容正衍下了早朝回来,在殿外正好撞上了程芊芊主仆二人。

容正衍远远就瞧出来程芊芊不太对劲,整个人似无力一般靠在丫鬟春桃身上。

两人凑近了些,容正衍瞧清了程芊芊的模样,整个人一惊。

“脸色怎么这样苍白,哪儿不舒服吗?”

“殿下。”程芊芊十分虚弱,唇色泛白,作势想要从春桃身上直起身来给容正衍行礼。

可人都还没站直,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容正衍正好将人接住,揽在怀中才没让人跌倒。

春桃适时着急喊道:“太子,侧妃病了。奴婢去拜托太子妃替侧妃与皇后告假,可太子妃根本不答应,还出言羞辱奴婢和侧妃。侧妃也是担心皇后怪罪,病重得走不动道儿了,也还是强撑着亲自去向皇后娘娘告假。”

容正衍闻言蹙眉,关切地瞧了眼怀中的程芊芊,弯腰将人抱在怀中,就往殿内走。

只是在路过春桃的时候,眼神冷冷地一瞥。

春桃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着。

太子抱着程芊芊回到了偏院,身后还跟着趾高气扬、得意洋洋的春桃。

春菊瞧见了,心生担忧,第一时间禀告了秦飞鸾。

“太子妃,您说这程侧妃,该不会在殿下面前……”

春菊说话,戛然止住。她明白说到这儿,自家主子也该明白了。

隔墙有耳,当奴婢的是不能妄论主子的。

程侧妃到底也是东宫的主子,轮不到她来评说。

秦飞鸾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本宫问心无愧。”

她抬眸看向春菊,为她的谨慎稳重而感到些许欣慰,“你且下去做自己的事,不必担心。”

春菊点头退下。

晚膳时分。

轻音从内务府归来,见桌案上摆满了吃食,自家主子独自一人坐着等着。

轻音纳闷,“主子,殿下还未归吗?”

秦飞鸾摇头,“已经让春菊去请了。”

轻音立刻明白了,瞪大了眼睛,“今儿个殿下是属于太子妃的,怎么还去了程侧妃那儿呢?定又是那程侧妃使了什么手段将殿下留下了!”

秦飞鸾什么都还未说,轻音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见她替自己愤懑不平,她是又好笑又无奈,“行了,我作主子的都还没急,你急什么。”

轻音哼哼两声,站到了门口的位置,倚着门框往外瞧。

“主子,您说着殿下会不会不来呀?”

秦飞鸾低声笑了笑,“不来便不来吧。”

当夜,容正衍果真没有来,留宿在了程侧妃那边。


太子为了程侧妃,冷落了太子妃,让太子妃独守空房。

东宫里头的宫婢奴才瞧见了,心中都不由嘀咕几句,太子这心到底是偏向程侧妃那边的。

同时一众人心头并思量着日后要不要多去程侧妃眼前转转。

保不齐入了程侧妃的眼,能被程侧妃要了去。

这一晚。

秦飞鸾的殿内,轻音替她点了安神香,也端给她喝了安神茶。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安然入睡。

一闭上眼,她仿佛亲自来到了战场上。

她在梦中,亲眼看到了秦家众人是如何惨死的。

强烈的绝望与无助感袭来,她想要去拽起那些倒下的秦家人,可惜毫无用处。

她被梦魇住了,得亏春菊与轻音进来,及时叫醒了她。

轻音瞧见自家主子发髻湿漉沾在脸上,甚至连亵衣和被褥都湿透了。

她不由得吓得心头一惊,自家主子睡觉盗汗怎会如此严重?

“主子?”

轻音喊了她一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飞絮,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是那样的无助又无依。

她哭了起来,“主子,他们太过分了。居然这样欺辱轻待我们!”

春菊悄悄地拍了她的肩膀,“莫要哭了。主子这不是没什么事,你再哭,可真要被你哭出什么来了。”

她这么一说,轻音的哭声蓦地止住。

此时,春菊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去抬来了一桶温水。

她又和轻音一起,帮着换下了湿透了的亵衣。

等秦飞鸾收拾好,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照着铜镜,秦飞鸾看着煞白的唇色,道:“轻音,口脂和腮粉上重些。”

轻音闻言,眼眶瞬间红了,到底是心中担忧,“主子,要不我去通禀一声,向娘娘告个假?”

秦飞鸾摇头,“无妨,不碍事。我们快去吧,等等去晚了。”

轻音到底执拗不过秦飞鸾,给自己主子上了一层略厚重的妆。

几人徒步到了皇后宫中。

“飞鸾,快过来。母后刚得了几匹好看的料子,你先来挑挑,可有喜欢的?”

皇后一见到她过来请安,忙向她招了招手,让她走近些。

秦飞鸾脸上脂粉比平日厚重了些,倒瞧不出什么问题,只是那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缓慢和无力。

更重要的是秦飞鸾的眼神,实在太过疲倦地涣散了,一眼就能瞧出不太对劲。

“飞鸾,身子是不是不舒服?”

秦飞鸾刚要否认,轻音到底是个口直心快的,将秦飞鸾昨夜梦魇事一说,给皇后好一阵心疼。

也不管秦飞鸾说什么,让人去请了太医院之首。

等候之际,皇后身旁来了一位女官,秦飞鸾只觉得有些眼熟,可还没想起此位女官究竟是何人,只见皇后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飞鸾,昨天太子没有夜宿正殿?”

秦飞鸾一怔,许是头晕的缘故,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突然抛过来的话题。

下一刻,只听见皇后愠怒道:“程芊芊简直不像话!”

“一品,去东宫,将程芊芊传来。病了也给本宫抬过来!”

身旁的女官拱手离开,秦飞鸾也知晓了她的名讳。

一品,原来她就是那位一品女官。

容正衍一早就上朝去了,程芊芊瞧见一品的时候,心中是慌乱无措的,原本还想找借口推辞了,可听见一品要将自己抬着去凤来仪时也是一阵惊慌。

到了凤来仪,皇后是连瞧都不想瞧这程芊芊一眼。

她只命人在殿中央摆了张桌案,丢了团蒲团。

再由嬷嬷摊开一本《女戒》,“程侧妃品行有失,娘娘让您抄女戒自省。”

程芊芊抬头想要辩解,可皇后愣是不看她一眼。

她抿唇,认命地抄起了女戒。

忽而,殿外响起了声音,原来是容正衍闻讯赶来了。

他一进来,瞧见的就是皇后拉着秦飞鸾的手,似乎在叮咛着什么。

而程芊芊,则是眸含春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母后。”

皇后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复而又看向程芊芊,眸中是十分的不满。

容正衍说了些什么,便提出要带走程芊芊,皇后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与太子闹不愉快。

“随你,这女戒也一块儿带回去,抄好了就给本宫送过来。”

末了,轻轻拍了下秦飞鸾的手背,“好孩子,你身子不舒服,也跟着一块儿回去歇着,坐骄撵回去,别累着。”

秦飞鸾想要拒绝,可皇后硬是坚持,最后还是乘坐着皇后的骄撵,回到了东宫。

至于容正衍和程芊芊,自然是步行的。

到了东宫,秦飞鸾也有些筋疲力竭了,刚要离开,却被容正衍叫住。

她眉头蹙起,以为容正衍是要兴师问罪。

容正衍却是望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召集齐了东宫所有的宫女、侍卫。

他十分严肃地说道:“芊芊,程侧妃。在东宫,希望你能够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要因为儿女私情,闹得东宫无安宁之日。”

程芊芊想要辩解,他并没有给她机会。

“昨日你装病,别以为能瞒过所有人。这宫中哪个不是人精?你不要自作聪明,反而误了事。”

“若再有下一次,本太子绝不会再姑息。”

说完这段话,容正衍目光冰冷地瞪向了立在程芊芊身后的春桃。

“春桃对太子妃不敬,杖责十下,以示惩戒。”

春桃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殿下,奴婢知错了殿下,请殿下饶过奴婢一回,奴婢下次绝不敢再犯了,绝不敢了!”

这十杖打下去,别说是肉都被打烂了,命都要送掉半条。

程芊芊一听,整个人身形一晃,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绝情如此。

“殿下,难道你不再……”她的话还未说完,换来的是容正衍的一声怒斥。

“不要求情。像她这样坏心思一堆的人随身伺候你,就该好好教训一番。日后好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话落,容正衍示意侍卫将春桃拖了下去施刑。

一番举措,倒是让秦飞鸾刮目相看。

敢情这位东宫太子,并不是她想象之中的恋爱脑。


“殿下?你!”

程芊芊不可置信瞪着一双杏眼,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回是真的晕了。

“侧妃!”

有人喊了一声,提醒了容正衍。

他一伸手,接住了她。

秦飞鸾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

晕的倒是及时。

见容正衍抱着她去偏殿,秦飞鸾也扭头走进了殿内。

相安无事过了几月。

宫中大摆宴席,为皇后庆生。

这一日,及笄成年后的公主藩王,皆从各地的封地赶了回来。

程芊芊求着容正衍带她一起赴宴。

按常理来说,皇后寿宴侧妃是不够资格赴宴的。

秦飞鸾在东宫殿外听到二人谈话,漠然地立着。

耳边忽响起容正衍询问她的声音,“飞鸾,你愿意带她一起吗?”

秦飞鸾觑了程芊芊一眼,淡淡道:“只要她不闹事,随便。”

于是,秦飞鸾与容正衍并肩同行走在前面。

程芊芊则是落后几步,跟在后头。

三人进入殿内,已落座的皇子与公主纷纷起身施礼。

“皇兄。皇嫂。”

几位皇子倒是真心实意看着秦飞鸾叫的这一声“皇嫂”。

那几位公主却不是。

昭君公主喜笑颜颜地看着秦飞鸾身后的程芊芊,又刻意亲昵地唤了一声,“皇嫂。”

其余几位公主对视一眼,也跟着又唤了一声。

秦飞鸾见她们几个的神色,眼里看向她满是讥讽与嘲笑。

她扯唇轻轻一笑,“原来皇宫里教养出来的公主们,竟是这么不知礼数。”

“连一个太子侧妃,都能尊称一声皇嫂。我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

昭君公主是皇后所出,自然明白今日是皇后的寿宴。

断不可胡来。

她愤然地瞪了一眼秦飞鸾,终是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皇嫂”。

她又牵强地解释道:“方才是认错了,还请皇嫂莫要生气。”

秦飞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其余几位公主,“那你们呢?也是认错了?”

那几位公主互相看看,却不肯做声。

容正衍训斥道:“你们几个,简直就是胡闹。以后记住了,飞鸾才是你们皇嫂。”

梓月公主红了眼睛,愤慨质问秦飞鸾,“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才能成为太子妃。你抢了芊芊的人和东西,我们是绝不会认你的。”

“随你们。”

秦飞鸾懒得搭理,管自己落了座。

她瞧过去,不知道容正衍说了什么,程芊芊委屈地拿起帕子擦起了眼泪。

“皇上皇后到!”

二人结伴而来,众人皆各就各位恭敬行礼。

宴会到一半,气氛还算融洽。

五公主容飞燕借着酒意,忽然道:“母后,儿臣素闻皇嫂才艺惊绝天下。不知儿臣今日能否见上皇嫂舞一次?”

秦飞鸾闻言,刚要端果酒的手一顿。

才艺惊绝天下的,不是程芊芊吗?

当年的乞巧节,程芊芊可是一舞出了名。

秦飞鸾微微抬眉,冷声问五公主,“原来在五公主的眼里,程侧妃才是你的皇嫂。”

五公主容飞燕像是经她提醒才记起来,歉意道:“皇嫂,我又记错了。记成了我们的皇嫂是芊芊。”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让程侧妃献舞一曲吧。”既然程芊芊想要在皇上皇后面前表现,她秦飞鸾也不会不给她这个机会。

程芊芊闻之,像是受到了惊吓,她惶惶不安地跪在了地上。

“请皇上皇后,还有姐姐责罚。我会和几位公主说清楚的。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们也是为我鸣不平罢了。”

她的话,茶里茶气。

自以为毫无漏洞。

皇后听了,冷冷斥道:“你心里既然晓得,就该守好本分。”

“你想要献舞贺寿可以,但不要借几位公主的口来为你争这一次机会。”

皇后手一挥,不虞的表情,让程芊芊去换衣服准备。

程家这丫头和太子的事,皇后也是知晓的,不过情况特殊,日后也绝不会说亏待了的。

可太子大婚那日与太子胡来闹了那么一出,实在让人心中生厌。

程芊芊面上看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经过秦飞鸾身侧时,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待她出去之后,五公主容飞燕却不肯就此算了。

“皇嫂,既然芊芊为母后精心准备了一支舞。你不该也有些表示吗?”

“不如皇嫂也献舞一曲?”

五公主容飞燕此举为的就是激秦飞鸾。

众人皆以为她秦飞鸾不过一武将之女。

不善诗词歌赋,亦不好跳舞。

但偏偏她不要随了她们的意。

秦飞鸾缓缓起身,立在了中央,她施礼道:“父皇、母后,飞鸾也想献丑舞一曲。”

皇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飞鸾,你的心意,母后心领了。”

甚至连皇上也安抚她道:“是呀,平日里你对皇后的孝心,我们都看见了。”

秦飞鸾却是淡然一笑,坚定道:“今日几位公主难得回京,我作为皇嫂,自是不能让她们败兴而归。”

秦飞鸾也不去后面换舞衣,因一切没有提前准备,只能即兴发挥。

笛声声起,她开始动了。

起舞翩翩,身姿曼妙。

竟然是,凤求鸾!

此舞可已失传多年,是当年宠冠天下的杨皇后最为擅长的。

于功底,要求极其严格。

秦飞鸾全程好似沉浸在乐曲中,一举一动都十分地融洽自得。

莫说是想要看她笑话的了,就是为她捏把汗的亲近之人也都瞠目结舌。

一曲毕,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秦飞鸾的舞技如此厉害,一时都忘了鼓掌。

也不知是谁带头,掌声立刻响彻整个宴席。

秦飞鸾落落大方颔首示意,回到席位。

刚落座,身旁的容正衍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之意,“之前真没瞧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秦飞鸾勾唇,“在殿下眼中,臣妾哪比得上程侧妃,不过只是个会舞刀弄棒的。”

容正衍闻言一噎,无奈的语气道:“要不要这么冲,孤今日没惹你。”

秦飞鸾扬唇一笑,心中暗想。

殿下是没惹我,可有人因为殿下而针对我,这与惹我了又有何区别?

此刻殿外,程芊芊也换好了衣裳回来,只是赶得不巧,错过方才的精彩画面。

这边几位公主瞧见程芊芊的出现,都互相瞧了一眼。

这时候表演,无异于“献丑”

程芊芊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随着乐曲响起,高抬下颚,自信旋转在宴席的中央。

乐曲轻快,舞姿熟练轻巧,可就是不知为何,少了些什么韵味。

一曲舞闭,众人皆是敷衍地装模作样鼓了鼓掌。

珠玉在前,她这一舞无疑是在班门弄斧,宛若跳梁小丑。

她惊疑不定地望向了容飞燕,而后者则是急忙别过了眼,不想与她对视,太丢脸了。


程芊芊心中疑惑万分,但因自己对自己的舞艺有着盲目的自信,也就没再多想。

她只以为是自己这一舞,不够独出心裁。

落座后,她娇俏地凑近容正衍,想从他那里讨得一些安慰:“殿下,妾身跳得可还好?”

容正衍眸中闪过犹豫,若是不与秦飞鸾那一支“凤求凰”相较之,还是挺好的。

他语态略淡地给予了肯定,“挺好的。”

程芊芊丝毫未曾发觉异样,竟还朝着秦飞鸾看了过去,那眼神里满是挑衅意味。

秦飞鸾根本没去瞧她,淡定自若地手执玉盏。

酒过三巡之际,所有人都喝得有些多了。

尤其是秦飞鸾与容正衍正逢新婚,不少人前来给他们敬酒。

这些都是推脱不掉的,秦飞鸾两颊绯红,显然喝高了。

恰在此时,一个眼生的宫婢前来,压低了声音神秘对她道:“太子妃,二公主在后湖等您。”

秦飞鸾第一时间望向了容正衍,他被几位皇子围着,似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

原是想要拒绝的,再不然也想提前与他说一声,谁料那宫婢开始催促了起来,“二公主说了,若太子妃您不去,就一直等着。”

看来她是非去不可了。

秦飞鸾眸子微转,倒是想看看这位二公主想玩些什么花样,点头答应了。

而她离席的一幕,正巧落进了程芊芊的眼里。

程芊芊刻意打翻了酒杯,弄湿了衣衫,寻了由跟了出去。

秦飞鸾带着轻音才刚走出殿外,便有宫婢从身后追来,“轻音姐姐,轻音姐姐。”

二人停下脚步,原是前些日子从内务府领走的物品出了些问题,轻音必须得前去看一看。

轻音离开之后,秦飞鸾眸色一暗,心里多提防了一些,沉着气一人来至后湖。

可后湖哪儿有二公主的人影。

她等了片刻,身后灌木丛中传来了声响,再屏气一听,似还有紊乱的脚步声。

“谁?是谁在那里?”秦飞鸾谨慎地离那灌木丛远了一些,怒声呵斥,“不要装神弄鬼、鬼鬼祟祟,出来。”

可对方并不出现。

秦飞鸾扫视了一圈,见四周黑暗,一个闪身,藏了起来。

藏匿在灌木丛中的那双眼,再往外看去,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一个身影慌乱地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竟是程芊芊。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莫不是她假借二公主之名,特意引她来此?

秦飞鸾神色一冷,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至程芊芊身后。

“人怎么不见了?”程芊芊不免焦躁不安起来,二公主一向来嚣张跋扈,手段又极其狠厉。

她若是跟丢了秦飞鸾,以她对二公主的了解,定要对秦飞鸾做出什么荒唐之事来。

就在她要急切寻人的刹那,一个手刀利落劈下,程芊芊立刻失去了意识倒地。

想要算计她?没门!秦飞鸾将程芊芊放倒在地,定要叫她自食恶果。

她心想还会有后续,便悄悄地钻进了灌木丛中,倒是想要看看她们在搞什么鬼把戏。

没过多久,来了两个身形高大的宫婢。她们两个力气也蛮大,竟是一左一右架起了晕睡过去的程芊芊疾步离去。

因着天色昏暗,她们也并未确认被架走的是谁。

秦飞鸾尾随而上,见程芊芊被带进了一个偏殿里。

两个宫婢办好了事,走了出来,两人警惕地四处张望,见没什么事了,这才仓促离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太监扶着醉酒的汝阳王世子——裴清风朝着这边过来。

太监将裴清风扶进了偏殿,忙活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出来。

他出来后,朝着设宴的大殿上匆匆跑去。

秦飞鸾面色一沉,她们竟是想要设计她和裴清风苟合。

此手段着实卑劣!

好一个程芊芊,好一个二公主!

她们的手段,竟是如此恶毒。

秦飞鸾原想一走了之,但念及程芊芊是东宫的侧妃,不想此事闹大,让东宫颜面扫地。

她沉着脸走进了偏殿内,望向了纱布后面遮挡着的床。

好在两人似乎都昏睡不醒,并未发生预想之中的混事,她也就不再插手,只淡然地将自己藏在了一根立柱后面。

只要防着二人不要纠缠在一起,也就够了。

她未曾看到的是,躺在程芊芊一侧的裴清风忽地睁开了眼。

眼底满是不屑地扫过程芊芊,鼻尖轻哼,又是个胆大妄为的要暗害他的。

这些年他的花名,就是屡屡被人当枪使,给弄出来的。

也没等多久,秦飞鸾耳尖听到了从不远处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还真是够声势浩大的,恐怕是费尽心思惊动了一大片人。

“父皇,你可要给太子哥哥做主呀。若不是我身边的吉祥恰巧经过,恐怕此事都要被瞒天过海。可怜我太子哥哥,娶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

秦飞鸾若是没要猜错,应该是二公主在煽风点火。

等人快行至偏殿外,她反倒是坦坦荡荡地走了出去,身上衣衫齐整,不像是才做了二公主口中所言的荒唐事。

众人眼里有惊疑,又困惑。

皇后统管后宫,自然猜到了几分,她见秦飞鸾好端端立在偏殿外,眼里蓄满了怒意,朝着二公主一声怒喝,“昭野,你糊涂!看来你是管不好你手底下那群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二公主连忙跪在了地上。

“父皇,母后。”秦飞鸾上前行礼,皇后伸手抓住了秦飞鸾的手,真情实意地关心起来,“你被吓到了吧?”

秦飞鸾在人前装出了一副茫然的样子,她不解地问:“我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婢带到了湖边,后来那宫婢忽然不见了人影。”

“宫中的路,我不太熟悉,盲目走着,就来到了这里。”她似是什么都听没到,“母后,你们怎么都来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跪在地上的二公主仍不死心,心中犯起了嘀咕,秦飞鸾不是被打晕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外面?

秦飞鸾没有错过二公主眼中的疑惑,不禁错愕相问:“见二公主这番神色,仿佛知道什么。”

二公主惊愕抬头,但见皇上已然是凶狠地瞪向她,“容湘兰,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直呼其名,甚至没叫她的封号,显然已是怒到极致。

容湘兰瘫坐在那里,一声都不敢坑。

容正衍走至秦飞鸾的身旁,即便见她此刻安然无恙站在偏殿外,他也想到了是她提前预判,才逃过了一劫。

他这几个妹妹,都不是什么善茬,又只认程芊芊一人。

恐怕今日这一出戏,几位公主是安排好了要让秦飞鸾被污了身子,丢了太子妃之位。

“没事吧?”

容正衍突然的关心,倒是让秦飞鸾有几分愕然,他像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不过眼下他该担心的,不是她。

容湘兰瘫在地上,一双眸子里满是算计。

底下人来回话,确实是将两人摆在了一张床榻上。

秦飞鸾是在外面站着没错,但她也是从里头走出来的,只要裴清风衣衫不整还躺着,这件事就还没完。

她咬咬牙,眼神一狠,猛地站了起来,冲了进去。

有人想要拦着她,容湘兰的宫婢双喜身手矫健地拦下了,她是会些功夫的。

容湘兰闯进去之后,一把掀开了帘子,在看见里面的情形时,惊惶一声喊,跌坐在了地上。

“她这是瞧见了什么,怎么吓成了这样?”皇后正欲要带着众人进去,里头倒是匆匆跑出来一人。

“陛下,陛下可要替清风做主呀!”


汝阳王世子裴清风,满身酒气,身上衣服更是松松散散挎在那儿。

他“扑通”一下,重重地跪在了皇上面前,愤然地说道:“陛下,清风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干!”

裴清风万分委屈,“也不知道是哪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将我弄到了这里,还往我的床榻上,塞了一个丑到惨绝人寰的猪头!”

“清风是贪女色,但众人皆知我喜欢的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就这样的,白送上门,我都觉得是被玷污了。”他嫌恶地穿戴好了身上的衣服,“陛下,你一定要抓住那个背后捉弄我的人!”

皇上拿他一向来没什么办法啊,只无奈地叹了一声长气,真是个不争气的。

又念及他是汝阳王之子,他又转变了态度,“你先起来,那床榻上的是谁,你可看清了?”

不等裴清风言语,皇后带来的宫婢已将人拖拽了出来。

在被人拽着粗鲁拉出来的时候,程芊芊就醒了。

她被丢在地上,茫然四顾,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所有人心中大惊,怎么会是程芊芊。

“程姐姐!”

二公主容湘兰是又气又怒又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她们想要对付的人明明是秦飞鸾,怎么躺在里面的人会是程姐姐。

容正衍蹲在程芊芊身前,替她挡住了朝中大臣以及一众贵女公子的戏谑打量。

“父皇,此事应是一场误会。”

容正衍此言一出,在场皆是一片沉寂。

裴清风仗着酒意,囔囔道:“什么误会,分明就是有人蓄意陷害,想要搞臭本世子的名声。”

裴清风一口咬定是有人在陷害他,并坚决要皇上严查。

秦飞鸾的视线落在裴清风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这汝阳王世子瞧着好似醉醺醺的,还一直吵吵嚷嚷的,可那眼睛却好似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几次。

他说话条理明晰,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让皇上彻查此事,还他名声,更是暗指从前几次类似的事,也是被人设计。

这裴清风今日应是假装醉酒,故意落入这个局的。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皇上也不能不闻不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还与汝阳王世子躺在了一张床上?”

程芊芊哪里会知道,是二公主知会她,叫她去湖边看戏的。

到了那,什么都没看到,帕子还被吹进了灌木丛。

刚捡到帕子,她又听到了有人往这儿来了,再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位公主一个个都是知情且参与其中,皆是用愤恨的眼神剐着秦飞鸾。

秦飞鸾也不知是怎么发现了的,她也太恶毒了,竟敢这么对待程姐姐!

程芊芊此刻混乱得很,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让她无地自容,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最后竟是直接昏倒了过去。

可无论如何,程芊芊的名声算是臭了。

此刻的凤来仪殿内,秦飞鸾和容正衍都在。

容正衍坚信程芊芊是无辜的,替她说了许多好话。

“太子!”

皇后眼神一冷,语重心长,“此事事关皇家颜面,昨夜那么人瞧见了程侧妃与汝阳王世子同处一室,你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那些人呢?”

容正衍面容憔悴,一看就是为此事愁的。

“母后,裴清风不是说了吗?他什么都没干。”

皇后满眼失望,对他还要护着程芊芊感到愤懑,“太子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还曾躺在一张床上。你以为简单几句,就能够堵得住悠悠之口?”

“皇室不可丢了颜面。这是太后口谕,将程芊芊逐出宫去。”

容正衍自然是不愿辜负了无辜受牵连的程芊芊,“母后,芊芊的祖父是为救父皇才死的。我们若真这么做了,也要遭人诟病。”

皇后不禁迟疑了,为难了起来。

容正衍撩袍跪下,恳请皇后留下程芊芊在东宫。

秦飞鸾见此一幕,再难继续沉默。

她脸色难看,自是不愿意继续待在东宫了,“母后,此事查都不查,就要舍弃程芊芊,是为了护几位公主。”

“太子心里心心念念都是要护着所谓不知情的程侧妃。看来她们都有人护着,反倒是我,我是多余的。”

“飞鸾自请离宫,日后扎根在营地。”她亦跪了下去,倔强地挺直了脊背,显然是已经下定了主意。

“飞鸾?”皇后和容正衍都很意外。

秦飞鸾直言不讳,“我秦家满门壮烈赴死,只留了我一孤女在人世间。秦家与秦军都由我一人扛着,我是断然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辱了我秦家与秦军。”

皇后懂她怜她,“我知你孤苦无依,身上还扛着重担。你大可放心,父皇与母后,还有太后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容正衍责怪地瞥了一眼秦飞鸾,再是看向了皇后,“母后!”

秦飞鸾一身正气,冷然道:“母后,儿臣家风严谨自律,实难接受与已被推至风波浪口的不节之女同居于东宫。”

“秦飞鸾!”

容正衍似想要阻止秦飞鸾继续往下说。

皇后先是警告地瞪着他,复又柔和劝着秦飞鸾,“飞鸾,这军营都是男子,你住在军营不合适。”

“母后多虑,儿臣自小便随父亲出入军营,无碍的。”秦家多的是女将。

似乎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她坚定地道:“儿臣还得与父皇秉明一声,儿臣先行告退。”

秦飞鸾看得出来容正衍要护着程芊芊的态度十分强硬,她果断地起身离开。

好似生怕再待下去,就去不了军营了似的。

她禀明了皇上之后,火速带着轻音她们坐了马车来到了军营。

“小姐!”

军营众人早已得知消息,列队等候着她的到来。

他们称她为“小姐”,而不是“太子妃”。

她下了马车,走了进来,操练场的总教头魏昆云陪同在身后。

秦飞鸾见将士们都在这里,不由问道:”今日不用练兵?”

魏昆云回道:“练的,弟兄们听闻小姐要来,都前来相迎了。”

秦飞鸾闻言蹙眉,“不必如此,你传令下去,我要看操练。”

她放下话,又左右瞧了瞧,“瞭望台在什么位置?”

魏昆云手指了个方向,几人便登上了瞭望台。

众将士们也已回到了操练场上。

“我记得父亲他们出征前,可不是这样操练的。”秦飞鸾看着底下的士兵,眉心蹙起很是不满。

留在营地内的这一批秦军,是还没有资格上阵杀敌的不假。

但操练时,如此墨守成规,不懂如何列阵配合,也太令她失望了。

“我父亲若还在,定要罚你们。”看来她此次前来,反倒是来对了。

秦飞鸾目光深邃望着下面,“你去安排,我要改变操练方式。”

“小姐,我们一向来都是这么操练的。”魏坤云见她一来,就要胡乱指点,先前眼里的敬重转瞬不见,“突然要改,怕是弟兄们都不会服。”


轻音像跟被点燃的小炸药包一般,手插着腰就质问起来,“魏教头,我看不是他们不服,是你不服吧?”

“我家主子从小跟着将军熟读各类兵书,又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操练一事,比你都懂得多!”

“轻音,住嘴。”秦飞鸾拦住炸毛的轻音,对魏昆云道了一声抱歉,倒是让魏昆云心中的不满消弭了许多。

魏昆云似斟酌了后再次开口,“小姐,不是属下要质疑您,这操练方式从以往便一直流传了下来,将士们的一招一式也是几位将军和几位教头亲自实验改良过的,绝无什么不妥。”

秦飞鸾盯着操练场,周身气势逼人。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魏昆云心里就开始发毛了起来。

“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但若是真的碰上了实战,各个都要吃尽了苦头。”这些人的招式,都出现了偏差。若是继续练下去,真到了那时,就是上去送人头的。

魏昆云浓眉皱起,她这是一意孤行啊。

他能够身为总教头,总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若这些招式真有问题,他会看不出来?莫非她来此,是为了来挑事的?

魏昆云始终不肯松口,坚决不愿改变操练方式。

魏昆云更是在将秦飞鸾送至营帐后,就借口军中还有要事需处理,匆匆离开。

轻音不满地跺脚,语气怨怼,“魏教头太过分了,摆明了是没将主子你放在眼里。”

秦飞鸾寡淡得很,毫无波澜。

魏昆云不服她,她并不意外。

她忽然冒出来,又要插手军中要务,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生不满。

而她指点的又是操练上的事,像是在寻他的错处。

看来她得先从其余人处下手,让军营内所有将士都信服自己才行。

这一夜,她彻夜未眠,营帐内的油灯更是长亮不灭。

巡逻的士兵们瞧见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姐到底是贵人,肯定是受不了军中艰苦,失了眠睡不着。看着吧,不过几日,就会回东宫去了。”

几人又是叹气,又是讥笑。

而他们走之后没多久,营帐帘子就被挑了起来,秦飞鸾带着轻音她们走了出来。

她趁夜叫人布置好了擂台。

天一亮,士兵们出来,一个个瞧见擂台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怎么着?东宫来的这一位,是要看我们打擂台,拿我们当猴耍?”

“还真是不把我们当人看,只当做了来消遣的!”

……

当魏昆云前来点卯,瞧见了这阵仗一头雾水,“这怎么回事?”

“太子妃吩咐的?”

“这是要做什么?”魏昆云也以为秦飞鸾是突然兴起了想要瞧擂台比武。

所以当秦飞鸾出现的时候,他亦是一脸的愤懑与不平。

“太子妃,您这样做也太让我们寒心了!”魏昆云不再叫她“小姐”,而是疏离地称她为“太子妃”。

秦飞鸾调试着箍紧手腕的腕带,抬眼瞥向他,“摆了一个擂台,就让你们寒心了?你倒是说说看,是有何缘由?”

“你打擂台,不就是要看见我们上擂台比试!”魏昆云说出了心声,“是,你在宫中是受了委屈,但你也不能拿我们来寻开心。”

魏昆云也是个直性子,说的话引来秦飞鸾失笑,“魏教头还记得昨日我说要改变操练方式的事吗?”

魏昆云不耐点头,秦飞鸾继续:“这个擂台,是要来比试没错。”

“不过……不是我看你们比,而是我守擂,你们来打擂。”

魏昆云一副震惊,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秦飞鸾的一身打扮。

她这一身利索整齐束腰劲装,倒是真的摆足了要比试的架子。

架势不错是真,但就这娇小的身材,与军中那五大三粗的装订汉子交手,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魏昆云想要出言劝说,可秦飞鸾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秦飞鸾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径直绕过了魏昆云上了擂台。

“众将士,今日这擂台赛由我守擂,近身肉搏赛,切磋交流,点到为止,有意者皆可上来。”

秦飞鸾此言一出,底下一阵哗然,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一人上擂台。

轻音不禁急出了一声冷汗,反倒是春菊大松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都不上啊?这群胆小的,真没种。”轻音扫了一圈,委实是气愤不过。

“所幸无人上擂台,这样主子就不用挨打了。”春菊是皇后派去东宫伺候秦飞鸾的,她并不清楚秦飞鸾的身手。

“魏教头!”轻音接收到秦飞鸾传递过来的眼神信号,喊了魏昆云一声。

这一声喊得魏昆云右眼皮一跳,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轻音说道:“魏教头不如带个头,上擂台与我家主子切磋切磋。”

魏昆云抗拒地摇头,脚底下更是坚定不移地一动不动。

与弱女子动手,无论输赢,都不好看。

秦飞鸾就这样站了许久,日头都渐渐毒辣了起来,还是未曾有一人上台。

“我来会会你。”

人群最末梢响起一个声音,所有人回头望去,瞧见是容正衍,纷纷惶恐地让出一条路来。

秦飞鸾瞧见容正衍来了,还上了擂台,心生不满。

两人面对面站在擂台上,容正衍负手而立,气定神闲。

他来干什么?秦飞鸾眉头紧蹙,很不欢迎他的到来。

随着一声短鼓响起,两人正式交手,秦飞鸾是攻击的一方,而容正衍以退为守。

他一招一式,都是在避让。

秦飞鸾怒了,她停了下来,“太子,我没有闲工夫和你在这儿玩闹。”

“你听我解释。”容正衍只是单纯地不想伤了她。

秦飞鸾横眉冷目,“你若是为了程芊芊而来,就免谈。”她站定在那里,有一种决然。

容正衍不知道是被她气到了还是什么,竟是与她动起了真格。

面对他的进攻,秦飞鸾轻松化解。

她更是找到了机会,寻到了容正衍的破绽,一招将他给制服了。


比赛结果赫然一定,秦飞鸾收回手,哼笑一声,“轻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容正衍先是错愕,再是由衷心中肃然起敬,“我输得心服口服。”

容正衍原是想要来请她回去的,只是没想到一进军营就见到了秦飞鸾在摆擂台。

又见她一人独立在擂台上,无一人上去挑战,这才挺身而出。

“殿下可以下台去了,还有没有人想上的,只要你有信心赢了我,都可上来!”

容正衍再次愣住了,他替她解了围,她竟是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他不禁有些生气,真是不识好人心,负气地走下了擂台。

“只要上了擂台者,不管输赢,奖银十两,赢了太子妃者再奖银五十两!”

他生气不假,但还是在下擂台之后,帮了她一把。

那些人只以为方才擂台上是他们两个在做戏,认定了是文武双全的太子让了秦飞鸾,她才赢的。

容正衍一这么喊,他们各个都跃跃欲试。

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反正是点到为止,只要把握着分寸,不伤了秦飞鸾就行。

“我来!”

有人高喊着,自信地上了擂台,分明是小瞧了秦飞鸾,以为她守不住擂台的。

然而他打输了,输得很快。

待他下去以后,有人撞了撞他的肩膀,“你也太笨了,打赢了太子妃能拿到六十两。你何必跟钱过不去?”

打输了的那一位,哪有脸面说出实情,红着脸闭着嘴。

先后都有人激动亢奋地为银子去打擂,但最终都没能成功。

秦飞鸾身上衣衫早已湿透,随着一场场打下来,底下将士们对她的看法早已改观。

“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秦飞鸾一身疲惫,可唇角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她明白,她第一步成功了。

她守擂成功了,也不去瞧容正衍,而是叫上魏昆云回了营帐内,拿出了卷轴,“过来瞧瞧。”

秦飞鸾将卷轴摊开在桌案上,容正衍也进来了。

他与魏昆云一齐看过去,那卷轴上面批注了文字与改善后的队列与阵型。

“兵书上的阵型,敌军自然也早深谙于心。我们要做的就是略改一些,出其不意。这样日后上了战场,我们才有绝对的机会去取胜。”

魏昆云想了想,同意地点头,“太子妃你是怎么想到的?你改过之后的这几个阵型,都能够钳制住原阵型。”

这要是真的练成了,那日后秦军岂不是要所向披靡?

魏昆云打心眼里佩服她,敬重她,“太子妃,先前都是我过于狭隘了。我向你赔罪认错。”

秦飞鸾完全不在意,大方地摆了摆手,“只要你与我配合好,比什么都强。我不需要你此刻认错。”

“是。”魏昆云自惭惭愧,他先前怎么会对她有偏见呢?

秦飞鸾指着卷轴上的批注,“这尚且还是纸上谈兵,能不能行,还需不需要改善,得实际操练了才能知。”

她顿了一下,“这下你可以去安排起来了吗?”

魏昆云郑重点头,“谨遵命令。”

秦飞鸾见魏昆云没有异议,便暂定了初步的训练计划,复而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魏教头。我想从军中挑选出一千人,组成一支千人精英小队,魏教头觉得如何?”

魏昆云有所顾虑,“实不相瞒,留在营地内的,大多都是些生手,从未上过战场。”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是直接在告诉她,军中选不出精英来。

“我可以从别的军营里,去调来精英。”容正衍可算是瞅得了机会,终于可以帮上忙了。

秦飞鸾却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这就不劳太子费心了。我秦军还未全部阵亡,区区一千精英,我就不信选不出来了。”

“选不出来,我也能练得出来。”

外头响起了开饭的牛角声,秦飞鸾看向魏昆云,“魏教头先去用食,具体其他的我想好了再与你细聊。”

魏昆云告退之后,秦飞鸾的目光才又落在了容正衍身上。

想起擂台一事,秦飞鸾开口致谢,“擂台一事,多谢殿下。花费了多少银两,我已让轻音去统计了。不日必将尽数归还。”

容正衍觑了她一眼,她这是还在同他置气,“我的也是你的,你何须这么客气?不用还了。”

秦飞鸾不再言语,索性低了头,再次去看卷轴,将他视作了空气。

容正衍咳了咳,唤了她一声,“飞鸾。”

秦飞鸾抬头,目光淡然地看着容正衍,等着他的下文。

容正衍抿唇后道:“今晚还是回东宫睡吧?你若实在想待在军营,起了早我再亲自送你过来。”

容正衍哄着自家生气离家出走的娘子,还以为她会顺着台阶而下。

“不必。”

秦飞鸾没有半点的犹豫,干净利落拒绝。

“若殿下此行只有此事,妾身还是劝殿下放弃吧。”

她抬眼瞧了眼敞开的营帐,对他下了逐客令,“从营帐出去,右拐后直走就是军营闸口,慢走不送。”

秦飞鸾也太冷漠了,还要生硬赶他离开。

容正衍也是要面子的,哪能她让他走,他就走。

他屹立不动,始终杵在她眼前。

秦飞鸾看他怎么都碍眼,越发地不耐烦起来。

“殿下,你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容正衍脸色难看,她怎么就这么固执?

“送客!”

轻音挑帘进来,弯腰摆出了逐客姿态,“殿下,请。”

容正衍挥手,先让轻音出去,他还有话要说。

轻音自然是心里头盼着他俩好的,悄悄看了秦飞鸾一眼,得了她的同意,这才出去。

“有话快说。”秦飞鸾面对他时,不再是以礼相待。

容正衍提起了程芊芊,“我与侧妃原本就是两情相悦。裴清风做事一向来是荒诞无级,但他说没碰过侧妃,就是没碰过。”

“你大可放心,不会有朝臣在外胡乱编排的。”容正衍正色道,“他们要忌惮东宫、汝阳王府还有东宫,他们哪敢妄议。”

秦飞鸾挑眉,“所以殿下是想,谁要是在那乱说,就直接灭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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