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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剑

滑稽胡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作品原名:《魔教头头和正道纯情小公子的爱情故事》江湖路远,你我执手前行,便再也无所畏惧。人心险恶,我们相拥一起,便再不如履薄冰。

主角:姜蔓,舒冠玉   更新:2022-11-27 18: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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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蔓,舒冠玉的其他类型小说《双剑》,由网络作家“滑稽胡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作品原名:《魔教头头和正道纯情小公子的爱情故事》江湖路远,你我执手前行,便再也无所畏惧。人心险恶,我们相拥一起,便再不如履薄冰。

《双剑》精彩片段

恍若无垠的阳城国内,有三大江湖门派,三大门派摸爬滚打、明争暗斗多年,终于成就如今三足鼎立之势。

京都以北,是正派之首飞雪派的势力范围,飞雪派矗立苍山之上,终年白雪覆盖,其凌厉枪法和森严教规在江湖中远近闻名。

京都以南,是玉鼎宗的的势力范围,玉鼎宗以剑道闻名天下。

在阳城国最西端,则是断空楼的地盘,断空楼是近些年如黑马般崛起的新兴势力,但因为一些原因,江湖门派都将其称为魔教。

这江湖中的故事,便从这玉鼎宗宗主独子舒冠玉说起。

【玉鼎宗】

“娘,今天这白菜炒得真是好吃,我能就着吃三碗米饭。”舒冠玉大口大口地吃着碗中饭菜,边吃还不忘边评价。

冠檀莞尔:“吃慢点,不够还有。”

舒伯川:“不愧是我儿子,好饭量!”

冠檀、舒冠玉:“……”

把嘴中正在咀嚼的饭菜咽掉,舒冠玉弱弱地说:“爹,我二十有一了。”

舒伯川挠头,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没过一会,舒冠玉就将自己面前的饭菜吃完了,放下碗筷,舒冠玉抬头,郑重地说出了一直以来心中都有的想法,“爹,娘,儿子想去游历江湖。”

舒伯川第一个表示反对,“不行,江湖之大,其险其恶,哪里是你一毛头小子能搞明白的。”冠檀点头,表示同意舒伯川的说法。

舒冠玉:“爹,娘,我二十有一了……”

冠檀微微皱眉,担忧地说:“儿子,江湖上真的很危险,你这种到处散财、五谷不分的纨……咳咳,的善良孩子,爹娘是担心你。”

舒冠玉面无表情,“娘,作为您的亲生儿子,我可以假装没有听见你说的‘纨绔’。”

这场谈话,显然是没有一个结果的,他清楚的意识到。可这江湖偌大,大丈夫怎能甘愿居于这樊笼之内,舒冠玉想着。于是在用餐结束后,他就跑到自己房间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

“爹、娘,亲启:儿子要去游历江湖了,改日归家。”

半夜,一道身影偷偷摸摸溜出了玉鼎宗的大门。

【三日后】

余县某一驿站内,两男子坐在一起交谈,一人身侧放置一柄剑,一人身侧倚着一把刀,显然是江湖人士。

“兄台可曾听说了,玉鼎宗宗主独子舒冠玉离家出走,给宗主和宗主夫人急得不行,到处让人寻找。”带刀男子说道。

仗剑男子喝下一口茶,慢慢答道:“略有耳闻,听说这舒冠玉乃是一介纨绔子弟,即便玉鼎宗舒宗主为人和善,仇家不多,可江湖偌大,难免有不对付的人,这舒公子此次出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交谈到这,突然听到邻桌传来一声嗤笑,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用手托着下巴,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正漫不经心地盯着桌上的茶壶研究,此人身后负着一柄剑,从剑身到剑柄皆用黑布包裹,看不出具体。

白衣男子察觉到两人目光,回头抱拳,说道:“在下游历江湖路过此地,听闻两位兄台谈及舒公子,觉得此人有趣得发笑,打扰两位雅兴,实在抱歉。”

刚刚正在谈话的两男子见此人打扮,应当也是江湖人士,便也拉着白衣男子准备一起谈谈这玉鼎宗的大少爷。

两人正准备开口,就见店小二带着一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身着绛色长衣,腰间别着软剑,一双杏眼放在鹅蛋脸上,说不出的小家碧玉、袅袅婷婷。

白衣男子,也就是舒冠玉看见这女子第一眼就觉得她很是好看,比他见过的许多门派内的大小姐都要好看。

可莫名的,就是觉得这女子周遭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一旁的店小二和舒冠玉说话了:“这位公子,小店实在挤不出空桌了,见您也是独自一人,不如和这位姑娘拼个桌?”

舒冠玉微微点头,微笑说:“我无妨,就看这位姑娘介意否?”

女子亦是微微一笑:“自是不介意的。”

说罢,女子在舒冠玉对面坐下,等着店小二上菜。

不久,店小二端上一盘牛肉,那牛肉肥瘦相间,炖得香气四溢。舒冠玉见自己点的牛肉上了,便拿起筷子准备吃,谁知筷子还没伸出去,就被对面女子抢先一步夹了一块。舒冠玉这可忍不了了,心想别以为你好看我就会惯着你,想着,舒冠玉也伸手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对面女子:“……?”

于是,那女子也不吃了,搁下筷子,看向舒冠玉,眼里隐约有不悦之色。

“公子若是贫苦到如此地步,我不介意将这盘牛肉让给你。”

舒冠玉这才明白过来,可能是两人点了同一盘菜,舒冠玉想着可是自己先来的,这盘菜理应也是自己的,怎么这女子说话还如此的理直气壮,于是也被气笑了,回击道:“姑娘好胃口,一人要吃下这两人的菜不成。”

正说着,店小二又端了一盘牛肉上来,吆喝着对舒冠玉说:“公子,您的牛肉好了。”

舒冠玉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店小二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先来坐在这的,怎么会先上她的后上我的,你们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店小二忙躬身解释道:“这位姑娘是先来坐在那张桌上点的菜,后来让给了之后来的几位客人。”

找不到理由怪罪,舒冠玉只好放过了店小二。一转头,就看见了双手撑着下巴看热闹的女子。他咳嗽两声妄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连忙赔罪道:“实在抱歉,我这盘没吃过的就给姑娘你吧。”

女子也是江湖人士,江湖儿女大多豪爽,倒也没再追究,拿过那道没动过的牛肉就吃了起来。舒冠玉却食之无味,脑子里还在被尴尬笼罩着。

就着二两小酒吃了一顿饱饭,舒冠玉感到格外满足,出门到街上散了散心,天很快就黑了。夏日的夜空清澈明朗、繁星闪烁,当真是不可辜负的美景。

舒冠玉兴致来了,借着白天积攒的酒劲,运起轻功脚下一点跃上了屋顶。谁知此刻屋顶上居然已经有人了,正是白天的那个女子。

女子正坐在屋脊上,绛色长衣几乎融进夏日的夜空中,星光散落,女子的脸愈发白皙。她看见舒冠玉来到屋顶显然也是有些吃惊,藏在身后的手在不经意间悄悄摸上了腰间软剑。

舒冠玉平复得差不多,倒是也没那么多尴尬了,他率先开口:“在下见这夏夜里星辰明朗,是不可辜负的好景,便上来观赏。姑娘在这是?”

女子淡淡开口:“一样。”顿了顿又说,“多次见面,还不知公子名讳,在下唐珂,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舒冠玉信口胡诌:“叶枫。”

唐珂又道:“方才见公子轻功不凡,公子是师承何处?”

舒冠玉笑了笑,看向唐珂。唐珂顿时明白了,这名自称叫叶枫的男子并不想透露自己来处……和自己一样。

两人皆是各怀心事,舒冠玉也没什么心思好好看星星了,干脆和唐珂道了别就下了屋顶回屋睡觉去了。

直到舒冠玉离开,“唐珂”的手才终于从腰间软剑上移开,随后屋顶又上来一人。来人是一八尺壮汉,见到“唐珂”第一眼就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低下头说:“楼主,您要的秘籍的下落已经打听出来了。”

之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唐珂”此刻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中狠戾之气溢出,面色冷淡似水。若是舒冠玉在场,他肯定意识到了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唐珂”。江湖上有楼主的称呼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断空楼楼主姜蔓。

这个姜蔓心狠手辣的程度在江湖上绝对排得上号,灭门、弑师,就没有她不敢干的。她四岁父母双亡,当时的断空楼楼主苍翼收其为徒,将其带回断空楼教授武功学问,十六岁时她杀害苍翼得到楼主之位,带领断空楼崛起成为三大门派之一。在江湖上年轻一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姜蔓淡淡开口:“在哪?”

壮汉毕恭毕敬回答:“就在飞雪派掌门手中。飞雪派近日召集了江湖中正道的年轻一辈去派中比武论道,想来这应该是个机会。”

姜蔓听完这话,挥了挥手,那壮汉便消失在在墨色的夜中。姜蔓检查四周后也回屋休息去了。


翌日,舒冠玉起了个大早填饱了肚子,正百无聊赖的不知道做些什么,就见唐珂出来了。

“早啊,唐姑娘。”舒冠玉心情不错,笑着向唐珂打了招呼。

“唐珂”显然也精神不错,向他道了个早。

舒冠玉见到唐珂背后的行囊,就好奇地问:“唐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姜蔓听到这话,心生一计,昨日在屋顶见这叶枫施展轻功那一下子,轻盈自如、落地无声,想来这人的武功也是不错,若是将其放到飞雪派的论道盛会上,自己盗取秘籍的事若是败露,还能嫁祸于他。即便他没什么用,告诉他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姜蔓心中迅速权衡出了结果,果断告诉了对面男人飞雪派举办论道盛会的事,并表明自己也要去围观。谁知这叶枫得知消息后居然表现得特别激动。

“真有此事!”舒冠玉心中都已经跳起来了,面上也是喜形于色。他自离家开始便在江湖中到处游荡,路上虽见到了一些在宗内无法见到的新奇事物,自己这一身武功却也无处施展,搞得自己多少有些无所事事。

如今,有这么一个比武论道的盛会,舒冠玉内心简直要激动死了。

“唐姑娘且等我一二,我这就去收拾行头,我也要去论道盛会。”

舒冠玉快速收拾完他那一通鸡零狗碎就跟上姜蔓哼着小调出发了。

阳城国土地宽广,舒冠玉两人一路朝北方行进。

舒冠玉从小在玉鼎宗范围内长大,没有来过北境。此时虽已是孟夏,但阳城国的北境却还只是阳光强烈,不怎么暖和,冰封的河流还没有完全解冻,不少的高山之上还在被皑皑白雪覆盖。

舒冠玉初次见到这些俊秀景色,总是激动的语无伦次,姜蔓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被舒冠玉拉着说这风景如何如何秀丽,搞得她头都大了一圈,开始后悔自己要带上这么一个不休息的八哥上路。舒冠玉倒是根本没注意身边人的异样,依旧开心地到处蹦跶。

在姜蔓不堪其扰的三天过去之后,飞雪派终于是到了。飞雪派所在是一座苍山之顶,地上的白雪没过脚踝,厚重大雪之下的大门庄重肃穆,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这不禁让舒冠玉想起自己家那个闹着玩似的的大门,觉得还是玉鼎宗和蔼,瞬间有些想家了。

两人刚走进大门,就有飞雪派的弟子来引着两人去了各自住所,一路上,舒冠玉见到此刻的飞雪派之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打扮、口音各不相同,应该就是从阳城国各地聚集过来的诸位想要一睹盛况的江湖人士了。

两人来的时机很巧,第二天就是论道盛会。姜蔓心想自己若是现在去盗取无念秘籍,那么难免会不好脱身,于是她决定还是等到论道大会的最后一日盗取无念秘籍之后,直接离开,既不容易让人起疑,又可以合理离开飞雪派。做好了决定,姜蔓照例检查了四周,回到屋里就睡了。

另一边的舒冠玉立刻去报名处报了名,当然是以“叶枫”的身份。随后又躺在床上激动了半天,也沉沉睡去了。

【翌日,飞雪派比武台】

飞雪派掌门韩郭正一身正气、威风凛凛站在比武台上。扫视四方之后,中气十足地开口:“如今,魔教势力日渐猖狂,你我正道习武之人当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己任,特在今日举办比武盛会,由此激励人心,坚定我们彻底铲除魔教的决心。诸位,有信心否?”

下方众人被激得热血上头,声势浩荡地答:“有!有!有!”

人群中,姜蔓不屑地撇过头去,舒冠玉也是悻悻,心想,人家只是被其中的某些人害得名声受损,至于把人家一指头都按死吗。

台上,韩郭正见到下方如此反响很是满意,于是带上一点笑容继续说道:“那么此次论道盛会,我们玉鼎宗的舒宗主也来观战了,所以诸位小英雄都要加油啊。”

舒冠玉恰如五雷轰顶,僵在了原地。他心想:我现在去退出应该来得及吧。

正在舒冠玉魂不守舍时,台上的韩郭正已经下了台坐上了观战席。台上又上来一飞雪派的弟子宣布规则。

“比武时,不论手段,将对方击败或击退出台上者获胜,不可恶意重伤他人、夺取他人性命。抽号进行两两对决,胜者再抽号进行两两对决,最终胜者可获得飞雪派为此设立的奖品——亮银飞龙铠。”

说完比试规则,铜锣一响,比试开始了。


报名参加比试的各位江湖豪杰一一上前抽取比试序号,舒冠玉这里的画风就有些奇葩了,他捂好脸部,只漏出一双眼睛,鬼鬼祟祟上前问负责抽号的弟子:“请问兄台,这个可以退赛吗?”

飞雪派负责发序号的弟子闻言,轻蔑地瞟了舒冠玉一眼,冷冰冰地道:“不行,赛程都是规定好的,你若是逃了,我飞雪派会视其为逃兵,我们江湖中人向来看不起逃兵,而且飞雪派将会追责到底。”

舒冠玉不想做临阵退缩的胆小鬼,可是观战席上坐着的他爹不允许他不做胆小鬼啊……舒冠玉心虚地看向观战席,随手拿了一个号,东玄龟拾。

此次飞雪派的号序规则是先分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内的选手又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龟、各个神兽内的选手又分为十个数字,两相邻的数字对决。舒冠玉很巧的抽到了最后一个,他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又可以躲一阵子。

“北青龙壹、贰,请上台比试。”

说罢,两个年轻人就应声上台,皆是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比试也打得很是精彩。舒冠玉看得连连叫好,姜蔓却已经快睡着了。

这次比试,共比五日,想着每天都是这么无聊的比试,直到第四日晚才可以行动,姜蔓都从心底都开始乏了。直到一个人的上台,他可让姜蔓精神了不少。

“北白虎陆、柒请上台比试。”

接着,就上来两个男子,一人双手执八角阴阳锏,脸上有一道足有三四寸长的疤痕,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样子;另一人一副清秀书生模样,身着青衣,只拿了一把鎏金扇子就闲庭信步上了台。

手执双锏的男子见对手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放声嘲笑,笑完还不忘嘲讽一番,“哈哈,白脸书生,你快下台去吧,我怕我这双锏控制不好力道,一不小心把你打哭咯。”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听完也不恼,自如微笑着回道:“那就请兄台指教了。”

听罢,手执双锏的男子一甩手中双锏便冲了上来。众人皆知,锏这种武器非力大之人不可使,果不其然,双锏在男子手使出,光带起的劲风就让人心悸。

只见男子抡起阳锏,砸向青衣男子,速度已是快得惊人。可青衣男子反应更快,脚尖一点,侧身避开;谁料双锏男子的另一阴锏又从一刁钻的角度袭向青衣男子,眼看男子就要避不开时,只见青衣男子反应迅速,顺势往后一倒避过了这危险的一击。

使双锏的男子试探两击后意识到此人不简单,于是往后退一步,重整攻势,又向青衣男子攻去。青衣男子每次都像是堪堪避过,舒冠玉却看出,此人实则是游刃有余,青衣男子每次都是轻易闪躲,衣袂翩翩的样子说不上有多飘逸。他在溜这使双锏的男子玩呢。

双锏的攻势没过多久就变得凌乱起来,双锏男子显然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青衣男子在逗他玩,恼羞成怒下,攻击更显凌厉,实则境界高些的人都看出,这只是徒增慌乱罢了。

观战席上的韩郭见此一幕,便笑着对舒伯川说:“这孩子还是急了呀。”

舒伯川也应和道:“是啊,还是年轻气盛。”

两人这样来回几个回合,青衣男子像是有些玩得不耐烦了,便神色一凛,拂开扇子就要向双锏男子杀去,刚刚的温和书生一瞬间气势大变,仿佛变成了地狱杀神——他眼里的杀意都快要溢出比武台了。

正坐着喝茶的韩郭正和舒伯川同时起身叫了一声“不好”,台下的舒冠玉也捏了一把汗,姜蔓只是微微挑眉,好像只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那青衣男子的扇骨顶端竟然有一些尖刃,扇子直奔使双锏男子的要害而去,谁知刚刚来势汹汹的势头竟然在扇骨距离男子咽喉毫厘距离时倏地停住了。随后,青衣男子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笑眼看了看被吓懵住的使双锏的男人,又看了看台下的众人,收了扇子,说:“不好意思,让诸位受惊了。”

姜蔓稍稍皱了皱眉,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日的比试从“北”“南”两个战区内共择出了四十人。很快入了夜,众人就回自己住所歇息去了。

在如墨黑夜中,姜蔓坐在了自己屋子的屋脊处,很快,一个身影就跃上屋顶,出现在她的身边。身影自黑夜中走出,好似真是什么鬼魅一般,正是白天里在比武台上表现相当不错的那个青衣男子。

姜蔓对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她早料到此人会来,是刻意在这等候的。

姜蔓率先开口:“你还真有胆子来?”

青衣男子闻言,立刻干脆地双膝跪下,果断说道:“属下见过楼主。”

姜蔓眼中没了白日里那般的随意散漫,狠戾之色在她身上乍现,她缓缓站起来转过身俯视着青衣男子,“白祁,你知道擅自跟踪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名叫“白祁”的男子俯身更低,额头沁出冷汗,强忍心中惧意稳住快要打颤的声音说:“楼主,属下在此真的只是机缘巧合,属下绝不敢跟踪您。”

姜蔓眼中阴冷之意更甚,淡淡说道:“那你也是为了秘籍而来?呵呵,白祁啊,你们平日里爱玩什么爱做什么我一直都懒得管,可我是不是对你们太放纵了,如今都敢把手伸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上。”

白祁听完,俯身更低,头几乎是碰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答:“属下绝无此意!属下之所以来此,是暗自追踪赤焰和寒泉两人,发现他们悄悄将自己的手下发散到了这附近,特来此追查。”

“然后追查到人家比武台上去了?”

“不是!我怀疑他们对您有计划,来震慑一下!”

这白祁被姜蔓一吓,算是什么都招了。姜蔓其实心里也隐隐能明白,这白祁是为数不多对自己忠心的,但身处这个位置,她实在是一刻都不敢放松,一个人都不敢相信。

断空楼的生存法则,太残酷了。下位者想灭杀高位者获得更高的权势、地位和金钱,却在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高位者面前,必须有着自己的恐惧和敬畏。而在最高位置的姜蔓,更是只能时时刻刻如履薄冰,毕竟,她也不想步苍翼的后尘……

姜蔓心中惆怅了一瞬,就立刻开始思考,若是白祁在骗自己,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白祁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该如何面对。

看了看自己面前跪着的白祁,她没在此地继续深究,淡淡说了声“滚”,白祁就应声而滚了。

察觉到白祁走远,身遭无人之后,姜蔓抬头看向天空,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人的身影,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放肆沉溺在各种风景中的那只不歇嘴的“八哥”,姜蔓叹了口气,心想:真好啊。

黑夜里的人们,总是在期待光明。


翌日,太阳高悬,舒冠玉在一片光明中起了床,原来是昨夜忘了关窗户,这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舒冠玉睡眼惺忪地吃完飞雪派备下的早餐,就顶着一头“我没睡醒”的大字走进比武场,没想到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辰时三刻不到,今天比武的铜锣就被正式敲响了。

“西青龙壹、贰,请上台参与比武。”

和昨日的程序一样,紧张和刺激的比武正式开启。

可舒冠玉就不仅是紧张和刺激了,他还有心虚,当时和自己父母一声不吭就离了家,虽然他的父亲从未发过火,但是他总觉得这次事情闹得有些大,估摸着,他这个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也要补充一下自己缺失的“细棍炒肉”的童年经历了。

比武一直从早上比到下午,舒冠玉悬着的心越跳越快,直到台上的飞雪派弟子念道:“东玄龟玖、拾,请上台比武。”

舒冠玉算是彻底死了心,他拿出自己的手帕,捂住口鼻,只露出个双眼看路,在飞雪派叫好的弟子一遍遍的催促之下,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比武台,仿佛脚下再重一点会把土地给踩死了。

观战台上的玉鼎宗宗主舒伯川都费了好半天劲才终于认出这个走得“六亲不认”、自己养了整整二十一年的儿子。舒伯川硬是没能把自己嘴里这口茶咽下去,咳了个昏天暗地,周围的人都吓坏了,差点以为这玉鼎宗的宗主下一刻就要气绝身亡。

随后舒伯川做了一个他认为十分明智的决定,现在绝不能不认这个逆子,这德行,现在要是把他认了那往后至少十年玉鼎宗都没脸在江湖上行走了。

舒冠玉以一种要上断头台的速度走到台上,总共不到三十步的路程,被他走了足足快一刻钟。没办法,若是上台一出手,肯定被他父亲认出来不可。此刻的他当然还不知道,他爹早就把他认得个透透彻彻了。

台下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叫嚷,让他快点。

“知道啦,催什么呀。”舒冠玉心虚地小声嘀咕。

他的对手是个同样使剑的男子,那男子见此一幕,倒是也没太多表现,只是好好站着等舒冠玉慢慢挪上台。

舒冠玉站定后,他的对手才抱拳说:“在下陈家庄陈琸,请兄台指教。”

舒冠玉虽说平日里是精致了一些,但在细枝末节上还是透露了他男子的本性,所谓手帕,就是一块短而粗糙的布,想系在脑后固定住都不行,得用手捂着。舒冠玉本想回个礼,奈何手帕不让,于是他随意摆了摆手,掐尖嗓音说:“叶枫,开始吧。”

陈琸见此人如此不知礼数,眼里有了不悦之色。台下也有一些人开始议论。

“这可是陈家庄的少主啊,这叶枫是真敢。”

“这陈家庄也不算是小门派了,虽然抵不得那三大门派,却也是很有实力的。这叶枫敢得罪陈家庄的少主,啧啧啧,不得了。”

“据说这陈少主的剑法也相当了得,据说,不次于玉鼎宗的那位呢。”

“你说舒冠玉啊,他说不定都凉透了,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剑法,怕都是玉鼎宗的人自己瞎传的吧。”

“诶诶,你快别说了,舒宗主都咳嗽着看过来了。”

姜蔓看到前两天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成了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里也是隐隐多了一些猜测。她正想着,就见陈琸提剑朝台上的叶枫冲了上去。

见陈琸冲了上来,舒冠玉先是用自己包裹着黑布的剑格挡了一下,随即趁这空隙,将黑布解开,他的乌墨剑终于重见天日。舒冠玉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又把剑鞘轻轻放在一边,生怕磕着碰着,处理妥当后,这才专心致志迎战。

陈琸见此人格挡那一下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于是快速作出反应,立刻拉远距离,重整攻势,重新攻来。

舒冠玉见状,知道此人剑术还是到了一定造诣,心里就暗暗开始思量,到底要如何在不露招式的情况下将陈琸击败,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怎么着都还是不想输的。

舒冠玉正满脑子想这想那,面上也只是只闪避不攻击。对面的陈琸可就不怎么淡定了,陈琸见此人只闪避却不反击,身体灵活得像只兔子,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明明自己确确实实尽了全力却还是碰不到他分毫。

另一边的舒冠玉可没细想这么多,他清楚得感觉到这名叫陈琸的男子剑术确实比一般人要好,可若是真和自己相比,好像也只能算那样,所以他可以轻松对付。

倒不是舒冠玉自大,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资本应付自如,他从小在剑道就是有着不可掩盖的天分,再加上他后天因为喜欢剑道所以很是努力的练习,到如今,他的剑道也是可以说是年轻一辈里的一代大家了。

陈琸再一次提剑袭来,剑临近舒冠玉时却突然转变方向,这可把正在想事情的舒冠玉吓了一跳,忙调转身势险险避开这一剑。

“呵呵,对战中也敢发呆,兄台还真是胆大妄为啊。或者,你是在看不起我吗?”陈琸咬牙道。

舒冠玉怕自己暴露,也不太敢多说话,可就在陈琸说话这空隙,舒冠玉就看到比武台的另一边边缘处有一块凸起的砖块,显然是这几天对战中有人不小心将地面毁坏而飞雪派还没来得及修复。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台下众人只见台上那个用手帕捂着脸的名叫叶枫的那个男子和陈家少主陈琸拉远距离之后,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上,撅起屁股对着陈琸拍了拍,还顺便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讽刺意味拉满。

陈琸:“……”

舒伯川:“……”

台下众人:“……”

舒伯川又没能把刚刚喝的这口茶咽下去,不过这回没呛到,而是喷了一地。

陈琸眼都红了,提起剑就追了上去,一副我不取你狗命我誓不为人的架势。舒冠玉看到这幕,心中乐开了花,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台下众人只见台上这位叶枫兄台被陈琸砍得左躲右闪,那形容,说不上有多狼狈。最后,只见这叶枫被陈琸逼到了比武台另一侧的边缘,台下众人都激动了,有的甚至大声吼叫道“陈少主快把这叶枫逼下去”。舒伯川听得头皮发麻,恨不能亲自提剑上去把这逆子砍了。

舒冠玉被逼得越来越靠近边缘,心想时机到了,于是一侧身加反手一剑将陈琸逼近了那块砖石,然后再一次将屁股一撅,将陈琸顶了个踉跄,陈琸原本想上前一步卸掉劲力,谁知脚下一块砖石将自己一绊,身体顿时稳不住了,一下就从比武台上摔了下去。

摔了个狗吃屎的造型。

宣布比试胜败的飞雪派弟子足足愣了几息才犹犹豫豫地宣布了“叶枫”获胜的消息。

舒冠玉慢慢悠悠将自己的剑收进剑鞘,又细心用布条将剑身缠好。然后在一片骂声中光荣下了台,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陈琸眼中迸射出了浓烈地仇恨。

在人群中观战了两天的姜蔓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这一天的比试就由这一场看似荒诞的比武收了尾,吃了晚饭,很快就入了夜,大家都回了自己的住所,大部分都在为明天的比试做准备。

【舒冠玉住处】

舒冠玉在认认真真地擦拭着他的乌墨剑,只听“砰”的一声,自己的门居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他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锁门。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叶枫’,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这个名字。”

舒冠玉浑身一个激灵,忙迎上去说:“爹,您老怎么来了。”

舒伯川:“别叫我爹,我有这么一个‘风光’的儿子,会把我吓死的。”

“诶,爹,我错了嘛,我再也不敢了,我明天一定好好打。”

舒伯川一脸不解道:“你今天怎么会打成这种样子?你出门一趟,武功全失了?”

舒冠玉心虚地小声嘀咕:“这不是怕您把我认出来嘛。”

舒伯川:“确实差点没有认出来,但是儿子啊,要不你还是回宗门吧,出来江湖上太危险了。”

舒冠玉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父母都要自己回宗门,但他好不容易搏来的自由他是绝不可能放弃的。于是争辩:“爹,您不能一直把我锁在家里啊,您也知道我的武功已经到了什么位置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月光顺着没关的门闯进屋子里,淡淡地洒落一些在自己父亲身上,舒冠玉不知为什么,他从自己父亲身上看见了平日里未曾察觉到的担忧和一点他分辨不出的情绪,好像是……紧张?

父亲,他在紧张什么?

舒冠玉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这时,舒伯川先开口了,“唉,罢了,你总要见识见识世界的,出去也好,出去也好。”

舒冠玉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许的莫名其妙,但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静静坐在一旁。

舒伯川说完这句话,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这臭小子,都比自己高了。而后又恢复自己素日里的姿态,笑呵呵地说:“那就随你吧,别给我们惹麻烦就行,明天好好打,多小心些。”

得到这句话,舒冠玉像是拿到了关住自己牢房的钥匙,开心得尾巴都翘起来了,给舒伯川又捏肩又捶背,舒伯川受不了儿子这么腻歪,连忙逃出了舒冠玉的住所。

【翌日,比武台】

舒冠玉来到比武台时已经被不少人围观了,舒冠玉今天倒是没有蒙脸了,笑靥如花地朝路上碰到的姜蔓打了个招呼。姜蔓对这叶枫身上扑面而来的欢乐气息撞了满怀,也讪讪地打了个招呼。

“早啊,唐姑娘。”舒冠玉开心地说。

姜蔓:“……早。”

没过多久,众人到的差不多了,台上的飞雪派弟子就念到:“恭贺诸位英雄通过初试来到第二试。此战规则不变,抽取序号的规则略有变化,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龟四个神兽,抽到同一神兽的相邻序号者进入对决。请诸位英雄上前抽号。”

众人上前抽了号,比试铜锣随即敲响,比试开始。

“请青龙壹、贰上台比试。”

舒冠玉望了望自己手里的朱雀拾叁,便安心地坐到姜蔓身边一起观战去了。趁着自己还未上台的空隙,舒冠玉凑到姜蔓身边问起了八卦。

“唐姑娘,这论道盛会如此热闹,怎么不一起参加闯一番,说不定能拿个名次闻名江湖什么的。”舒冠玉好奇。

姜蔓懒得和这八哥掰扯,随口答了一句,“我武功低微、技不如人,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免得丢脸。”

舒冠玉很会看眼色,看得出这唐姑娘并不想多言,也就不去招人家烦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起了比武。

就在青龙一组的最后两位选手上场时,姜蔓又看见了白祁,只不过白祁这次像是故意示了弱,两人没打多久,白祁就佯装打不过投了降。

舒冠玉昨天也有注意到这个青衣男子,他也隐隐看出来这青衣男子可能是故意认输,他心中也有疑惑,不过到底也是和他关系不大,他懒得去管其它人的事,当然也没有揭穿他。

下午的飞雪派内,艳阳高悬,浮云浅淡,苍山之上的白雪映射出耀眼光芒。

比武台上终于迎来了昨日的名人,叶枫,也就是舒冠玉。

今日的舒冠玉不捂脸、不躬身,也不猥琐,赫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台下众人一多半都没认出来这是昨日的叶枫。

只见这叶枫四平八稳站上了比武台,对手是一个手握龙鳞紫金刀的大汉,舒冠玉记得那大汉昨日比试时异常凶狠,自我介绍好像是乾坤寨的新任寨主,叫南荣彭越。

这南荣彭越上了比武台第一步就是嘲讽了昨日取巧获胜的舒冠玉,“这江湖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有的人凭着一点卑劣手段也能站上这比武台,哼。”

台下不少人附和。

舒冠玉不好得说什么,因为这毕竟是自己惹起来的祸事,只好尴尬地笑笑。接着解开裹着自己乌墨剑的黑布,示意南荣彭越可以开始了。

南荣彭越也没多再废话,提刀就上,脚步砸向地面的“砰砰”声震得比武台周围的人都内心震荡。舒冠玉见对手上来,不慌不忙地调整好呼吸、姿态,迎上了南荣彭越。

刀剑碰撞声乍然传进台下众人的耳朵,只见那南荣彭越手上刀舞生风直冲那叶枫而去,那叶枫抬剑一撇,将刀别到一旁。而后迅速侧身,躲过第二击,进而走位到南荣彭越身侧,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刀而过,剑指南荣彭越咽喉。


瞬息之间,两招之内,解决了战斗。

姜蔓见此,心想果然如此,这叶枫武功确实不凡,不过自己为何从未在江湖之上听到这号人物。

而台上的南荣彭越在短暂愣神之后也怒极道:“你昨日的比试是在混淆视听,让我放松警惕?你好深的算计!”舒冠玉这就着实受了大冤了,刚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说。

台下还有一人也在密切关注这场比试,正是陈家庄的少主陈琸。看到这样一幕,瞬间觉得自己昨日就是被这叶枫轻视了,轻视就算了,那人居然还侮辱自己,心中怨愤更甚,眼里渐渐涌现杀意。

周围不少人看向了陈琸,陈琸从小到大都是陈家庄内所有人的宝贝,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脸上挂不住面子,便直接离了场。

舒冠玉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能给自己解释一下,只好收拾起自己的乌墨剑下了台,不过这次却没有昨日的蔑视、嘲讽,只是多了些震惊。

很快,今日的比试也结束了,角逐出了四十人。地平线上的夕阳渐渐熄灭。纯白的积雪,烈红的日光,当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一副祥和美景。

入了夜,却又是另一番景色了。

姜蔓处,她见白祁放弃了继续比试,心生忧虑,于是不打算再等,决定今夜便行动。

飞雪派内宾客的住宿区并没有太多护卫,大约是为了保护客人们的隐私,于是姜蔓很容易就避过了在此守卫的飞雪派弟子,没费多少功夫就离开了住宿区。

可飞雪派中心区域防守就很是严密,除了时时刻刻在巡逻的飞雪派普通弟子外,还有在明处暗处戒备的飞雪派精英弟子,各处把守得井井有条,挑不出什么错处。

姜蔓在前几日的旁敲侧击之下,已经大概的摸清楚了无念秘籍所在之处,不是在飞雪派的藏宝阁就是在韩郭正的住所,姜蔓躲在高处观察了一下守备情况,见藏宝阁守卫相比韩郭正住所更严些,便决定今夜先去藏宝阁。

一路上用匕首暗杀了不少飞雪派弟子,又将他们的尸体藏好,这才有惊无险到达藏宝阁。藏宝阁上了锁,不过这对姜蔓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三下五除二将这锁撬开溜了进去。一片黑暗中,姜蔓掏出火折子照明,开始翻找起来。

飞雪派的藏宝阁内竟然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明明就是一在苦寒之地修行的江湖门派,这些珍奇宝物想都不用想是怎么来的。姜蔓嗤笑一声,“哼哼,正道之首飞雪派?滑天下之大稽。”

姜蔓慢慢走过放置这些珍宝的地方,来到堆放珍贵书籍的区域。火折子的照明区域有限,姜蔓只好耐着性子慢慢翻找,找了大约一个时辰,确定都翻遍了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无念秘籍。那现在就可以确定这无念秘籍在那韩老贼的住所了。

本来准备今日就去韩老贼的院子里一探究竟,可没想到的是,姜蔓刚一打开藏宝阁大门的一条缝隙,就看到外面竟是来来往往增加了很多飞雪派的弟子。听起来像是来时路上她藏的一具飞雪派弟子尸体被发现了。

她来时为了赶时间并没有认真掩藏尸体,大多是随便找个犄角旮旯随手一丢了事。被发现并不奇怪,但这么快被发现还是有些令人惊讶,看来飞雪派防守之严密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姜蔓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飞雪派的藏宝阁内倒是有几道窗户,但进来得太匆忙,加上夜晚视线不好,她并没有观察到这些窗户锁了没有。于是她关好藏宝阁的大门,来到几道窗户前依次推了试试,果不其然,都是上了锁的。

正在姜蔓头疼怎么出去的问题时,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咔嗒”一声吸引了姜蔓的注意,她蹲下查看,发现是一块有一些翘起来的木板,与这藏宝阁内其它年久失修的地板十分相像。之所以是相像,是因为姜蔓看出了这木板的些许不同。

姜蔓先是用指节敲了敲这木板,判断下方确实是空心的后,她直接就将木板掀开来。

可让她惊讶的是,这飞雪派的藏宝阁中,姜蔓居然看见了断空楼内常见的一种机关。这种机关是一种解密机枢,解密成功之后会触发别的机关,失败则会被从中射出的遍布四面八方的毒针毒死。

白祁说过,他探查到寒泉和赤焰两人的手下来到过这边,这飞雪派内又出现了断空楼的机关,那么这两人究竟和飞雪派有什么关系。

现在事态紧急,姜蔓也不能仔细研究了,于是她快速将这机关通过特定的巧妙手法破拆开,解开了机枢,立刻就触动了这藏宝阁内的另一机关。只见旁边不远的地面上移动,露出了刚好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正在这时,姜蔓听见外面有人临近的脚步声,那人像是站定了半刻,随后便大声叫到:“快来人!这藏宝阁的锁被人撬开了!”

“糟。”姜蔓心中骂道。随后也由不得她犹豫了,只好匆匆将破拆机枢的木板盖上,然后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刚跳下去,这洞口就合拢了。外面飞雪派的弟子冲进来之后,发现藏宝阁确实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而人却不见踪影了,便只好加派人手继续在外寻找。

姜蔓听见人声远离后,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开始观察起四周。

手摸着这墙壁,上面的泥土干燥稳固,显然这处秘境被人修好到现在有一段时间了,姜蔓又点燃一个火折子,看到这里是一密道,一直延伸向前。姜蔓沿着这条密道向前走,没多久就迷失了方向,他又开始烦躁自己天生薄弱的方向感。

好在这条密道只有一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尽头,通往外界的洞口处,姜蔓仔细听了听周围没有动静才慢慢掀开遮盖在洞口的一块木板,上面有一些枯败杂草和积雪覆盖,从外面看,竟很是不易察觉。


姜蔓看了看四周,竟然是到了飞雪派的外围,距离宾客住所都有一些距离。

这飞雪派,为什么会在自己弟子不知情的情况下修一条通往外界的暗道?飞雪派里哪只大老鼠闲着无聊想打洞?或者,是断空楼……

此事存疑太多,姜蔓不得不去想太多,但因为她已经听见不远处飞雪派的弟子在挨个屋子查人了,便只好先琢磨怎么回去。

姜蔓好不容易避开飞雪派弟子抵达自己住所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飞雪派弟子已经在砸自己屋门了,于是姜蔓就近找了一间屋子溜了进去,避开旁边那一对飞雪派巡逻弟子的视线。

谁知好巧不巧,这是舒冠玉的住所。

此时此刻,正在擦剑的舒冠玉和刚刚闯进来的姜蔓面面相觑。短暂的凝固之后,舒冠玉开始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姜蔓身上的夜行衣。

“怪不得今夜如此热闹,原来是唐姑娘的杰作啊。”舒冠玉浅笑开口,找揍意味十足。

姜蔓没有多言,伸手拔出腰间软剑,她打算杀了这个家伙,鸠占鹊巢躲过飞雪派的追查。

舒冠玉笑意更深,及时开口:“唐姑娘,若是你有把握在不惊动外面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将我杀了,那叶某真是死而无憾了。”

姜蔓没有把握,权衡之下,她只好妥协说道:“叶公子,我想和你合作,你给我打掩护让我躲开他们,然后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能力之内,我会尽力满足。”

“好,爽快,我只是想问你三个问题,如实答出来,什么都好说。”

姜蔓不想废话,简洁明了说:“问。”

“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哪个门派的人?”

“断空楼。”姜蔓觉得这个问题无关紧要。

“第二个问题,来此目的是哪个门派。”

“飞雪派。”这个问题也还行,她无所谓。

舒冠玉听到对方的目的不是自己家玉鼎宗,稍微放松了一些,顿了顿又道:“最后,今晚去干嘛了?”

姜蔓犹豫了一下,答道:“我去偷藏宝阁的宝物。”她很诚实地答了一半。

舒冠玉好奇,“什么宝物?”

姜蔓:“三个问题。”

……

舒冠玉后悔极了,却也只好无奈答应。叹了口气,说道:“行吧,你去卧榻上躺好,盖好被子。”

姜蔓:“?”

“叫你去就去,你还想不想躲了。”

于是,姜蔓握紧软剑,去到了舒冠玉的卧榻上躺好,听话地盖好了被子。舒冠玉见此,心想:这姑娘还真挺听话。

接着,舒冠玉就开始摆弄自己的衣物,将自己的衣衫弄得乱七八糟,随后他又猛灌了两口酒,洒了一些酒在自己身上。短短几息,从一个谦谦公子变成了个活脱脱的江湖浪荡子。

姜蔓见此一幕,对此人大变活人的本事表示叹服。

此时,舒冠玉开始感谢自己师兄弟们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不太正经的书籍让自己还临时想到了这么个好主意。

舒冠玉刚刚“变身”完毕,就听外面有飞雪派的弟子来查人了。

“叶兄弟在吗?飞雪派今日进了歹人,特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舒冠玉特意等到飞雪派弟子都打算闯进来时才佯装气冲冲地开了门。一开门,来查人的飞雪派弟子就先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随后只见叶枫一脸怒气、衣衫不整地模样。

只听叶枫说道:“就你们来坏了老子的好事!”

飞雪派的弟子疑惑时,不经思考地探头进去一看,只见刚刚查住所时不在屋内的唐珂姑娘竟然躺在叶枫的卧榻上,身上还严严实实捂着被子。

这未经世事的飞雪派小弟子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彻底底,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叶公子你们继续,继续。”

叶枫这才“愤怒”的砸上门,回头叹了一口冗长的气,放出了心底的紧张。

姜蔓此刻已经从被子中爬出,站在了床前。她抬眼看向叶枫,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看来今天要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了。”

舒冠玉边整理刚刚弄乱的衣袍,边说道:“没事,你睡卧榻吧,我在长椅上将就一晚就成。不对,现在可能只有半晚了。”

姜蔓也不和舒冠玉客气,躺在卧榻上就睡了起来,半个晚上的活动,她现在太需要养养精神了。舒冠玉也折腾了小一会,亦是倒在长椅上就撑不住了,不过想到那唐珂见到自己就拔剑和睡觉都握着剑的举动,他也果断抱着自己的剑才敢睡去。

姜蔓睡眠向来很浅,相当于睡觉时也睁一只眼睛谨防四周。天光刚从地平线上泄露一点,遥远的几声微弱鸡鸣声刚起,姜蔓就醒了,她一时有些睡蒙了,察觉环境不对,立刻翻身起床。她迅速坐起的动静把另一边的舒冠玉吓得一个激灵也蹦了起来。

于是,两人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第二次面面相觑。

舒冠玉先一步炸毛,“你怎么了一惊一乍了,天还没完全亮呐!扰人清梦罪无可恕知道吗?”

姜蔓回想起昨天的事,才渐渐从身体的本能的防卫反应中平复出来,掀起眼皮看了看舒冠玉一眼,随口道了声谢,就回自己屋去了。

门外的寒风被姜蔓顺手放了进来,舒冠玉被这点低温吹醒了脑袋,他揉了揉头发,决定还是不赖床了。

翻身下了长椅,身上还有一点昨夜残留的酒气没有挥发,于是他换了一套衣服便出门觅食去了。

【两个时辰后,比武台】

舒冠玉此刻已经用餐结束来到比武台等候多时准备抽取今日比试的序号了。

昨天晚上没怎么休息好,在等待期间舒冠玉就一直上下眼皮在打架,当他的上下眼皮再一次快要亲密接触时,一道铜锣声撞进舒冠玉的脑袋,把他缠身的睡意暂时驱了个干干净净。

上前抽取序号,今日的比试正式开始。

今天是四十进十的比试,依旧是两两对决,只不过共比两轮。很多人为此在前一晚特意养好精神,即便半夜被查人的飞雪派弟子叫醒过一回,却依旧是休息得不错,反正怎么着都比前半夜玩玩闹闹不想睡,后半夜提心吊胆不敢睡熟的舒冠玉休息得要好。

轮到舒冠玉上台比试时,他甚至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个“仰天长啸”版的打哈欠。


舒冠玉第一轮对上的对手像是碰了大运气一直遇到比较弱的对手才进来的,所以他自己本身实力不怎么样,舒冠玉倒是赢得轻轻松松。

第二轮就不太简单了。舒冠玉遇上了一位使红缨枪的女子,那女子显然也在看不起“叶枫”的行列中,毕竟在外人看来这叶枫确实有一定实力却在一二轮时耍花招才通过,明显不符合江湖道义。

女子上比武台前就轻蔑地扫了舒冠玉一眼,上台之后更是一句话没有,直接举枪袭来。先是极快的一刺,舒冠玉侧身躲过;接着又是有劲的一扫,舒冠玉仰身一跃再一次避开。随后,舒冠玉拔剑与这女子有来有往打了几个回合。

舒冠玉刚入江湖,骨子里的热血依旧沸腾,他还是想拿个魁首尝尝滋味的。于是他在刚试探出这女子武功在自己之下时,就立刻不藏了,直接加快速度,先是一招水中捉月缠开那女子的红缨枪,再是轻功一点加速一剑一招致命,剑刃抵上了女子的脖颈。

台下开始有人叫好,这一次终于没有迎来什么谩骂和轻视了。

舒冠玉心满意足地下了台,慢悠悠地晃到观战席坐定,继续打起瞌睡,等待比试结束。吃了晚饭,舒冠玉再没像之前一样玩到半夜,而是直接回住所倒头就睡。

是夜,姜蔓再一次身着夜行衣黑布蒙脸出现在飞雪派中心区域。

今夜的飞雪派巡逻弟子明显增多,姜蔓几乎寸步难行,不过还是艰难地到达了韩郭正的住所。没想到韩郭正的住所处防守弟子反倒不多,很随意的寥寥几个,姜蔓很轻易地就避过他们视线来到韩郭正卧室。

姜蔓开始很轻地在屋内翻找起来,桌上的书本、柜子上的盒子,整个房间几乎被翻遍了时,舒冠玉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于是她回头向韩郭正的卧榻望去。

一本书从韩郭正的枕头下方泄露了一角。

姜蔓放轻脚步慢慢向韩郭正走近,她的本意是想若是能杀了韩郭正那是更好的,于是从腰间抽出了软剑。

没想到韩郭正竟像是早有预料,从枕边快速抽出匕首就向姜蔓扎来。姜蔓快速闪避,提剑想刺,韩郭正却已翻身下榻拿起了靠在一旁的乌金虎头枪将剑挑开,挑开时剑身微弯,韩郭正注意到此,眼神一凌,看向姜蔓手中软剑。

“青碧之色刃中现,凝碧剑,你是姜蔓?”

姜蔓没有答话,微微歪了歪头。

韩郭正像是确定了答案般笑道:“哈哈好啊,我还没去除了你这魔教脑袋,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姜蔓没有和这韩老贼闲聊的功夫,直接再一次向韩郭正袭去。韩郭正接招应付,令人打得难舍难分。最后,这韩郭正直接大喊一声来人,召集了场外帮手。姜蔓见事情不妙就直接放下一粒烟雾丸,在满屋烟雾中卷起枕头下那本书就溜走了。

来到安全地带,姜蔓才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卷走的到底是什么书,不过万幸的是,这确实就是她要找的无念秘籍。

秘籍到手,姜蔓这就准备离开飞雪派了。只是临走之前,她还想去灭一个人的口。想着,她就来到了舒冠玉的屋门前。

舒冠玉此刻睡得像只冬眠的乌龟,把自己蜷在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丝毫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盯上了他的项上人头。

门栓被一把匕首撬开,门慢慢被打开了,姜蔓走了进来,轻手轻脚,没发出一点声响。

她慢慢走近床边,见到舒冠玉放出平缓而均匀的呼吸,于是毫不犹豫的抽出了收在腰后的匕首,对准了舒冠玉的藏在被子里的脖子。

“哐哐哐”,“叶兄弟在吗?”砸门声伴随人声一同闯进这逼仄的空间。惊醒了都有事做的两人。姜蔓见事态不妙,便一把将匕首刺了下去,舒冠玉连忙一个歪头躲开,匕首切断了舒冠玉的几根长发,划破了他颈侧的皮肤,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舒冠玉看这人身形就判断出了这是唐珂,便带着几分压制不住的怒意说道:“你干什么?!”

外面人却以为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回答:“不好意思叶兄弟,这么晚打扰你,我是飞雪派今夜的巡逻弟子,今夜歹人又出现了,简直是胆大包天,所以我们特来查看诸位宾客是否安好。”

舒冠玉一个头比两个大,压低声音问这唐珂:“你有病?我不就好奇问了你几个问题吗?”

姜蔓身居高位数年,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言简意赅的“你有病”了,若不是时间紧急,她还想由着自己兴致和这叶枫掰扯掰扯玩,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只能先逃走。姜蔓正欲翻窗,就见窗户上有一火把光照下映射出的人影,看来,飞雪派堵好了所有人可以逃出的路径。

于是,姜蔓果断对舒冠玉说:“助我逃走,我除了保证不追杀你之外,还给你二十两银……黄金。还有,我提醒你,他们抓不住我,只是若只我一人的话我会费劲一些,等到我脱身,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舒冠玉对这两个条件都很心动,他是玩心大,想闯闯江湖,但不代表他愿意用自己命去闯江湖,他还是很惜命的,毕竟自己还有自己的父母要赡养,家业要主持。他可再不想像今夜一样差点在“暗箭”中丢了性命。另一个吗,从家里带出来的银子确实要花光了。

舒冠玉:“我能信你?”

姜蔓果断发了个誓,用的是唐珂的名字。那誓言毒得舒冠玉都想让面前这个女子快闭嘴了,什么死父母,死师父的,太不堪入耳了。

舒冠玉:“行了行了,等等我去开门,你老规矩。”于是姜蔓爬上了舒冠玉的卧榻,盖好了被子。

开了门,来人见舒冠玉身穿寝衣,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便打消了大部分疑虑,直到火把的光照到舒冠玉脖颈上那一条划伤时,那人皱起了眉问:“你这脖子上是怎么弄的?”

“我道侣挠的。”

来人并没有被这小小言语唬住,而是刨根问底,“伤口很新鲜,之前管理住处时怎么未听说叶兄弟有道侣?”

舒冠玉心想:完了,碰上硬茬了。


“哦,我这是到这之后刚有的道侣。”舒冠玉面上不慌不忙。

来人探头进来望了一眼,只见姜蔓躺在卧榻上,然后……一片黑色的衣物从被子里漏了出来。

舒冠玉:“……”

“呃,这是我道侣的寝衣,对,黑色的。”

来人眼里已经全无客气,“来人呐,抓住这两人。”

舒冠玉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了,他当即决定回屋取剑,只是一个侧身,一把匕首就从他旁边掠过,刺进了来敲门的飞雪派弟子的心脏。

来不及呆愣,舒冠玉连忙回屋将外袍穿上,拿起剑就随唐珂闯了出去。现在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想跑也解释不清了。

此时,外面的其他飞雪派弟子也反应过来了,立刻向他们杀了过来。舒冠玉只见那唐珂从尸体上拔出匕首收好,随即抽出腰间软剑,与飞雪派一众弟子对上,明明剑剑都是狠辣之招,却让人看来赏心悦目,舞态生风中,血溅三尺。

只是几招,舒冠玉便看出这唐珂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此时,也有不少飞雪派弟子向自己杀来,舒冠玉不忍杀他们,毕竟他们只是奉命行事,都属无辜之人。为保全他们性命,舒冠玉的剑法只好束手束脚地施展,和一旁杀人杀得尽兴的姜蔓相比,显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两人边杀边逃,舒冠玉正奋力搏斗着,一个受伤飞雪派弟子突然从他背后跌了过来,舒冠玉一个没注意,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没被旁边正攻击他的飞雪派弟子一枪捅死。舒冠玉回头去看,那撞他的飞雪派弟子正是那唐珂丢过来的,这给舒冠玉气得够呛。

“唐珂,你能不能看着点人再扔东西,差点误伤队友你知道吗?”

姜蔓没有搭理他,心想谁跟你是队友。突然间,一个被撞飞的飞雪派弟子从自己的侧面撞过来,姜蔓为了躲这个人险些被一旁的飞雪派弟子一枪横扫,姜蔓看向那人飞来的方向,眼里原本藏好的狠戾神色差点藏不住,只见那叶枫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反复道歉,姜蔓气笑了,这人的报复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舒冠玉可真不是故意的,看见唐珂回头那个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眼神,舒冠玉心底冤得六月下起了比飞雪派积雪还多的雪。

两人就这样一路上波折无数,总算杀出了重围,来到一处山洞休养生息。

舒冠玉找了点枯木来洞内,姜蔓生起了火,两人就这样在山洞内坐着休息了一夜,长时间的搏斗太耗费体力,他们确确实实都需要休息会。

熹微天光从远处山脉上慢慢爬起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出了山洞。舒冠玉对姜蔓说:“你之后打算去哪?”

姜蔓:“你管我。”

于是,舒冠玉准确地猜出了这唐珂准备回断空楼,但他想着,人家回了人家家,自己难道也回个家?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刚和父亲母亲夸下海口要游历江湖,结果自己出门不到一周就屁颠屁颠地跑回家了,这对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少年人来说着实是有些难以接受。

舒冠玉就道:“那我们便一起亡命天涯吧,我跟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他为了要家里的脸已经不要外面的脸了。

正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奔着两人的位置以极快的速度袭来,姜蔓立刻拔出软剑回手一甩就将袭来的东西打了出去,是一支箭,而且是一支奔着舒冠玉去的剑。

姜蔓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出于本能防了这一下,没想到还救了这叶枫一命,自己真是脑子抽筋得可以了。舒冠玉一脸惊诧地望向姜蔓。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人会救自己一命,虽然自己可以护住自己,但,不得不说,被美女相救的感觉真挺好。

“咳咳,谢谢啊。”

姜蔓:“……客气。”

接着,一道声音传来,“真没想到,居然会在下山的路上找到你,叶枫。”舒冠玉一听,就立刻辨别出这是南荣彭越的声音,两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居然还有陈琸和一行人,都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叶枫,你害我们在比武台上丢尽颜面,今日,便要向你讨回来。”南荣彭越说着,仇恨地看向舒冠玉。

舒冠玉也不甘示弱:“你们自己技不如人还输不起,真是脸都不要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陈琸开口说话了,“叶枫,我也不用你如何,只需回到比武台上跪下给我和南荣兄台道个歉就可以了。”

舒冠玉心想,这下回去,这不是找死吗,再说了,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道歉。他经过一夜的苦战,早已心身俱疲,刚刚的一箭自己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所以也没什么性子和他们好好说话了。

“你们废什么话呢,一群手下败将啰里吧嗦,要我怎么样都行,打过我再说。”

陈琸像是相当听不得“手下败将”这四个字,瞬间就怒了,自石台之上一跃而来,提剑就要杀了舒冠玉。

舒冠玉也立刻拔剑迎战,剑光碰撞间,陈琸意识到自己竟是落了下风。一旁的南荣彭越见状,也忙加入了战斗。

陈琸与南荣彭越两人堪堪能应付舒冠玉的乌墨剑,与陈琸等一起来的一行人见如此,便也加入了进来。谁知,刚加入进去的几个不到片刻功夫就被舒冠玉打飞,后面来的几人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舒冠玉的对手,于是看向了在一旁看戏的姜蔓。

“兄弟们,这女人和那叶枫是一起的,我们去杀她灭口。”

姜蔓翻了个白眼,只不过看着冲过来的众人,还是抽出了腰间的凝碧剑。

片刻之后,冲向姜蔓的众人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因为他们已经丢了命倒在了一边。

舒冠玉之前一直顾及着他人性命一直不肯下杀手,可是如今陈琸和南荣彭越是真的将他惹急了。他明明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两人却一直下死手想杀了他,手段一次比一次凶狠,已经让他负了不少伤。

他不想忍了。


南荣彭越见这叶枫神色有变,就直接后退了几步,拉远距离。可身处舒冠玉身侧的陈琸却没能发现他的神色变化。而没了南荣彭越这个攻击目标,舒冠玉就奔着陈琸去了,陈琸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舒冠玉一招白虹经天拨飞了手中剑,接着被一剑刺穿喉咙。

陈琸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

南荣彭越见状,也是不敢再动了,直接就拿着自己的刀就逃跑了。

这是舒冠玉第一次杀人。

从小到大,他都在舒伯川夫妇织就的温软恬静的温室中长大,虽然常常和玉鼎宗内自己的师兄弟们过过招,也偶尔会和自己父亲比划比划,可自己好像从没有认真和谁动了死手,更别说杀人。

舒冠玉看着自己通体漆黑的乌墨剑上出现的血迹,只觉得格外刺眼,他就这么杀了人,就因为这点事杀了人,他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母亲会怎么想自己。

他颤抖着丢下了剑,可血腥味却躲避了他的抗拒意味直接冲进他的鼻腔,将他生生叫醒。

舒冠玉在姜蔓饶有趣味的注视下魂不守舍的拾起剑,擦干净收回剑鞘里。姜蔓看出了这人是第一次杀人,她猜这人应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要是放在自己的断空楼里……

过了一会,舒冠玉终于平复,终于开了口对姜蔓说:“走吧,哪都行,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姜蔓点头表示同意,就沿着山间小路朝断空楼的方向走了出去。

【飞雪派议事大厅内】

与此同时,飞雪派掌门韩郭正邀请了很多门派的主事人包括玉鼎宗宗主舒伯川来此商议断空楼魔女溜进正道中的事,舒伯川“嗯嗯嗯”的应和着韩郭正的激愤讲说。

正当此时,南荣彭越闯了进来,“韩掌门!我有一事要禀!”

韩郭正被人打断演说很是不悦,但见此人着急忙慌的,像是有要事,便让他说了。

“不知诸位掌门还记得那个比试上出尽风头的叶枫,他竟和昨夜出逃的妖女在一起!还杀了陈家庄的少主!”

陈家庄的庄主听到此事差点昏死过去,这可是他疼了半辈子的宝贝儿子,说没就没了。周围人连忙上前安慰。

舒伯川倒是很冷静,他清楚自己儿子的为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杀人的,而且他交的朋友,不应该是行为恶劣的人。

于是,舒伯川先喝下一口茶平静一下,又看向南荣彭越,问道:“南荣小兄弟,不妨仔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南荣彭越不好得说自己约上一伙人去找叶枫的麻烦,便只好道:“我们在约着一起下山去湖山池的路上玩时,碰上了叶枫两人,那两人歹毒至极,竟是暗中偷袭我们,妄图将我们一网打尽、不留活口。特别是那叶枫,招式阴损,杀人不眨眼。”

舒伯川刚刚已经不动声色地打听出自己儿子在昨夜逃跑的过程中未杀一人,都是那好像是断空楼楼主的小姑娘杀的,他深觉此事有蹊跷,正想再追问时,一旁悲痛欲绝的陈家庄庄主老泪纵横地开口了。

“这两人真是歹毒至极!恳请韩掌门发动英雄令,击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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