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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99,开局撕碎大学录取通知

落雁孤鸿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农村大学生安永健,为了能够成为农村人羡慕的城里人,带着父母的期望,拿着父母的血汗钱,用尽家里所有资源,最终却活成了一堆狗屎。父母亲因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先后离世。妹妹自动辍学,远嫁他乡,只为多一点彩礼帮他。心爱的女孩为了等他誓死不嫁,被逼无奈,投河自尽。这一世,他要守在父母膝下尽孝。要让妹妹实现自己的梦想。要娶心中的女孩,和她长相厮守,宠他宠到天上去。要弥补所有的遗憾……

主角:安永健马兰花   更新:2023-02-07 17: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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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永健马兰花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99,开局撕碎大学录取通知》,由网络作家“落雁孤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农村大学生安永健,为了能够成为农村人羡慕的城里人,带着父母的期望,拿着父母的血汗钱,用尽家里所有资源,最终却活成了一堆狗屎。父母亲因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先后离世。妹妹自动辍学,远嫁他乡,只为多一点彩礼帮他。心爱的女孩为了等他誓死不嫁,被逼无奈,投河自尽。这一世,他要守在父母膝下尽孝。要让妹妹实现自己的梦想。要娶心中的女孩,和她长相厮守,宠他宠到天上去。要弥补所有的遗憾……

《重生99,开局撕碎大学录取通知》精彩片段

“阿健,起来吃饭了。”

“割了一天的麦子,这孩子累坏了,睡得这么死。”

安永健迷迷糊糊中听到母亲的叫声,心中一暖,我又梦到母亲了。

他会心一笑,多么希望梦能够再长一点,看看梦中母亲的样子,他想母亲。

可是偏偏清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入眼的是糊在墙上的有些发黄的报纸。

特别是那一行红色的大字,很是醒目。

“中英香港政权交接仪式在港隆重举行。”

从小他就习惯侧身睡觉,墙上几张报纸的内容早就倒背如流。

还好,梦还没有醒,他有些庆幸。

听到厨房隐隐传来碗筷的声响,他翻身坐起,环顾四周,梦中清水村老家的房间,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土炕上铺着羊毛毡,上面铺着蓝白相间的格子炕单。

他摸了摸自己盖着的被子,里面的棉花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疙瘩,抚摸着他的被子,心想这床被子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炕头,木制的炕沿光滑明亮,上面还有他小时候用小刀刻着的自己名字,清晰可见。

他透过纸窗看到窗外夕阳西下,满天映红。

突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一切太过真实,这到底是不是梦,心中有些怀疑,像这样真实的梦他还是第一次做。

不管了,先看看母亲再说,他想见母亲只能在自己的梦里面,因为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心中想着他跳下了炕,冲出房间,看到母亲正在往餐桌上端饭。

听到他的动静,母亲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稳重。”

安永健怔怔看着母亲,呆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的样子始终是一位中老年妇女的样子。

可眼前的母亲太年轻了,只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和他印象中的母亲模样有些不一样。

他看着母亲年轻的模样,思绪如决堤的洪水袭来,泪水顺着脸颊哗啦啦流了下来。

“妈…”

他哽咽着喊了出来。

母亲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安永健,急忙放下手中的碗,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阿健,你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母亲关切的问道,言语之中充满了焦急。

“妈…”

安永健一把抱住了母亲,放声痛哭,将头深深埋在母亲的瘦弱的肩膀上。

“孩子,别哭了,哪里不舒服,你给妈说,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母亲的关切让安永健哭的更加厉害了。

突然,安永健停止了哭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掐我一下。”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我掐你做什么?”

“你就掐我一下,这里。”安永健说着把手臂伸到母亲的面前。

母亲瞪了他一眼,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发什么疯,可把我吓坏了。”

“哎呦”

安永健疼的叫了一声。

此刻,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挠了挠头发,回想自己正在公司加班,感觉头疼,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记得这一天是2030年7月20日,星期六。

难道自己死了。

重生了?

他看向挂在墙上的日历。

1999年7月20日。

什么?我竟然重生到了1999年?

那我今年十八岁。

七月份,也就是说高考已经结束了。

他跑过去拿起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

镜子里的自己不再是油腻大叔,而是青春焕发,朝气蓬勃的少年。

安永健理了理有些混乱的思绪,走出房门。

回想前世,他考上了H省的重点大学,大学毕业后他到处投简历,找工作,最后终于成为一名省企职工,即便待遇一般,但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够在城里立足了。

对于农村大学生的他来说,想在城市生活、扎根,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过上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的生活,因为他可利用的资源太少,而需要承担的又太多,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父母竭尽所能、省吃俭用下帮他交了房子首付,他按揭了房,按揭了车。

妹妹为了他,自动辍学,远嫁他乡,只为能够多一点彩礼来帮助他。

他终于在三十三岁的时候结了婚,与其说结婚,倒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

婚后妻子一直没有怀孕,几年过后他从医院得知,妻子因为婚前流产频繁,子宫穿孔,终身不孕。

因此,到他四十九岁死亡的这一天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父母亲也因为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先后离世,到死都没有等到抱孙子的那一天。

还有那个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女孩,为了等他誓死不嫁,被逼无奈,投河自尽,这成为他一生的痛。

安永健泪水流淌,上一世他为了所谓的光宗耀祖,为了能够成为农村人羡慕的城里人,带着父母的期望,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却活成了一堆狗屎。

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看着天空灼烧的霞光,激情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

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这一次,我要扛起所有。

我要守在父母膝下尽孝,让他们早日抱上孙子,安享天伦之乐。

我要供妹妹上大学,圆她心中的大学梦。

我要娶心爱的女孩,和她长相厮守,宠她宠到天上去。

我要弥补所有的遗憾……


安永健正在门口发呆,远远看见父亲穿着红色背心,拉着木板车走来,车上是金黄色的麦靶子。

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背着一个箩筐坐在麦靶子上面,正在向这边张望。

她,正是自己的妹妹安永萍。

安永健抬腿向着父亲飞奔了过去。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跑到了父亲身边。

看着父亲脸上流淌的一道道汗水和晒得小脸通红的妹妹,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眼泪。

“爸,我来吧。”

也不等父亲回答,他将肩膀放在了车辕中间的一条粗麻绳上,两只手紧紧握住了车辕。

“阿健,快到家了,你后面推着就行。”

父亲说着,并没有要抽身的意思。

“爸,我能行,你歇会。”

安永健说的很是坚决。

安三斤看着自己儿子和自己已经一样高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有赞许也有些欣慰。

“那好吧,你试试。”说着抽出身体。

父亲刚抽身,安永健直觉的一股重力压向肩膀,他的腰瞬间弯了下去,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肩膀上麻绳像是要往肉里钻一般,火辣辣的。

“哥,我下来帮你推着吧。”

“好好坐着,哥拉着你。”安永健眼神一冷,脚下用力,被压弯的身体直了起来。

接着他肩上和双手同时发力,迈开步伐向前走去,走出几步之后,安永健依靠车子的惯性,觉得轻松多了。

他越走越快,渐渐小跑了起来,此刻他只要把握着方向,控制住车速就成。

“等你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上了大学,就不用像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样辛苦了。”

安三斤看着自己拉车的儿子,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充满了期待。

他在村里最为自豪的就是生了一个聪明听话的乖儿子,平常和同龄人聚在一起,听到他们抱怨自己儿子学习怎么怎么差劲,如何调皮捣蛋,不学无术。

而听到他们不断夸赞他的儿子,说他生了个听话懂事的好儿子,就觉得脸上很有光,就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安永健从小听话懂事,聪明好学,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学校的各类奖状拿到手软,他家客厅的一面墙上全是他的奖状。

他从小就是清水村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家长教育自己的孩子总拿他当榜样。

“你看看人家安永健,再看看你那怂样。”

“你要向人家安永健学习,看看人家的奖状墙上都贴不下了,你念了这么多年书,连一个奖都没有,丢不丢人呐?”

像这样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清水村有学生的家庭中响起。

安永健将车拉进自家院子,把妹妹背着的背篓接了下来,里面全是妹妹在地里捡拾的麦穗。

母亲刘金凤看着满头大汗的安永健,转头看向走进大门的安三斤,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怎么让阿健拉车呢,这么重的一车麦子,看把他累的。”

“男子汉,不能光知道念书,适当的锻炼有好处的,这叫劳逸结合。”

安三斤笑呵呵的说着。

“就你知道的多。”

刘金凤怒怼了一句。

“都洗把脸,吃饭吧。”

安永健出了一身汗,用凉水洗了个脸,感觉凉爽了很多。

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开始吃饭,安永健看着桌子上的杂面面条和炒的素菜,眼睛有些湿润。

这样的饭菜不知道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少次,此刻,他又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了,怎么能够不激动。

菜里虽然没有丁点儿荤腥味,可在安永健心里,这是世间最美的美味,因为它有妈妈的味道。

“阿健,别愣着啊,快吃饭。”

母亲看着发呆的儿子,催促道。

今天她总是觉得这个儿子有点莫名其妙,怪怪的。

安永健到自己碗里夹了些菜,向着门口走去,“屋里太热了,我到门口吃。”

就在安永健端着碗转身的刹那,妹妹安永萍看到他眼中的泪水滴落在了碗里。

她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也端起碗跟着走了出去。

“哥,你怎么啦?”

安永健看着妹妹,开心的笑了,伸手摸着他的头,“没事啊,眼睛里进小东西。”

就在此时,一辆绿色的自行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阿健,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你小子真了不起啊,考的是H省理工大学。”

“恭喜你啊。”

邮递员说着将信封递给安永健。

安永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礼貌性的说了声谢谢。

然而身边的妹妹兴奋的大声喊叫了起来,“爸,妈。”

“爸,妈,快出来,我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安三斤夫妇听到女儿的喊声,激动的跑了出来。

“在哪里呢,我看看。”

安三斤急切的问道,这可是这些天他做梦都在等的消息。

安永萍转身,刚要说话,发现哥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只有他的碗筷还放在门口的石头上。

碗上放着筷子,碗里还有没吃完的半碗饭菜。


“你哥呢?”刘金凤问道。

“刚还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安三斤笑呵呵的说道:“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就好,他可能太激动,释放一下心情也好。”

“你看到是哪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吗?”

“听邮递员张叔叔说,好像是H省理工大学的通知书。”

“听名字应该是所好大学。”安三斤笑容满面,这一次恐怕又会让村里的人羡慕死他了。

“老婆子,把家里那一斤酒拿出来,我今晚要好好喝几盅。”

“好,我这就给你取。”刘金凤说着向屋内走去。

安三斤看了门口一眼,“把你哥的碗筷拿进来,盛一碗道放在锅里热着,等他来了吃。”

说着喜笑颜开的走进了屋里。

安永健拿着录取通知书,一路飞奔,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清水河岸。

他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一屁股坐在了岸边的田埂上,习惯性的伸手抓起一根竹竿,竹竿上端绑着一块红色的丝带。

他将竹竿插在田埂上,红色的丝带随风飘动。

此刻,他的心情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平静。

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几十年日思夜想的人儿,他坐立不安,心中那种情愫无法形容。

想到前世她为了等他,誓死不嫁,被逼无奈,最终投河自尽,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的他跪在了地上,头深深埋在双腿之间。

突然,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从脚步声他就知道是哪个前世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儿来了。

安永健刚坐直身子,一道倩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扎着两个辫子,齐刘海刚到眉头。

鹅蛋脸颊,肤若凝脂,挺秀的琼鼻,一双明净水汪汪眼眸,灿若繁星,两片薄薄的嘴唇,腮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身材纤弱,如出水洛神。

她腿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裤子,略微有些宽松,上身是一件碎花衬衫。

“兰花儿。”

因为太过激动,安永健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安永健说着缓缓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名叫马兰花,是十里八乡最美丽的姑娘,也是安永健的初恋。

她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继续上学,不是因为他学习不好,而是她作为村主任的父亲不让她读书,说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的书没有用,让她跟着母亲学做饭和针线活,说这才是女人应该学的东西,把上学的机会留给她的弟弟。

马兰花看着泪流满面的安永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永健微微摇头,突然,他张开双臂将马兰花拥入怀中。

马兰花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以前他俩约会,最多也只是拉拉手,那还是她主动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向腼腆的他,怎么突然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马兰花虽然有些紧张,但面对自己深爱的人,她并没有拒绝,反而心中有些激动,好像期待这什么,她伸开双臂,有些生涩的缓缓抱着了安永建的腰。

一股清香传进安永健的鼻孔,那是少女特有的体香。

安永健低头看着马兰花,马兰花也仰头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时间好像定格在了此刻,只有身边的清水河在缓缓流淌。

前世的他因为胆怯,到死两人的关系都停留在了拉手的层面,那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这一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重演下去,我要娶她,我要让她成为最漂亮的新娘。

安永健心中想着,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了马兰花柔软的嘴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响动将二人惊醒。

“谁?”

安永健看着暮色苍苍四周,喊了一声,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两人也没有在意,并排坐在了田埂上。

“阿健,你手里拿的啥东西?”

马兰花注意到安永健手里的信封,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

安永健说着将信封递给了她。

看到信封上的字,马兰花高兴的叫了起来,“阿健,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你考上大学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阿健,恭喜你。”

安永健看着眼前的姑娘,心想前世就因为这个,你父亲才千方百计阻拦,不让你嫁给我,说我有了工作就成了公家的人,会瞧不起你,你一辈子会抬不起头来做人,导致最后你投河自己,含恨而死。

见安永健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马兰花脸上泛起红晕,还以为他又想亲她呢,脸上不由的泛起一抹红晕。

“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喜欢看你,我想一直这样看着你。”

“这些天不是一直都见面吗,还没看够啊?”

“看不够,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看不够。”

看着安永健认真的样子,马兰花开心的笑了,“那我就让你看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是用一块手绢包裹着。


包裹的手绢打开,里面是两个鸡蛋。

“阿健,给。”

马兰花说着将鸡蛋放在了安永健的手里。

安永健看着手里的两颗鸡蛋,他的视线再次迷糊。

“怎么啦,吃啊。”马兰花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催促着。

安永健点头,开始剥鸡蛋皮,他将剥光的鸡蛋放在马兰花的手里。

“一人一个。”

“我吃过了,这是我给你留的。”

安永健知道这就是她自己的口粮,没舍得吃,给自己带来了。

“你不吃我也不吃。”安永健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看到他生气,马兰花努了努嘴,“那好吧。”

“兰花儿,以后的日子里,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有多大的困难我扛着,你要相信我,这辈子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嗯,我相信,你也要好好上大学,等你大学毕业你就来娶我,我等你。”马兰花说着露出向往的神色。

“兰花儿,上了大学我就娶不到你了。”安永健说着撕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的录取通知书。

马兰花一脸不解,还以为大学毕业安永健会嫌弃她,“你不娶我也可以,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听到兰花儿的话,安永健知道她误会了,当下正色说道:“兰花儿,你听着,如果我上了大学,你父亲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我的,只有我不上大学,做一位农民,在村里活出个人样来,我才能娶到你。”

“因此,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决定不上大学。”

“这怎么行呢,你父母供你上学不容易,盼望着你考上大学的这一天,现在你为了我不上大学是不是太自私了?”马兰花说着连连摇头。

“兰花儿,你想想,我要上大学的话,一年就要大几千元,四年下来就要几万元,以我家里的条件哪有那么多钱供我上学。”

“没有钱,父母就要向亲戚邻居四处求人借钱,谁愿意把钱借给我们这样的穷家庭。”

“这个大学我是绝对不能上的,我要当一位农民。”安永健说着站起身。

他眼神坚定,“兰花儿,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所有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安永健说着,在兰花儿惊慌的目光之中,将手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撕的粉碎。

他手一扬,纸片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飞舞在空中,夜幕中,像一只只飞舞的蝴蝶在二人的头顶盘旋着飘落。

“阿健,你干什么?”马兰花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安永健会撕碎大学录取通知书。

安永健看着从头顶纷纷飘落的纸片,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充满了激动。

他双手放在马兰花的香肩上,双眼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颊,认真的说道:“兰花儿,相信我,我今生一定要娶你。”

看着安永健坚定的眼眸,马兰花心中感动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断的点头。

一个男人为了能够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连大学录取通知书都能撕碎,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要知道那时候的农村孩子考上一所大学意味着什么,众所周知,那是改变他命运的唯一机会。

马兰花双手抱住了安永健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撕了通知书,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

说着她的红唇主动吻了上去。

在安永健撕碎通知书的瞬间,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将自己的一切都要给眼前这个男子。

暮色渐深,静谧的田野上微风吹着成熟的麦子沙沙作响,清水河依旧在缓缓东流。

河岸绿草地上,一对青春男女滚在了一起。

突然,一声怒吼声打破了这美妙的画面。

“安永健,你个王八羔子给老子滚出来。”

正在缠绵的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

马兰花翻身坐起,“快跑,我爸来了。”

此刻安永健也冷静了下来,他拉着马兰花的手,镇定自若的说道:“别慌,你从这边绕过去,你爸不会看到你。”

马兰花看着这个平常腼腆的男孩,没想到遇到事情反而如此镇定。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马兰花关切的问道。

“放心,你爸看不到你,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快走。”

马兰花心想也是,便不再迟疑,一头钻进了田野里,绕道向家里跑去。


看到马兰花走了,安永健继续躺在草地上,嘴里咬着一根狗尾草,闻着草地上还没有消散的兰花儿的味道,一脸陶醉。

暗道马志仁来的还真是时候,不然这次恐怕真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要让马志仁心甘情愿的把兰花儿嫁给自己。

“安永健,你个兔崽子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在这儿呢。”安永健拉长声音大声喊了一句。

听到安永健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马志仁手中拿着一条木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安永健,用木棍指着他的脸,愤怒的问道:“我家兰花儿呢?”

“你家兰花儿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听到安永健的话,马志仁气的发抖,“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李二狗都给我说了。”

“李二狗?”安永健一愣,一个翻身跳了起来。

回想刚才听到的响声,竟然是李二狗这个混蛋,他一定是暗中跟随兰花儿来的。

李二狗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整天眼睛瞄着村里的少妇和漂亮姑娘。

看到安永健的反应,马志仁更加相信了李二狗所说的话,说他家的兰花儿在河边和安永健搞到了一起。

本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心中有这个兔崽子,平时两人也经常会出现在这里,地埂上的那个竹竿旗子,就是他们二人见面的信号。

他看着安永健在村里也是个好孩子,心想他们也不至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想到这个兔崽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说,你到底把我家兰花儿怎么了?”马志仁手紧握着木棍,随时准备出手教训他。

“马叔,我没有把兰花儿怎么样,我俩清清白白,你怎么能相信李二狗那个泼皮无赖的话。”

“你说谁是泼皮无赖,你俩亲都亲上了,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安永健的话音刚落,远远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尖叫声。

安永健转头,不远处的田埂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泼皮李二狗。

“你个狗日的,还说没有把我家兰花儿怎么样,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子。”

马志仁说着抡起手中的木棍向着安永健的身上打了过来。

安永健一看形势不妙,撒腿就跑。

马志仁一棍子打空,看到逃窜的安永健,嘴里骂着追了上来。

“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田埂上的李二狗看着二人哈哈大笑。

“哈哈,老丈人打姑爷了,老丈人打姑爷了…”

李二狗的喊叫声在寂静的田野中回荡。

此时的安永健身体矫健,奔跑如飞,马志仁哪能追的上他,早就将他甩掉了。

他转了几个圈,便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大学录取通知书撕掉了,该如何向自己的父母交代呢。

安永健想了想,这一次会惹父母生气,会让他们伤心,会让他们失望。

但,相比以后他们所受的苦,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嘴角弯起,阔步向着家里走了进去,做好了接受怒火的准备。

他知道,这一刀是避免不了的,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正确面对吧。

大门是敞开着的,他知道家里人还在等着看他的录取通知书呢。

他穿过院子,推开房门,一股酒香弥漫,在十五瓦昏暗的灯光下,父亲正在自斟自饮。

母亲在一边做着针线活,妹妹附在桌子上写着作业。

看到他进来,父亲有些发红的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

“阿健,通知书到了,也不先让我和你娘看看,你这是跑哪里去了?”

“赶紧过来,让我看看这大学录取通知书长啥样?”

“阿萍,给你哥把锅里热的饭端过来,考上大学也不能不吃饭呐。”

安永萍答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钢笔,向着厨房走去。

安永健的母亲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看向有些无措的儿子,“阿健,快过来,让我和你爸看看那个啥书,我还没见过呢。”

安永健此刻看着翘首企盼的父母,心里真不是滋味,他知道此次自己的行为一定会深深的打击到父母,他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前世他们所受的苦,他已无路可退,只能如此了。

“爸,妈,对不起。”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快把通知书拿过来。”安三斤带着三分醉意催促着。

安永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正色说道:“爸,妈,这个大学我不上了。”

看到安永健的举动,安三斤和妻子刘金凤一怔,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这是怎么了。


安三斤呵呵一笑,“阿健,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是怕我们交不起学费是吧,放心,就是砸锅卖铁我和你娘也会供你上大学,你只管安心学习,等大学毕业在城里找个好工作,不要像我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像老黄牛一样苦一辈子。”

“是啊,阿健,学费的事你不用愁,我和你爸会有办法的。”母亲刘金凤说着上前,想要扶起自己这个懂事的孩子。

“爸,妈,我把录取通知书撕了。”

安永健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听在他父母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们脑袋“嗡嗡”作响。

说出这句话,安永健用眼角悄悄观察着父母的表情,真怕他们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气昏过去。

“你说什么?”

安三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喝多了酒,听错了。

“我把录取通知书撕了。”

“啪”

安三斤将手中端着的酒杯摔在了桌子上,酒杯碎裂,酒花四溅。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的走到安永健面前。

“你再说一遍?”

安三斤此刻气的浑身发抖,七窍生烟。

“大学我不上了,录取通知书被我撕了。”

“你个混球东西,看我不打死你。”安三斤怒吼着,一脚踢在安永健的肩膀上,安永健被踢了个仰面朝天。

“他爸,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刘金凤急忙上前拉住了丈夫的手臂。

“你放开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全当我没生过他。”安三斤说着甩开妻子,上前又踢了安永健两脚。

“爸,你不要打我哥了。”安永萍哭着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了父亲的一条腿。

安三斤动了几下,始终没有挣开女儿的双手,气的老泪纵横。

“老天呐,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养了这样一个孽种。”

“你给我滚,你不是我安家的人,我安三斤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滚。”

安三斤手指着门口,怒吼着。

刘金凤不断给儿子使眼色,让他出去。

安永健没有说话,知道此刻父亲正在气头上,又喝了酒,容易冲动,一切事情还要等到他气消了再说。

他看了一眼愤怒的父亲,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双手死死锁着父亲小腿的妹妹,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走到大门口,听到从屋里传来父亲愤怒的咆哮声。

“你永远都不要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虽说安永健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此刻,他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田间小道上,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重生的第一天,竟然将自己的父亲气得半死。

不过还好,和自己预想中的差不多,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了和兰花儿约会的老地方。

此时正值入伏时节,河边倒也凉快。

躺在草地上,看着闪闪星光,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安永健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走到河边,看着波光粼粼清澈的河水,洗了一把脸。

转身走上田埂,看着眼前一片片金黄的麦田和不远处破旧的村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里,就是他此生大展拳脚的舞台。

这个村庄名叫清水村,因为清水河而得名,居住着一百来户人,人口大概五百左右。

清水村隶属三合乡,是离大宛县城最近的一个乡。

“哥,哥…”

正在安永健出神之际,妹妹安永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转头,看到妹妹正在向他飞奔而来。

妹妹跑到他跟前,弯弯的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喜色,“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给,饿了吧。”

说着将两个杂面饼子递给他。

“妹,你怎么来了,爸的气消了吗?”

妹妹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啊,爸差点没被你气死。”

“不过今天早上他好像气消了一些,吃了早饭下地割麦子去了,妈让我告诉你,让你先去小姨家避两天,等爸气消了你再回来。”

妹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脚印,关切的说道:“昨晚爸是气糊涂了,还疼吗?”

安永健伸手捏了一下妹妹的脸蛋,心中泛起阵阵暖意,

“早就不疼了。”

“哥,你为什么不上大学,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改变你命运,改变我们家庭命运的唯一机会。”妹妹瞪大眼睛问道。


安永健长叹一声,“妹,相信哥哥的选择,以后你会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安永萍心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哥,哥永远都是最棒的。”

“走吧。”安永健说着咬了一口手中的杂面饼子,向前走去。

“哥,你去哪里?”

“下地割麦子,既然选择了当农民,自然就要工作在地里头。”

“哥,妈说让你去小姨家避几天。”安永萍跟在身后有些着急的说道。

“逃避不是办法,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勇敢地去面对。”

“哥,妈说……”

烈日炎炎,大地上热浪袭人。

安永健手握镰刀不断挥动,一排排金黄的麦子随即倒下,他有些生涩的扎成一个个麦靶子。

地上的热浪烘烤着脸庞,汗水不断从脸颊上流了下来,留下一道道汗迹。

镰刀把在手上磨出一个个水泡,水泡破裂,汗水渗在里面,传来阵阵刺痛。

他掏出手绢,缠在手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旁闷声不响的父亲,看了一眼安永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阿健,累了就喝口水,休息一会。”

安永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咧嘴一笑,“妈,我不累。”

妹妹安永萍拿着水杯走到他的身边,“哥,喝口水。”

安永健看着妹妹晒红的脸蛋,接过水杯,“妹,你到边上树下凉一会,看晒成啥样子了,地上的麦穗等会我捡。”

就在安永健端起水杯喝水的时候,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他看到不远处的田间小道上走来一个人,正是村主任马志仁。

暗道,坏了,他一定是找我算账来了。

马志仁走到地埂处的树荫下,一屁股坐了下来,扯着嗓子喊道:

“三斤,你过来,这么热的天,歇一会,我有话要和你说。”

“马主任啊,这大热的天,你怎么来了。”安三斤说着放下手中的镰刀,匆忙向着马志仁走了过去。

安永健看着父亲的背影,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中想着对策。

安三斤走到树荫下,脸上挤出一点笑容,“马主任,有什么急事吗,这大热天的怎么上田里来了?”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马志仁的对面。

马志仁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碎纸片,“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将手中的纸片递给安三斤。

安三斤有些疑惑的接过纸片,“马主任,这是个啥?”

“我还要问你呢,你自己看看?”

安三斤识字不多,但一些简单的字也认识一些。

他翻看着手中的纸片,当看到“通知书”三个字的时候,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生气的把纸片摔在地上,“马主任,家门不幸啊,我生了这么一个畜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这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这狗日的一拿到通知书就从家里跑了出去,回家就说把通知书撕了,不上大学了。”安三斤说着双眼发红。

马志仁沉默了半晌,心想安永健这孩子从小懂事,他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这件事到底与自己家的女儿有没有关系。

这些纸片是昨晚他从河边的草地上捡到的。

昨晚他没追上安永健,想起他躺过的地方好像有一些纸片,便折回去查看了一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想到竟然是安永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回家想问问自己的女儿,可是等他回家,女儿已经睡了。

一晚上没睡好想着这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早上便过来询问安三斤。

听到安三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中肯定,这件事情和自己的女儿脱不了干系。

安三斤看着沉默不语的马志仁,心中突然想到了他的女儿马兰花。

“马主任,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听着安三斤怀疑的语气,马志仁叹了口气,“这是我昨晚在河边捡到的。”

安三斤此刻心中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逆子竟然是为了马志仁家的丫头才不上大学的。

上了大学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真是个榆木疙瘩。

安三斤心中骂着自己的儿子。

“三斤啊,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不管是啥原因,我们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重新弄一张录取通知书。”

听到马志仁的话,安三斤脸上露出喜色。

是啊,想办法重新弄一张,或者找教育部门应该有解决的办法的。


安三斤突然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哎,马主任,算了吧,人家是铁了心不上学了,就算把他送到学校,他也会回来的,难不成还要绑在学校不成,这兴许就是我的命吧,我认了。”

马志仁看着情绪低落的安三斤,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几句,又不知怎么说才好,毕竟这件事情和他家是有一定关系的。

他看了一眼埋头割麦子的安永健,“三斤,这孩子一直在学校上学,地里的活毕竟干的少,要不让他来村委会上班吧,村委会正好也缺个文书,这孩子在学校学习好,字也写得不错,当个村文书绰绰有余。”

安三斤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虽然说这件事情很让他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有父亲不疼自己儿子的。

更何况他从小懂事,看着他在地里受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安三斤点了点头,“那就多谢马主任了,你村里的事情多,以后家里有啥活,知会一声。”

安三斤知道村里的文书也就是干些抄抄写写的工作,虽说工资没有多少,但也不至于整天下地干活。

村委会没有工作的时候也可以帮着家里干农活。

这份文书的工作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今天马志仁算是给了他家一个极大的恩惠,怎么着也要帮人家干些农活作为报答。

“那好吧,明天让他来村委会上班,最近乡上领导变动,过几天要来村里检查工作,村里还拉下一大堆工作呢。”

马志仁说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转身就走。

看着马志仁远去的背影,安三斤心中对这位村主任的看法倒有些改变。

马志仁长他两岁,今年四十出头,但是他结婚却被安三斤迟几年,女儿马兰花今年十七岁,还有一个儿子马上就上高中了,比自己女儿安永萍低一级。

他家里条件好一些,他父亲以前就是村里的干部,后来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让他接着干。

他在村里也算是一位热心人,村里的婚丧嫁娶,都是他在忙前忙后,从开始一直忙到结束。

谁家有个生病的,深更半夜找他,只要他在家,都会开着全村唯一的三马子把病人送到医院,从不推脱。

反正只要他能帮的,不论贫富,他都会帮忙。

渐渐地,村里人把他的帮助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当成了理所当然,稍有一点不满意就颇有微词,甚至爱嚼舌根那些女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恶语相向。

但他也是一位偏执之人,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即便错了也不会悔改。

第二天,吃过早饭,安永健正要下地。

父亲安三斤叫住了他,“你今天不用下地了。”

安永健急忙说道:“爸,你消消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就让我下地吧。”

安三斤没好气的说道:“正是贱骨头。”

“你马叔让你去村委会上班,说村里缺个文书,让你来当。”

安永健一愣,原来昨天在地头说的是这件事。

“当文书?”

“怎么,又不想去?”

安永健尴尬的笑了笑,“想去,我这就去。”

“换身干净的衣服,去了机灵点,不要像动水磨,一拨一转,不拨不转。”

“爸,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安永健脸上带着自信,前世和文字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大公司的文案都是随手拈来,一个村文书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打来一盆清水,用洗衣粉洗了头发,全身洗了一遍,穿上白色的短袖衬衫,深蓝色的裤子。

将近一米八的身材,更加显得挺拔,整个人精神抖擞,青春焕发。

拿起镜子照了照,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黑深邃的双眸带着自信,他嘴角弯起,微微一笑,出了家门向着村委会走去。

一路上,下地干活的少女都用眼角悄悄瞄着几眼,脸上露出害羞之色。

一些少妇看见他穿的这样干净,都开始拿他打趣。

“阿健,穿的这么新,是去相亲吗?”说着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是啊,看我媳妇儿去。”安永健大大方方的说着。

“阿健,李二狗说昨晚你和兰花儿在河边干那个事,被你老丈人追着打断了双腿,看你这腿怎么好好的?”

“翠云嫂子,我可听李二狗说他还和你那个呢。”

“我呸,他李二狗算什么东西,他还入不了老娘的法眼,要是你的话,我兴许会考虑考虑。”

说着,一起的几个少妇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健,要不你考虑一下,我不会给兰花儿说的。”

安永健没有答话,一溜烟跑了。

几个少妇看着安永健狼狈逃跑的样子,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嘲笑。


清水村村委会坐落在村子中央位置,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门口两边白石灰围墙上,两行红色的大字,是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

村委会的大门是铁栅栏门,此刻门打开着,说明里面已经来人了。

院子还算宽敞,左右两面都种着一些蔬菜,绿油油的。

院子中央位置,耸立着一个木制的旗杆,旗杆上国旗迎风飘扬。

正对面三间破烂的瓦房,就是村委会办公场所。

就在安永健四处打量的时候,马志仁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别看了,又不是没见过。”

“马叔。”安永健尊敬的问了一声。

马志仁嗯了一声,并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

“进来吧,我把这几天的工作给你具体说一下。”

安永健跟着走进屋内,里面很简陋,三间房间的布置差不多,都是一张办公桌和两三把椅子。

办公桌上杂乱堆放着一些报纸和表册,表册大部分都是关于计划生育的,还有几个牛皮纸的记录本子,应该是会议记录。

“过几天新上任的卢书记要来村里检查,你呢把村里的卫生搞一下,还有村委会的会议记录也都补着记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晚上来问我。”

“现在正是割黄田的时候,我也抽不开身,你就先熟悉熟悉这里的工作。”

“是,马叔。”

马志仁将村委会的公章和大门上的钥匙都交给了安永健,并嘱咐了几句就急急忙忙的下地割麦子去了。

安永健看着脏乱差的房间,又看了看自己干净的衣服,咧嘴一笑,早知道这样还换什么衣服。

他脱掉衬衫,光着膀子开始了当村文书的第一天工作。

他先是把房间里凌乱的报纸文件以及表册进来整理分类,然后打来一盆水把房间里的桌子椅子全部清洗了一遍。

接下来,他开始打扫房间,里里外外彻底打扫干净,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回家吃了些杂面馍馍,再次回到村委会。

他先是看了一遍报表,很是简单,就是村里的一些数据。

接着他翻开会议记录本,里面竟然是空白的。

安永健翻看了一遍乡上下发的文件,按照时间顺序理顺,然后他翻开会议记录本,拿起钢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三个小时之后,安永健合上了会议记录本子,所有会议记录基本记录完毕,整整写了半个本子。

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和整整齐齐的文件资料,安永健露出一丝笑容,他锁好村委会的大门,向着自家的田里走去。

夕阳西下,安永健拉着木板车在田间道路上行走,车上装满了金色麦靶子,妹妹坐在麦靶子上嘴里哼着流行歌曲。

一家人正在吃饭,村主任马志仁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是刚从田里回来。

看到马志仁,安三斤一家赶忙起身让座,刘金凤为他盛上了饭。

“马主任,看你急急忙忙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吗?”

马志仁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喘了口气,才开口说道:“阿健,刚得到消息,卢书记明天就要来咱们村,村上的卫生你今天打扫了吗?”

“马叔,都打扫干净了。”

“好,那这样吧,明天早上我要进一趟城,去购买一些东西,你呢就在村委会等着,要是卢书记他们来了,村里的情况你大概也熟悉,先应付着。”

“要是他们检查完工作我还没有回来,就先把他们领到我家里,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留下。”

“马叔,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要不我现在进城去购买。”安永健开口说道。

“现在太晚了,有些东西现在也买不到。”

“马叔,我觉得这样不妥。”

马志仁一愣,“你说说,怎么个不妥?”

“你看啊,卢书记刚上任,第一次来我们村里检查工作,而你不在,他会认为你对他不尊重。”

“你派我接待他们,他会认为你就是在应付他,以后恐怕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听到安永健的话,马志仁点头。

“三斤,你知道村里还有谁会开三马子的?”

安三斤想了想,摇着头说,“村里就只有你家有三马子,我也只见过你会开那玩意儿,没听过还有谁会开。”

“我会开。”安永健笑着说道,虽然他没开过三马子,但是小车他开过,三马子和小车的道理是一样的。

“你会开啥,别胡说八道了。”安三斤没好气的说道。

“马叔,我真会开。”


马志仁看着信誓旦旦的安永健,“那你说说怎么个开法?”

“挂空挡,摇着发动机,然后踩离合,挂一档,放手刹,慢慢松离合,踩油门。”

听到他说完,马志仁笑着问道:“你以前开过?”

“上学的时候,我一个同学家有,开过几次。”安永健随口说道,其实他从来没有开过三马子。

“这就好,明天早上你和兰花进城,我今晚把需要购买的东西给你列个单子,照着单子上的购买就行。”

马志仁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

突然他转头看着安永健,脸色一冷,“你小子可别欺负我家兰花,不然有你好看的。”

“是,不敢。”安永健说着尴尬的笑了笑。

“兰花他爸,你先吃碗饭,垫一垫肚子。”刘金凤把碗挪到马志仁的面前。

马志仁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几口就将一大碗饭吃了个底朝天,他掏出一包香烟递给安三斤一根,自己点了一根。

“永萍他妈,今晚你去我家帮帮你嫂子,做点油饼,明天招待卢书记用。”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马叔,我也过去帮忙吧。”安永健开口说道。

“你就别去了,今晚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早进城呢,不能耽搁了。”

安永健听马志仁的语气,有些防着他的意思,当下便不做声。

“三斤,你跟我过去一趟吧,帮我把家里那两只鸡杀了。”

这一夜,村主任马志仁家里杀鸡宰羊,炸油饼,火热的准备着第二天的接待工作。

第二天早上,天灰蒙蒙亮,安永健便起床,他将书中夹着的十块钱取出来揣在口袋里,系好口袋扣子,生怕一个不留神弄丢了。

这十块钱还是他参加高考时母亲悄悄给他的,让他下馆子吃一顿,他没舍得花,一直夹在书本里。

他洗了脸,准备出门,母亲叫住了他,给他手里塞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完整的杂面馍馍,让他带在路上吃。

来到马志仁家,马志仁已经把三马子发动了起来,老远就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马志仁看到他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上面列着需要购买的东西。

“你先开一下,我看看你到底行不行。”马志仁还是有些怀疑。

安永健答应一声,坐上驾驶位,踩离合,挂挡,放手刹,松离合,踩油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一位驾驶多年的老司机,就连一旁的马志仁都暗叹不如。

三马子平稳的向前走了一段,接着他挂倒挡,三马子又退了回来。

马志仁点头,“嗯,还可以,但是一路上要小心,特别是进城以后,路上人多,一定要注意安全。”

“叔,你就放心吧,办完事马上就回来。”

安永健说着看向兰花儿,“兰花儿,上车。”

“好嘞。”

兰花答应一声,跳上了三马子。

这时候兰花的母亲俞招娣跑到安永健身边,“阿健,路上开慢一点,一定要当心啊。”

“婶子,知道了,放心吧。”

安永健说着一踩油门,三马子屁股后面黑烟冒起向前跑了出去。

从清水村到大宛县城因为路不怎么好走,三马子需要半个小时。

“阿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三马子了?”

兰花嘴挨着安永健的耳朵大声说道,因为三马子的响声实在太大,声音小了根本听不到。

“别说三马子,我还会开小轿车呢,你信吗?”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以后挣到了钱,给你也买一辆小轿车让你开。”

“我可不敢开,你开着小轿车拉着我就行。”兰花说着笑了起来,她此刻只不过是和安永健在说笑打趣,对于买小轿车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个概念,在她的印象中能够做小轿车的都是当官的大人物。

“放心吧,我一定开着小轿车来娶你。”

“我等着那一天。”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县城,此时天已经大亮,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

安永健和马兰花就像是一对初次进城的新婚夫妻,两人脸上都带着甜蜜的笑容。

三马子停在了大商店门口,二人牵着手走进商店,按照清单买了几瓶好酒,一条好烟,还有大板瓜子之类的东西。

安永健看着单子上列的东西,心想这些东西昨天晚上进城也能够买到的,怎么非要他们今天早上进城购买呢,他心中很是疑惑。

“兰花儿,你爸还有没有交代其他的事情?”

“有啊,买上东西我俩还要去一趟银行取些钱。”

“取钱?”

“对啊,我爸交代了,让我去银行取五千块钱。”马兰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

安永健心想,果然还有事情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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