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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多年诗仙,你却说我文武双废?

堵上西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当纸鸢再次寻到玉衡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她去了一趟二井沟巷子的那颗大榕树下的铺子却扑了个空,而后跟着玉衡留下的印记一直寻到了西市的一处瓷器铺子前玉衡跟着纸鸢去了画屏湖,临走前还探头向铺子里看了看李辰安当然不知道他的身后一直跟了个小尾巴,此刻他正在和这铺子的掌柜解释着这张纸上画着的这玩意儿难度并不大,只是器形略显怪异双方很快谈妥,顺便他还买了几口缸子,订做了一批小巧玲珑的罐子付了定金,约定好......

主角:李辰安宁楚楚   更新:2024-02-19 02: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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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辰安宁楚楚的其他类型小说《做了多年诗仙,你却说我文武双废?》,由网络作家“堵上西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纸鸢再次寻到玉衡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她去了一趟二井沟巷子的那颗大榕树下的铺子却扑了个空,而后跟着玉衡留下的印记一直寻到了西市的一处瓷器铺子前玉衡跟着纸鸢去了画屏湖,临走前还探头向铺子里看了看李辰安当然不知道他的身后一直跟了个小尾巴,此刻他正在和这铺子的掌柜解释着这张纸上画着的这玩意儿难度并不大,只是器形略显怪异双方很快谈妥,顺便他还买了几口缸子,订做了一批小巧玲珑的罐子付了定金,约定好......

《做了多年诗仙,你却说我文武双废?》精彩片段

第7章

李文翰怒发冲冠。

今儿个花满庭花老大儒受邀前来竹下书院讲学,却因钟离家的三小姐在画屏湖以文会友导致了书院里的学子们尽皆去了画屏湖。

宁国的文风极盛,各种的文会也极多。

国子监本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想法,每每各地有大型文会是倡导学子们去参加的,何况画屏湖的这场文会据说还和钟离府三小姐的幸福有关,这事自然就不能阻止。

倒是落了清净。

作为竹下书院的院正,他和广陵城学政章平举张大人一起陪着花老大儒在竹下书院的翠竹园里畅谈了一番。

自己提出的某些观点得到了花老大儒的认可,自己所作的一首词也得到了花老大儒的赞许,这当然令李文翰很是激动。

毕竟花老大儒可是宁国七大家之首的博学之士,《宁诗词集渊百篇》的最终审核者。

李文瀚原本还意犹未尽,恨不得将自己平日里呕心沥血所作的那些诗篇都给花老大儒赏析一番,奈何日头偏西,花老大儒也想去凑凑画屏湖的热闹。

于是李文瀚只能遗憾的道别,只能寄希望于花老大儒能够在竹下书院多呆上一些时日。

不过今日受益良多,尤其是花老大儒的那番勉励令他心情舒畅,觉得终于遇见了赏识之人,未来可期。

在回来的路上,李文翰打了一斤酒,还买了一只卤鸡。

本寻思今儿个晚上好生的小酌一杯,和小妾姜慧再好生温存一番,让姜慧再给自己生个儿子,却不料回家看见的是这番景象!

原本美好的心情瞬间被眼前的这一切撕得支离破碎。

他当然怒从心起,差点将手里的那酒壶向李辰安砸去。

坐在地上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姜慧此刻见老爷回来,似乎又找到了主心骨,她浑然不顾身上的恶臭,一家伙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想控诉,不料李辰安又收回了跨入月亮门的那只脚,转身就瞪了她一眼。

就那一眼。

姜慧顿时一个激灵,到了嘴边的话活生生给憋了回去。

李辰安看向了李文翰。

眉间一蹙视线一凛,很认真的对李文瀚说道

“我做了什么你还看不出来么?

他上前一步,又道“你回来的正好,我倒是很想问问你。

他又上前一步,距离李文翰仅仅三步,李文翰这时候才愕然一惊,忽然觉得自己这长子很是陌生,他从李辰安的眼里看见的是冰冷,还有一股不可抗拒之威,于是他不知觉的后退了一步。

“你身为人师,可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李辰安又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你可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你可知道你的原配妻子病重,你这小妾非但没有侍候主母,反还不给诊金汤药钱?

“她这是想要我娘的命!其罪……当诛!

李文瀚又后退了一步,他当然知道他的发妻病重,只是他这些年早已疏远了发妻,觉得这事本不重要。

若是发妻当真病死……他甚至已经想好将这小妾扶正,毕竟次子李辰东已有秀才身份,往后便能考举甚至高中进士。

可光大李家三房之门楣,可让他在两个哥哥的面前扬眉吐气。

李辰安步步紧逼,神色愤怒,又道

“你非但没有责罚于她,反倒纵容其肆意妄为!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做了什么?你能做什么?

“你除了咒骂你的儿子,怨恨你的妻子,你什么都做不了。

“身为人父,身为人夫,我为你感到羞耻!

李文瀚后退了三步!

李辰安句句诛心,他已无地自容。

被外面动静惊得跑了出来的李巧兮此刻惊呆了。

正趴在李府墙头调查李辰安的开阳更是早已惊呆了。

李文瀚难以置信这些话是自己那木讷愚笨的儿子说出的。

这些话一句句如重锤一般敲在他的心里,一时间令他脑子一片空白。

李巧兮完全无法将此刻的哥哥和以往的那个哥哥给重合起来,她只觉得心里的那口淤浊之气忽然消散。

她内心在惊惧之后充满了欢喜,浑然没有注意她紧拽着衣摆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她看着站立如松的哥哥的背影,脸蛋儿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是我哥,这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气魄!

只是……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李辰安站在李文翰身前一步距离,李文翰退到了花园的篱笆旁,他已退无可退。

李辰安俯过身子,看着李文瀚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又说了一句话

“你,枉为人夫,也枉为人父!

他又站直了身子,站得笔直,就像标枪一样。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向那月亮门而去,李文瀚的那张老脸一会红一会白,他看着那笔直的背影,嘴巴诺诺,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一身恶臭的姜慧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老爷,您可要为妾身……

“滚……!

“啪!李文翰甩手就给了姜慧一巴掌,姜慧瞪大了眼睛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夫君,此刻的李文瀚却依旧看着渐渐消失在月亮门后的那背影,片刻之后,他拧着酒和卤鸡向西院走去。

他的背是弓着的,就连步履也有些蹒跚,仿佛忽然之间老了十岁。

姜慧闭上了嘴,她咬牙切齿,眼里散发着狠毒的光芒,心想我儿李辰东今日前去画屏湖参加文会……若是我儿夺魁成了钟离府上的姑爷……

我定要你李辰安生不如死!

依旧趴在墙头的开阳却咧嘴笑了起来,然后飞身而去。

这广陵城的人都眼瞎么?

谁说李辰安懦弱不堪?

谁说李辰安是个傻子?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简直太暴力了!

刚才他训斥他爹的那些话是傻子能够说出来的么?

沈家那位沈千山居然要退婚,还说他是广陵城最精明的商人,这次只怕瞎了他的狗眼!

还是四公主殿下有眼光,早早就看出了这李辰安的不一样。

得将这小子推荐给公主殿下,丽镜司需要这样的人才!

……

……

李辰安在李府训他爹的时候,钟离若水在画屏湖的那艘画舫上正心不在焉的等着那些才子们作诗。

她并没有命题,所以这样难度就降低了很多个档次。

因为诗词这个东西是可以储存在脑子里的,这时候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然而,那些学子们却一个个惺惺作态,似乎想要向她表现出是临场发挥的样子。

许是因为那首词已占满了她的脑海,她对三层楼上的这二十六个初选出来的最有才的才子生不出些许兴趣。

少女有些慵懒的趴在了书桌上,小脸儿侧着,正好看见窗外夕阳下的画屏湖。

但她的视线却未曾聚焦,片刻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的那对联当真是好,不过……

胸中无事一床宽,这也表明那人胸无大志,当然也可以用淡泊名利来形容,但四公主说他也就十七八岁模样,这样的年岁和淡泊名利似乎扯不上关系。

那么他当真胸无大志么?

曾经应该不是这样。

因为他的那首词写的如此的刻骨铭心……所以他是为情而伤,故而心生倦意,于是看淡了功名利禄,所求就是一床而宽心。

诗词由心声,仅凭这一首词尚不能确定他就是胸无大志之人,若是能再得到他写的那九首词就好了。

如此想着,少女愈发的坐不住了,于是起身向船尾处的那房间走去。

四公主宁楚楚就在那房间里。

房间里窗上挂着的那湘妃竹帘已半卷。

夕阳入窗,映照着宁楚楚的那张精致的脸蛋儿楚楚动人。

沈巧蝶就坐在宁楚楚的对面,她并不知道宁楚楚是女儿身,她有些局促有些羞怯,她微微勾着脑袋,虽然正在煮着一壶茶,但她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壶茶上。

因为对面这男子,实在是太俊俏了!

不仅仅是俊俏,这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气质才是最吸引沈巧蝶的地方——

那是一种沈巧蝶似曾相识的气质,那种气质她曾经在钟离若水的哥哥钟离秋阳的身上感受过,但显然面前的这位公子所散发出来的那气质来得还要强烈一些。

所以,他一定是来自京都的某个豪门家的子弟。

其家族的地位只怕比钟离府还要超然。

那是怎样的存在?沈巧蝶不敢想象。

她心存结交之心,然那公子似乎没有想要交谈之意,这不禁令她有些挫败,于是又想起了自己那未婚夫。

她忽然自嘲一笑,自己那未婚夫如何能够和这富贵公子相比?

简直就是萤火之于皓月。

“水开了……你笑什么?

钟离若水正好进来,沈巧蝶一惊,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她取了一撮茶放入了茶壶中,伸出手来捋了捋耳畔被晚风吹散的几缕乱发,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不是我那苦命。

“不是退婚了么?沈巧蝶坐在了一旁好奇的问了一句。

沈巧蝶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李家哪里会同意退婚……虽然他而今被李家给赶了出来,但终究是李家的种,若是同意了我家的退婚,只怕他这辈子也找不到媳妇。

“可他如此无能,你嫁给他岂不是这辈子都、都再无幸福可言?

“不行!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钟离府三小姐的性格,她那小拳头一锤锤在桌子,“这事我给你做主……我若是做不了主,喂喂喂,

钟离若水向宁楚楚吼了一嗓子,宁楚楚回过头来,轻飘飘说道“放心,明儿个我就派人将他爹给抓起来。

“不就是一纸婚约么,我要他爹当着你的面给撕了,如何?

沈巧蝶顿时大喜,她连忙斟了两杯茶递了过去“小女子多谢公子成全!


第21章

李辰安一怔,顿时看向了花满庭,心想你没说举荐我呀!

如果能够不考试就当个官,我还是愿意的!

花满庭没看他。

他看着刘酌。

“为师这一生倒是桃李满天下,但你们一个个在为师面前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当然,这是尊师重道,为师也能理解。

“但为师老了,忽然希望能够有一个可畅所欲言的朋友,没有顾及、没有约束,也没有羁绊的那种朋友。

“与年岁无关,只于性情品性有关。

刘酌懂了。

恩师慎重的向自己介绍了李辰安。

此刻又提及到他需要一个朋友,那么在恩师的心里,他已然将李辰安当成了他的知交!

这小子就是广陵城的人,自己作为广陵州的知府,恩师的意思显而易见,那就是让自己照顾着他一点。

举手之劳之事,但这小子居然能够入了老师的法眼,这是何其之幸!

“弟子明了。

刘酌拱手一礼,“有这位小兄弟在广陵,还请恩师多来广陵坐坐。

“嗯,花满庭微微颔首,又看向李辰安。

“老哥这个弟子,昭化六年状元,品性极佳,却……却有些固执。

“按照他的本事,本应该早去了京都,至少也能当个某部侍郎。然……因为一些事得罪了一些人,空有一身才学,空有一腔理想抱负,偏偏只能在这广陵州呆着。

“其实也好,毕竟庙堂之水更深。

“现在越来越深,老哥恐那水会漫出了京都,淹到这广陵州来。

李辰安又愣了一下,如此说来京都庙堂之上的斗争颇为剧烈,至于怎么个剧烈法子他现在并不知道,心想若是京都涨水,要淹了广陵州,自己一小屁民能有啥办法?

难道是要我抱紧这位知府大人的大腿?

这时苏沐心带着几个人端来了几盘子的菜。

花满庭没有再多说什么,“总之,我这小兄弟那小酒馆开业之后,你若是公务不忙,倒是可以多去他那里坐坐。

“沐心,开酒。

苏沐心拍开了酒坛子的泥封给三人倒了三碗酒。

“你的也倒上。

苏沐心一愕,寻常恩师可不许自己饮酒。

他又倒了一碗。

花满庭举起了酒碗,“来来来,让咱们对酒当歌,去品品人生几何!

四人干了一碗!

李辰安这是第一次喝这个世界的酒,一碗酒下喉,都不用品的,这酒最多二十度。

寡淡。

就这样居然也算是宁国的好酒。

“刘大人……

“还叫刘大人?可就显得生疏了!花满庭放下酒碗这么说了一句。

刘酌连忙说道“我定比你年长,叫我一声刘兄足矣!

“这……小弟高攀了!

“不,恩师称呼你为小兄弟,按理我应该叫你一声小师叔,是我高攀了!

“那咱各叫各的,既然都是兄弟,就更不用拘谨,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那么多,咱们喝!

“好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老夫陪你一醉!

此间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就连向来严肃的刘酌,此刻仿佛也回到了少年时代。

一坛子酒饮尽,已是华灯初上时候。

李辰安屁事没有,花满庭却已微醺。

刘酌显然酒量也极好,反倒是苏沐心有些醉了。

“老哥,实不相瞒,今儿个还有一事相求。

“老弟尽管说来!

“我那小酒馆不是就要开业了么?求老哥两幅字可好?

“小事,沐心、沐心,取笔墨纸砚!

苏沐心眼睛一亮,以为老师要作词,他歪歪倒倒去了书房取来了笔墨纸砚,磨了一砚台的墨。



李辰安对这古人以文选婿并无兴趣。

他觉得这事极不靠谱,或许能够选到一真正的才子,可这才子若是生的一副不堪的模样……刚才那俊俏少年说钟离府的三小姐貌美如花,这岂不是成了插在牛粪上的花?

看那气派的画舫,想来钟离府也是非富即贵的存在,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的小姐,何必用这样赌运气的法子?

等春闱结束放榜之后,从那榜上去择一良婿岂不是更好?

也或者从权贵世家的子弟去挑选还能起到联姻的作用,这些都比以文选婿更加靠谱。

他仅仅是这么一想,毕竟这事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的心若古井而不波。

前世的他年已经三十有五,被情这个字伤得很深,以至于他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却依旧未婚,成了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心态究竟是为了报复曾经的那个女人还是为了弥补内心的寂寞空虚?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上辈子的他长期穿梭在花丛中,常常天南地北夜不归宿,身边的花当然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他见过太多的花。

甚至还有泰国产的!

嗯,就像刚才那俊俏公子一样。

其实现在静下心来,才发现那是何等的荒唐。

荒寂了的是岁月,也让一些真爱着他的姑娘心凉。

那个世界的自己应该是死了吧?

那么谁会在自己的葬礼上魂断愁肠?

或许一个都没有。

哑然一笑,李辰安摇了摇头,将曾经的过往甩在了脑后。

走出了汹涌的人海,他已来到了画屏湖畔的南边,转头望去,画屏东全是人头,如此看来那个钟离府的三小姐当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那么多的青年才俊,谁有那气运成为那画舫上的座上宾呢?

那艘画舫已经靠岸。

接下来应该就是所谓的文会了吧。

李辰安转身,没再回头去看一眼。

他望了望日头,日上三竿,该回去了——

回那处已经倒闭的铺子,他就住在那里。

那是个食铺,曾经卖一些蒸饼草糕,既然只能在这里安顿下来,他决定将那食铺重新开业。

做菜他并不拿手,蒸饼草糕这脑子里倒是有做的法子,不过已经倒闭过了一次再开就不能再做那玩意了。

开个小酒馆吧。

酿酒这活计自己知道,曾经因为好这一口甚至专程去某个酒厂看过。

兜里还剩下二两银子,这是前些日子前身的母亲托妹妹塞给他的。

本来有四两,这十天花掉了二两。

正是因为这些银子才让他暂时活了下来,所以他对这母亲的印象极为深刻。

那是一个慈祥善良的女人,也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女人,还是一个性格颇为懦弱的女人。

以至于作为李家正房,反倒是被那小妾给欺压,李文翰估计是嫌弃那女人人老珠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生下的这儿子不争气,总之在原主的记忆中,李文翰对母亲并没有多少好脸色。

不过那小妾的儿子倒是遗传了李家血脉,而今年十四,去岁时候就已经考取了秀才,成为了李文翰希望的寄托。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年代,没有任何背景的母亲在李府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难熬。

母亲不好过,妹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得把那铺子经营起来,赚到了银子将母亲和妹妹接过来才是最好的。

如此想着,李辰安离开了画屏湖,走入了七里桥巷子。

穿过七里桥巷子,再拐过八角亭就到了他所居住的二井沟巷子。

不远,这样慢悠悠而行大致也就是半个时辰。

他并不知道他的身后略远处跟着一个背着一把剑的女子。

她就是四公主手下四大高手之一的玉衡。

玉衡看着他的背影眉间微蹙露出了一抹疑惑——

他的背原本是微微勾着的,可随着他向前而行渐渐地直立了起来,最后笔直。

步履虽然依旧很慢,却很坚定,就像移动的标枪一样。

就像忽然之间蜕变了一样。

蜕变了什么呢?

玉衡想不明白,也没有再想,她的任务是跟着他,不惊扰到他。

只是她觉得有些怪异,掌管着宁帝国最高谍报机构的丽镜司的四公主宁楚楚,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子产生了兴趣呢?

……

……

画屏东。

有侍卫将烟雨亭外数十丈距离的范围给隔离了开来。

钟离府的三小姐钟离若水已经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那艘画舫来到了烟雨亭里。

当然,画舫那边现在极为热闹,因为要想登上画舫,就必须对出那对联的下联。

画舫的甲板上摆着三张桌子,桌前坐着三个面容矍铄的老者,他们是博学之士,为本次文会的评判。

岸上学子们所对出的下联都将署名呈给这三位评判,若是能够得到其中两位的好评,此人便会受邀登上那画舫的二层楼。

若是能同时受到三位评判的好评,便能够登上这画舫的三层楼。

若是三位评判都对某一道下联评审为甲上,此人便能成为三层楼里的坐上宾。

钟离若水回头望了望那处的热闹,撇了撇嘴坐在了四公主宁楚楚的面前,她的婢女取了幔帐将这烟雨亭给围了起来,于是里面发生的事外面便再也看不见。

她伸手就揭开了食盒,从里面取了一粒精致的点心,毫不顾忌形象的将那点心塞入了小嘴里,腮帮子顿时鼓鼓。

“还是京都云锦记的马蹄糕最好吃!”

“我说……上个月你来信不是说要亲去北漠的么?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要跑这广陵城来?”

宁楚楚对钟离若水的这番举动似乎司空见惯,她也捻了一粒杏仁饼小小的咬了一口,“父皇改了主意,估计……估计是太子想要这个功劳。”

她小口的咀嚼着,看上去比钟离若水更加淑女,可偏偏她是宁国凶名在外的间谍头子,而钟离若水却是宁国大名鼎鼎的大才女。

在吃相上似乎搞反了。

“去岁九月,北漠荒人犯边,北漠有大将军夏侯卓守卫,荒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可偏偏荒人却打下了九阴关,甚至占领了九阴城……”

“这夏侯卓不是太子殿下的家奴么?此举……莫非是故意而为,以便太子殿下能斩获军功来压二皇子一头?”

宁楚楚又小小的咬了一口杏仁饼,那双漂亮的眉头一扬,“鬼知道呢?如果真是这样……只怕他们是在火中取栗!”

“荒人又不可怕。”

“北漠承平已久,曾经的荒人是不可怕,可现在却不一定了!”

“怎么说?”

宁楚楚咽下了嘴里的杏仁饼,“而今荒人的首领名叫宇文峰!这个人在五年前崛起于秀山部落,他用了三年的时间统一了北漠,在秀水原建立起了荒人有史以来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池!”

“那座城叫大荒城,昔日的北漠十六个大小部落被他征服,他创立了北漠二十七州,事实上他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只是……只是庙堂之上并没有意识到他接下来极有可能的野心!”

钟离若水一怔,“有这么厉害?”

宁楚楚嘴角一翘,“恐怕比许多人所想的还要厉害!”

“皇上是什么意思?”

“父皇他……估计也是想看看太子哥哥的能力吧。”

这话宁楚楚说的比较委婉,事实上她早已向她的父皇谏言,但显然并没有引起她父皇的重视。

也或者皇上另有考虑。

谁知道呢?

“我来这里可不是和你说这些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弄这一出以文选婿的破事?”

钟离若水抿了抿嘴,又从食盒中取了一粒桂花糕,使劲的咬了一大口,“程国公想要为他那儿子向我提亲……那厮你知道,当年在京都我一直拿他当兄弟,他现在居然想要睡我!”

“父亲又不愿得罪了程国公府,我能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没个主意,后来还是沈家大小姐沈巧蝶给我出的主意,在程国公尚未从京都赶来之前向广陵才子放出风声……你瞧,这效果挺不错的!”

宁国大才女钟离若水此刻丝毫没有才女的样子。

她那张俏美的脸上是洋洋得意的神色,腮帮子依旧在一鼓一鼓的,倒更像是一个性子颇野的丫头。

宁楚楚也没觉得奇怪,因为私下里钟离若水本来就是古灵精怪的性子。

她奇怪的是那个叫沈巧蝶的姑娘。

“沈巧蝶又是谁?”

“哦,广陵粮商沈千山的女儿……才色双绝啊,可惜命也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子?”

“还不是怨她那爹!”

钟离若水愤愤不平,又道:“她爹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娃娃亲,对方是李家……就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家,可惜并不是当今户部尚书李文厚的儿子,而是这广陵城竹下书院院正李文翰的儿子。”

“这不是挺好的么?毕竟出自书香门第,怎也配的上她一商贾之女。”

“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李文翰的儿子名叫李辰安,这家伙身上非但没有李家的书卷气息,反而……怎么说呢,虽然广陵城的人说他是个傻子这有些过了,不过这人确实极为普通,听说而今还被赶出了家门,落了个破败境地。”

“那确实也是误了沈姑娘。”

宁楚楚对这事没啥兴趣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忽然俯过了身子,神秘兮兮的对钟离若水说道:“刚才我倒是遇见了一个少年,他随口对上了你出的这对联,我听了觉得极好,你要不要听听?”

“模样儿怎样?”

“生的还算是英俊,关键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子气质……怎么说呢?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偏偏有着一股七八十岁的老成……嗯,也不能说是老成,有些看不透。”

“你也看不透?”

“嗯,我也没有将他看透。”

“好呀,这样的人才有趣,哪像程家那小子,肤浅!他那对联是怎样的?”

“你听好了!”

宁楚楚清了清嗓子,极为慎重的将那对联给吟诵了出来:

“眼里有尘天下窄,胸中无事一床宽。”

“你觉得如何?”

钟离若水沉吟片刻眼睛一亮:

“……当为上宾,他人呢?”

小说《做了多年诗仙,你却说我文武双废?》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许是因为今儿个钟离府弄出的这以文会友的动静颇大,当然也可能是钟离府的那位三小姐确实实至名归。

往日里这二井沟巷子尚算热闹,今儿个街巷里却颇为清净。

李辰安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到了巷子的东头。

阳光从他的头顶消失,头上是从院子里伸展出来的一根粗壮的榕树枝干。

这便是他的那铺子。

其实若是算起来,放眼偌大的广陵城,这二井沟巷子并不是最偏僻的地方,若是给这个铺子定个级别,大致相当于三级口岸。

不好,也不太坏。

它还有个很大的优势。

这铺子的斜对面有一处名为浅墨的书院。

比竹下书院要小一些,却也有学子数百人。

此刻浅墨书院里并没有传来读书声,想来书院里的那些学子们也是去了画屏湖。

李辰安推开了这铺子的门,站在里面仔细的看了看,墙头已经斑驳,需要重新粉刷一下。

灶台有些碍眼也碍事,开个小酒馆并不需要这玩意,得拆除。

将灶台那位置弄成一个吧台,后面打一排酒柜,灯笼有些陈旧得换成新的,那些桌凳倒是能用,就留下吧。

也就这样了,关键的问题是酿酒。

酿酒当然不能在这里,得放到后院。

抬步走入了后院,站在后院的天井中思忖了片刻,决定将酿酒的器具和存放粮食的地方放在西厢房,虽然不大,但小酒馆本来就小,一天能够出个十来斤酒也就足够了。

仔细想想,这个宁国大致和前世的唐朝差不多。

唐朝时候酒的最高度数也就二十来度,寻常的酒也就在五度这个样子,关键是售价还很贵。

广陵城的酒售价也很贵。

最便宜的酒一小斗售价在三百文钱。

一小斗大致是四斤,一斤在八十文钱。

而好一点的酒,比如广陵城的广陵散,它的售价在一千文一斗,折一斤二百五十文!

与之相比,一斗大米才五十文钱,所以酒这个东西算是奢侈品,并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消费的起的。

而自己采用蒸馏法所酿造的酒,售价必然更贵,所考虑的就不是销量,而是针对特定人群的特殊商品。

当然在二井沟巷子卖奢侈品这并不是个很好的主意,因为这里所住的人,几乎都是寻常百姓,这些百姓可不是小酒馆的目标客户。

李辰安仔细想了想,这年头的酒若是香,恐怕还真不怕巷子深,毕竟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大不了到时候再采取一些营销的手段,将广陵城里那些有钱的主顾给招揽到这里来。

所以铺子得对得起那些人的身份,这装修就需要更加考究一些。

比如,布置成前世酒吧的那种模样,要低调、神秘,还要有内涵。

莫问为什么又是酿酒,因为这玩意最容易实现,关键还是暴利。

当然,提炼精盐也是暴利,不过那东西受官府管制,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去弄盐就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

李辰安仔细的规划了一下,简单的算了算,发现了一个问题,兜里的这二两银子不够。

主要是酿酒的器具,店铺的装潢,还有粮食的采买,需要大致三十两银子!

这怎么搞?

那个家的财政而今被李文翰的小妾一手掌控,想回去要银子这显然不可能。

坐在了天井里的那张石桌子前,摆上了笔墨纸砚,李辰安一边磨墨一边再次梳理记忆,想要从记忆中寻找到一些其他的赚钱方法。

蹲在屋顶上偷偷观察着他的玉衡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那少年在冥思苦想之后便落笔于纸上,一张一张未曾停笔的写了十来张,他脸上的愁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然。

李辰安确实想到了一些简单的赚钱法子。

比如今儿个画屏湖那么多的人,想来那文会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大可以用手里的二两银子去采买一些茶水糕点在画屏湖摆摊售卖。

也或者去给那些才子们订餐送外卖。

再或者……那位三小姐后面不是还要求上了画舫的才子们作诗词么?

这玩意儿自己脑子里很多,估计可以卖个极好的价钱,这也是最简单的法子。

所以他写在纸上的正是一些诗词,他相信这些诗词足以让自己赚到第一桶金。

将桌上的纸晾干,然后揣入了怀中,他正要起身再去画屏湖畔兜售这些诗词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见过。

正是在烟雨亭中的那个俊俏公子的侍从。

纸鸢踏入这后院的时候微微皱了皱小眉头,因为太过寒酸。

“公子,”

纸鸢站在了李辰安的面前,矮了足足一个头,她仰着脖子。

“有事?”

“我家、我家公子请公子前去画屏湖一叙。”

李辰安一怔,寻思怕是自己的那对联被那俊俏公子记住,心想莫非是他拿了那对联登上了那画舫?

然后就有了再做诗词的资格?

估摸是那俊俏公子做不出什么好的诗词来,毕竟通常而言,颜值与才华成反比。

那公子生得太无暇,胸中自然没有几滴墨。

如此一想,李辰安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干脆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清丽的青衣小厮笑道:“抱歉,还请给你家公子说一声,我没空。”

纸鸢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眼前这厮会拒绝。

要知道能够被大宁四公主相邀这是多少少年梦寐以求之事,是多么大的荣幸!

这家伙若是被四公主上了心,以四公主在皇上面前的恩宠,只需要她一句话,这落魄公子立马就能平步青云。

可他却说没空!

对了,他并不知道那是四公主殿下。

纸鸢耐住性子又道:“看公子居于此间也无繁忙之举,若是公子去一趟画屏湖,也不过耽误公子个把时辰……走一趟说不定比坐在这里更有益处。”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李辰安想偏了。

他愈发笃定是那俊俏公子需要自己为他做出一首惊艳的诗词来。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叠纸,随手取了一张放在了石桌上,笑道:“这是一首词,作价……纹银一百两,凭这首词,你家公子定能得偿所愿。”

说这话的时候李辰安一直看着纸鸢,他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就凭一首词就卖一百两银子,这看起来确实有些心黑。

愿不愿意拿出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来买一首词,这就要看那位俊俏公子的决心了。

以那公子穿戴的富贵,想来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若是那公子倾心于钟离府的三小姐,那这笔买卖就极有可能成交。

这就是供需关系。

现在看来至少那位俊俏公子不缺银子,因为这侍从在听到这个价钱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于震惊,仅仅是愣了一下。

纸鸢确实愣了一下,一来是殿下要这词来干什么?二来是一百两银子买一首词……这算贵么?

不贵。

但要看出自何人之手!

若是出自太学院花满庭花老大儒之手,那是万金难求。

若是出自玉京城四大才子之手,那也是价值千金。

可眼前这人……

居住在这样的寒舍,名不见经传,怎可能胸有文渊?

宁帝国极为重视文人,尤其是有才华的文人,若是此人在广陵小有名气,丽镜司不可能不知道。

可丽镜司确实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少年存在。

所以他就算有才,那也是他自以为有才。

纸鸢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心想殿下这次算是看走了眼,这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狂妄!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纸上,原本所想不过是怎么完成殿下的任务,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去一趟画屏湖。他去了,殿下再和他多聊聊,想来殿下也就能看清他的嘴脸,对他再生不起丝毫兴趣。

作为四公主的婢女,纸鸢对诗词说不上有多深的造诣,但耳渲目染之下也有一定的认知。

她这一瞧,顿时挪不开眼。

她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眼里的轻视消失不见。

她仔细的默诵了两次,愈发觉得这首词极为惊艳。

至于惊艳在哪里却说不上来,只觉得读起来比京都玉京城四大才子所作的诗词意境似乎更为悠远。

李辰安面带微笑仔细的看着纸鸢神色的变化,心里已经踏实了。

他知道这银子肯定是跑不了了,就看这侍从会不会还价。

毕竟是买卖,若是他砍价一半……也卖,毕竟缺银子,这玩意儿又不要本钱。

纸鸢抬头疑惑的看了看李辰安,那张脸依旧淡定从容,似乎对这首价值百两银子的词极有信心。

其实……他这价开得低了。

不过,他本无名,这价也算是合适。

等他出名之后,这首词按照纸鸢的估计,应该价值千金!

她心想殿下请这少年去烟雨亭的意思也是想要知道他的诗文如何,钟离府三小姐对这少年的兴趣也在于他所作的那对联。

至于人怎样,他就住在这里,钟离三小姐若是想见随时可来这里见见。

还是偶然相见。

若是对上了眼再说下文,若是没对上眼,这事便能不作痕迹的揭过。

如此,对钟离府三小姐的名声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她将银票放在了桌上,取了那张纸,视线落在了李辰安的手上。

李辰安手里还握着那一叠纸。

“公子,若是有暇,还是随我去画屏湖见见我家公子,可好?”

银子到手,李辰安更不会去了。

他摆了摆手,“多谢你家公子好意,我真还有很多事……过些日子、大致二十来天吧,若是你家公子有暇,请他来我这小酒馆喝一杯我亲手所酿的好酒!”

“我请客。”

纸鸢四处看了看,鼻子还嗅了嗅,空气中倒是有股淡淡的霉味儿,哪里有酒香味道。

终究是少年,能酿出什么不一样的好酒?

能好过广陵城的广陵散?

更不用说玉京城的瑞露了。

再说以殿下身份之尊,岂会来这样的破落之处。

小说《做了多年诗仙,你却说我文武双废?》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然而霍家却并不知道这些实情。

当霍家家主霍西得知二井沟巷子东头的那个李家傻子似乎酿造出了一种比瑞露更好的酒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召集了霍传名来,本意是让他查查那个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没料到从霍传名的口中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霍传名将前些日子发生在府衙的事详细向霍西讲述了一遍,当然,他并不知道更前面还有另一件小案子,就是李辰东状告李辰安入室行凶那事。

加之有刘酌吩咐蔡雨堂不要提及李辰安可能和丽镜司存在某种关系,故而向来谨慎的霍传名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大伯,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

“咱们的广陵散虽然占据了极大的市场,但在最高端的市场却依旧被曲家的瑞露牢牢把控!”

“这李辰安既然酿造出了比瑞露更好的酒……”他一捋短须,眼睛微微一眯,“只要程国公离开广陵城,李辰安之于钟离府就失去了意义!”

“另外小侄在府衙还曾探听过钟离秋阳的口气,钟离秋阳对这事报之一笑,说那不过是三小姐的顽皮,更是说以钟离府之地位,三小姐怎可能下嫁给那样的一个白丁!”

“所以小侄断定,钟离三小姐就算是对那傻子产生了兴趣,也仅仅是一时。当钟离府的视线不再看着他的时候……我们霍家当可轻易将他拿捏!”

“到了那时,他这酒的方子,岂不是就落在了我们霍家的手里?”

“如果他的酒真有传言的那么好,我们霍家便能将京都的曲家击败,成为宁国最大的酒商,占据所有的市场!”

霍西一听,心里虽然欢喜,但他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他甚至皱起了眉头,问了一句:“可李家毕竟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家啊!”

“如果李家大房二房要保他……虽然百杨而今已是詹事府少詹事,但李家二房的那位李文厚却已经是户部尚书。”

“如果李文厚为那傻子出头,百杨目前可还不太好和李文厚交恶,因为太子殿下亲征这件事已提上了日程。”

霍传名一听,沉吟片刻说道:“小侄倒是以为李文厚并不会护着那小子!”

“为何?”

“因为太子殿下要亲征,作为户部尚书,他必须保证前线将士的粮草。这些年咱们宁国的粮食收成并不太好,尤其是前岁江南江北都遭受了水灾,虽然去岁丰收,但户部还是缺粮啊!”

“所以百杨来信告知,令我务必让广陵城的粮商今岁大量采买粮食。当大军开拔之后,若是后勤补给无法跟上,这时候百杨向太子殿下送去粮食……这才是雪中送炭,他定会成为太子殿下之心腹!”

“在这一段时间内,我想李文厚都是无暇顾及其它的,等太子殿下凯旋,百杨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我们已取得了那酿酒的法子,这时候李文厚就算是想要维护李辰安,免不得也要多加掂量!”

霍西端起茶盏起身,在书房来回的走了几步,“那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办成之后记你大功一件!大伯会修书给百杨,这广陵城的知府……刘酌那厮是个眼中钉啊!”

霍传名起身,大喜:“这是为了我们霍府能够更进一步,小侄当全力以赴!”

“李辰安那小酒馆啥时候开业?”

“听说明天。”

“哦,明天派人去买一些他那酒回来品品,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如果那傻小子真酿出了比瑞露还好的酒……霍西的眼睛徐徐眯了起来,嘴角挂起了一抹阴厉的笑意。

……

对二井沟巷子的那小酒馆同样很是关注的还有钟离若水,毕竟那个人令她生起了极大的兴趣。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首《将进酒》之后。

“小姐小姐!”

桃花山庄,一丫头飞一般的跑入了后院,气喘吁吁的站在了钟离若水的面前。

“怎么了?”

“回小姐,他真酿出了酒来!”

“……李辰安?”

“嗯,听说昨儿个二井沟巷子都飘荡着那浓烈酒香,而今恐怕已经传遍了全城!”

钟离若水看了看对面同样惊讶的宁楚楚,又向那丫鬟问道:“他那小酒馆开业了?”

“尚未,程公子昨儿傍晚又去了一次,说那小酒馆的门还是关着的,说单凭那酒香味道恐怕比京都的瑞露还要好,估摸着今儿个真会开业。”

“……比瑞露还要好?”宁楚楚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

瑞露可是皇室贡品,放眼整个宁国,可还真没有比瑞露更好的酒了!

程哲那厮对酒痴迷,以程国公府的身份常饮的就是瑞露,如果是他所评价,这极有可能是真的!

“回殿下,奴婢、奴婢也是听说,毕竟他那小酒馆尚未开门,究竟如何尚不知道。”

钟离若水沉吟片刻:“我知道了,备车。”

“好咧!”

丫鬟转身而去,宁楚楚看着钟离若水,“还是想去看看?”

“你就不想?”

“倒是有些好奇,但我怕他知道了丽镜司的情况撂担子不干。”

“可他已经从翠花的嘴里知道了,不过你还是别去的好。”

“为啥?”

“我觉得他怕是会找你算账。”

钟离若水站了起来,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就像盛开的一朵桃花一样,“我带回来一壶酒让你品品。”

看着钟离若水欢喜的离开,宁楚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惆怅。

片刻之后她面色如常,向站在身后的玉衡问道:“你说,如果他的酒真有那么好,本宫若是带回宫里给父皇品尝一下……如果宫里将他的酒作为贡品,这样他的酒就出名了,既然能压住瑞露,那自然能够压住广陵散,这样他就能赚到不少银子……他能不能给广陵州的丽镜司分部带来变化呢?”

玉衡躬身一礼,想了想说道:“殿下,他那小地方怕是酿不出来多少酒。”

“再说,京都曲家这么多年在京都耕耘,相较于李公子,曲家可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属下倒是以为他若是能够在这广陵州打开销路,能够有地方将酿酒的作坊建立起来,先将广陵州的霍氏击败……这路才能走的更长更宽一些。”

宁楚楚沉吟片刻,“倒是本宫操之过急了,不过……”

她脸色忽然一喜,望着那一片灿烂的桃林,“这桃花山庄外不就有数千亩的地么?”


李辰安倒是注意到了身前不远处的这几个特别的少年,其中还有见过两次的那位漂亮姑娘。

他们的装扮一瞧就不是寻常人家,估计是某个商贾大户或者高官勋贵家的子弟。

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客户,年少、多金,圈子上层但阅历极浅,好忽悠!

他还向人群中望了望,有些遗憾,没有见到那位俊俏的公公。

其实他是希望能够再见到那位公公的。

若是将这酒送一坛子给那位公公,若是他也喜欢饮酒,那么自己在丽镜司里的地位将更为牢固。

如果那位公公再将酒带去给皇上品品……说不定自己还能看看传说中的皇帝长的是什么模样。

可惜他没来。

毕竟是丽镜司的头子,估计已经回京去了。

“诸位,”

李辰安又大声吼了一嗓子,“接下来就有请花老大人为小酒馆剪彩!”

剪彩?

剪彩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惊奇的时候,李小花从里面搬出了一张凳子。

李辰安扶着花满庭站在了凳子上,翠花从里面取来了一把剪刀递给了花满庭。

花满庭也很好奇呀!

毕竟他也不知道何为剪彩,只知道李辰安请他这样做。

他抬头望着那门楣,将剪刀伸了过去,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门楣上。

花满庭一剪子将那红绸给剪了开来,红绸向两旁落去,露出了门楣上的那一块极大的匾额。

花满庭当场就惊呆了!

站在外面围观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了!

在那些人的眼里,他们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花满庭’三个精神饱满的大字!

“嘶……”

这是以花老大人的名字来命名了小酒馆?

李辰安这小子和花老大人之间的关系已亲密如斯?

接着有人定睛一看,才看见那三个大字的上面还有一行蝇头小楷——

‘榕树下小酒馆!’

这才是小酒馆的名字!

喧宾夺主了么?

钟离若水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儿,她瞅了一眼李辰安的背影,心想这家伙的心思儿怎会如此之多?

人群中有窃窃声响起,有人对此有些非议,比如齐知雪。

他此刻皱起了眉头:

“花老大人乃是宁国文坛之精神,哪怕是他的名字对于宁国学子而言也是极为圣神的存在。

可李辰安这小子却将花老大人的名字如此醒目的挂在了门楣上,这是不是有些亵渎的味道?”

当然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比如钟离若水:

“齐公子怕是想得有些偏了,我且问你,那可是花老大人的亲笔?”

齐知雪顿时一噎点了点头。

“那么既然是花老大人亲笔,也就是说花老大人是同意如此的。并且花老大人亲自为这匾额剪、剪彩,也说明花老是知道的!”

“花老都不在乎,你在乎个什么?”

“其实这便进一步说明了李辰安那酒,早已得到了花老的认可。不然以花老从不轻易给人题字的性格,他哪里会为李辰安做了这么多?”

齐知雪哑口无言,程哲看着李辰安的背影变得更加沉默。

他想的更多一些,倒不是花满庭和李辰安忘年交的关系,而是李辰安这小子居然如此懂得借势,偏偏花满庭还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他造势。

看来,整个广陵城的人都小瞧了这李辰安!

接着,花满庭用剪刀将门框上的两道红绸剪掉,红绸落下,露出的是一幅对联:

‘山好好,水好好,开门一笑无烦恼。

来匆匆,去匆匆,饮酒几杯各西东。’

这幅对联的字有些难看,显然不是出自花老的手。

但这却又是一幅心意洒脱的对联,道出了写这对联的人闲云野鹤般的与世无争的心绪。

花满庭站在了地上,看着这幅对联眼睛一亮,他当然知道这是出自于李辰安的手笔,心里对这小子更加喜欢。

此刻的李辰安站在了凳子上。

他面向夕阳,一身金黄。

“在下李辰安!”

“榕树下小酒馆的小老板!”

“在下欢迎天下喜酒之人来小酒馆一坐,也欢迎天下学子文人来小酒馆一聚。”

“但是……!”

他的话锋忽然一转,声音提高了少许。

“在下要向所有人说明几个问题!”

“其一,小酒馆的酒因为太好而产量有限,每日仅售十斤!”

人群中顿时有轰然声响起,毕竟这画屏春是花老大儒亲自命名,毕竟花老自己已经说了这画屏春比之瑞露更胜一筹,那这酒肯定是好酒。

既然是好酒,那就必须得买来好生品尝。

可这李辰安却说每日仅售十斤……这么多的人每人才能买到多少?

再说万一有大富者一次将那十斤买光,其余人岂不是连尝都尝不到了?

“诸位,安静!”

“为了保证进入小酒馆的客人有酒喝,榕树下小酒馆制定了一些规矩。”

“其一,每人每天仅能在小酒馆喝一两酒!”

人群又是一阵轰动,就连程哲和齐知雪也惊呆了——天下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道理?

这岂不是意味着兜里揣着银子也花不出去?

钟离若水美目流转,她瞬间就明白了李辰安这话的意思。

他的这句话,已经挑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他需要的是这些人为他那画屏春传名,那就需要更多的人尝到这种酒,偏偏每次都还意犹未尽。

“其二,榕树下小酒馆里的酒,暂不外售!也就是说,所有客人若是喜欢,只能在本店里饮酒,本店不提供佐酒小菜,本店也禁止带入佐酒小菜!”

“因为我懒得收拾!”

人群再次惊呼——

这岂不是意味着要喝寡酒?

这样喝酒哪里来的诗情画意?

但也有人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说的是暂不外售,这话就留下了足够的余地。

“其三,因为画屏春太好,以至于它的售价很贵,本店告诫所有的客人量力消费。”

“最后,我宣布,画屏春每两售价二百文钱!现在榕树下小酒馆……正式开业!”

人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爆发出了如雷般的轰鸣!

太贵了!

二百文钱仅仅只能买到一两酒……这岂不是二两银子才能买到一斤?(为换算方便,一斤按十两计)

“等等,广陵散多少一斤?”

“二百五十文。”

“……这画屏春岂不是比广陵散贵了近十倍?”

“这姓李的小子当真是穷疯了!”

“……”

有人失望散去,有人欢喜离开,片刻之后,小酒馆外留下了稀稀落落数十余人。

李辰安已经和花满庭走入了后院,花满庭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李辰安,“是不是操之过急?”

李辰安摇了摇头,淡定说道:“小酒馆很小,我们不需要那么多人。”

就在这时候,铺子里有个声音响起:

“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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