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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居然没死成

发表时间: 2022-11-16

厮杀与悲鸣的轰烈之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鲜血与残刃,炽热与冰寒,一霎间火海血流成河,一霎间冰雪尸骸枯凉。

一把冷剑闪着寒光,穿透了她的心脏。

“啊啊啊啊!”

玉昭阳猛地坐起身来,瞳孔骤然紧缩,目光一阵一阵地晕眩。

她喘着粗气,汗珠沿着精致秀雅的下颚一滴一滴往下滴,脸色比这冬日的雪更为苍白。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竟没有死!

她没死!

一道黑影站在她的身后,先是停了停,接着一步一步悄悄地向她身后靠近。

“谁!”

玉昭阳目光一凛,一把短刀从袖中拔出,下一秒便向那人脖子上刺去。

“啊!”

那人吓的坐到了地上,竹筐里的药材散落了一地。

玉昭阳听到这声音,手指猛地一顿,再睁眼发现,这竟然只是个孩子。

她随之往四周看去,才看清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座破败的庙宇,身后一尊神像被厚厚的蛛丝蒙的严实。嗖嗖的冷风从四面的空窗还有头顶的破洞吹入。

刚才她神智未清,还感觉不到什么。可现在她正坐在这破洞下面,寒风吹的她直打了个哆嗦。

少年睁大着眼睛,一时间像是被吓傻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受伤了。想、想帮你包扎一下。”

玉昭阳身体一僵,浑身的痛意如潮水般将她包裹。

她压下了这痛意,逼问着他,道:“说,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道:“这、这是南楚的仇凉啊。我、我刚才看你倒在雪地里,便、便就将你扶了进来。”

这是南楚的地界?

玉昭阳机械地放下短刃,心想,若她从仇凉崖上掉下来的,那也能说通。

只是,为什么她还能活着?

玉昭阳感觉腿弯一痛,尖利的长箭还在她的腿窝里。

少年呆呆地看着她,却见她握着那支长箭,生生地给从肉里拔了出来。

玉昭阳虚弱地坐在草席上,一阵阵发晕,她低头一看,发现伤口周围的血已经开始发黑。

这箭上有毒!

少年大着胆子向她走近,道:“你没事吧?”

玉昭阳看着腿上的伤口,白着脸没吭声。

少年道:“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我帮你叫大夫来吧?”

玉昭阳道:“不要叫人!”

少年道:“可是你的伤?”

“我自己来。”

说完,玉昭阳掀开下摆,伸手用力将裤腿撕开,摩挲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洒在腿上的伤口。

这是她之前在玄门时,三师兄特意送给她的化毒粉,可以去除大部分的毒性。只是接触伤口时,会比普通的药要疼上许多。

玉昭阳咬紧了牙齿,针扎般的疼痛让她霎时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紧捏着自己的衣服,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少年呆呆地看着,眼中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似的。

“你、你不疼吗?”

玉昭阳没有说话,撕开衣服里比较干净的地方,将伤口给草草的缠上了。

少年看着那敷衍极致的包扎,忍不住道:“这位姐姐,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家吧?我家里还有些草药,可以熬些汤药出来,你这样硬撑着不行的。”

玉昭阳忍着痛意,从旁边道:“不用。”

说完,她便拄着木棍吃力地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

可是没等她走上两步,只觉得眼前一花,彻底撑不住了。

再次醒来,她正躺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一个老妇人坐在她的身边唤着:“阿离,阿离……”看起来,竟像是失了魂。

玉昭阳身体僵了僵,转头正看见少年端着汤药走来。

少年看她醒了,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道:“姐姐,你终于醒了!”

玉昭阳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坐起身来,道:“这里是……”

“这里是我家。”少年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道:“不过……有些简陋。”

玉昭阳看了眼周围灰扑扑的土墙,还有一张少了半条腿的矮桌,内心没有什么起伏。

毕竟这一路逃命,她连发臭的鸡窝和冰冷的山洞都睡过。

少年似乎怕玉昭阳怪他擅自带来,于是小声解释道:“我知道姐姐可能不愿意来,但是看着你那么就倒在破庙里,我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

玉昭阳原本对于外人都多了些戒备,可是如今看这少年明亮的双眸那么直白又坦诚地看她,却生不起什么提防的心思。

“不怪你,是我不对。这次还要多谢你了。”

少年没想到玉昭阳反而向他道谢,瞬间便脸红了,道:“不、不用谢。”

老妇人看着她,忽然莫名地哭了起来,“阿离,阿离……”

玉昭阳不料被扑了个满怀,伤口被重重地扯了一下。

太特么疼了!

少年一个激灵,连忙把老妇人拉开,道:“奶奶你认错人了,这不是姐姐。”

玉昭阳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些许痛意。

她看向老妇人,察觉到老妇人精神上有些问题。

“奶奶这是……?”

少年叹了口气,解释道:“阿离是我的亲姐姐,只是小的时候奶奶把她弄丢了,怎么都找不回来。再后来就崩溃地发了疯,见到哪个漂亮姑娘就会叫人家姐姐的乳名。”

玉昭阳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老妇人老眼婆娑道:“你骗我,她就是我的阿离!阿离,你说你弟弟是不是又在骗我?”

玉昭阳被老妇人这么看着,心中微微软了,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无奈道:“奶奶,姐姐说她有些饿了。您能为她熬些粥吗?”

老妇人一听,抹了把脸,道:“阿离饿了?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帮你去做饭。”

老妇人走后,少年道:“姐姐你别介意啊。”

玉昭阳摇了摇头,道:“不会。”

少年见玉昭阳现在似乎变得很好说话,和在破庙里见到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心中的害怕也便少了。

“我叫魏枫,奶奶平时都叫我小枫,不知道姐姐你叫什么呀?”

玉昭阳默了默,道:“你唤我玉昭阳便好。”

玉殊棠是她在东阳时用的名字,几乎人人皆知。正是因为人人皆知,所以这么些年行走江湖,她不得不化名为玉昭阳,就连她当初拜入玄门,用的也是这个名字。

直到现在,只怕那些个师兄弟也不知道,玄门里竟然还藏着一个曾经是东阳公主的人。

小枫笑道:“好,那我以后便叫你玉姐姐吧。”

玉昭阳勾出一抹浅淡的笑,目光慢慢看向窗外,只见外面恍然是一片冰雪世界,看起来和她掉下来的那个山崖很是相像,不由得问道:“你之前说这是南楚地界是吗?”

小枫道:“没错。这里是仇凉,和东阳相接壤,同时也是南楚西府的军备重地。姐姐以前没来过?”

“西府?”玉昭阳眯了眯眼,西府她的确听过,“西府如今的掌权人,可是棣恒?”(棣与“帝”同音)

“正是。”小枫点了点头,满眼亮晶晶地透着崇拜,道:“侯爷那般神仙似的的人,真想有幸见一见啊。可惜我们不过是些平民老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实在有些遗憾。”

“哦?你这么崇拜他?”玉昭阳道。

“姐姐,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放眼整个西府乃至南楚,还有人不崇拜他的吗?”

玉昭阳闻言抽了抽嘴角,有那么神吗?在玄门的时候,那群师兄弟只要一说起棣恒,就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那你既然这么崇拜他,不妨跟我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小枫一说起棣恒来,就有些滔滔不绝起来,玉昭阳也没打断他,安安静静在旁边听着。

她虽然听说过西府,可也仅仅是从记载中听闻,所知毕竟有限。如今小枫一番话,倒让她对西府的整个局势,渐渐清晰了起来。

如今的南楚和东阳不一样,政权可谓是天下三分。虽然明面上是朝廷主权,掌管两大势力——北府和西府,可谁人不知北府和西府的势力和朝廷几乎势均力敌,而西府的势力这些年间,更是已经远远超过了北府。放在任何一方的眼里,西府都绝对值得让人忌惮。而将西府从前几年的落后局面发展至今如此强盛的,正是如今西府的掌权人——棣恒。

棣氏一族自建朝以来便是世家大族,而棣恒更是称得上族中翘楚,早年以少年之身继任,在一群群虎视眈眈的势力中,披荆斩棘,硬是稳稳地掌管西府军权近八年。而西府的势力也在他的谋划之下迅速扩大,扎根,而棣恒本人也因为聪慧的头脑和卓绝的武功,为南楚打下了不少胜仗,光是在这西府地区,棣恒的威名想必便没有人不称赞的。

“还有一次,契丹人气势汹汹来犯,当时西府兵力极度紧缺。几乎整个南楚都以为西府肯定完了,朝廷和北府也都在看笑话,军事上说是援助,实际上一点都不打算帮忙。整个西府当时就像是一锅煮沸了的热锅,每个人都焦急地想要逃离。不过只有咱们翼北侯沉稳依旧,站在作战城墙上冷冷给那群契丹人甩下一句话,你猜什么话?”

“什么?”

小枫似是模仿着棣恒当时那副沉稳中透着讥笑的神情。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此时不退,你们的下场将会很惨。’啊啊啊,是不是很威风,很酷?”

玉昭阳挑了挑眉道:“这只是空口的恐吓吧?兵法里经常用的烂招式,目的就是让对方以为自己其实已是胜券在握,从而退兵。”

“不,不是的!不只是说说。”小枫眼睛亮亮道:“一个月后,契丹真的被西府打的退无可退,溃不成军,简直是大获全胜。听说当时在契丹的投降会上,侯爷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简直是将那群契丹人的尊严狠狠碾压在脚下。”

“什么话?”

“就是那句话啊。‘本侯说过,你们的下场将会很惨!’什么的,可嚣张了。听说谈判桌上的那群契丹人脸色都青了,硬是生生给憋住了。姐姐,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

玉昭阳听着小枫一件件说着像是画本里写着的翼北侯光辉事迹,脑子里却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便是——她需要南楚的通关文牒。

如今她是从两国分界线的雪涯上掉下来的,什么通关文牒,出关证明,身份证明,通通没有。

可是要从西府要回东阳,却必须要官府钦批的通关文牒。据她所知,这西府文牒可是不好拿的很!不仅限量,还限门路。

先不说这西府她没有什么什么门路,光凭她这东阳人的身份,若是被人发现却手中没有通关批文,那处境想必和叛国间谍没有什么两样。

小枫直到说的嘴干,才想起来忘了问玉昭阳的来历。

“不过,姐姐既然是第一次来仇凉,那你原先住在哪里呀?”小枫问道。

“原先......我原先住在西边的一个无名小镇上,说了你也不知道。”玉昭阳怕说多了露馅,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家就你和奶奶两个人了吗?”

“是啊。”小枫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本父亲还在的,但是五年前他出去征战,死在了沙场。但是我骗奶奶说,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一骗就是五年,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玉昭阳看着这瘦小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少年抬起头来,眼中透出暖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摸他的头。

玉昭阳道: “小枫,不如这样。这段时间姐姐就在这里帮你们做些事情吧。虽然我现在腿脚不太方便,但是给你们做几顿饭还是可以的。”

“姐姐会做饭?”小枫眸光一亮,脸上露出笑意,“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饭菜了。”

玉昭阳被他的笑意感染,也笑了笑。

“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小枫笑的差点嘴没咧个缝出去,他看向玉昭阳的腿,“可是姐姐,你的腿真的没事吗?我看倒像是伤到了骨头。”

“没事,我的伤势我心里有数。眼下处理的妥当,修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了七日,玉昭阳总算是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无法走快,甚至走的有些歪歪扭扭的,但这条腿总算是没有废掉。

一大早,玉昭阳将魏奶奶安置好之后,便柱了一根拐杖同小枫向后山走去。

“小枫,你平时都是去山上采野菜的吗?”

“是啊,这种天气长出的野菜可嫩了,比街上卖的那些金贵苗子还要好吃。姐姐今天尝了就知道了。”

玉昭阳点了点头,骄阳般明媚的脸上绽放出笑意来,如同含着露水的牡丹让人迷醉。

小枫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脸红,急忙移开了视线。

经过这几日的恢复,姐姐怎么越来越好看了?虽然原本就好看。

路上农户和农妇们常年在这边城,也没怎么见过如此的绝色。所以这一路上有不少人向玉昭阳的脸上瞟去,议论声也此次彼伏。

玉昭阳对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因为她心知这张脸向来招人的很。可是小枫却觉得这是对玉昭阳的冒犯,气的脸都红了。

到了山脚,他退了两步挡在玉昭阳面前。

“看什么看?都别看了!”

有不少人因为小枫的话,感到行为有些冒失,歉意地笑了笑。

“小枫,这姑娘是什么人啊?我们以前都没见过。”

小枫道:“这是……这是我家远房的姐姐,她过来小住几日。你们可别打什么主意啊。”

“呵呵,不会不会。”

众人相互笑着,不过就这么被他被戳穿了心思,倒是笑得极为尴尬。

“哟,还远房姐姐。你这穷酸小子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姐姐,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时,一道流里流气地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玉昭阳闻言看去,只见一个方脸鼠目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面色不善的跟班。

小枫下意识的挡在前面,气呼呼道:“这你管不着,总之不许你看她!”

男人吹了个口哨,道:“你个小屁孩毛都没有长齐,就敢管大爷?小妞这么漂亮,看看怎么了?不仅要看,今儿我还要带回去给大爷我暖床呢!”

“聂范,别太过分了!嘴巴放干净些!”此时的小枫后悔极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带玉昭阳出来了,平白受到如此侮辱。

“小屁孩儿,我劝你识相点,你知道我表舅是谁吗?”聂范眼睛几乎黏在玉昭阳的身上,将小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凶狠的目光里透着淫邪。

“小妞,你这么漂亮,呆在这深山老林里简直是可惜了。不若跟大爷我回去如何?我保证,会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玉昭阳全然没理他,全当是没看见。她向前步履不稳地转身扶住小枫,道:“小枫,没磕着吧?”

小枫摇了摇头,一脸的狼狈,“我没事。”

聂范这才注意到玉昭阳不自然的腿,吹了声流里流气的口哨,“ 哟,没想到这么漂亮,竟然是个瘸子。不过,这就好办多了。捆到床上,定然是个乖巧的。哈哈哈……”

周围几个小跟班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也目露淫光地笑了起来。

“聂范,你别动我姐姐!有什么冲着我来!”

聂范眼睛这才看了小枫一眼,颇为轻蔑。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山沟里的毛头小子,也敢跟本大爷叫板,活腻了!”

有人悄声在他们身边低声道:“这聂范看起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可是却有个做府尹的表舅。小枫,我看你赶紧道个歉吧,别到时候不好收场。”

玉昭阳听闻眯了眯眼,仇凉的府尹吗?

“对嘛!识时务可是好事,小子你现在就给本大爷跪下,本大爷还能考虑给你姐姐个名分。哈哈哈哈哈......”

小枫起的浑身发抖,挣扎着爬起来便冲了过去。

“敢侮辱玉姐姐,我跟你拼了!”

他拼劲了全力,可毕竟身材弱小,怎么能比得上那人高马大的护卫?还没等他到聂范跟前,便被前面前面的两个护卫给踹翻在了地上,滚了一身的雪泥。

玉昭阳连忙上前扶住他,道:“小枫,别冲动,摔疼了吗?”

小枫擦了擦脸上的泥,不甘地怒道:“这么个人渣,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出身!这附近的百姓受他的欺压,没一个好过的。连姐姐也……!”

周围有个百姓叹了口气,“唉……这世上啊,尊卑贵贱果然是永远无法逾越的。谁让人家有个当府尹的舅舅呢?咱们当老百姓的无依无靠,又能做些什么?”

小枫将这话听了进去,面色刹那一白。

是啊,他有什么不甘心的?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更普通的平民百姓,有什么本事能跟人家府尹的亲戚去抗争?

场面一下子就僵持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一顶漆黑的马车在他们身后慢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