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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亲情凉薄

发表时间: 2022-12-23

叶倾倾的心很疼!眼泪总是控制不住的跑出眼眶。她把皮箱放在公交站边,坐在箱子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河发呆,出神。

她多么希望,江慕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像那次在服务区的超市里一样,将她抱入怀中。她贪婪江慕怀中的那点温暖。

一种令人窒息的孤单将她紧紧包围,她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感受着江慕残留的气息。

妈妈去世了,离开了江慕,丢了工作。叶倾倾的人生一团糟。也不知道是哪个文人说出的岁月静好,人间美好的词语,这些词对她来说就像在外太空一样遥远。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她无处可去,不知道能去哪?蜿蜒的马路前面是一片黑漆漆,看不见光!

叶倾倾在孤零零的街头坐了几个小时,偶尔经过的路人像看傻子似的打量她。直到她坐得腿发麻了,才缓缓起身,望着前方一排阴暗不明的路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世间再不美好,生活还得继续过下去的!

第二天,叶倾倾退掉了租的那间单身公寓。

坐火车去了一趟B市,来到监狱,看望哥哥叶辰。叶辰进去了七年,还有三年就可以出狱了。叶倾倾每半年会去看望他一次。

她瘦弱的身子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里面的门被推开,哥哥穿着一身狱服,被两个狱警带了出来。

叶辰剃了个平头,胡子没有刮,长了一圈厚厚的胡渣,整个人显得有些乱糟糟的。颧骨处有一块红肿。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哥哥在牢里过得不太好,他的性格比较冲动暴躁,三句话不合就上火,抡起袖子想揍人。与叶倾倾温婉冷静的性格截然不同。

但凡他能收一收自己的脾气,也不至于会失手导致人死亡,进了监狱。

“哥。”隔着透明玻璃,叶倾倾含着泪对他挥了挥手。

叶辰远远的望了她一眼,眼眶湿湿的。坐下后拿起话筒将眼前的妹妹上下打量了两遍,她又瘦了,瘦得两个肩膀都下垂,才28岁,眼底却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

“倾倾,半年没见,你过得还好吗?”

“哥,我挺好的。”

“妈呢,妈的身体还好吗?”

叶倾倾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喉咙哽咽了半响,才艰难的说道:“哥,妈在十几天前,病逝了。”

“为什么会这样!妈怎么就突然去世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哥哥情绪失控,拳头捶在面前的厚玻璃上震震作响。他情绪激动的质问她:“倾倾,你为什么不照顾好妈妈?妈的葬礼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哥,对不起。”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草他M的!都怪我不好!”哥哥重重的一拳捶在玻璃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哥,你别难过。妈妈走的时候还算轻松,没有受多少病痛的折磨。她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妈妈叫我告诉你,要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重新做人。出来后,成个家。”说到后面,叶倾倾哽咽得泣不成声,失了声音。

叶辰控制不住突如其来打击,情绪失控,一会抱着头痛哭,一会又自责的捶自己的脑袋。

叶倾倾捂着嘴,眼泪簌簌而落。

兄妹俩隔着一块厚玻璃,掌心在玻璃上相贴,互相看着对方落泪,哭泣。

临别的时候,哥哥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等哥出狱!

离开监狱后,叶倾倾站在外面,眼睛酸酸的,被强烈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她缓缓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良久,削瘦的背影朝车站而去。

她站在一间快餐店门外,里面的客人挺多,生意很火爆。服务员忙里忙外。出菜的窗口内,一个男人负责打饭,另外两个男人负责剁烧味。菜刀剁肉的声音冬冬冬颇有节奏。

“小姐,吃饭吗?请里面坐。”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在进门处的收银台旁边对她喊到。女人烫了一头大波浪卷。脸上的妆很浓,纹了两条又粗又黑的一字眉,嘴唇上涂抹着鲜红的唇膏,红得有些过度。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紧身针织衫,一条黑色的包臀短裙,露着两条大粗腿,黑色丝袜隐约可见到里面的肉。

这就是爸爸与妈妈离婚后,娶的第二任妻子。他们生了一儿一女。

女人不认识她,但叶倾倾认识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当她想爸爸了,她就会悄悄的跑来这里偷偷看一眼爸爸。

听说现在爸爸一家的日子过得挺红火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她给爸爸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妈妈去世了,爸爸没有回。也没有来参加妈妈的葬礼。于爸爸而言,她们早已经是陌生人了。

叶倾倾挎着包钻进了快餐店,点了一份烧味饭。快餐很快端了上来。她夹起肉尝了两口,是爸爸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爸爸年轻时跟着一个烧烤师傅学过,厨艺很好。

十岁前,她过生日的时候,曾经缠着爸爸为她做过烧鸡翅。

“你怎么才来?店里都忙死了。”是收银台前女人的声音。

“这不是刚去银行给你妈转完钱嘛,你自己又不去。还叨叨我。”是爸爸的声音。叶倾倾抬头循声望去。

爸爸的头上有许多白头发,比以前多了。

叶忠系围裙的时候,在厅里扫了一眼,看到了靠窗的位置上,坐着叶倾倾时,神色格外的紧张。生怕被老婆发现。想了想,还好,老婆不认识叶倾倾。

叶倾倾吃完饭,付完钱后,孤单的背影走出快餐店。

“倾倾!”

叶倾倾停住脚步,回头,眼眶酸酸的。

叶忠小跑着追了上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快餐盒,里面装着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烤鸡翅。

叶忠望着两年没见的女儿,出落得更加秀气了。

冷冷的嘱咐她:“以后别来了,被我家那位看见了又要跟我吵个没完没了。她总是疑神疑鬼,怀疑我给过你们钱。”

叶倾倾闻言,唇角冷笑。带着几分恨意的眼神看向爸爸:“从十岁开始,你早就与我们家断了,当我们死了!一分钱都没给过我们!我和哥哥上学的钱都是妈妈去工地做小工,晚上做手工,养猪,干农活赚的!”

叶忠的脸上被女儿说得红一阵白一阵,自知理亏:“倾倾,我知道你恨爸爸,怪当年爸爸抛下你们。但爸爸也有难处。你妈是个哑巴,身体一直不好。我只有一双手,要养着你们三个,还有你妈那个病怏子,医药费就是个无底洞,会把我拖累死的!现在你也长大了。能自食其力。爸爸也就放心了。”

“呵!”叶倾倾在来的路上很想念这个父亲,如今妈妈去世,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甚至在车上,脑海里闪过想投靠爸爸的念头。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好遥远,陌生得她已经不认识了,对他已无话可说了。

“倾倾,以后别再来找爸爸了。爸爸有一个家。被你弟弟妹妹看到,影响也不好。”

叶倾倾咬破了唇,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那盒鸡翅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什么叫亲情凉薄,爸爸深刻的给她上了一课!

有良心的人活得累,没良心的人活得潇洒自在!

反正从小也没得到过父爱,他既然把她们当陌生人。以后,在她心里,他也只是个陌生人!仅此而已!

叶倾倾在心底暗自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来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