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丘神色微变,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加修饰的怒意。
昔日青玉剑宗最大的依仗便是七剑神山,若无七剑神山的七尊老怪物撑腰,暗中作梗,青玉剑宗绝不敢毫无顾虑的窥视魏家。
巍丘刚刚踏临帝尊境巅峰,下界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剑将青玉剑宗覆灭,以泄愤怒。
第二剑,则是落在七剑神山上,将整个山峰夷为平地。
按理说,七剑神山早已不复存在才对。
可没想到连琼火王朝都改朝换代了,七剑神山这种背信弃义的败类山门,竟还存在?
不可思议。
许玉察言观色,见巍丘脸上带着不对劲,当即小声提醒道:“小兄弟,七剑神山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也是我们圣火王朝中极具盛名的剑门,里面剑道高手如云,而且传承古老,要追溯到一万年前。”
“你……是不是跟他们的弟子有什么过节,你可不要犯糊涂呀!”
巍丘摆在桌子上的一柄青鸾白玉剑许玉也注意到了。
此剑尚未出鞘,便隐隐有一抹无匹剑意在剑鞘中汹涌咆哮,苍苍轻吟,可见是一柄十足的好剑。
同时,也是剑修身份的象征。
此剑,客栈中的剑修没有人不会注意到。
既然这小兄弟不是来论剑的,刚才眼神深处又闪过一抹复杂。
怕不是有什么想法?
“没有,我跟他们的弟子没有过节。”巍丘不假思索道,接着循循善诱,抛砖引玉的跟她闲扯起来。
七剑神山是什么来历?
掌教现在又是何人?
当初的七剑神山,不是已经被巨擘大能一剑覆灭了吗?
许玉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虽是很多地方半知不解,说不出个大概,但其中一些的细枝末节,还是在谈论间逐渐清晰起来。
七剑神山,的确已经不是当初的剑门。
巍丘当初一剑将神山夷为平地,门下七老怪化作一滩血水含恨而死。
弟子全部跟着陪葬。
七剑神山的确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的七剑神山,而是由当初七老怪在外游历,侥幸逃过一劫的亲传小弟子陆长安创立,扬言要光大门楣。
“呵呵,七老怪真是有出息,竟培育出这么个弟子来,出门历练,回来时发现家被偷了,没有自立门户,而是打算将师门剑道传承下去。”
巍丘古井不波,眼眸沉过一抹寒意:“不过想要光大门楣,现在难了。因为我……回来了!”
巍家早已不复存在,埋藏于悠悠历史长河中,永远沉寂下去。
七剑神山也不配再存在。
“小兄弟,你还在听吗?”
见巍丘陷入沉思,许玉提醒道:“总而言之,与七剑神山为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就对了!”
巍丘笑道:“七剑神山很强?”
“何止是强啊。”许玉撇撇嘴,侧目过去撇了一眼隔壁桌的三个男子:“你看角落处吃酒的三个年轻剑修,他们修为不高,但身上的服饰穿的是七剑神山衣服,在整个圣火王朝根本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巍丘微微一怔,顺着许玉小心翼翼的目光扫视过去。
只见三个男子目光悠然,身上穿着一袭青紫色的长袍,背上还背负着一柄暗紫色剑鞘的长剑。
他们正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吃得满身酒气,而且目中无人,大大咧咧,但附近的修士却没有人敢凑近,哪怕附近位置空着两个。
昔日七剑神山弟子长袍是黑底白衣,背上刺绣着个阴阳图,佩剑剑鄂处也往往刻画有阴阳图纹。
如今已大不同,难怪巍丘会认不出来。
许玉突然好奇问道:“对了,说了这么久,还不清楚你的来历呢,你师承何门,叫什么名字?”
巍丘笑道:“就叫我小兄弟吧,至于其他的,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切!”
许玉翻了翻白眼,不再搭理巍丘。
巍丘也没有再询问。
估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许玉突兀的站起来,兴高采烈的冲着客栈门口招手:“师姐师姐,我在这里。”
很快的,只见一长得面容姣好,英姿飒爽的女剑修风风火火的来到跟前。
二话不说,一把拉住许玉的手道:“许玉师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被墨剑山门盯上了,他们竟也要来神山论剑!”
“啊!墨剑门的弟子竟也要来论剑,我们岂不是要跟他们碰上?”
闻言,许玉微微一惊,精致的一张小脸刷的一下苍白起来,盯着祥云客栈的大门,恐惧无比。
“没事,只要上了七剑神山,再处处躲避他们,量他们就不敢在神山上欺人太甚。”
女剑修沉声道,扫了一眼敞开的大门心有余悸,又深深的打量了巍丘一眼,这才拉着许玉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知不觉间,一刻钟过去。
祥云客栈中蹿进来两个目光炯炯,较为干练的年轻男子。
他们步履轻快,目光如炬,身上套着一袭黑色长袍,手中持着漆黑长剑,在祥云客栈来回辗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楼上楼下,来来往往。
但很快又骂骂咧咧的来到一楼,眼中满是恼怒,显然无功而返。
“大师兄,我们追了一路,竟还让那个小丫头逃走了,否则我非要让她们尝尝我墨剑山门剑术厉害!”
其中一年龄较小的剑修怒不可遏道。
被叫做大师兄深吸一口气道:“追女人不是这样追的,她们的心思细腻,谨小慎微,理当强行下手,真是错失良机。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她们既然是来论剑的,想必在七剑神山上肯定能找到,到时不怕她们能逃出生天。”
举目扫了一眼人满为患的祥云客栈。
等待了片刻,不见有人离开,又不敢凑近七剑神山的三名弟子。
见巍丘独自一人占据一张桌子,且只空坐不吃酒,便自顾自的持剑举步的踏来。
被叫做大师兄的剑修二话不说直接上来,把剑摆在桌角,嚷嚷道:“小二,上酒,切两斤牛肉。”
巍丘有些不悦。
冲着横过来的一截剑鞘屈指一弹,啪啦一声,摆在桌子上的一柄长剑,顷刻被指劲打翻在地。
巍丘头也不抬道:“兄弟,这个位置有人了,现在这个位置是我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这大师兄如遭雷击。
只见他目瞪口呆盯着地上的一柄长剑,脸上更是青一阵紫一阵,整个人都在颤抖。
对于剑修来说,随身佩剑是他们珍宝,是他们同进同退,浴血奋战时的左膀右臂,堪比手足。
可如今,自己的精心保养宝剑,竟被人如此轻描淡写的打落。
这无异于把他们的脸狠狠打落在了地上。
而且还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
奇耻大辱!
砰的一声!
刚刚落座的大师兄面红耳赤的豁然起身,冲着巍丘拍桌怒问:“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敢打落爷爷的宝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怒不可遏间,这恼羞成怒的大师兄眼睛骨碌碌一转,再一定,竟翻脸比翻书还快,眼中的恼怒已经是化作兴奋。
只见他似笑非笑,当即伸手去抓巍丘摆在桌子上的青鸾白玉剑。
巍丘微微一晃,起身闪出三米开外:“宝剑?我看不过一把破铜烂铁罢了,还好你的脏手没碰到我的剑,否则我拿你的脸擦干净。”
闻言,跟这大师兄一同来的年轻剑修,怒火中烧,哎呀一声,当即快速两步上前,悍然拔剑出鞘,直指巍丘道:“小子,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却如此羞辱我大师兄,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墨剑山门?”
“墨剑山门的弟子?”
“怕了?”
巍丘淡淡道:“没听说过。”
“你,哼!有眼无珠,还不快上前与我师兄赔礼道歉,再把手中长剑奉上,若晚上一步,休怪我等无情。”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客栈中本熙熙攘攘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一道道目光顺着争吵声扫视过来,落在了巍丘三人身上。
他们目光中带着希冀,似乎对接下来的一幕很期待。
最好能打得头破血流,给他们喝酒助助兴。
没有什么比看热闹更舒服的事了。
甚至连端坐在角落里,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三名七剑神山弟子,也不由得在这一刻侧目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