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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知相思情

发表时间: 2022-12-27

自是安顿好程少商他们一行人,魏惊鸿虽是舍不得囡囡她们,可却没有法子能将她带离。

程少商眼眶湿了,上前握住程囡囡伸向半空中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房处。

魏惊鸿便一边为程小妹盖好被子,擦拭血迹。

程少商温声道“别怕,你父兄没有丢下你,他们只是上阵杀敌去了,他们是大英雄。”

握住程少商的手,程囡囡冷静下来,医士连忙上前给程囡囡施针。

程小妺绥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程少商和魏惊鸿,嘴角牵强的笑了起来。

“惊鸿阿姊”魏惊鸿另一只手也拉住她,温柔看向囡囡“囡囡,别怪你父兄,他们不是有意要丢下你的。”

程囡囡点了点头“囡囡不怪大父和阿父、阿兄,他们是为了救全城百姓才会死的,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大英雄。”可她似乎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曾经,哽咽道“可囡囡不想要大英雄,只想跟他们说话。”

程少商和魏惊鸿对视一眼,忙着扶身看着程囡囡“你还有姐姐呀,你有话可以跟我们讲。”

程囡囡眼眸盯着窗外“从前,我生病时,大父都会抱着我说不疼不疼,阿父会给我讲故事哄我,阿兄会把好吃的饸糖让给我吃……可是囡囡这次好疼好疼,他们却不在了,姐姐,你能代他们抱抱囡囡吗?”

程少商一把抱住程小妹,眼泪落下,声音哽明。

程少商忍着眼泪“别怕,不疼了。姐姐也很想他们,桦县所有人都想他们。”

魏惊鸿伸出小手替程少商擦眼泪,凌不疑靠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声音,暗暗观见她难过,心中也悲恸。

程囡囡眨了眨眼睛,拍了拍魏惊鸿和程少商飞手“不要哭,我给你吃饴糖好不好,这是阿兄临走的时候悄悄塞给我的,我舍不得吃,姐姐你们吃,吃了就不疼了。”

魏惊鸿看着手中小小包着的有些化了的糖,双眸微红。

南巡之路进行一半,骅县已经遭难,魏惊鸿众人自是没有理由再停留此地,程家还需要在此地继续休整,纵是有万分不舍,还是需要告别。

驻跸别院

屋内,孙医官正在给凌不疑换药,打开包扎后表情震惊,孙医官道“将军伤口已腐,得忍着点疼,下官得先行清疼,除去腐肉才行。”

孙医官小心翼翼地拿刀 开凌不疑有膀上伤口的病肉,鲜血涌出。

便装的文帝在屋中来回踱步,他身材高大魁括,行动却并不如寻常皇帝般端着。

听到孙医官的话忍不住驻足在旁锁眉偷吞,孙医官每割一刀,凌不疑没反应,文帝倒在旁嘶嘶地抽凉气。

凌不疑瞥了他一眼道“臣的伤口有碍观瞻,陛下不若先行回避”

文帝有些生气的喊道“回避个屁!”

文帝意识到自己言行不符身份,深呼吸压抑住怒气。

文帝无奈的说道“你也知自己伤得重么?再晚上一日,别说半个臂膀,只怕连你的小命儿都得丢了!朕看你还是尽快娶妻生 子,不然整日打打杀杀,早晚死了都无人送终,坟前连个打灵幡的人都没有!”

凌不疑淡淡说道“陛下若是再想像四年前那般压着裕昌郡主,臣就再出征,即便是去胡人地界上找仗打,臣也要将这条性命葬送在那里,陛下也就再无此烦恼了。”

文帝握瞧着凌不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愤紧拳头“你!竖子!”

此时曹常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弯腰低头道“陛下,魏娘子带着汤药来了。”

文帝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一挥手便让宫人带着魏惊鸿走了进来。

方才在帐篷外倒是听了不少,魏惊鸿心中有了一些思量,她翩翩进来拘礼道“臣女见过陛下。”

“惊鸿,快起来,朕听说是你帮子晟处理伤口了?”看着文帝不同于刚刚对凌不疑那副气焰,他倒是今天格外温柔了。

魏惊鸿眼神波动,往身后的凌不疑那边小心看去,谁知他倒是从刚刚她走了进来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过。

她只好笑着说道“臣女医术不精,若耽误了凌将军治伤,怕才是臣女的罪过。”

文帝啧啧道“连惊鸿一介女娘尚且知道,你看看你,只有你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他接着观了二人之间视线的变化,突然好似发现了什么,文帝顿时一副生气的样子“就仗着朕舍不得怪罪你,肆意安为!联当你是亲生子般抚养长大,你却如此不爱惜自身!朕就问你,你究竟想做甚!”

魏惊鸿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吵架,不敢插话进去,但却会为凌不疑若是惹恼圣上而担忧。

“朕与你舅父情同亲兄弟,自幼同吃同睡长大,你舅父为国家舍去全家性命,朕心痛自责末能救他一命,只能将霍氏全族荣耀都赏赐给你,盼你代他们活下去.可你不娶妻生子,也不爱惜自身,倘若有个好歹,你母家霍氏血脉就彻底断在你手上了!”

“臣只想像舅父那样娶到知心相爱之人,与其是像城阳侯朝秦暮楚地弃我阿母,使得两人怨恨半生,臣宁可子然一身,陛下不必再劝了。”

凌不疑一瞬间出神,魏惊鸿瞧着忙着挡在他们二人之间,凌不疑说完后沉默了起来。

文帝被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插着腰。

“陛下,凌将军既是受了重伤,难免不会说一些气话在里面,惊鸿定然也想着陛下的好处,若能得到陛下赐婚谁都会高兴,可凌将军自小和他人不同,若不选的他心仪的女子,还不若为辅佐陛下继续建功立业!”魏惊鸿一番话倒是渐渐融了文帝的心,这小女娘自知他心中的好,这凌不疑却好像不开窍。

文帝回过神看了一眼漠然的凌不疑,再看看低着头的魏惊鸿,叹了口气道“你们二人倒是一个爱气朕,一个又事后哄着朕,倒总要为自己想想,终身大事啊。”

文帝一甩袖子而去,临走前看着跪着的梁邱两兄弟,怒斥一声“你们两个,给朕滚出来。”

三个人离开后,帐内倒是变得十分清净,魏惊鸿才长长舒了口气坐在凌不疑身边的塌上道“这世上能把陛下气成这样还宠着的人便只有凌将军你了。”

凌不疑神色变的无方才的静默,他浅笑着将落在床铺的外衣套在身上,轻声说道“我自是知道陛下的好,可我的人生一向由自己做主,无论是谁,都不能强迫我做不会做的事情。”

“我也是如此想,若我要嫁,便也要找一个与我契合理想,不畏这世道权势,携手同行之人。”魏惊鸿听到凌不疑的那番话,自思考起自身,若无这样的人她一人也会活的更好。

凌不疑微笑着看着她,似有情愫暗生“魏娘子和我也略有不同”魏惊鸿有些好奇的抬头询问道“如何不同?”

凌不疑突然俯身探来,身上似有若无的木棉香让她略感意外,谁知他只是将她有些紊乱的头发将它安顺放在一边,些许暧昧“子晟要寻的便一眼既知是她。”

魏惊鸿紧紧握着手中的衣摆,怔怔盯着他的肩膀,半晌道“凌将军的伤应是好的差不多了。”

凌不疑怕心里这么做吓到了她,便有些遗憾的坐起来离她远了一些。

文帝似乎是捕捉到了大八卦,他小心的从后帐出来端坐上位重重叹息,梁邱兄弟吓得不敢抬头,太监曹成经轻咳嗽一声,示意文帝不要吓人,文帝挺直身板开口“那樊昌功夫很是了得么?竟能把你们少主公伤得这么重?”

梁邱飞嘟囔道“陛下也太抬举樊昌了,少主公可不是被他伤的,是被自个儿拖的。”

文帝又不好直接问他们二人魏惊鸿和凌不疑之间的事情,若是被世人知道偌大皇帝偷听墙角,这可不好说啊。

梁邱飞说完,梁邱起用路膊时撞弟弟一下,梁邱飞立刻委委屈底地低头。

文帝似乎嗅到八卦味道,来了精神“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邱飞被梁邱起眼神警告不敢开口,文帝气不打一处来。

文帝不耐烦道“你哪个主祥?你们少主公日说十句话,你们就只说九句半。再不说,朕连你们少主公一并责罚!”

梁邱起咬牙并口“少主公领命攻打在桃县的樊昌叛军,叛军甫定,在骅县救了魏娘子后,魏娘子又听闻新上任的县丞未曾前来接任,恐其途中遇险,少主公这才因此又折返相救,才敢误了肩伤。”

文帝皱眉道“新上任的具丞?不是说那新县城去了清县么,你家少主公既去新县,为何不顺便在清县治伤啊?”

梁邱飞忍不住道“少主公没去清县救县丞,而是为了魏娘子转而去救的那程家女眷,因为魏娘子和程娘子乃是手帕之交。”

文帝捕捉到八卦关键词,一下子激动地站起身。

“是因为魏娘子啊”

“对!就是魏娘子还给少主公拔箭,手上也没个轻重的,少主公忙着追拿樊昌,这才耽误了伤势。”

文帝一开始还有些不信,纵是魏惊鸿会一些皮毛医术,但那军伤也是血肉模糊,一个女娘倒是不害怕,为了凌不疑能克服,他怎么不记得魏惊鸿少时因为一次意外,见血就晕。

“拔箭……还疗伤!”

梁邱起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梁邱飞也知道自己嘴快说多了。

梁邱飞硬者头皮“是”

二日依旧雨声渐大,皇甫仪设宴招待几人,凌不疑正在黄埔仪这里养伤,他便也便一道邀请了这些日子照顾凌不疑的魏惊鸿。

安车停在别院外,驾车的梁邱起打伞接程少商下车。

程少商拾眼,发现此处白墙黛瓦,墙高院深,处处气派雍容。

“少商!”魏惊鸿提着衣裙见程少商忙着激动的小跑了去,凌不疑到身后下马,接过梁邱起手中的另一把伞,为魏惊鸿揭开撑伞。

她扫过凌不疑一眼后,看向程少商握住她的双手笑道“此前听到你遇到了黄夫子,所以凌将军正巧碰上,我听你要来心中不甚欢喜。”

程少商也看起来十分开心,倒让人看不出她之前遇到什么生气事,她早就丢到了脑后。

袁慎和楼垚也下马。

楼垚心急道“少商,你等等我!”袁慎一眼看明个中因由,眼疾手快拉住楼垚,勾住他脖子。

袁慎笑道“阿垚,你居然又议亲了!可万不能就此沉迷温柔乡,忘了白鹿山夫子们的教诲。”

楼垚犹豫道“当⋯当然不会。”

袁慎似放大了声音“我与你大兄是同窗,今日我便代他尽些兄长职责,考校下你这段时日功

课是否荒废”

楼垚一脸苦涩“啊?不是吧?”

似乎注意到了那边,魏惊鸿讶异的看向程少商“嫋嫋,莫不是你和他…”

程少商拍了拍魏惊鸿的手一路跟着她进了屋内,凌不疑见状收了伞并未打扰她们二人说话。

程少商见状一脸八卦“惊鸿,这凌将军对你倒是和旁人不同。”

魏惊鸿心中起伏波动,她却没迎合程少商的话,审视的盯着她道“先别说我,你和那楼垚是怎么回事?”

程少商抿了抿嘴,一脸赌气的吐槽道“阿垚他对我很好,我便知道他与何昭君之事,可我不在乎,而且我们约定好了他日后去做父母官,我便携手与他一道,这不是很好吗?”

魏惊鸿沉默半晌,她思虑再三却没有阻止程少商继续说下去,看着她眼中的喜悦却不想再让她失望“嫋嫋,你是否真心悦与他?每每想到就只要他一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更甚者,给他生儿育女?”

程少商估计并未想的如此深,她皱眉道“又不是天下所有夫妇都要如此一般,只要是两个人一起变好,为何不能在一起?”

见她无法说服,魏惊鸿只好拉住她的手无奈笑道“我知你的性子,但也会相信你的眼光,少商,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无需在意别人。”

“惊鸿,我就明白,你是能理解我的。”程少商高兴的揽住了她的手臂笑了起来。

程少商被魏惊鸿经梳洗打扮后走进餐厅,二人容色娇美,姿态俏丽,看得凌不疑、袁慎、楼走三人纷纷一征,各怀心事,凌不疑凝重深沉,袁慎心中带气,楼垚则真心赞美。

程少商见上首坐皇甫仪和凌不疑,左侧第一刚是魏惊鸿才坐下,程少商想坐到左侧第三座位,好将第二座位留给楼垚。

谁知袁慎长腿一跨直接坐到左侧第一位置,指着身旁次座“阿垚,坐罢。程娘子,也坐”

程少商皮笑肉不笑地照袁慎所说的落座,与魏惊鸿正好对视。

凌不疑举杯“愿战乱消弭,风调雨顾。”

皇甫仪伤感道“愿岁月不悔,往日不哀。”

程少商翻个白眼,被袁慎看到,回瞪她一眼。

皇甫仪“三十多年了!我不得已离家游历天下,已经二十多年了,程娘子,我今日倚老卖老,随你叔母叫你声少商可妤?”

程少商瞥了他一眼“大夫随意。”

皇甫仪“喊我夫子吧,咱们相逢即有缘。今日我就与你讲一个放事。不过只是个故事而已,请勿攀扯他人。”

程少商又翻个白眼“哦!”

听到这里魏惊鸿也忍住笑意吃了一颗葡萄,这黄大夫莫不是怕别人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事情。

皇甫仪“许多年前,某地有位世家公子,虽父亲早亡但才华出众,后名声娑然,处处受人追控,这位公子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可指,他总觉得这未婚妻配不上自己,因这位未婚妻容貌平凡。”

那末婚妻家中亲长纷纷劝说她退婚消灾,可她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不肯背信弃义退婚,非但如此,她个小女娘,还要一力承担起照顾公子家眷的重责,吃穿用度俱是她从各处筹措来的,更要备受未来君姑刁难,这一等,就是七年。

程少商听皇甫仪的话大大地翻个白眼,冷脸道“夫子恕我直言,那位公子就不该让未婚妻痴等。”

魏惊鸿见状也思索道“一等七年,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也被这个人辜负了,算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公子都欠了她。”

袁慎有了兴致,他欣然应道“敢问魏娘子”似扫过程少商“倘若遇上这事的是你心悦之人,你等他还是不等?”

程少商白了他一眼“袁公子这问题问得还真是不刻薄,我来问袁公子个刻薄问题,倘若你遇上这种祸事,要不要人家等你啊?”

袁慎没打算继续搭理她“我先问的,请魏娘子先回答。”

见众人目光,她不好推卸,魏惊鸿似乎也发现凌不疑倒是也看着她,目光灼灼,她毅然说道“我不会,若他真有将我放在心上,便不会将弃我,抛下与我一切,便是没将我当做他的妻子,我便是恨他一辈子,也不想留自己傻傻等着。”

“没错!就这个道理,凭什么要我们女娘一生依附在这些男人身上吗?”程少商好不出气的拍了拍桌子道。

皇甫仪摇了摇头“公子实不明白,未婚妻能等他七年,为他吃这么多苦,为何眼见花期在望,偏在最后一件区区小事上固执!”

凌不疑抬眸看去“敢问,那位公子对未婚妻是否关怀体贴?”

皇甫仪犹豫道“这位公子自小冷静自持,并无这等殷勤”

凌不疑点了点头道“听夫子所言,这未婚妻乃冰雪聪明之人,这位公子喑暗惋惜未婚妻容貌

平庸,夫子猜猜看未婚妻是否早已察觉?”

皇甫仪忙着激动道“少年时虽有此意,可到后来,他感动于未婚妻深情厚义,再无这等轻浮

之想了啊?!”

程少商不置可否的轻笑道“那未婚妻要的是公子的感动吗?那未婚妻所求的不过是希望心上之人也把她放在心上而已,谁知遇上个既自负又薄情的混账!敢问,若是这未婚妻和孤女都掉人河中,公子先救谁?”

魏惊鸿也严肃道“若未婚妻懂一点点水性,将能在水上浮得片刻,而孤女丝毫不会水。他先救谁?”

袁慎将矛头推向了凌不疑“凌将军,若换做是你,你先救谁?”凌不疑转眼瞪着袁慎。

程少商低声道“刻薄!”

凌不疑神色自若,便扫过魏惊鸿一眼。

“自是先救未婚妻”

他转向皇甫仪“若那公子先去救孤女,未婚妻可能被水草缠住,可能叫水流冲走。若是公子真把末婚妻放在心里,怎容心上之人有半分不测!”魏惊鸿眸中浮现着凌不疑曾救她的那些场面,心中顿感暖意,却又见他如此决断又隐隐去欣喜。

皇甫仪低下头“难,难道眼睁睁看着孤女去死?”

楼垚忙着道“若是,若是我,我也是要先救少商的。”

程少商笑对楼垚“还是你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楼垚飞红了脸,心里十分受用。

魏惊鸿见他二人如胶似漆的感觉,却出神的望向凌不疑,看着他再笑意向自己看来,双面立刻又烧红了起来。

袁慎皱眉“那未婚妻并未掉人河中,此假设不成立。”

凌不疑转了转酒杯“那孤女也末掉人河中,只是自行服毒罢了。这等人死便死了,只为那名护卫过继子嗣,将来保他升官发财,子孙绵延,让那护卫香火永继就足够了,再不必怜惜!”

此话已让皇甫目瞪口呆。

楼垚沉吟开口“未免有些对不住那名惨死的侍卫。”

魏惊鸿略有不满的说道“对不住便对不住了,人生在世,哪能人人都对得住!”

程少商立刻点头附和“就是!家父是武将,战阵之上为了护卫他这个主帅,死伤的将士多了去

了,也没见个个都有女儿妹妹要来嫁我阿父的!”

凌不疑忍笑道“这位末婚妻既不能信公子虽面上冷淡实则对她有心,也不能信公子对那孤女确实亳无情意,如此不能互信的两人如何结为夫妻?她约是想明白这点才断然退婚的吧。这位未婚妻用了七年时光证明自身对公子的心意,又断然退婚,就是为了告诉公子,她虽容貌平凡,但心意不容轻侮!”

皇甫仪预然坐倒在地,以补捂面再不复出声。

宴席结束后,魏惊鸿出院落深呼吸,身后一件温暖大氅罩在肩头,再次回头才发现来人依是凌不疑。

“夜深风寒,切不可着凉。”

“多谢凌将军”魏惊鸿揽住大氅,心下一暖。

凌不疑温声道“子晟以为,这位未婚委实乃一位大智大慧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一旦想清楚绝无留恋分毫,她若再遇见对的人,余生幸福安乐,对么?”

“人生不过百年,若是我定不知该怎么面对,我心一人,便不会能和这位女子一般。”垂眸后她略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凌不疑克制自己良久,忽然上前一步通近魏惊鸿,她被他气势所压退后几步,一直退到墙边。

凌不疑沉声“如你所言,人生百年,需选对人走对路方才得大幸。”

魏惊鸿不知该如何回答凌不疑,一双如桃花般的眸子盯着他认真面庞,想说的话犹豫再三。

“樊昌一案只待回京再行计划,子晟希望,再见到魏娘子时,你能与我有一般的理想”

凌不疑的话如同烟花在她耳边震开,她心跳加速内呼吸紊乱,虽然并未直言所讲,但她已然明白。

凌不疑见她没有回答,虽是失落却只退后半步离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生怕多做什么惹她不快便远离自己,却还是想要靠近她,再靠近一些。

“凌将军”她低哑一声回答,声线竟也不觉染上几分颤抖“若是你,你会等思念之人多久?”

凌不疑那双褐色的瞳孔里,零零散散,似乎勾画着她的影子,眼中的情意又如此真实的传递过来。

“子晟,穷极一生,愿她永远幸福,哪怕无我。”

魏惊鸿惊失抬眸,眼前与惦念之人何其相似,她紊乱的呼吸却让自己如此痛苦又愧疚。直到脚跟撞上身后的廊柱,再无退路,她扶着柱子像是慌然离开的样子“凌将军,恕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披风”

迟迟未有对方动作,半晌,才闻得头顶传来他失落的一句。

“好生收着”

皇宫文帝书房内

文帝烦恼地紧闭双眼,重重的叹息。

曹成“陛下,魏娘子和凌将军的事情您就莫要太操之过急了。”

文帝叹气道“朕只是心疼子晟,自他阿父娶了淳于氏将他阿母气疯,婚事便成他心结,宁愿背负不孝忤逆的名声,也要与城阳候划清界限,朝中都参子晟不孝,却不知他才是这世间至真至孝至善之人。”

曹成皱眉道“城阳侯此生娶妻两回却只生一子,只要凌将军肯服个软,将享何等滔天富贵,可凌将军为母亲不为所动。”

文帝哀伤道“朕欠霍氏全族性命,就是偏疼子晟一点,也弥补不了当年的错憾啊。呵,谁料到,倒令得朝中眼红嘴馋,变着法了在朕面前诋毀诬陷他。你瞧瞧这些玩意,明明是廷尉府监管不力弄丢了樊昌,子晟不过是协助审案,这才回都城才几日,他们就一个个急着给他扣上懈怠失职的罪名!”

曹成犹豫道“那,这次凌将军能抓回樊昌么?”

文帝眼中似有光“朕信他!如同信任当年霍兄一般!”

传令官奔跑,面染风霜,衣衫斷楼,神色格外凝重。

“报!雍王起兵!冯翊郡危矣!”

景时,宣明殿内。

待从若干皇宫议事厅有些简朴。文帝坐在首位,摇摇曳曳灯下,映照得脸色凝重。

凌不疑立在旁不辦喜怒,他身侧站着慈眉善目的太子,一身和气。

太子对面站着剑眉星目的三皇子,神情倨做,衣者严蓮,其至有些一丝不苟。

楼太傅和小越侯分别站在太子与三皇子两侧,阵营不同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又各白别开脸去,气氛极其尴尬。

文帝打量下方各怀心思的众人,将前方年报扔在众人面前。

“冯翊郡军报诸位都看过了吧!诸位皆是联最信任之人,特持召你来此议事,便是不想诸位拘泥朝堂规矩,只想听听你们的真心话。”

三皇子是越妃的儿子,为人看上去冷淡,却心系家国百姓。

“雍王父子凭借联姻婚宴对何将军者发难,意图胁迫何将军携手谋反,显然预谋己久,其心可诛!父皇,儿臣认为当立即发兵冯翊郡平顺,以儆效尤!”

太子和气站出来道“三弟,雍王乃是最先追随父皇大业的老将,此番行差踏错怕也是受人挑咬,一时昏了头,儿臣觉得当以招安为首,以显父皇心怀仁德,未忘旧臣惜义啊。”

小越侯嘲讽道“万人到太子殿下手中,总是一团和气啊!但那雍王既能做出辜恩负德行径,哪还讲什么君臣之义!难道胜下此番追究他叛国之罪,就不够大度仁慈了?陛下又不是开善堂的!依臣看管他奶奶的仁德情义就该将他们肖家全都剁成肉泥,看日后还有哪个胆敢造反!”

楼太傅瞧了他一眼道“小越候,从先朝始,皇家治理天下便以需术,至你我今朝怎能动辄打杀?”

小越侯冷声“先朝用需术治国,才导致叛乱四起,依我说要朝堂稳固,就必领用重典,杀一儆百!”

一众人又开始争论不休,文帝揉者眉心,神色不耐。

凌不疑沉声打断众人“何将军的长子,昨晨己战死了。”

“什么!”

文帝猛地站起身,四周还在争论不休的众人也齐齐一静。

文帝皱眉道“子晟,消息可淮确?”

凌不疑抬头道“臣麾下有一谋士喜好游历四方,结交天下游快,这便是他所结交的游使从冯翊郡那冒死送出的消息。”

“何勇自身与子侄也是骁勇多战,何以沉沙折戟啊。”

凌不疑严肃道“何将军去冯明部本为参加女儿婚宴,所以并未带足兵马。得知雍王不臣之心后,他们父子兄弟拼死一战才将雍王的兵马堵死在冯朝都,否则诸位也无法镇定地在此商榷是战是和了?”

他重重向文帝施礼“臣请陛下立即发兵驰援!”

文帝点头道“往日,并未催他交出属地與图,没有與图指子,此战只怕更为凶险啊。”

凌不疑拱手“臣的那位谋士去过冯翊郡,并能绘與图。”

楼太傅挑衅的笑了笑“凌将军麾下真是能人来出,此等人才理当举荐人朝,为何隐藏起来呢?”

凌不疑似笑非笑“在下也是这般想的,不该再藏者了,陛下,可派吴将军先行一步驰援,臣拿到冯翊郡與图后会与吴将军汇合,与他共同抗敌!”

楼太傅弯腰看向他“那老臣便在此处预祝凌将军凯旋了,真是可惜,明日家中设宴,本还想请凌将喝杯酒,如今怕是赶不及了。”

凌不疑冷脸似乎看起来并和他没有关系。

“贵府这是要办喜?”

楼太傅笑道“是啊,让一些贵女和贵客们一起给我那侄子做个见证,他与程家四娘子的亲事便算是正式定了!”

凌不疑似想起那个少女,忙着道“刚巧,我也正要去贵府拜访我的那位谋士,顺便喝杯喜酒。

楼太傅一惊“凌将军麾下谋士是楼家人?”

凌不疑讥讽一笑井未回答,楼太傅猜測未果,狐疑收回视线。

文帝疲惫道“今日暂议到此,诸卿且先散去.子晟,天色已晚,你今夜留宿官中陪朕。”

凌不疑停下脚步,其余人出殿,三皇子回头别有深意看向凌不疑,凌不疑没理他。

文帝一拍腿,无奈道“你才回来几日?怎又赶着出征!你差人送图即可,何必也去犯险逞能呢!”

凌不疑淡淡说道“雍王之事,臣自军械案以来便留心在意,起始为臣,终了也该是臣。陛下放心,臣早有部署,不会有纰漏的。”

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叫联如何放心?”语气发酸“你瞧瞧那楼太傅的侄子,比你还小上几

岁,如今都要娶新妇了!你若想让联放心,也早些成家,联日后也有面目去九泉之下见霍兄!”

凌不疑有些奇怪的扫过文帝一眼,默默道“楼垚温厚善良,程小娘子也算聪慧,臣只盼着他们和和美美天长地久。”

文帝盯着他没什么变化的面容,心下一想“好!你既不介意,朕就让皇后选对玉壁来作楼公子与程娘子贺礼!也罢,朕倒是瞧着魏娘子也算花样年华,不若这次订亲宴也给她瞧瞧有没有好郎君呀。”

凌不疑顿住,又道“陛下想的如此周全,却无法看清那些男郎是否有如臣这般的品性。”

文帝从上到下瞧了瞧凌不疑,眼神带有一丝审视“平日里你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如今你倒是会替惊鸿考虑了?”

文帝深深望凌不疑,却发现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顿感无力又预丧。

“算了既然明日出征便先行歇息出去吧,出发前去看看皇后,别说去做什么,免得她日日优虑挂念。”

凌不疑拱手道“是!”

看着凌不疑离开,文帝郁闷地坐下去问曹成

“曹成,你可看得出,子晟心中如何想啊?”

营成内敛的一笑“凌将军行車,何曾让人看穿?老奴如何能知晓啊?”但话锋一转,他含笑看着凌不疑出去的身影道“但每每您和凌将军谈到魏娘子,凌将军是在意的。”

文帝听到这话,也算是舒心了一些,他展开手中的奏折摇了摇头“都是些闷葫芦,没有了朕,子晟啊,怕是都远不如朕当年了!”他在曹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曹成明白了什么就赶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