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王虎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虎,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小春冷冷道。
“记...得” 王虎声若蚊吟。
王虎一边羞愧难当,一边把自家二哥,骂了个狗血喷头。
“若不是你,我怎会如此丢人现眼!”
对于这个结果,王虎心服口服。事实面前,王虎也毫不含糊。
“魏老师,都怪我小人心思,诬陷您跟秦越,我知道错了,请老师责罚!”王虎说着便要屈膝下跪。
老魏一把抓住王虎的胳膊,止住了他下跪的身形。
“免了吧,早就有人替你求情了!”
见王虎一脸迷惑,老魏看了看一旁的秦越。
王虎缓缓转过头,看着被他从小欺负到大的秦越,眼神里满是复杂。
自己明明高秦越半头,可此刻在他面前,却要仰视才能望其项背!
——
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的学生们,最期盼月底的这个周末。
为照顾学生能早点到家,月末周五的下午,学校没有安排上课。
与往常一样,秦越与小春,拎着包结伴回家。
然而,当两人走到大门口时,发现王虎正一脸憨笑,站在学校大门口。
小春本能的握了握拳头,走到秦越前面。王虎见状,忙笑着解释。
“一人走路太过无趣,请问能否结伴而行!”
这三人,虽是同村、同学,但这些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结伴回家。
三人如出笼的小鸟,瞬间找回了孩子心性。走在镇上的街道,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路过店铺时还进去瞅瞅。
“老板,草帽多少钱一顶?”路过一家店铺时,秦越突然止住了脚步问道。
“三块。”
“两顶五块钱行吗?”
“你这娃年纪轻轻,还挺会还价!好吧,也快收摊了,就卖你吧!”老板也是爽快。
想起爹娘的那两顶草帽,都打了好几块补丁,换了这新草帽定会精神不少。
秦越把两顶草帽,一顶给小春戴上,一顶放在王虎头上。走在这两位壮小伙中间,秦越顿时有一种当大哥的感觉。
初夏傍晚的日头,还是非常炽热。
“老板,三根棒冰,绿豆沙那种。”秦越冲着路边,坐着摇椅,晃着蒲扇的中年妇女道。
“好咧!”
老板娘麻利起身,打开冰柜,拿出三根板砖似的棒冰。
“秦越,你小子不厚道啊!我陪你走了这么多年,你也没请我吃根棒冰。咋第一次跟王虎这厮一起走,你就如此大方啊?”
听小春打趣,王虎顿觉脸上一热,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只顾啃着如板砖般的绿豆沙棒冰。
“王虎曾给过我一板砖,今天我也还他一板砖。”
三个人心领神会,随即同时放声大笑。
“小伙子,买张彩票吧!一块钱一张,最高能中100块哩!”老板娘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这么多啊!”
秦越有些心动,但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厄运加点背,随即灭了抽奖的心思。
可此时的王虎,正一脸神往的盯着票箱,秦越笑着戏谑道:
“王虎,你抽一张吧!考试时抽牌选答案,你都能比别人多考十几分,你肯定能中奖!”
“好!来一张!”
王虎不理秦越的调笑,手已习惯性的做出了抽牌状。
“小伙子,运气不错哦!酱油一瓶!”老板娘笑道。
“啥?”
“酱油?”
王虎有些诧异。
“可不咋地!你整天上学都在打酱油,总要带一瓶回家啊!”小春在一旁调侃道。
“哼!有本事你也抽瓶酱油给我瞧瞧!”王虎明显不服。
被王虎一激,小春便在口袋里摸索起来,良久后掏出一块钱硬币。
“老板娘,来一张!”
“小伙子,运气更好啊!热得快一个,这个烧水可快了!”
老板娘有些后悔,没想到这两个小伙子都没空手,酱油、热得快虽然都不值钱,但却远不是一块钱能买到的。
当得知自己抽了个热得快,小春突然神情一暗。这一切,都被细心的秦越敏锐的察觉到。
“我也来一张吧!”秦越说着掏出一块钱。
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那蛋疼的运气,秦越本是不打算抽奖的。但见小春如此神情,心中便有了盘算。
秦越一边在票箱里摸索,一边默念: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中袋冷酸灵!”
在票箱里倒腾许久,秦越才抓出一张,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已在心中暗笑,因为根据经验她知道,越是磨磨叽叽、装腔作势的,最后十有八九都是“谢谢惠顾”。
老板娘一边腹诽,一边漫不经心的用指甲,刮开彩票涂层。
三人都盯着老板娘的手,却没注意老板娘布满雀斑的脸突然一僵,很快又似无事一般恢复正常。
“谢……谢谢惠顾!”
小春和王虎不约而同,同情的看了一眼秦越。
他俩这才想起,眼前的秦越,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衰神”。
从小到大,不仅成绩垫底,还厄运连连。
出生时,秦越就啼哭不止、高烧不退。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百般诊治,就是查不出原因。医生甚至暗示秦越父母,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三岁时,莫名其妙的拉肚子,无论吃什么,最后都囫囵个的拉出来。如此持续半个月,眼瞅着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的儿子,父亲含泪托村里的木匠,为儿子打一口小棺材。
七岁时,秦越在房檐下掏麻雀,岂料手指传来刺痛,原以为麻雀护雏在啄自己。收回手才发现,一条黑皮红纹的毒蛇,正死死咬着手指。被送到医院竟得知,最后一只血清刚刚被用完。
十二岁时,秦越半夜起来尿尿,在茅房漫无目的的一通乱扫。谁知迷迷糊糊的提好裤子,转身出茅房时,竟被自己的尿给滑到了。小腿骨折,大半年才能勉强行走。
……
一来二去。
“衰神”的名号,便在王家湾不胫而走了。
听老板娘这这说,秦越也不意外,只是想到那一块钱,可以给爹打上几两散酒,不免有些肉疼。
秦越一口吞下棒冰,拉着二人,转身就要走。
王虎却不死心,转身之际,一把从老板娘手里夺过彩票,嘴里嘟囔着:
“真的一瓶酱油也没抽到吗?”
“等...等,等等!”
王虎痴愣原地,结巴道。
小春凑过头来,表情瞬间如王虎一般,半晌后,才一声大吼:
“现金100元”
“我的娘呀,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衰神啊!”
秦越闻言,也一把夺过彩票,一连看了好几遍。
“现金100元”
“怎么可能?我可是衰神啊!”
老板娘满脸通红,连道:“不好意思!看错了!看错了!”
原来每箱彩票的奖品都是固定的,除了几张可以中啤酒、饮料、酱油、洗发水等不值钱的小奖品。
最有吸引力的就是现金奖了,一张100元和一张50元。
老谋深算的老板娘,每次见彩票被抽的差不多了,而那两张现金奖的彩票还未被抽到时,便自己直接包圆了,因为那是稳赚不赔的。
没想到今日,一箱彩票刚开封,就接连被抽中三个。
一个热得快、一瓶酱油算不得什么,可那100块现金,却着实让她肉疼啊!
当兴奋的秦越,从老板娘手里,用力拽过100元钱。他明显感觉到,老板娘的手在颤抖。
那一刻,秦越的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魂修之术,看来真是所言不虚,不仅能使自己心思通达,还能帮自己扭转霉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