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夫人因为是长公主的身份,为先帝的登基之路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在京城自是颇有威望的。
她一老人家办个寿宴,是相当有排面的。褚铭在外,不能回来。这等大事,便落在了陶氏身上。陶氏为了有一个贤妻良母的名号,也是耗费了不少心思。
早就半个月前,就给大家大户下了邀请帖。
之后更是一心扑在上面,捣鼓了许多新的花样,只为哄的老夫人乐呵呵,最后开开心心的将管家大权全部交给她。
没错,陶氏只是一个继母,且出自梨园,爱好歌舞,褚铭年轻时颇为风流,在外潇洒时便看上了陶氏,二者来往了几回,便被抬进府门做起了妾室。
褚老夫人是个开朗的人,知道出身有时候并不能决定一个人,因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淤泥而不染。褚老夫人第一眼见她,觉得她的长相纯洁清丽,加上陶氏对她的过往身世侃侃的说出来,她悲天悯人的心性大发。既然是不错的孩子,自己的儿子又喜欢她,罢了,就这样吧,因为谁也保不准能像褚老大爷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样的承诺对于她这个儿子来说太难了。
确实,陶氏开始的时候是个体贴人的女子,说话温柔,对待自己也很恭敬孝顺。
本以为相安无事。
可是有一天,天气很好,她靠在藤椅上晒太阳,却听见了两个丫鬟在一起碎嘴。
一个丫鬟道:“现在咱们老爷对陶姨娘真是一天都离不开啊。这些日子都白天晚上都在她房里,照这个速度,小少爷很快就要有了。”
另一个声音叹息道:“可不是,不过咱们夫人也不差啊,我看长相比那个陶姨娘漂亮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拢不住老爷的心。”
“还能是什么,我听小红说陶姨娘日日在屋里点一种很奇特的香,她每天晚上进去服侍的时候都能有一种不适感,现在想想,难不成是……”
“你可长点心吧,好好干活,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两人均闭了嘴。
褚老夫人听了一肚子的气,当天下午就叫褚铭来堂前听训。
干出这等宠妾灭妻之事,有违家训,也教训了陶氏一番—用这些秦楼楚馆的手段,玷污的府门名声。
因此两人的隔阂就存在了。虽然表面上还算恭敬客气,背地里却谁也瞧不上谁。
但陶氏到底处于劣势,她不再年轻鲜嫩,褚铭的心也不在她身上了。
她开始细细谋划,要把管家大权全部拿到手,这样她才有底气,才能高枕无忧。至于褚铭,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去,一个不再年轻的身子,她也不会贪恋。
这次寿宴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将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部邀请了个遍。
前来参加寿宴的人们均献上了自己的礼物,然后男女分席落座。
这等大的寿宴,富家子女全部都参加了,一来呢,是来给褚老夫人祝寿 二来也借着祝寿的机会,给自己女儿相看儿郎,或给自家儿子相看未来的媳妇儿。
褚老夫人在台上笑的乐呵呵的。
因为她也有别的心思。
台下那人在一群姣姣者中依旧闪闪发光。
他慵散的坐着,却不给人不恭敬的感觉,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气质。他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锦袍,通身贵气,一头墨发被玉冠玉冠挽起,垂在肩上,留额前碎发顺流而下,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风流,这种介于俊美与英挺之间的柔和感,倒是世间少有的和谐。
远远望去,其姿艳压群芳,台下竟无一人与之媲美。
褚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她又去自家小辈儿那看了看,眉头皱了皱。
瑶儿怎么没来。
听底下婆子说,她孙女儿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可以来参加的,怎么还没来啊!是她不知道,还是底下的人没通知到。
不对啊,自己搞这么大阵势,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听不见。
难道,她不愿意来给自己的祖母祝寿?
她心里老泪纵横,这个乖乖孙女,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哎,她叹了一口气,罢了,生气归生气,可这相看公子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暴殄天物。
尤其是自己眼前这个极品,想来是个好夫君的苗子。
她抿了抿唇,望向在一旁和各家贵妇热唠的陶氏:“怎么不见瑶丫头?”
陶氏想装听不见,这个老家伙,还是那么惦记那个死丫头,来就来,不来就不来,这般关切,咋不见对自己的祎儿这般?可是她还是不敢明面上开怼,只堆积着笑意道:“许是瑶儿把老夫人寿辰的事给忘了。”
话一说出来,底下的男子倒没有任何波动,一些贵妇就开始小声叽叽呱呱起来,“这褚家丫头可真是没规矩,自己祖母过寿也不出面。”
“是啊,白瞎褚老夫人疼她这么久了。”
“可不是?况且今天也是相看人家的日子,总之,我家可不要这样的媳妇”
“我家也是。”
声音不大,但却牢牢的激怒了褚老夫人的心。
如此明面的碎嘴她的孙女儿,当她是死的吗?
她吩咐:“吴妈妈,去把瑶丫头叫过来。”
没等吴妈妈下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便袅袅的走了过来,她长的乖巧可人,脸上挂着笑,不似其他女子一般含胸驼背,一种别样的气质便涌现出来,她给两侧宾客行了一礼,又上前走去行礼:“不好意思祖母,瑶儿来晚了。”
褚老夫人从她一进门笑意就挂在了脸上,哪里还舍得怪她,这小丫头,原来没忘记她这个祖母的寿宴,瞧着后面丫头还拎着一个礼物,越发合不拢嘴了。
“来了就好,你身子刚好,祖母不怪你。”
这是赤裸裸的偏爱啊,坐在一旁的褚梦祎嫉妒的咬牙,要知道,这位褚老夫人可从来没对自己这么笑过,要笑也是那种笑,带着一股敷衍应付,哪能像现在这样。况且,况且她还最后一个到,晚约!!!
陶氏也气的堵得慌,这小妮子,不是最无法无天,目无尊长了吗?这样的宴会,十个她有九个是不会来的,就算来,也会把这给搞砸的?今日是怎么了,变性子了,乖顺了,不过这种乖顺可不是她所期望的。
对于她而言,当然是希望褚瑶继续顽劣,继续不学无术,把自己的闺阁名声搞臭,这样,自己的女儿褚梦祎就是褚家最光辉的小姐,什么好的姻缘都会是她女儿的,什么好的富贵都是她们母女的。
可当她看到褚老夫人欣喜的观摩着那尊佛像连连夸赞褚瑶时,她更气了。
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了,听她的意思是这佛像是她自己亲手雕的,用的还是上好的材料,她小小年纪,哪来的钱?
当初她母亲的银票,不是都被自己搜刮的一干二净了吗?
她气的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