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天快亮了,咱们也快到江城了。对了,您这次还真要将府邸迁回江城啊,那老爷知道了,不……”
“闭嘴。”马车里的男人看着手中的报纸,眉头紧蹙,不耐烦地说了两个字。
“哥,我这次可是瞒着爹帮了你,你可得好好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女子突然抬头,冲着身边的人说道,瞪着眼睛挑了挑眉,一脸千金小姐的飞扬跋扈。
男子没有看她,浅笑着打趣道,“是,杜家大小姐说的话,我敢不听吗?”
女人点了点头很是满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撑着脸疑惑的问,“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把这次实施改到江城啊?”
合上报纸,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两口,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路颠簸了两天两夜,总算是到这江城城门了。
江城,久违了。
“二少爷,您的药。”小林恭恭敬敬地将药端给宋许,那刺鼻的中药味熏得人眼睛疼。
“谢谢。”宋许将盛着药的瓷碗接过,微笑着道谢。,一饮而尽。
小林偷偷的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相隔不远的二少爷,只是闻着中药味道就觉得苦涩,宋许倒是长期喝着,已经习惯了这滋味了。
“怎么是你来送药?”宋许一边将瓷碗递过去一边问。
小林接过碗,好生放在木盘中,低头回应,“老管家重新安排了府里的事宜,以后都是我给二少爷送药。”
送药也意味着要煎药,出自一人之手,这煎药可比送药麻烦多了,
听闻,宋许倒是笑了笑,摇摇头,“再怎么说你也是弟妹身旁的贴身侍女,算作是她半个家里人了,我去给管家说一声,让她重新安排。”
“不用。”小林有些着急的抬头,紧张时喜欢咬着下唇,眸色清亮,“是我自己愿意的。”
宋许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不对,重新解释道,“以前煎药的姐姐,家里为她赎了身,回去结亲了。府里的姐姐们都不懂的煎药,我从小跟着小姐,她的药都是我煎的,所以……”
她还没讲完,怯生生地将目光投向对面的人,想看看对方的表情,仅仅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宋许温柔的笑了笑,抬眸看去,“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林拼命摇头眸中几许慌张,片刻,端着木盘,敬地退去,“二少爷,好生歇息。”
看着小林消失在视线中,房间又安静下来,窗外的光线投射在桌上的书卷上,每日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翻阅,书卷角上出现褶皱,他也有些厌倦了。他在这宋家呆了多久,沉默了多久,何时……才是尽头。
江轶换上便衣,抛去了大户人家的打扮,她很快融入了人群,秋路大院并不好找,一路走走停停,询问了好几家店铺才终于寻得。
钟景弈原本还在对一人吩咐着什么,见到来人,寥寥几句说完,就招呼他下去了,房间仅剩二人。
“宋家小夫人,我等你很久了。”钟景弈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勾着唇一脸得意,此处是他的地盘,自然比之前见面随意些。
江轶站在离他很远的位置,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冷的目光打量着周围。
“既然你知道我早就会来。”江轶也就直面正堂中坐着的钟景弈,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知道怎么才能进入杜家的酒会,你……有办法,对吧。”
既然钟景弈那日信誓旦旦,如今也预料到她的到来,想必真的有办法。
钟景弈撇撇嘴,一双眼望去,“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宋家人。”
未曾想到他会如此回应,江轶微愣,抬手轻轻挽了挽耳边的发丝,这些小动作被后者尽收眼底。
“宋家人对外人就是不留情面,而我最讨厌开门见山。”钟景弈轻笑着,似乎是调侃一般,但是语气里却不难听出讥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是老人家说的夫妻相?”
江轶勾了勾嘴角,说:“原本就是夫妻怎么会不像?”
“坐吧。”钟景弈瞥了眼侧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江轶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询问,启步而去。
“我这人很好说话的,聊聊天,说不定我开心,就把消息告诉你了。”钟景弈递过去一壶茶,替她斟满,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找他有事相求,两个交谈的人,最基础的应该是信任。
江轶犹豫间,钟景弈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怎么?我又不是混世魔王,你怕什么?”
拿出求人该有的态度,江轶面上笑着,端起茶水细细饮尽。
刚放下茶杯,钟景弈笑言,“我儿时在江城住过一段时日,所以对宋家杜家的事也略知一二。”
“你似乎不喜欢宋家。”一句肯定,江轶抬眸看他,后者倒是没什么表情,一脸玩世不恭的态度。
“宋家大哥与我有过节,小时候偷了他家几把米,就追着我跑。”他的话似乎只是一句玩笑,并不想要说出真正的原因,“那你呢?你不是讨厌宋时砚吗?”
将话题抛给别人,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总是她在探究的时候,几句带过,不透漏自己的一点信息。
“既然你不喜欢宋家,为何要帮我?”江轶没理会他的问题,眯着眼睛问道。
“你不喜欢宋时砚,不也是想帮他拿到信物吗?”钟景弈笑了笑,饶有兴趣,“何况……虽然我不喜欢宋家,但我喜欢你。”
正当江轶准备回答时,钟景弈突然凑了上去,嘴角噙笑,目光几许炙热。
看着突然放大的脸庞,江轶愣住,忘记了反应。
“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何不可?”他依旧不正经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欠揍。
“与其三妻四妾,不如一生一人吧。”江轶起身,随手整理了衣装,从包里拿出一袋银元,“我拿出我的诚意,希望你也有诚意。”这袋银元光听着声音就知道不少。
钟景弈或许是觉得没意思,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才说,“钱袋拿回去。”
由此再无下文,谈判破裂,江轶生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杜家会在下个月的初五举办宴会,坐落在江城千侨院饭店。他们会像往年一样,邀请怡春楼的歌姬出席,你想想办法扮成红玫瑰的样子,混进去就可以了。”
“谢谢。”江轶将钱袋放在桌上,疾步离开。
一手消息,一手报酬,银货两清。
钟景弈望着桌上的钱袋,蹙眉想追上她,可是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终是什么都没做。
“老大,我以为你真不要她钱了,到手的交易怎么能飞了呢?”小弟走来,拿起桌上的钱袋,掂量后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多,咱们这两个月的口粮都有着落了。”
“放下。”钟景弈冷嗤一声,已经完全不像刚才开着玩笑的他。
小弟作罢,把钱袋乖乖放桌上。
“找个时间把钱袋还回去。”钟景弈眯着眼睛望着江轶离开的方向,“她对我们很有用,我要的只是取得她的信任而已。”一个一个字咬的格外用力,眼神也免不了狠劣了几分。
宋家欠我的,都该一一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