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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巴黎的餐厅

发表时间: 2023-01-24

法国巴黎西岱岛镶嵌在塞纳河上,塞纳河从岛的最西端分开然后平静得从南北两边淌过,东边就是司法部大楼和北翼的古监狱还有礼拜堂……这些历经了八百多年风雨的建筑增添了灰暗的颜色,消退了原本新建时的明艳光芒,岛上最有名的建筑莫过于巴黎圣母院了,如果说王勃成就了滕王阁,王之涣成就了鹳雀楼,范仲淹成就了岳阳楼……那么成就了这个古老哥特式教堂的人就是维克多·雨果了,如果可以上到钟楼上,那么就可以去找寻卡西莫多的藏身之处,幻想自己就是在那本书里,下方就是礼拜堂,房梁纵横,但是并不笨拙,反而有几分轻盈,外面的光线穿过彩色的玻璃立刻就变得五彩斑斓,如梦似幻般美丽,上层是圣物展示堂,点点金色百合花点缀的蓝色天顶,仿佛就是星空一样,拱顶高耸飘渺,漂浮于16面巨大的彩色玻璃窗之上,半空中的盏盏吊灯里的火光在不断地舞动……

巴黎一向来是世界公认的浪漫之都,阿德莱德一向来都觉得如此,但近几年他感到这种浪漫开始变味了,今天他没有在蒙马特高地的路边画摊上为过路的当地行人或者是外国游客画像,而是跑到的南边的塞纳河上的这座西岱岛上,在路过歌剧院的时候,他瞧见,一大批人又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心烦得很,这就是所谓的浪漫?阿德莱德心里想着,十分不屑。现在坐在餐厅里,他感觉没有什么胃口,现在的巴黎让他感觉太热闹了,令人静不下心来……

此时,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穿一身黑色的人推开了餐厅的玻璃门,从门口进来,惹得门上的风铃一阵乱响。

阿德莱德小心地抬起头,稍微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个地方,谨慎地对刚进来的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这里过来。那人朝餐厅里看了一眼,餐厅里人倒是不多,或许是还没有到中午的缘故,里面的人要么埋头吃着,要么心不在焉得看着窗外,当然也有聊天聊得正欢的情侣……

这个身穿黑衣的人就是威尔,他从凌晨一两点开始就在赶路,除了中途在柏林郊区高速路的休息站睡了四五十分钟外,他就没休息过,倒也没有觉得太困,就是头痛得厉害。威尔在阿德莱德对面坐下,靠在后椅背上,吐出一口气。阿德莱德把他那沾着五颜六色水彩颜料和石墨灰的衣袖放到桌子上,和威尔冷冷得打了一声招呼,他脸上茂密的胡子几乎快要把他的嘴唇遮住了,说话的时候只看到那胡子一开一合,发出沙哑低沉的难听声音。

“干嘛要在这里,这该死的地方。”威尔抱怨着。

“我在蒙马特那里……画画你知道的,离这里近一点。”阿德莱德说话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让人捉摸不透。

“也没多少近……算了,说正事吧。”威尔用手压了一下帽子。

“咳,卡明死掉了,就在几天前,在纽约,说是……”阿德莱德还是没有表情,语气很冷静。

威尔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眉头不自然得挤了一下,似乎是对这个消息感到不适。

“这事属实?”威尔压低声音说道。

“咳,谁知道呢?!还有……”

“还有?”

“对,咳,埃文斯你知道吧?他也死了,暂时还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我呢,线人不少,但也不过昨天才知道,我想,你知道我这句话什么意思。”

威尔听完,摇摇头,冷笑一声,然后收敛了笑容缓缓说着:“魔盒……对吧,就是因为这个……”威尔说完就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威尔说完之后,空气就像是凝固了,阿德莱德先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盯住自己面前的水杯,和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服袖子。

“没错,那你想怎么办?”阿德莱德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次他感觉到慌张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胡子。

“早几天,在华沙……”威尔在这里停了一下,然后压着声音用极慢的语速继续说道,“杀掉的每一个人,都记得,他们的面孔,都记得,天一黑下来,以前的事就会出来……头痛得厉害,几天几夜睡不着,吃了药完全没有好转……自言自语……幻觉很严重,有时会朝着黑暗开枪。”

“威尔,你变得越来越感情用事了,现在我们最好还是面对事实,不过别忘了,我们是‘魔盒计划’里最后还活着的人,但是好像也活不久了……现在我的那些线人随时都会反手把我卖了,在这之后,他们那些蠢货要么闷声发大财,要么也被兰利的那帮人做掉……现在,我们在那些人眼里不过是垃圾罢了,所以不要感情用事,威尔,这几年谁都过得不好……拜托忘掉那些。”阿德莱德的大胡子上下抖动着。

“忘掉?你有什么高招?”威尔问道。

“说来真是讽刺不是吗,他们费劲了心思要……”

“够了别提了,说说你想怎么办。”

“咳,我怎么办……我呆在这里,蒙马特这个地方是我的猎场,没有人可以在这里干掉我。”说着阿德莱德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口袋,他是在确认袋子里那把捷克产的袖珍手枪的位置。这把手枪的威力虽然不比阿德莱德用惯了的格洛克,但是在一些“非任务”场合,有这把袖珍手枪多少可以让他觉得安心一点。

“蒙马特?你真觉得在蒙马特,一切就会好吗?”威尔冷冷地问。

“看看你说的话……瞎担心,‘魔盒’这个计划已经…已经完蛋了!我早晚是死——你也是——那我还不如死在这个地方,蒙马特……”阿德莱德的语气显得很轻巧。

“喂,阿德莱德,你这个疯子!你说话都已经前后矛盾了,我建议你,最后几天,去看看心理医生,别到时在地下,也他妈是个疯子……咳,我要走了,这鬼地方不能呆下去了,再会,老兄!”

“再见!”阿德莱德有气无力道。

威尔讽刺地说完然后挪开椅子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一只手拉低帽檐,另一只手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又一阵乱响,门合上,吹出风来,让风铃最后响了一阵,然后就安静下来,只有餐厅里顾客发出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阿德莱德盯着风铃看了一会,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起来,目光全然是绝望……

威尔的黑色梅赛德斯就停在餐厅外面的停车场里,他稍微低着头,眼睛往上挑,在车门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不想让自己的脸被别人看见,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的眼球了。一旁的广场上还有不少游客在拍照留念,孩子们在相互追逐,相互打闹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和偶尔的尖叫声,几个骑自行车的人响着车铃从威尔面前经过,现在还不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在傍晚据说会有更多的人过来这里欣赏塞纳河畔的晚景。

但是威尔可没有这种闲工夫,他小心翼翼的拉开车门,启动引擎,最后看了一眼这里的“风景”,踩下了油门,离开了这里,往西开上新桥然后跨过塞纳河,来到河的北岸,拐上沿河的路。他忽然觉得手足无措。

该死,这是怎么了!威尔的内心在挣扎,他对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的失望,尽管他早就料到现如今的这种处境,但他很少去想,或许在他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残存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卡明和埃文斯可以勉强逃过,希望“魔盒计划”会被“兰利”的那些人遗忘掉,希望自己和“魔盒计划”里的其他人所干过的事情可以被遗忘掉……

但是这些希望都随着阿德莱德的话,破灭了,自己过去有多残忍,现在现实就对自己有多残忍。

人不论怎样,或许终究是逃不出命运的手掌心的。

阿德莱德还在餐厅里等着他点的松鸡,他看着餐盘边上放着的刀子和叉子,不由自己地拿起一旁的餐刀来,不锈钢反射着顶上吊灯的白光,明晃晃的,阿德莱德对着那光线冷冷得笑起来,笑声很轻,很诡异,眼角上的皱纹堆在一起,脸上的肌肉抽动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似乎他的手脚并不是他自己在控制。缓过神来,阿德莱德松开手,任凭那刀自己砸在桌子上,发出惨叫。他摇摇头,往后靠去,手伸进衣服袋里,摸索着那把袖珍枪,此时只有那冰冷的金属疙瘩才勉强可以让阿德莱德冷静一些。

点的松鸡还冒着热气就被端了上了,孜然粉的浓厚香味刺激着嗅觉,但是阿德莱德并没有什么胃口,他拿起盐罐和胡椒粉,潦草得在肉上随便撒了一点,叹了一口气。

这最好别是最后一顿……他想着,勉强得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