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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母的选择

发表时间: 2022-11-28

即使再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即使自己的内心再抗拒,现实中的陆彩虹的身体还是将自己又送到了201的房门前。

楼道里的灯很暗,就像陆彩虹现在的心境。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刚想拿出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被人猛地拉开了。

“你怎么才回来?死哪里去了?饭也不煮?”

母亲林爱芳的脸蓦然出现在视线里,她的眼神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再回头看了正在喝酒的高正赫,眼里还有一丝隐藏很好的担忧。

林爱芳已经不年轻了,岁月对她并没有善待,那一种颓败是由内而外的,就像一株开败的玫瑰,虽然浇点水乍一看好像还很新鲜,殊不知她的花瓣已经在快要凋落的边缘了。

陆彩虹垂下头不说话,只要站在这个家里,她就没什么好说的。

陆彩虹走到客厅餐桌的位置,她能感觉到高正赫的冰冷的眼光锁定在自己的身 上,她顿时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紧缩了。

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地上被丢了一地的自己的课本和笔,甚至还有几本被高正赫踩在了脚下。书包则是在更远一点的墙边。

陆彩虹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今天高正赫回来了,她想早点洗个澡,要不然等下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你给我站住。”

高正赫有些愤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有点大还带着浓浓的含糊不清的卷舌 音,应该是已经喝了不少了。

陆彩虹脚步一顿,不过也只不过是一眨眼间,她撇了撇嘴,还是很快的拿了自己的换洗的衣服,朝着浴室里面走去,然后快速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客厅里很快就传来了瓷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还有高正赫的怒吼。

陆彩虹并不想理会这些,她可不想这么热的天就这样全身粘乎乎的睡觉,如果母亲不在客厅里的话,她是绝对不敢自己一个人来洗澡的。

有好几次,高正赫回来的时候,她就是那样和衣睡觉了的,连上个厕所都是提心吊胆的。

陆彩虹一边洗澡,一边侧着耳朵听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只听到母亲说了几句什 么,然后就是诡异的安静。

高正赫今天竟然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陆彩虹一边将自己洗好的校服放到阳台上晾好,一边轻轻的在餐桌边自己的位 子上坐下,她刚一坐下,刚一抬头看向对面的高正赫,就对上了他死死盯着自己身上的微眯着的眼神。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一激灵,不自在的将自己的身子朝着旁边移了移,然后端起了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拿起筷子夹起桌子上的菜就吃了起来。

“彩虹啊,你快要考试了吧?考完你就不要读什么书了,我已经给你找了一个工资很高的工作,到时候你就去那边去上班。”

高正赫一边盯着陆彩虹,一边把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慢悠悠的说道。 陆彩虹吃饭的动作一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也不说话,把筷子咬在嘴里,只是偏过头去看自己的母亲,那眼神里有明显的询问的意味。她想要看看自己的母亲怎么说。

林爱芳撞上陆彩虹投过来的目光,她讪讪的对着陆彩虹笑了笑,说道,

“彩虹,是这样的,你高叔叔他这段时候做生意亏了不少的钱,你看妈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也长大了,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而且你刚好高中毕业,可以找一个不错的工作了,女孩子也没有必要读那么多的书嘛?对不对?”

“是啊,我也养你养到十八岁了,也对得起你了,现在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高正赫也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说道。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是答应了我的吗?”

陆彩虹终于忍不住了,她将筷子‘啪’一声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站了起来,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陆彩虹什么都可以忍,她可以忍受母亲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她的女儿,任凭自己这么些年来自己辛辛苦苦的挣学费。

也能忍受每当高正赫在家的时候,她不敢洗澡,不敢上厕所,她甚至有好几次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沙发面前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从此之后,只要是他在家的日子,她就几乎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觉。

可是她知道即使再苦,这一切终究都会过去,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所谓的家。

“妈,你答应过我的,我拼命的学习,因为我想要去读G大,那是我爸爸生活过的地方,我想要回到那里去,那是我的梦想,是我唯一的梦想。”

陆彩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着林爱芳说话,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在这个家里,母亲就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她赖以生存下去的勇气。

她可以忽视母亲对自己的漠然,也能忍受所有人对她冷漠嘲笑的目光,所有的希望都凝聚在这一刻,母亲能用坚定的目光望着自己说一声,好。

“妈。”

陆彩虹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深深的祈求,又有那样一种卑微的依赖。

“读大学?我他妈的这么些年白养你了?打水漂了?你翅膀硬了,你现在就想飞了?”

高正赫听到陆彩虹这样说,哪里还忍得住,站起来就拿着一双筷子指着陆彩虹的鼻子大声的问道。

“彩虹,是这样的,你听妈妈说,你看,你高叔叔说的也没有错,你......”

林爱芳并不敢去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她嗫嚅着嘴唇,一会儿看了看高正赫,一会儿 又偏过头去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脸上的表情连丰富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陆彩虹“呵呵”的连笑了两声,她透过泪眼朦朦胧胧的去看自己的母亲,心中就像 是冬日里的那扇破了的窗户,呼呼的往里面灌着冷风。

可是她嘴边却噙着柔柔的笑意,心中所有的信念到这个时候好像都已经崩塌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狼籍。

每一份执着都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你真的好傻啊,陆彩虹。

你以为你忍气吞声,这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过去,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这里,过你自己的人生,可是他们不同意啊,他们就这样轻松的一句话,彻底的斩断了你所有的希望。

呵呵,陆彩虹笑出了声,泪却流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