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冬凝去禀报老夫人,没料到丫鬟说老夫人在佛堂祈福,没办法,她便又去找陶氏禀报。
陶氏一开始皱着眉说些关切的话,不让禇瑶出去,说什么身体刚好,就应该好好休养。
没料冬凝将禇瑶迫切想出去透透气的心情说了后,陶氏嘱咐了几句,就没再管了。
只心里发笑,作吧,使劲作吧,最好把自己的身子作毁了,到时候这将军府就是她和祎儿的天下。
马车,仆人啥的也压根不管。
冬凝回来后因为这些一直抱怨。
禇瑶倒是不以为意。
想必原先这位大小姐也是个活的憋屈的主,这陶氏明显不是个好相处的继母。
不过又想,这天下有相处的好的继母吗?
不去管它,二人梳洗了一番就出了门。
马车哒哒哒的朝着目的地行驶。
摘魁书社。
春闱在即,原来的褚大小姐屋里也没有考试的书籍,便打算在外面采买。
大楚民风开放,女子有和男子一样入朝为官的权利,也被允许参加三年一次的春闱。
想来也是刚好,重生的时间正好合适,便势必要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好好的准备一番。
书社里买书的女子并不多,即便是有也都是些富家小姐买些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唱些郎有情妾有意或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酸牙调子,很少有这样正经的买书的。
虽说是给女子机会,但大多数女子还是遵循绣绣花弹弹琴当个大家闺秀,嫁人生子的不变准则。
禇瑶叹了一口气,采买了一些书籍后就打算付账出门。
一回头竟发现掌柜的没在屋里,二人便探到门前去寻找。
一片闹轰轰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
在这条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两边,都挤满了人,但大多数都是些妇女小姐,也不乏有几个男子在一边,表情颇为不满,但又毫无办法,只能干受着。
那些人手里大都挎着花篮,没有的也会手里干拿着东西,时而神情飞扬,时而娇羞脸红,倒真是没有见过的场面。
“唉,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靠模样了。”掌柜的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默默叹道,但眼睛里却是赞许。
靠模样,想必是个名冠京城的大美人。
也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褚瑶只想尽快结账,然后挤上马车,打道回府。
那马车堪堪淹没在人海中。
人们欢呼着,雀跃着,等待着什么美好的事物降临。
禇瑶打眼望去。
一片花瓣飞舞当中,有三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他们穿着华丽,气度不凡。
走在两边的一个一袭青衣,长的温润如玉,嘴上含笑,当他对着人们微微一笑时,便引得一番狂叫;另一个一袭黑衣,肤色较暗些,却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英俊的阳刚之气,喜欢猛男的女子们便狂叫起来。走在最中间的,是一执金扇的白衣男子,衣服上用金丝绣着大片牡丹花,随着他的动作熠熠生辉,他长眉如鬓,面若玉盘,挺鼻薄唇,一双含情桃花眼,勾摸着女子们的心,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令美男开心的事情,他展扇掩唇,离得近的几个女子被迷的晕头转向,差点倒了下去。
三人身后跟着一露天豪华马车,车上放着三个同样华丽大花篮,人们撒完花瓣后,便争先恐后的将东西掷到篮子里,也有些脸皮厚的丢了几个信封,更有甚者,丢了自己的香囊和手帕。
前种行为还可以理解,后者就太过痴狂了。
禇瑶嗤笑。
真是一群为美色所迷的女子,所做出来的事情当然很胆大。
不过她对这种事情毫不关心,毕竟与自己无关,也不想多做停留,只一心想擦着人流挤上马车,干自己的正经事去。
“二哥。”那英俊阳刚的男子开口,“这下,水果鲜花可就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温润公子颔首。
那在中间的公子走着走着却笑了:“多亏了姑娘们的热情。”
“不过嘛,我倒是看到了一个特别的。”
“哦。”其他两人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人来人往中,只有两人从始至终没有掷过任何东西,只奋力的要挤上不远处马车,而那领头的女子神情凝望,对眼前事莫不上心,还隐约透露出一些不满。
然后马车哒哒哒的朝着一个方向行驶,越来越远。
三人:“……”
还未见过这么淡定的女子。
白衣公子摸了摸下巴,召来他的手下,金丝扇子有一个没一下的敲着掌心,语气颇为玩味:“一柱香的时间,我要她的全部消息。”
那矫健的身影领命而去。
禇瑶回来后,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像是妇女嬉笑的声音。
其中那个最明亮的就是陶氏。
禇瑶只觉得心烦,采买完毕,她只想要好好计划一下未来一个月要怎么安排,因为下月十五就是春闱的日子,因此也并不想多做耽搁。
甫一转身,就听到了陶氏笑眯眯的叫住了自己。
“大丫头。”她笑的开怀,但却总给人一种算计的味道,手招呼的热切,“快进来!”
禇瑶让冬凝带东西先回院,自己闷着头进去。
便看到一中年妇女坐在陶氏的对面,那妇女大长脸高颧骨,吊梢眼,毫不美丽的皮囊却画着精致的妆容,只让人感觉表里不一。
陶氏站起来,热切的拉她走到那妇女面前道:“快来见过魏大娘子。”
褚瑶俯身作礼,那魏大娘子立马就换了熟络的一面,啧啧作叹:“这就是瑶儿吧,长的可真是可人。”她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只看的褚瑶有点不适,然后她才问道:“可有许配人家?”
禇瑶刚要启唇,那陶氏就打断了她的话,客套着:“不曾,大丫头花样一般的年纪,怕羞的很,想必是没有心意之人,不如魏大娘子给说说。”
那魏大娘子赶紧接话,那就一个溜,笑咧了嘴:“可巧了么不是?前些日子,我那姑母家的老二正求着我给他盘算个姑娘。”她掩唇一笑,笑的丑陋,“我那二兄弟,你也是见过的,长的不赖,个子不低,平时写写诗作作画,家里也是富贵人家,褚丫头嫁过去,一定会享福的。”
陶氏连连称好:“是呀!想来与我们也是门当户对,甚是合适,大丫头你说是不是?”
褚瑶嗤笑,这是要给她盘算人家了。
她算老几?
褚瑶作了一礼,朗声道:“瑶儿还小,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要给瑶儿相看人家,也要经过父母的同意的。”
陶氏的脸顿时黑了几分,这是不把她当母亲看,还是不承认自己是当家主母?
这蠢出天的小蹄子何时变得伶牙俐齿了?
“这自是要经过父母同意的。”她堆积笑意,有点难看,“你没了母亲,我定是要你当亲生闺女看待的,自然是想你有个好姻缘。”
“是啊!陶妹妹是个心善之人。”那魏大娘子在一旁添砖加瓦。
禇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奈何被这人拉着唠唠叨叨半天。
魏大娘子还调侃说小丫头害羞了,没关系,与她二兄弟多相处相处就好了。
褚瑶心想,我认识你吗,懒得在这里搭理他,只耐着性子告辞,留她们两个妇人在一起。
“你家这大丫头看着不好对付啊?”等褚瑶出了门,魏大娘子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睨了她一眼,“陶妹妹你确定能劝的动?”
陶氏轻笑:“不过是个小蹄子,我要是对付不了,我就枉为一家主母。
“好!”魏大娘子拍案叫绝。
“不过我可以帮你一把。”然后两人低声说了起来。
禇瑶回来后就开始计划这一个月的作息时间,她比别人起步晚,就要多花些功夫。
弦乐坊。
最高层的雅间里,三人正在对酌。
青衣公子依旧温润,阳刚公子豪放畅饮,而那最正中的白衣公子慵散的靠在椅子上,眼睛阖着,似在小憩。
正是顾湛,其他两人分别是沈云晗和陈旻。
“公子。”顾湛被一小厮声音叫醒,但依旧闭着眼睛。
“说。”
“小的跟随那姑娘一路,没想到竟是镇北将军家的大小姐。”
“那不就是那个啥都不会的草包吗?”一旁无聊陈旻来了兴致。
“她去做什么了?”顾湛不紧不慢的接着问,此时他已经睁开眼,但姿势依旧懒倦。
“禇姑娘去了摘魁书社买了几本考试用的书籍。”
“考试?”陈旻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她一姑娘家要考试?”
“嗯,听那掌柜的是这么说的。”
“有意思。”顾湛坐直了身子,他展扇笑着,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勾出好看的弧度,眸意深远。
“本公子决定了,既然她要考试,我便送她一份礼物。”
三人面面相觑。
“我要参加下个月的春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