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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的名字

发表时间: 2022-12-22

几乎是同时,艾比斯拔出剑,弓步持剑向着目标刺了过去。

来者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剑锋的同时右手抵住剑脊,左手飞出一把不足二尺的,刀身细长的小刀——看上去和街边的剖鱼刀无异——刺向艾比斯的太阳穴部位。

艾比斯保持刺出时身体前倾的动作,左手抄起剑鞘,双脚离地跃起,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剑鞘抵住来者左手腕,剑刃横劈向那人胸前。

那人疾步后撤,躲过艾比斯的攻击,同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众人才在火光下看到来者的全貌。

来者身子被长到地面的黑色袍子包裹住,头上顶着一顶类似于大檐帽之类的竹编头饰,黑色的纱布从头饰边垂下。宽大的袍子和黑色的头饰在空中鼓动着,看不清来者面庞,就和华胥国那些武功小说里的人一样。

“等等啊......一上来就动手是不是有点太......(华胥国语)”

“*堪沙斯粗口*!”

体型庞大的格洛列斯宁像一头战兽似的大吼着,一柄锃亮的钢刀迎着那人的头重重劈下。

“(华胥国秘术,严禁外传)”

那人身子如同日照夕阳下的幻影般,不见挪动步子身体却早已避开在七尺开外的位置。同时右手亦飞出一把细长的小刀,直直刺向格洛列斯宁手腕部分。

在场的人随着格洛列斯宁的一声吼声也清醒过来,立即从旁观者的角度加入了这场战斗。

艾比斯踏前一步,手腕一抖,一个碗大的剑花便随着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那人。那人被迫放弃了刺向格洛列斯宁,身子扭出了一个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弧度跃了起来,以毫厘间躲开了这次攻击。

随即,艾比斯剑锋一转,改刺为劈,刺出的剑往上一挑,划了一个大弧,对着那人劈过去。

那人双臂交叉在一起,两把小刀硬是扛下了这次砍劈。

“嘶......手劲还真不小(华胥国语)。”那人嘟囔道。

悄无声息的,凡尔利亚飞身过来,手中一柄银色的雕花短剑对准那人咽喉划去,几乎是正常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

手臂还在挡着艾比斯的剑,正常来说应该是没有逃跑的可能性的。

那人上半身后仰,在空中的身体诡异地向后退去,黑色的纱布被划下来一大片。凡尔利亚的短剑和艾比斯的剑反倒撞在了一起。

一把钢刀飞了过来,冲劲和一枚炮弹一般,目标很明显是滞留在空中的那人。

动作来不及收回,那人应该是没跑了。

这招,格洛列斯宁在政府军那帮家伙身上试验过(当时用的是木棍,对,就是那种普通的木棍),被打到的脑浆迸裂算是轻的。

那人却似踏空而行般,垫了下步子,手腕一发力,握着空气一样躲过了这次致命的投掷,钢刀飞过,帐篷顶被撕开一个大洞。

老烟枪急忙后退,试图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不过刚进行到第一步,一道弧光闪过,自己手中的烟被细细削成九段,赶紧后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还在。

麻烦的是,老烟枪的术法需要以烟雾作为媒介。

仿佛在戏耍他们一样,来者总能从他们看似凌厉的攻击中闪过,不论是凡尔利亚的攻击,格洛列斯宁的砍劈,甚至连艾比斯的剑技都能在毫厘间躲过。

“啧,都不听人说话......(华胥国语)”

不对。

从刚刚两三个回合交手中,艾比斯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家伙绝不是个善茬。

虽然自己还大概保留了八成的实力,但凡尔利亚刚才那一下确实是实打实的用了自己的看家本事——甚至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都吃过瘪,而那家伙也是和格洛列斯宁一样一下就躲了过去......

更为疑惑的是,从一开始那人就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绕着整个营帐和他们四个人周旋。

可疑......

忽然,艾比斯想到什么似的。

“安德烈!......"

“别动(堪沙斯语)。”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声音。

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正摆着架势,手上套着指虎的安德烈身后,手中两把刀的刀柄指着安德烈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再敢轻举妄动,这家伙的脑袋可要保不住了。”

下一秒,刚想狠狠地给那家伙来一记上勾拳的安德烈就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气息一窒,脖子传来撕裂的感觉。

线。

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安德烈的脖子被一根透明的细线勒住。

不仅如此,整间屋子似乎都有这种东西穿插着,一根根在亮光下闪着森白色的光。

这是什么......

凡尔利亚背在身后的,握着短剑的右手手腕处似乎也被这种东西扯住了,尝试抬了抬手,却因这个动作导致手腕被割出了一道道细痕。

“什么玄乎的玩意......”格洛列斯宁皱着眉头看着一道道死死勾住自己手上刀的细丝,空出的右手拔出配在腰间的匕首,朝着那一道道白线砍下去。

砍不动。

“没看过小说好歹也得清楚像我这样用丝线的一般线都很坚固吧?比如万年妖蛛线什么的......我说你们堪沙斯人连这个小说里用烂了的梗都不知道嘛?还是你们这些从军打仗的人都是不带脑子上战场的?所以我讨厌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华胥国语)”那人一边勒住安德烈的脖子一边感叹道。

艾比斯的剑被大概四五根这样的线钳制住,死死地拽着。

“哎呦,是煋刃啊......”(华胥国语)借着微弱的火光,那人看见了这把剑的全貌,似乎是艾比斯的错觉,那人的气势上倒先减了三分。

“你认识这把剑?”(华胥国语)凡尔利亚见右手挣扎不开,先用自己的语言优势和那人问了句话:“那想必你知道你是在与谁作对。”

“废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华胥国语)那人回道:“不过小哥你啊,会说华国话,或许咱们可以坐下谈谈啊?”(华胥国语)

“他说知道您的身份,并且想要和您谈谈。”凡尔利亚对单手握住剑的艾比斯说道。

说真的,那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作为武者,面前那个女人干掉自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点直觉他还是有的。

“姓名。”(堪沙斯语)艾比斯问道。这是她今天第二次需要问问题。他倒是觉得打仗比审讯更简单一些。

对艾比斯来说,这种小把戏一样的招数她轻轻松松就能破解——只要她稍微出一点力,恐怕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马上就能人头落地。

虽然那人操着一嘴叽里咕噜听不懂的华胥国语,说话语调也让人厌烦,不过那家伙诡异的招数,以及面对四个人围攻的情况下都能从容不迫还能反将他们一军的判断力,确实印证了这家伙应该有大来头。

反叛军里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终于能好好听人说话啦?所以我说你们这帮家伙啊,打仗都和不带脑子一样,啧。”(华胥国语)

“放下武器,不然五秒后,我可保不住你的脑袋”(堪沙斯语)安德烈嗤笑了一声,后说道:“没骗你,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堪沙斯语)

......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特别是在这种威胁到自己“朋友”的时候,艾比斯一般都不会对这样的人手下留情。

“看来这位先生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呀,现在被控制着的人可是你呢。”那人似乎不相信般,笑了笑。

或者说,那人知道自己赢不了只能以此威胁艾比斯?

“......”

以艾比斯为中心,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热浪。

“呼————”

整个帐篷的进风口向外迸发出热气,猛地喷出,甚至因为出气的地方不够导致帐篷鼓了起来,空中飘着的雪花瞬间变成水,在空中又瞬间气化。

空中的那种线尽数迸裂开来,一阵响声,随着格洛列斯宁那把砍刀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结束,热浪消失,一切似乎没发生过,篷顶的雪花照样涌入,不过因为帐篷内的热量而化成水,滴滴答答的,似小雨一般。

自己不可能赢。

那人确信,正因如此,那人将安德烈挟得更紧,只有手中的人质才是自己保命的筹码。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自己随机应变就可以跑得掉......

自我催眠一般,那人这么想着。

“哎,打个赌,猜猜那家伙能躲过大姊几下?”老烟枪双手环抱在胸前,右胳膊肘捅了捅正在一旁看戏的格洛列斯宁“我赌,那家伙扛不过一剑。”

“这种打不赢的赌谁和你打”格洛列斯宁撇了撇嘴,同样是双手环抱胸前,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

“我赌,那家伙一剑都不会扛”凡尔利亚和他们俩做着相同的动作,脸上带着戏谑的神情:”那家伙绝对会投降,还是秒怂的那种。”

“好啊,我赌,赌什么?”老烟枪问道,饶有兴致般。

在他看来,华胥国人都是那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士(虽然是在华胥国的武侠小说里了解到的),抱着自己必胜的想法,他答应了这次赌约。

“你明天的口粮,输了我把我的给你,双倍,怎么样?”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老烟枪点燃了一根土烟,深吸一口,吐出来,多到异常的白色烟雾将他整个人笼住。

对,有烟雾的情况下,老烟鬼的“术法”才能释放。

“5——”

艾比斯轻声数着,炉膛内跃动的火光映在她的剑上,灰色的眼瞳内。

“4——”

艾比斯右手握着的剑开始泛起火花,闪烁着,黑色的花纹剑脊被凭空而生的火花一下一下地照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

“3——”

煋刃身上开始有着温暖的亮光出现,剑脊中似乎有火焰流动般。愈来愈亮。

“2——”

艾比斯右手举起煋刃,指向天穹,一道火光从剑柄处窜出,无声,但那确确实实是火焰,甚至那人也能感受到一股热浪。

火焰如蛇一般绕上通体散发出火光的剑脊,凝成迸发出火苗的火焰。

附魔。

仅仅是武器附魔而已。

那人很清楚,却头一次对这种街头下等佣兵都会的招数产生了......恐惧。

“1——”

火光冲天,瞬间照亮了帐篷,帐篷顶被火焰撕碎,炉子里的火焰和这纯粹的,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火焰相比黯然失色。艾比斯雪白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瞳被这道焰柱晕染成红色。热浪一阵接着一阵,惊动了几个营地里还没有睡着的平民和守夜的士兵。

其实本来艾比斯是给这招起了个名字,叫烈火剑法,不过由于太过中二所以没有采用。(话说如果真的这么喊出来恐怕对面得先躺地上笑个三分钟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你手上还有个人在我这呢!你你你你你你你真的要动手吗?!真的要?!确定要?!”

那人慌了神,看着面前面无表情高举着不知道为什么附魔之后会有火焰的剑,结结巴巴地喊道,由于太慌而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艾比斯没有理会那人(她听不懂),高举的剑劈向了那人。

成型的烈火划过帐篷顶端,嗤嗤地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焦黑的口子——灰白色防水布又不防火——一记仿佛可以斩钢断铁的挥砍携着火焰逼人的威压,势要划破天际一般劈向那人

疯子。

真*华胥国粗口*的是个疯子。

那人手中两把剖鱼刀抵住安德烈的脖子,斗篷下的双腿想挪动两步,却不听使唤一般,死死踩住地面。

当然会不听使唤。

“哎,安德烈,那你说,这个家伙这么有本事,硬扛这一下应该没问题吧?”老烟枪一脸坏笑地甩了甩手中的烟——烟雾凝成绳子一样蔓延向下,地板上没过众人脚面——那人被他使坏用了个术法牢牢锁在了地面上。

“什——”

那人抵着脖子的人质怎么到了那个术师身边?!!!

来不及多想,在火焰快要落下的时候,不能挪步的那人双手一用力——

“嗤——————”

那人的“人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火焰掠过“人质”头部时,“人质”化成了一团烟雾......

“我投降我投降!————————————————”

这句话用的是堪沙斯语,语速快到能在艾比斯砍到那人肩部的瞬间连说两句投降。

艾比斯的剑停在了那人黑色斗篷的上边大约二寸的地方,噼里啪啦的火焰在那人耳边烧着,本来故弄玄虚的大檐斗笠被贴着耳朵削下去一小半,剩下的半边在短暂的停顿后歪向了一边,倒显得那人十分可笑。

艾比斯淡定地收起附魔,火焰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临时壁炉中的火光,可以看到夜空的帐篷顶疯狂地涌入雪花,合着寒风要掐灭寒夜中唯一的热源一般。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老烟枪瞬间傻了眼。

自己赌输了?!

说好的侠客风范呐?!

此时的老烟枪似乎有点后悔把安德烈从那人手底下救出来了:如果安德烈仍被挟持着,大姊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劈下那一剑,那人说不定就......等等好像这样也没用。

总之,老烟枪充满怨恨地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揉着脖子的安德烈,一脸不爽地转过头,尽量不去看凡尔利亚小人得志般的表情。

该提前把那货嘴封上来着。

“总之,先来介绍下你自己,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艾比斯虽然撤去了火焰,剑却指着那人,斜眼看了一下那个正在一旁角落熟睡的孩子(估计是催眠瓦斯的效力没过),继续说道:“别想着耍花招,不然下一次,我保证你的身子会和这顶帐篷一样。”

那人将剩下勉强可以遮住面容的另一半斗笠摘下,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黑色的短发,后边高高梳着一根马尾辫,黑色瞳子,下颔骨和脖子形成一道棱角分明而又完美的线条,脸型稍尖,右眼的细柳眉上方有一道不小的,竖着的疤,看上去和那些华胥国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强大美艳而又豪爽的江湖女侠客几乎丝毫不差。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绍东,是赤龙标安保公司特别护送队队长。”她说的是堪沙斯语,语速很快,并无语法错误,和堪沙斯本地人几乎一样。

自称绍东的那名女性抬头看了看被劈到几乎不存在的棚顶,心里一阵恶寒。

“这是我的身份证明。”绍东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是一个黑色的封皮本,巴掌大小,上面有赤龙标的烫金图案和她本人的照片。

“......为什么不直接出面说明而是选择这种方式?”艾比斯将剑收回了剑鞘,问道。

“因为我还没解释你就和我打起来了呀......”她辩解道:大白天又不能靠近你们的队伍,毕竟我们都带着武器呢,万一被你身边那个长得挺帅的小伙发现了不得直接招呼法师赏咱们一套法术弹幕......

......

这么一想,确实是自己先动的手......

艾比斯这么想着,发现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

“本来坐下来谈谈就行的是被你搞得这么过火。”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咳!”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般,艾比斯轻咳了一声,然后接着问:“你刚才说‘咱们’,意思是还有别人在这里?有多少人?”

“不多,五六个人左右吧......”她挠着头:“应该是五六个人。”

“所以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干什么。”凡尔利亚望着始终不能切入正题的艾比斯,插了句嘴:“不只是单纯的来送那孩子的吧?”

“额......确实是这样......啊、啊、阿嚏!!!”

打了个巨响的喷嚏后,绍东揉了揉鼻子:“小哥要不咱换个地方谈谈吧,咱这身衣服穿着太冷了......”

......

这家伙的性格有够大条的。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

“啊——活过来了——”

绍东手中捧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甘蓝土豆汤,身上盖了一层被子,席地跪坐在地面上,围着火堆感叹地说了一句。

绍东,艾比斯,凡尔利亚,格洛列斯宁,安德烈,老烟枪,以及那个被刚才那个喷嚏惊醒的孩子,七个人围坐在火堆旁,火堆升在在艾比斯专用的帐篷中。

帐篷不算大,七个人挤在一起显得有些放不开。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那群反叛军杂碎的追兵已经正在赶过来,速度几乎是我们的两到三倍,再过几天就能赶上我们?”艾比斯挤在绍东旁边一边示意一旁的老烟枪往一边靠靠一边问道。

“根据咱们伙计的观察来说,是这样没错。”绍东闷头喝了一大口散发着浓郁香料气味的汤,左手捧着碗,右手一抹嘴,接着说道“搞不懂那帮人渣为什么会这么快的组织起来,明明前两天刚把他们首领的脑袋挂在钟楼上来着......”

“脑......袋?”孩子问道,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

“别听那个大姐姐说话,她不是什么正经人。”坐在格洛列斯宁旁边的凡尔利亚用两只手堵住孩子的耳朵。一边斜眼撇了一下看着那孩子满脸......猥琐面容的绍东。

“喂!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喜欢可爱的小孩有什么错吗?信不信咱把你的头揍进肚子里啊?”绍东似乎发现了凡尔利亚警戒的目光一般,说道。

“少吵吵两句,耳朵快*堪沙斯粗口*的炸了!”坐在绍东身边的格洛列斯宁突然吼道,把绍东吓得缩了一头。

“问题是反叛军的人有多少,他们的行军速度有多快,在我们到达东矿场城区之前他们是否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粮食物资的消耗问题,以及我们是不是能在盛雪季到达地方。”看着一群不着调的家伙各说各的,安德烈叹了口气,感叹自己跟错人的同时提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系列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有些在意。”老烟枪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今天车子故障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下车上物资的储备量,面包够平民们维持大约五六天,算上菜品的话饿个一两顿也勉强够用,不过可燃物确实有些少了,换句话说,可能再过几天我们都生不起火了。”

在半夜的温度可以到零下四十多左右的雪原上,每个人都知道没有火会发生什么。

“......”

帐篷内的空气显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缺东西?好办啊,后头不是有那帮反叛军吗?和他们打一架不就有了?”绍东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

“不行,他们突进的速度如果真和你说的一样,那肯定是轻装上阵,只携带了来回一次的物资,打不打得过另说,如果真的抢走了他们的物资,在这片雪原上无异是让他们去死。”艾比斯立即分析道。

她是叛军首领,但她也是堪沙斯的异人,让同为堪沙斯的人去死,她肯定不会这么做。说到底,如果当时那个讨人厌的领主听了她的话,让她来接管谟城“净除”的有关事宜而不是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骂她是个“低贱的异人”的话,她绝对不会把煋刃捅进那家伙充满脂肪的肚子里的。

“我倒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堪沙斯军队里那帮*堪沙斯粗口*的混蛋都该去下地狱,让他们冻死在雪原上算便宜了他们。”格洛列斯宁低声说道。

绍东作为计划的提出者似乎也呆住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粗鲁的汉子。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凡尔利亚说道:“首先,对方的综合实力肯定是比我们稍稍强一点的,况且我们还带着许多的随行平民,在展开战斗的那么一瞬间就已经处在劣势地位了。”

孩子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

“我也觉得不大妥当。”安德烈也回道,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和凡尔利亚达成共识。

“我倒认为这是个可以一试的方法......不过就和大姊......将军说的那样,如果会有牺牲者出现的话,那对他们的家庭是莫大的损失。”

“我说你们这帮刚开始打仗的毛头小伙子啊,就是心太软,真的,要不是头儿和我说你们是堪沙斯境内起义军的精神象征,我是一点不会信的。”绍东感叹了一句:“战争可不是什么友好的事,从来不分谁好谁坏,只分谁胜谁负,虽然这样说,胜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好比谟城吧,你们看到的是谟城的人民被狠狠地欺负,想要改变这一切,但你们没看到的是谟城没被堪沙斯占领之前的样子,那叫一个乌烟瘴气痞气流行,被堪沙斯占领之后谟城才有人管理,是,领主是欺负了人一些,但他最起码不会让人吃不饱饭什么的。所以说你们这帮小年轻啊,真的是一点不懂战争,满脑子的想为低级阶层谋福利,就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啧啧啧......”

“是个士兵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还是你根本没打过仗只会耍嘴皮子?!”格洛列斯宁双手揪起她的领口。

“格洛列斯宁!”艾比斯警告道。

格洛列斯宁仿佛一下子失了神一般,松开了手。

“抱歉......”

“行了,消息传到了,任务也报告过了,我也该回去了,这单生意可真是费时费力的,要不是头儿让我做,鬼才会来,还捞不到什么油水......”绍东说着,整了整被衣领,将半碗剩下的汤搁在地上——刚才被揪起衣领另一只手竟然还能端稳住汤保证不撒——站了起来,一路“借过”,从艾比斯一侧走出了帐篷。

“哦,对了,奉劝那位大将军一句”走到门口时,绍东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流血的战争,是不可能称为战争的。”

“等一下。”在绍东走出帐篷的前一刻叫住了她。

“怎么?想要额外雇佣的话得加钱的。”

“这孩子,真是你送过来的么?”艾比斯问道。

“......”

刚才还笑嘻嘻的绍东,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关于这个小子,我可以笃定说,我从没有看顾过他,因为他比我们提前出发了一个多星期,我原本以为这个小家伙已经葬身雪原了,不如说,这个小家伙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奇迹。”

没等艾比斯追问,绍东先一步走出了帐篷,一吹口哨,外面泛白的天空下几个人影随着绍东一跃而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啊,对了,这封信是那个孩子说要给您的,我想,叫做赛莲娜·伊凡·艾丝戴尔的人,整个堪沙斯没有第二个。”其他人陆续钻出营帐后,凡尔利亚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私人信件,我无权查看。”

“谢了。”艾比斯单手接过信,拆开,借着火光,逐字逐句地看着。

致赛莲娜·伊凡·艾丝戴尔:

近来身体是否安康?距上次见面很久了吧,听说你在堪沙斯掀起了一场叛乱,这才惊觉我们已经有三年没有书信上的往来了,赶忙拟信一封,没曾想送到府上时差点被当做同伙抓起来......没办法,抽出了一部分佣兵,终究是找到了点你的踪迹,让孩子送信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孩子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能力甚至略胜于我。

很遗憾,在你举行叛乱的时候没能帮上什么忙,彼时正忙于弥城初有起色时的各种问题,无意间就把你想要雇佣堪沙斯境内的佣兵申请回绝了,不过,我想现在补救也不算晚:东矿场的城主和我是老相识,而且,东矿场那里也有一批规模不算小的佣兵组织,和他们说一声是“溯”的命令,不花钱也能让他们帮忙——他们看重钱,但犯不上为钱违抗命令然后被其他佣兵追杀,毕竟只是雇佣兵,又不是敢死队,把自己小命搭出去他们不会干的。

还有,绍东那个家伙应该是和孩子一起到的吧?她性子太开朗,我猜你们两人肯定是过了过手,不过,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心眼也不坏。

总之,简短叙述下近况。

自从上次交谈,受益匪浅,我购置了一块华胥国公开拍卖的土地——就是有名的废城——来尝试进行改革。多亏有龙嗣的帮助,建设城区的速度比预期的快了不少,唯一的难点是:几乎九成的佣兵被我召回当成了泥瓦匠,再加上建材补给品之类的购置导致财政上出现了好几笔赤字......不过,城区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了,换句话说,现在的城区已经开始有人入驻,这倒是一件好事。

虽然这个计划因为财政上的问题搁置了很长时间,还好一切都在向好处发展。有空的话一定要来这里看看,我一定会欢迎你的到来,啊,前提是我还活着。

另:这名孩子,是我的血亲,请带着他一起进行你的革命,我相信他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祝君前行畅通无阻。

“溯”

(看完加热)

这个老家伙,又忘写了日期。

艾比斯内心笑着,将信纸团成一团,扔进火堆中,火舌一舔,信纸顷刻间化作灰飞,估计是他加了什么劳什子“仙法”在上面。

话说,这家伙竟然是个小男孩。

艾比斯的眼睛瞥向正在迷糊的孩子。

“怎么办?”凡尔利亚问道。

“那个老家伙给我的,养着吧,到了地方给这个小东西找个收养它的人家。”艾比斯坦然地答道,从凡尔利亚手中领过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迷迷糊糊跟着艾比斯一同走了出去。

远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太阳罕见地刺破了铅色的,厚厚的云层,阳光倾泻在下了半夜雪的大地上,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似的。

走出帐篷,碰巧遇上了这一幕。

难道是这个小家伙带来的好运?

没人知道。

哦,对了,得给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取个名字。

艾比斯蹲了下来,视线与他齐平,轻抚着他的头。

“艾比戈尔,怎么样?”

【艾比戈尔(Abby Gore):堪沙斯文化中的一位上位神,代表着命运,审判和制裁,在各种 戏剧文化作品中常以青幼年男子形象出现。

在神话中,艾比戈尔推倒了被神所忌惮的“高塔”,从而被封为“十五官”中的“极护”,主司命运。】

孩子歪着头,似乎并不能理解这个刺眼,白色的大姐姐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