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搭伴读书网 > 其他类型 > 我家王妃是摆渡人

我家王妃是摆渡人

一枝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传闻,锣更族行走于四界之间自成一派,仅听命于女娲,其中的人个个身怀异术、本领高强,乃是百鬼千魂至尊,主要负责联络四界、度化亡魂、伸冤请命。有关于他们的传言是这样的:船玉牌,摆渡人,执法者,收亡魂。作为锣更族第一百一十七代接班人、尊贵无比的天界上仙,杜清砚肩负起巨大的重任。为了阻止四大凶兽突破封印、祸害三界,女娲毅然决然地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杜清砚改头换面来到人界,寻找丢失了上百年的上古五大神器和神兽,谁知却意外与当今摄政王楚苍凌产生了情感纠葛。七年后,四大凶兽苏醒,西戎大乱,十方散爆发,一时间生灵涂炭、横尸遍野......

主角:杜清砚,楚苍凌   更新:2023-03-23 21:5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杜清砚,楚苍凌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家王妃是摆渡人》,由网络作家“一枝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传闻,锣更族行走于四界之间自成一派,仅听命于女娲,其中的人个个身怀异术、本领高强,乃是百鬼千魂至尊,主要负责联络四界、度化亡魂、伸冤请命。有关于他们的传言是这样的:船玉牌,摆渡人,执法者,收亡魂。作为锣更族第一百一十七代接班人、尊贵无比的天界上仙,杜清砚肩负起巨大的重任。为了阻止四大凶兽突破封印、祸害三界,女娲毅然决然地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杜清砚改头换面来到人界,寻找丢失了上百年的上古五大神器和神兽,谁知却意外与当今摄政王楚苍凌产生了情感纠葛。七年后,四大凶兽苏醒,西戎大乱,十方散爆发,一时间生灵涂炭、横尸遍野......

《我家王妃是摆渡人》精彩片段

亥时,凤天国,瑄王府。

今天是瑄王殿下迎娶侧妃的日子。

府里张灯结彩,红绸悬梁,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梧桐苑中,两个婆子走过新房,小声议论起来。

黑皮肤的婆子感慨道:“听说这新侧妃家世显赫,容貌更是倾国倾城,可大婚之夜王爷竟然把人撂下去书房了!”

旁边的老嬷嬷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王爷压根就不想娶她,要不是这位家里求来了圣旨,王爷怎么可能会妥协?”

“啧啧啧......费尽心机嫁入王府,结果咱王爷一个正眼都不屑给她,连拜天地都直接免了!”

黑婆子叹了口气,“可怜见儿的,怎么说也是郡公府的嫡小姐......”

老嬷嬷压低声音打断她,“你可别忘了,咱王府当家做主的是王妃!这位就算从前身份再金贵嫁进来那也是偏房,始终是要低王妃一头的!”

她们议论得正欢,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靠近。

丫鬟洛恬手里端着碟糕点,听到这些话简直要气死了,她一脸愤怒地提高音量。

“你们两个胡说八道什么呢!”

两个婆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溜儿烟就跑没影了。

房内,杜清砚一身繁琐的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白皙的双手紧紧地绞着手帕,可见刚才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

洛恬推开房门,气冲冲地朝门外啐了一声,“老东西!净会在背后乱嚼舌根!”

说完她担忧地看向杜清砚,“侧妃,她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杜清砚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妨,她们说得也没错,是我求着祖父将我嫁过来的。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厌恶我到如此地步,大婚之夜便让我独守空房。”

“唉,罢了罢了。”

小丫鬟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捧起糕点献宝似的送到她面前,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侧妃你看,奴婢拿了碟你最爱吃的蝴蝶酥,你吃些垫垫肚子吧!”

“好。”

左右王爷今晚也不会来,她也没必要一直等着。

杜清砚掀开红盖头,伸手从碟子里拿了块糕点送入口中。

“侧妃……”

杜清砚打断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唤我小姐吧。”

洛恬乖乖顺从,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小姐,味道如何?好吃吗?”

“好吃......”

杜清砚刚刚咽下糕点,突然腹部一阵绞痛,痛得她直冒冷汗。

洛恬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一脸担心地问:“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好痛!你、你快去叫大夫......”

话还没说完,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倒在床上,鼻子和嘴角缓缓溢出了黑红色的鲜血。

她死死地瞪大双眼,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小姐!”洛恬满脸惊恐地扑向床边,慌乱地擦着她嘴角的血,“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

杜清砚颤抖着手抓住她的衣袖,“糕、点、有、毒......”

瞳孔里的光逐渐涣散,那一句话几乎用尽了杜清砚全身的力气,她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洛恬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冲出院子,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书房。

书房门口的侍卫拦住她,厉声叱责:“你是何人,速速离去,别惊扰了王爷。”

洛恬哪还顾的上什么规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道:“王爷救命!我家小姐生死垂危,请王爷救命啊!”

侍卫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喊出来,正要捂住她的嘴将她赶走,书房里的人出来了。

楚苍凌一身玄色镶边刺绣长袍,一手负在身后,面容冷淡地走出来。

他神情严肃地盯着洛恬,“发生何事了?你且说清楚。”

“奴婢洛恬,是杜侧妃的陪嫁丫鬟,方才奴婢从后厨拿了一碟糕点给侧妃垫垫肚子,可没想到侧妃吃了那糕点后七窍流血!求王爷快去救救侧妃吧!”洛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乞求。

楚苍凌脸色沉下来,竟然有人胆敢在王府里使这种腌臜手段!

他的确不喜欢杜清砚,但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死。

此时新房内一片狼藉,残余的糕点滚落在地上,瓷盘摔得四分五裂。

杜清砚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白净的脸上染着污血。

楚苍凌俯身捡起一块糕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旋即眉头紧皱。

半夏枯?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药,而是西戎剧毒,在凤天国境内是明令禁止的,怎么会出现在瑄王府?

他看向杜清砚的眼神里染上一丝怜悯。

若是中了此毒,只怕是无药可救了。

楚苍凌叹息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坐下,从衣袖中抽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给杜清砚擦拭脸上的血迹。

“既是在本王府中出的事,本王必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你且安心去吧。”

闻言,洛恬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家小姐从不与人为敌,为何会遭此毒手?

小姐自幼便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幸得老郡公和老夫人的垂怜,才能平安顺遂十七载。

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心上人,却在洞房之夜被人毒害身亡。

这要是让老郡公和老夫人知道了那该有多难过啊!

洛恬越想越难过,只想着不如随小姐一起去了得了。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方才还没了气息的“杜清砚”猛然睁开双眼,扬起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向楚苍凌。

楚苍凌反应极快,迅速挡下她的攻击,连退三步远离了床榻,目光戒备地打量着榻上死而复生的女人。

杜清砚翻身而起坐在榻边,同样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没等楚苍凌开口回答,方才哭得肝肠寸断的小丫鬟一把扑过来抱住她的腰。

“呜呜呜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属于原主的记忆刹那间如泉水般涌上脑海,和自身的记忆融合交杂。

她本是天界上仙,女娲娘娘钦点的锣更族接班人。

昨夜揽微山巅惊现邪云密布、湖海倒灌之异象,那时她正在郊外度化亡魂,被女娲一个紧急召见叫到天界开会。

窥明镜中显示,山脉下镇压的四大凶兽吸收异象之力,试图突破封印。

骇得天界众仙人心惶惶,一个个请求加固封印。只是当年大战后,神器神兽不幸遗失,至今下落不明。

没有神器神兽的加持,想要封印四大凶兽是不可能的。

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派她这个刚上任不久的倒霉蛋去寻找神器和神兽。

谁成想,在来人界的路上,她在传送阵中遇上了空间风暴的袭击,肉体当即就被搅碎了。

濒临绝顶危险之时,体内的灵力启动自我封印模式,保住了她的元神。

然后她就误打误撞地魂穿到了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体里。

说来也巧,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杜清砚,是凤天国郡公府的嫡小姐,爱楚苍凌爱得死去活来。

甚至以命相逼,非他不嫁,老郡公无奈之下只能进宫请旨。

念在郡公府的功勋成就,皇帝下旨将她嫁给瑄王楚苍凌做侧妃。

杜清砚嘴角抽抽,她这碰上的都是什么狗血遭遇啊?

穿到凡人的身体里就算了,莫名其妙成了有夫之妇也罢了,灵力居然还被封印了。

使不出灵力,她要怎么去找神器和神兽啊?

头疼。

洛恬仍在抱着自己哭,杜清砚头更疼了,她要安慰吗?

要安慰吧......

秉承着怜香惜玉的想法,她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小丫鬟的背。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别哭了。”

余光看见不远处的楚苍凌,她抿了抿唇,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谁能接受自己突然之间多出个夫君呢?

更何况她是仙体,已经单身将近三百年了。

杜清砚打量楚苍凌的同时,楚苍凌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举动,心头涌上许多疑问。

半夏枯是剧毒,根本无药可解,为何杜清砚看起来似乎什么事都没有?

还有刚才她使出的招式......她竟然会武功!

郡公府嫡小姐从小养在深闺之中,吟诗作画,抚琴下棋,何时会武功了?


杜清砚好不容易安抚好小丫鬟,看到楚苍凌不对劲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声。

她这次是有任务在身的,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可不能暴露身份啊!

电光火石之间计上心头。

杜清砚伸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故作娇柔地走到楚苍凌面前福了福身。

“请王爷恕罪,这洞房花烛夜王爷迟迟不来,我只能出此下策。”

“那毒药是我差人买的,但是有毒的糕点我没吃,血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我的错,洛恬只是听我的命令行事,还望王爷不要降罪于她。”

意思就是她自导自演了一场中毒的戏码,为的是引他过来。

杜清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婉柔和,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程度了。

至于什么妾身之类的自称,打死她也说不出来。

听了她的解释,楚苍凌默不作声。

如此一来中毒的事似乎是说得通了,的确没有人服用了半夏枯之后还能活下来的。

“那你又是何时会的武功?”楚苍凌目光审视道。

杜清砚脸上的伪装差点裂开,立即做出一副被人揭伤疤的小女人姿态。

“我自幼父母双亡,只有祖父祖母护着,后宅中什么人什么事都有,迫不得已私下学了些招式以便自救。”

我不仅会武功,我还会抓鬼呢!

“是吗?”楚苍凌看向旁边一脸茫然的洛恬。

此时的洛恬面上虽不显露,心里却无比震惊。

她家小姐在说什么啊?被毒傻了吗?

她明明亲眼看见她把糕点吃下去的啊!

还有,她十岁就跟着伺候小姐了,怎么不知道小姐学了武功?

当然,这些洛恬是肯定的不会告诉楚苍凌的。

只见洛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小姐确实学过一点。”

神经紧绷的杜清砚暗自松了口气。

小丫鬟还挺聪明的,知道配合。

楚苍凌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们主仆是闲着没事来消遣本王?”

杜清砚有点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开个玩笑而已,王爷别生气啊,气大伤身。”

“玩笑?”楚苍凌闭了闭眼,极力忍耐,“本王没那闲工夫听你玩笑!念在你初入王府本王不与你仔细追究,如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

楚苍凌走之后,洛恬探头出去看了看四周,谨慎地关上门窗。

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家小姐确实没什么大碍。

洛恬忍不住满肚子的好奇,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没有中毒吗?”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是我一定会查出下毒害我的凶手!”杜清砚眼中闪过冷光,略带杀气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原主已经中毒身亡,她虽然是凑巧穿越到原主的身体里,但既然占用了别人的身体,那她就有义务帮原主报仇。

书房里。

楚苍凌坐在桌边,望着桌上的糕点沉思,事情只怕不止表面上如此简单。

贴身侍卫楚珂走进来,“王爷,您找我?”

楚苍凌将糕点推过去:“你去后厨查查这半夏枯是从哪来的,顺便查一查这个杜清砚,她的武功是何人所教。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回想起刚才那凌厉的招式,楚苍凌仍旧心有余悸。

要不是他反应快,那一掌落在身上,少说也得养个四五日。

杜清砚的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

另一边,茗芳阁中的人摔了一地的东西,婆子丫鬟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屋内,女子面目狰狞,一把掀翻桌上的杯盏。

“这个贱人!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引得王爷去她那!果然是注定的妾命,登不得台面的东西!”

“王妃息怒!”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被唤作王妃的女子瞥了她一眼,“怎么是你进来了?赵嬷嬷呢?”

“回王妃,嬷嬷吃坏了肚子,出去如厕了。”

王妃坐在凳子上,没好气地冲丫鬟发火:“抖抖抖,抖个什么劲儿啊?本王妃是要吃了你吗?蠢笨的东西,叫人看着就来气,赶紧滚出去,别在这碍本王妃的眼!”

“是!奴婢这就退下!”

丫鬟刚走出房门,赵嬷嬷就回来了。

她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赵嬷嬷,您可算回来了!王妃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您快进去劝劝吧!”

“王妃因何事生气?”

“还不是因为杜侧妃将王爷骗过去的事。”

赵嬷嬷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踏进房门,看见王妃伸手按着太阳穴,她笑着走过去替她揉了起来。

“王妃实在不必为此大动肝火。”

“那贱人耍这种手段争宠,本王妃如何不生气?”王妃说着又生了怒意。

赵嬷嬷连忙安抚她,“王爷不过是看在杜侧妃母家的份上,给她一分薄面罢了。倘若她死在府里,外面指定要说些闲话,王爷过去看看也是应当的。”

“再说了,王爷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耍心机,扰乱王府安宁。奴婢都听下面的人说了,王爷从梧桐苑出来的时候那脸色啊......可差劲咯!”

瞧见王妃的怒气消了一点,赵嬷嬷再接再厉道:“况且,就算她怎么使手段,那王府的女主人不也还是王妃您吗?王妃想要管教一下妾室,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王妃面色逐渐缓和,“嬷嬷说得在理,是本王妃一时气昏了头。”

她堂堂瑄王妃,何时如此憋屈过?

等到明日请安,她非得好好教教这小贱蹄子什么叫规矩!

夜色如水,明月当空,梧桐苑内熄了烛火。

杜清砚很快进入梦乡。

“姐姐,姐姐——”

一声声呼唤绵延悠长,杜清砚猛地惊醒,看清楚面前的场景后,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这是,奈何桥?

她怎么会在这儿?

“姐姐,姐姐——”又是这个声音。

她眉头紧皱,警惕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女子漂浮在半空中。

女子身着一袭华丽的红嫁衣,三千发丝在空中肆意飞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却隐约能够看到黑红色的鲜血自她七窍流出,直叫人毛骨悚然。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杜清砚冷声道。

女子双脚缓缓落地,一阵阴风吹过,挡在她面前的发丝被吹至背后。

杜清砚瞳孔微缩,竟是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

“你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郡公府的嫡小姐杜清砚?”她道出女子的身份。

红衣女子含泪点头,一脸恳求地望着杜清砚,“姐姐,我时间不多了,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有什么事是值得让她迟迟不过奈何桥的?

“请您帮我照顾王爷,好吗?”一提起王爷二字,女子的语气中满是柔情。

“楚苍凌他大喜之日留你一人独守空房,使得府里的下人都能随意辱骂你,间接导致你中毒身亡,你竟还牵挂着他?”

“因为我爱他啊,姐姐。”女子流下眼泪,“尽管王爷对我无情,可我依然放不下他......”

“还有祖父祖母,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却没有办法尽孝。”

“姐姐,请你帮我照顾好他们,就当做是你占据我身体的报酬吧。”

杜清砚并非冷血之人,面对这个薄命女子最后的请求,她点头应允。

“我答应你。”

“谢谢你!”女子破涕为笑。

这时,黑白无常凭空出现在两人身后,“时间到了,快跟我们走吧!”

他们正要强制地锁住女子的灵魂,视线忽然落在杜清砚的身上。

“玄主大人?”

此人虽与原主有着相同的容貌,可她身上还散发着女娲石的灵气,以及淡淡的威压,因此黑白无常只一眼便认出了她。

看见他俩,杜清砚眼睛一亮,对他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你们可知道什么恢复灵力的法子吗?”她满脸期待地盯着黑白无常。

她现在是肉体凡身,没有灵力就不能回天界,也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黑白无常摇了摇头,旋即语气诧异道:“大人没有灵力了吗?”

他们只是冥界卑微的打工仔,自然不知道杜清砚下凡的事情,因此十分震惊。

“此事说来话长......”杜清砚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好生和他们唠一唠。

见状,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惊恐。

依照这位大人的口才,这一说不得说到天亮啊?

他们是疯了才会留下来!

“玄主大人,属下还得回阎罗殿复命,您的故事我们以后再听,先告辞了!”

不等她阻止,黑白无常随便扯了个理由,拉着原主的魂魄连滚带爬地过了奈何桥。

杜清砚:“?”

什么意思?

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里的苦啊!


第二日,辰时。

天还没完全亮,杜清砚就被洛恬叫起来了。

迅速洗漱打扮一番,主仆二人去茗芳阁给王妃请安。

还未睡醒的杜清砚简直恨得牙痒痒。

她堂堂锣更族玄主大人,天界上仙,居然要一大早起来给人请安!

请问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走进茗芳阁,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瑄王妃闺名沈曼茵,此刻正衣着华贵地坐在首位上。

右边两位分别是玉夫人和苏夫人,左边下位是杨夫人,上位是给杜清砚留着的。

杜清砚上前行礼,“给王妃请安。”

“这都说杜侧妃是名门闺秀,可妾身怎么觉着有股小家子气呢?”杨夫人抖了抖手帕抵在唇边,语气讽刺道。

苏夫人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杨妹妹,这传言不可信呐!”

“说来也是,毕竟装中毒这种下作的事我们是万万做不来的。”

“若是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咱们瑄王府没有体统?”

苏杨两位夫人一唱一和,玉夫人则是安静地坐着,喝了一口茶后拿出手帕擦嘴,整个人置身事外。

杜清砚听出来她们是在说昨天晚上的事,可她也很冤枉好吗!

要不是情况紧急,她怎么可能编出这种她自己听了都想笑的瞎话?

现在看来她“假中毒”的事已经传遍瑄王府了,难怪刚进来就遭受到了女人对女人的敌意。

这不,她腿都蹲麻了,瑄王妃也没让她起来。

首位上,沈曼茵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裳,“杜侧妃,你可知错?”

杜清砚:“......”能不能先让她起来?

“你作为侧妃,理应为王爷分忧解难,可你却对王爷用这些个下三滥的手段,扰乱后院安宁,平白给王爷增添烦恼。”

杜清砚好脾气地解释道:“王妃明鉴,王爷已然说了他不追究此事。”

沈曼茵哽了哽,旋即冷哼一声,“本王妃要罚你,与王爷有何关系?本王妃作为瑄王府的女主人,理应管教后院,今日若是轻易放过你,以后惹得人人都效仿,这王府岂不是乱了套?”

“你便先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也让其他姐妹看看,祸乱后院是个什么下场!”

杜清砚心里烦躁,原本打算就以原主的身份把这日子过下去,可总有人想找她麻烦。

她脾性不羁,可不像原主那么娇娇柔柔,处处忍让。

在她的字典里,忍一时变本加厉,退一步越想越气!

既然这个王妃非要作妖,她也懒得继续装了。

杜清砚直接拍拍腿站起来,十分自觉地坐到位子上。

“大胆!王妃叫你跪下你为何不跪!”赵嬷嬷厉声喝道。

杜清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的跪拜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起的。”

“难道本王妃还受不起你一个妾室的跪拜吗?”沈曼茵直接脸黑了。

闻言,杜清砚虚靠着椅子扶手,锐利的目光直射上座。

“我敬你一声王妃,不是怕你,只是碍于此刻的身份。但要真论起身份,我是郡公府唯一的嫡女,祖父是开国元老,父母是征战沙场为国牺牲的铁血将军,而你……”

她顿了顿,上下扫了一眼沈曼茵,嗤笑道:“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借着瑄王妃的名头狐假虎威罢了。”

“放肆!”沈曼茵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

“放肆?我说的都是实话。”

三位夫人震惊地看着杜清砚。

她是疯了吗?居然敢顶撞王妃?

杨夫人眼珠子骨碌一转,想着讨好王妃,于是主动开口道:“杜侧妃你怎么能对王妃出言不逊呢?王妃怎么样都是王妃,是王爷的妻子,侧妃你只是个妾室……”

杜清砚扬声打断她,“杨夫人此言差矣,你不也对我出言不逊吗?我可曾有怪罪于你?”

杨夫人愣了一下,瞬间憋红了脸。

是了,杜清砚再怎么不济也是明媒正娶的侧妃。

况且人家还是郡公府的千金,出身高贵。

而她说得好听点是夫人,说得难听点只是个没有位份的侍妾,又怎么敢对侧妃指手画脚?

看见杨夫人被毫不留情地数落,其他两位夫人也不敢乱开口了。

说来也奇怪,素来听闻郡公府的嫡小姐蕙质兰心、温婉大方,不曾想竟是这般的伶牙俐齿。

三两句话就把她们在场的人全都骂了一遍。

被她明嘲暗讽一番,沈曼茵顿时气急败坏,胸膛不停地起伏。

“赵嬷嬷,你去、去给本王妃掌这个贱人的嘴!”

“老奴遵命!”

赵嬷嬷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走向杜清砚。

“杜侧妃,得罪了!”说罢便抬手用力扇过去。

杜清砚怎么可能坐着挨打,她快准狠地擒住赵嬷嬷的手,向后一撇,只听到“咔擦”一声。

下一秒,赵嬷嬷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哎呀~”杜清砚松开她,不慌不忙地用手帕擦着手,“真是不好意思啊赵嬷嬷,一不小心手滑了。”

语气之嚣张,气得王妃险些晕了过去。

反了反了!杜清砚简直是要造反!

“来人!快来人!给本王妃把这个不知尊卑的贱人抓起来!”沈曼茵颤抖着手指向杜清砚,双眸好似要喷出火来。

几个嬷嬷丫鬟顿时一窝蜂地围上来。

杜清砚沉下脸,虽说体内的灵力暂时被封印了,但是对付这些个小鸡小猫,用一只手就错错有余了。

整个堂屋须臾间乱作一团。

“啊——”

楚苍凌刚迈进茗芳阁的大门,就听见堂屋内传来的嘈杂,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

侍卫楚珂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主子,“王爷,需要属下先去通传一声吗?”

“不必。”

踏进屋子,里面一片人仰马翻。

一个婆子“哎呦”一声正好摔在他们的脚边。

看清屋子里的场面,楚苍凌眉心狠狠一拧。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王妃慌乱地站在首位上,杨夫人缩在椅子后面的屏风旁边。

另一边的苏夫人和玉夫人也躲得远远的,两人捏着手帕捂嘴作惊恐状。

全场焦点——杜清砚,一手抓着一个嬷嬷,面无表情地把人按在茶桌上。

她的小丫鬟洛恬死死地拦着其他人。

楚苍凌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见他来了,沈曼茵睁大眼睛,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

“王爷救命啊!妾身不过是想训诫杜侧妃几句,她便对妾身要打要骂,还扭断了赵嬷嬷的手!”

听了她的话,楚苍凌看向杜清砚。

她的发髻略有些凌乱,眼神却犀利有神,显然是觉得自己没有错的。

至于赵嬷嬷的手,只是脱臼了,倒也没有断。

他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楚苍凌在,谅她们这群人也不敢再乱来,杜清砚索性放开了那两个婆子。

“我今日按规矩来向王妃请安,王妃借着昨晚的事就要罚我跪两个时辰,连王爷您都说不追究了,王妃却死死地揪着我不放。两个时辰跪下去,我膝盖怕是都要废了。”

“那赵嬷嬷的手是怎么回事?”

杜清砚老老实实地把过程全部说出来,末了还阴阳怪气了一番。

“呵,不愧是王妃,耳朵金贵得跟什么似的,容不下一句不顺意的话。”

听得楚苍凌直皱眉,视线转向沈曼茵,“可有此事?”

沈曼茵心虚地低下头。

那就是有了。

“此事王妃固然有错,你也不该大肆动手,顶撞王妃,以下犯上,于理不合。便罚你三个月的月例,回自己的院子反思去吧。”

什么?

就罚三个月的月例?

沈曼茵第一个不同意!

“王爷!您怎能如此偏袒?这不公平!”她极力抗议。

“本王何时偏袒她了?平日里你们犯错,本王可只罚了一个月月例。”

话虽如此,沈曼茵依旧忿忿不平。

杜清砚一个郡公府嫡女,富得流油,腰缠万贯,岂会心疼这区区三个月的月例?

昨儿来王府还带着十几里嫁妆,排场可唬人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忍不住泛酸水。

罚月例有什么用?又不是每个人都跟她这个王妃一样穷!

但王爷已经敲定了结果,即便她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骂了杜清砚一百遍。


杜清砚乖乖地回梧桐苑“面壁思过”。

刚要进寝屋,窗台上的一株盆栽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太对劲啊。

“洛恬,这株盆栽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

洛恬凑上前看了看,“咦”了一声,“这盆栽怎么要枯了?咱们院里的盆栽平日里都是紫鹃在打理,奴婢这就去叫她过来。”

过了一会儿,洛恬领着个小丫鬟回来了。

紫鹃诚惶诚恐地向杜清砚行礼,“奴婢紫鹃参见侧妃娘娘。”

“紫鹃,我且问你,这株盆栽是何时放在这儿的?”杜清砚神情淡然,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侧妃娘娘饶命!”紫鹃登时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这盆栽是奴婢昨儿戌时四刻换的,听洛恬姑娘说侧妃喜欢兰花,奴婢便特意换上了兰花。”

“只是昨儿夜里奴婢受了凉,今日睡过了头,还未来得及将换上新的盆栽......”

杜清砚随和地笑了笑,“你不必紧张,我叫你来只是想问问而已。既然花已经枯了,你便去拿一株新的来吧,这株暂且先放在这儿。”

“是,奴婢遵命。”

紫鹃走后,杜清砚若有所思地看向枯萎的盆栽。

从昨日戌时四刻到今日辰时四刻,那也才不过六个多时辰而已。

现下是秋季,天气凉爽,不至于才一日的时间花就枯萎了。

除非是,有人在这里面动了手脚......

她沉思了片刻,余光瞥见楚苍凌来了。

她挑了挑眉,“王爷来得正好,你瞧瞧这株盆栽有何异样?”

楚苍凌原本是想来问问她中毒一事,被她点名后,走近仔细端详一番,眸中闪过些许诧异。

又是半夏枯?

和杜清砚对视了一眼,两人的想法在某些部分不谋而合。

她扫了眼在院子里做杂务的丫鬟小厮,低声道:“隔墙有耳,王爷进来说话吧。”

“洛恬,你和楚珂在门口好生看着,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是!”

屋内,楚苍凌上下看了她许久,露出审视的目光。

杜清砚蹙眉,“王爷盯着我做什么?”

“你似乎和本王印象中不太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本王以为,郡公府的嫡女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闲时无聊就吟诗作画,喝喝茶绣绣花儿。”

“可你给本王的感觉却是警觉、聪慧、果敢,本王都怀疑你这身体里是不是住着另一个人了。”

最后一句话楚苍凌是随口说的,可杜清砚的心脏还是克制不住地狂跳。

男人的直觉真可怕啊......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王爷说笑了,我就是我,哪来的另一个人?人总得要学会适应不同的生活环境吧。”

“言之有理。”楚苍凌点头赞同,又问:“你方才是如何发现那株盆栽的异样的?”

说到正事,她立即严肃起来。

“即便我再不受宠,身份地位都明摆在那,下人怎么敢用这种要枯萎的盆栽来搪塞我?而且管花草的紫鹃也说了,这盆栽是昨儿戌时才送过来的。”

想来应该和昨夜在糕点里下毒的是同一人。

毕竟原主从前不曾和瑄王府有过任何交集,没可能有这么多人想谋害她,更不会如此凑巧选在相近的时间里,用同样的手段。

这个幕后凶手生怕弄不死她,居然还做了两手准备。

“那你可知这里面掺了半夏枯?”楚苍凌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神色不明。

半夏枯?

杜清砚有些茫然,盆栽里放的毒药叫半夏枯吗?

名字还挺特别的。

看见她疑惑的表情,楚苍凌好心解答:“半夏枯乃是西戎盛产的剧毒,凤天国境内是令行禁止的,昨儿那碟糕点里放的毒药也是半夏枯,侧妃不会不知道吧?”

“轰”的一声,当头一棒敲在她的头上。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说无数个谎言去填补。

昨天的那个毒药也是这个什么半夏枯?

她还以为那就是类似于砒霜这种普通的毒药呢!

原主就是个闺阁小姐,怎么可能接触过西戎的奇毒?

而且这毒药在本国境内还买不到!

昨晚一时情急,为了不暴露身份,也为了掩盖真正的杜清砚已经死去的真相,她这才说毒药是自己买的,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敢情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杜清砚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杜侧妃想起来了?”楚苍凌饶有兴趣地欣赏她变换不停的脸色。

今早楚珂告诉他,整个凤天国近两年都没有半夏枯的交易渠道,杜清砚一个官家小姐根本不可能买到这种毒药。

明显就是有歹人下毒要害她,奇怪的是她却不承认,反而编了一大段不靠谱的话来诓骗他。

谎言被识破,杜清砚尴尬地笑了笑。

“王爷果然英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慧眼!连半夏枯这种奇毒您都认得,了不起了不起!”

“本王想听的是真相,侧妃倒也不必如此谄媚。”楚苍凌压根不吃她这套。

杜清砚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道:“好吧,的确是有人要下毒害我。”

“你果真服用了半夏枯?那为何会没事?”

她张口就来:“以前有位得道仙人给了我一颗丹药,能保我百毒不侵、万蛊不噬。”

冰山王爷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差点破碎,他面露讥讽,“本王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这种瞎话也亏她能编的出来。

得道仙人?

还百毒不侵万蛊不噬?

骗谁呢?

杜清砚头疼不已,这瑄王还真是不好糊弄。

看楚苍凌的样子,今天她要是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恐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王爷能否承诺我,我接下来讲的事你不会和他人透露一分一毫。”

“你在和本王谈条件?”楚苍凌神色十分不悦。

“行,那我选择不说。”

楚苍凌:“......”

他怎么觉得杜清砚很有恃无恐的样子啊?

看准了他对这件事非常好奇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她赢了,他确实非常好奇。

“本王答应你就是了。”楚苍凌咬牙切齿。

大丈夫能屈能伸!

杜清砚多少有点无语,这传说中的冰山王爷,内里竟然跟孩童般好奇心深重。

不过她还是比较相信楚苍凌的人品的,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他的名声在整个凤天国都非常好。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对他称赞有加。

她用一盏茶的时间简单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楚苍凌听完后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说原来的杜清砚已经中毒死了,而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

因为半途出了点意外,才误打误撞穿越到了杜清砚的身体里。

至于从何而来,来做什么的,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一丝也不肯透露。

即便如此,楚苍凌也觉得够离奇了。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没有诓骗本王?”

“自然是真的!王爷不是也知道吗,郡公府的嫡小姐日日吟诗作画,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杜清砚双眼清明,丝毫没有躲闪,楚苍凌已经信了她几分。

一切疑惑瞬间明了,怪不得她的性子和传言中截然不同,还会武功。

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只可惜,真正的郡公府千金已经香消玉殒了。

“半夏枯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他很想知道。

“我想请王爷将此事全权交给我,让府里的人配合我盘查,我保证在三天内查出幕后真凶。”

杜清砚语气坚定,她完全有这个能力,绝不是盲目的自信。

“可你不是假中毒吗?哪来的凶手?”楚苍凌目光戏谑,“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杜清砚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王爷一起拖下水好了,谁让他嘲笑自己呢?

她微微一笑,“劳烦王爷对外声称,假中毒一事是误传,我的确是被歹人毒害,幸得仙长赠予的丹药方才侥幸存活。”

楚苍凌嘴角抽搐,“这种瞎话会有人信?”

“如果由王爷说出来,那必定是十分有信服力的。”

楚苍凌沉默了,他没想到杜清砚能这么记仇。

他明明是来质问的,结果不仅栽了跟头,还被安排了差事。

罢了,此事他亦有过错,帮她一次也无妨。

况且他也想知道幕后真凶究竟是谁。

楚苍凌行事迅速,命令很快传达到王府各个角落。

杜清砚处理了盆栽之后,立即就带着洛恬去后厨找人。

还未到备膳的时候,后厨暂时不算很忙,甚至有几个婆子丫鬟在偷懒。

杜清砚的突然出现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杜侧妃万安。”

王爷已经派人来说了,王府里所有人都要配合侧妃查找下毒的凶手。

糕点是从后厨拿的,第一个遭殃的无疑就是后厨里的他们。

杜清砚迈过门槛,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

“张婆子可在?”

“奴婢在。”冷不丁被点名,张婆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慌。

“你随我出来,我有事要问你,其他人都去忙手头上的事吧。”

张婆子跟着杜清砚出去,一路上提心吊胆。

走到无人处,杜清砚转过身来,开门见山道:“赵婆子,是谁指使你在糕点里下毒的?”

张婆子立即匍匐在地,“冤枉啊!老奴在王府已有数十年,一直本分老实,谨小慎微,就是给老奴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谋害侧妃啊!请侧妃明鉴!”

见她还不承认,洛恬气愤地开口:“你还狡辩!昨晚那糕点明明就是你给我的!你还同我说这是你的拿手糕点,从头至尾不曾经过他人之手!”

张婆子头上冷汗直冒,她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可是她真的没有下毒啊!

杜清砚倒是一点也不激动,慢悠悠道:“张婆子,你好好想一想,这碟糕点除了你就没别人碰过了吗?”

张婆子刚想摇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她猛地抬起头,“老奴想起来了!昨儿个老奴做好这糕点之后,去门外倒了水!”

杜清砚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厨除了方才我进的大门,可还有后门?”

“有一个偏门!”

这就说得通了。

凶手必定是趁张婆子出去倒水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糕点里下了毒。

至于张婆子,她是直接接触过糕点的人,一旦有问题她首先就逃不了干系。

而且她的慌乱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且没有杀人动机,所以应该不是下毒之人。

能算在如此精妙的时机下毒,此人必定对后厨乃至王府的事情了如指掌。

杜清砚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她语气稍稍缓和,“你先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只是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件事,你可愿意?”

“任凭侧妃差遣!”张婆子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只要能洗清嫌疑,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见四周无人,杜清砚走近了几步,俯身在她耳边讲了几句话。

张婆子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就答应了。

倘若事情成功,她也算是立了功,还能当众证明她的清白。

没多久,张婆子被关进柴房的消息传到后厨。

后厨的人一阵唏嘘。

“张婆子性子胆小,怎么会是下毒的人呢?”

“害哟,你管这么多干嘛?凶手抓到了咱们就不用连带遭殃了!”

“这倒也是。”

......

回到梧桐苑后,洛恬确保没有人靠近主屋后,严严实实地将门窗全部关好。

她好奇得紧,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为何要把张婆子抓起来呀?你不是说她不是凶手吗?”

“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我的目的是降低那下毒之人的警惕心。得知张婆子被抓,我又毫发无伤,那凶手定会再次找机会下手的。”杜清砚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

“这便叫做声东击西。”

“原来如此!”洛恬恍然大悟,她家小姐好聪明啊!

比以前更聪明了呢!

杜清砚看向窗台上新换的盆栽,“你可知那盆栽是几日一换?”

“回小姐,是一日一换。”

“具体什么时辰?”

“大约是每日的卯时三刻。”

她心里大概有数了。

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是卯时三刻开始忙碌,期间人来人往,四处都是眼睛,凶手不可能有机会在她院子的盆栽里下毒。

如此看来,此人定是夜深人静,趁着无人看守时做的手脚,这样她便会吸入好几个时辰的毒气。

待到第二日卯时三刻换上新的盆栽,旧的盆栽就会被扔掉,即便是枯萎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若不是今天负责换花草的小丫鬟忘记换盆栽,让她偶然发现了异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放盆栽的窗台距离床榻如此之近,若是换做凡人,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毒气侵体,五脏六腑衰竭而亡了。

杀人于无形,真是好计策。

既然凶手选择在半夜下毒,她今晚便在这儿守株待兔。

时间过得很快,王府里的灯尽数熄灭,褪去白日的喧嚣,各个院子都无比寂静。

杜清砚和洛恬的身影融于黑暗,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门外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声音很轻,但她们还是能够勉强听见。

主仆二人立即打起精神。

只见那人的身影映照在窗棂纸上,缓缓地走到了窗边,掏出了一包药粉。

见状,杜清砚朝着洛恬打了个手势。

蹲在门边的洛恬会意,轻轻地站起身来,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的人受惊,拔腿就跑。

“哪里跑!”洛恬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把那人扑倒在地。

借着月光,杜清砚总算看清了她的脸。


此人正是王妃身边的心腹赵嬷嬷。

楚苍凌和沈曼茵得到消息后,一前一后来到了梧桐苑。

院子里围了一圈丫鬟侍卫,杜清砚坐在太师椅上,玉手托着香腮,态度悠闲得好像中毒的不是她一样。

看见他们来了,甚至还笑嘻嘻地吩咐下人给他们搬来两张太师椅。

楚苍凌袍子一掀,稳稳入座。

他坐得住,沈曼茵可坐不住啊!

她急得不行,不明白赵嬷嬷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为何会擅作主张下毒害杜清砚呢?

“杜侧妃,赵嬷嬷伺候我多年,为人勤恳本分,断不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试探性地问道。

不料对方竟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她眼皮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杜清砚意味深长地开口:“王妃如此偏袒赵嬷嬷,不如先听听赵嬷嬷是如何说的?”

“是、是王妃对杜侧妃心有不满,指使奴婢给、给杜侧妃下毒,奴婢好言相劝,可王妃还是一意孤行呐!请王爷侧妃恕罪!”赵嬷嬷上半身贴地跪着,声音都在颤抖。

听了这番话,沈曼茵整个人摇摇欲坠,满脸不可思议地怒视着赵嬷嬷。

“赵嬷嬷!”她尖着嗓子大叫,“本王妃何时指使你给杜侧妃下毒了?是谁教唆你污蔑本王妃的?”

赵嬷嬷也露出错愕的神色,“王妃,奴婢是替您做事啊!难道您不管奴婢的死活吗?”

“你!你!”沈曼茵气得呼吸不畅,她哆嗦着手指着赵嬷嬷,半天说不出话。

“王妃还要帮赵嬷嬷说话吗?”害怕这蠢王妃直接被气死在这,杜清砚赶紧掐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下换沈曼茵愣住了,她的意思是不怀疑自己?

可赵嬷嬷都指认她了。

而且自己早上还对她那么凶……

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最后扭扭捏捏地坐在了太师椅上。

杜清砚并不认为王妃会是幕后指使。

原因无他,单凭今天早上的碰面,她就已经看出来沈曼茵这个人没什么心机。

岂止是没心机,简直是蠢笨得不知如何形容,只是想守住她王妃的宝座罢了。

至于真正的指使人是谁……

三人犀利的目光同时落在赵嬷嬷身上,无形之中给她施加巨大的压力。

“赵嬷嬷,你当真不肯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

“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啊!一切都是王妃指使!奴婢只是听王妃的命令做事啊!”赵嬷嬷一口咬定是受王妃的指使。

“唉”杜清砚叹了口气,“对这种不说实话的坏人该怎么惩罚呢?”

朝旁边的楚苍凌眨了眨眼睛,示意他配合自己。

楚苍凌很配合地接过她的话头,“依本王之见,既不愿说实话,不如割了舌头,往后都不用说了。”

赵嬷嬷双眼流露出恐惧,一股冷意自背脊爬上来,她不停地磕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见她还不愿说,楚苍凌的耐心基本上已经告罄了,“毒害侧妃乃是大过,不知悔改更是可恨!你们愣着做甚,还不拖下去?”

“不要!不要!”赵嬷嬷急忙挣脱了侍卫,往前爬了几步。“我说!我全都说!”

“昨日奴婢出去采买,在巷口遇到了一个蒙面女子,她给了奴婢一包药,说只要奴婢想办法把药放进杜侧妃的饮食中,她就会给奴婢一千两银子!”

“奴婢依她所言,趁着张婆子出去倒水,将毒药放入了给杜侧妃准备的糕点中。可谁知杜侧妃竟然毫发无伤,那人昨夜便又给了一包药,让奴婢洒在侧妃窗边的盆栽里。”

“王爷,侧妃娘娘,奴婢该说的都说了,还请王爷大发慈悲留奴婢一条贱命!”

听完这一切,沈曼茵痛心疾首,“你竟为了一千两银子背叛本王妃?”

赵嬷嬷苦笑着说:“王妃,奴婢也是人,奴婢的幼孙还生着重病,这一千两是奴婢孙子的救命钱啊!”

王妃虽不曾苛待她,却也很少有过赏赐。

沈曼茵出身不好,娘家从不补贴,基本上就靠月例银子生活,每月下来都花得所剩无几。

她辛辛苦苦伺候了沈曼茵三年,也不过就得了一百多两。

但这些钱根本不够给她孙子治病。

别无他法,她只能选择背叛。

没能查出背后主谋是谁,杜清砚不禁皱起眉,问:“赵嬷嬷,你可知道那人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奴婢不知,那人蒙着脸,全身裹得很严实......不过奴婢瞧见了她袖口上的花纹,像是彼岸花。”

杜清砚和楚苍凌对视了一眼,眉宇间浮现出疑虑。

彼岸花的寓意不好,象征着生死两隔,在凤天国内几乎不怎么常见,更何况是绣在衣服上。

但是有一个地方专门种植彼岸花。

那便是西戎。

巧合的是,半夏枯也来自于西戎。

如今仅有的两条线索指向的都是西戎,莫非凶手是西戎人?

那为何要毒害她呢?

她自小生活在京城,与西戎人不曾有过任何交集。

沉思之间,杜清砚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来。

事情结束后,沈曼茵悻悻离去,离开前还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眼杜清砚。

至于赵嬷嬷,念在她年岁已高,还有个襁褓中的幼孙,只叫人打了二十大板赶出府去了。

折腾了一晚上,众人早就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也都被打发回各自的房间睡觉。

王爷仁慈,特允他们可以晚一个时辰起居伺候。

刚才还十分拥挤的院子转眼就只剩下杜清砚和楚苍凌两人。

“陪侧妃演足了戏,本王也乏了,就借侧妃的屋子休息一下吧。”楚苍凌理了理衣袍,抬脚就往杜清砚的房间走。

“诶诶诶!”杜清砚急忙扯住他的袖子。

“侧妃不必扶着本王,本王认得路。”

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杜清砚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她本以为楚苍凌会睡她的床,结果人家睡在了贵妃榻上。

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杜清砚惭愧不已,抱了一床被褥给楚苍凌,爬上床背对着他躺下。

楚苍凌略含深意地看了她两眼,屈指弹出一道指风,烛火应声而灭。

……

次日早上。

杜清砚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下意识看了眼贵妃榻,楚苍凌已经走了。

用过午膳后,杜清砚来到后花园散步,远远地便瞧见亭子里坐着个人。

定睛一看,是昨天去给王妃请安时,那位沉默寡言的玉夫人。

她正凝望着天空发神,连杜清砚在她对面落座都没注意到。

“玉夫人。”杜清砚喊了一声。

玉夫人这才徐徐回神,起身行了个礼,脸上略带歉意,“妾身方才在思索一些事情,请杜侧妃恕罪。”

“无妨,坐下吧。”杜清砚摆摆手,看起来很是随和。

丫鬟上前给她斟了杯茶,她瞟了一眼没喝,似是不经意地聊起家常:“玉夫人可是自小在京城长大?”

“妾身不是京城本地人。”

“那玉夫人的家乡在哪里?”

玉夫人摸不准她的意图,如实回答道:“妾身出身微寒,父母是大凉的农民,一直生活在大凉。”

“哦?”杜清砚露出好奇的神色,“京城和大凉相隔甚远,玉夫人怎么会来京城?”

“父母在世时的心愿就是能一睹京城的繁荣,父母去世后妾身便独自来到京城,靠着一手绣技谋生,幸得丞相夫人垂怜收为义女,后来便入了王府。”

“苦尽甘来,玉夫人真是好福气。”

“妾身一介糙人,出身低贱,比不上杜侧妃千金之躯。”玉夫人脸上虽盈盈笑着,眸子里却深深藏着别样的情绪。

杜清砚没接她的话,只说了句“时辰不早了”便要起身离开。

“恭送杜侧妃。”

杜清砚转过身后,脸上的浅浅笑意瞬间退去。

大凉,地处凤天国边疆。

与西戎相邻,仅以一条鄱河为分界。


回到房内,杜清砚提笔写了张字条,把玉夫人的事情写在上面。

为了不引起人怀疑,她让洛恬去后厨要了一碗鸡汤,连同纸条封装好送去给楚苍凌。

收到字条后,楚苍凌立即暗中派人去查。

等查到线索已经是两天后了。

入夜,微弱的月光洒满庭院。

杜清砚坐在雕窗旁,托着香腮凝望着远方,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洛恬,你去把我的灵犀琴拿来。”心神微动,她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

“好的小姐。”

守在门外的洛恬立即跑出院子,不一会儿就抱着灵犀琴进来了。

当杜清砚反应过来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具身体的残留意识还没完全消失。

架好古琴,双手轻轻拂过琴弦,一阵宛转悠扬如流水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一时来了兴致,端坐了身子,凭着身体和脑海中的记忆弹奏出了一首熟悉的曲子。

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松风吼,又似泉水流。

不知何时,庭院中多了两道黑色的人影。

男子单手负背而立,漆黑深邃的双眼落在那拨弄琴弦的女子身上,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房内的人感受到这道视线,双手猛地拍在琴弦上,一阵刺耳的嗡嗡声取代了先前的优美琴音。

她警觉地盯着半开的房门,“来者何人?”

洛恬被吓了一大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楚苍凌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杜侧妃的感知力着实令本王惊讶。”

杜清砚敛起眸子里的锋利,卸下防备。

“王爷来就来吧,又何必装神弄鬼吓唬人呢?”

“本王帮你做事,得了线索就想着赶紧来告诉你,杜侧妃竟然这般态度,真是叫本王寒心。”楚苍凌边说边在她对面坐下。

杜清砚撇了撇嘴角,这瑄王看上去高冷,没想到还挺好相处的。

“王爷还是说正事吧。”

“本王派人去丞相府打听玉夫人的真实身份,她确实是从小在大凉长大,而后孤身来到京城,凭借高超的绣技得了丞相夫人的青睐,被收为义女。”

“此外,本王在大凉的手下也回信了,他们说那那对老夫妇已经过世五年了,在他们住的屋子里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儿杜清砚不禁扭了扭眉,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过......”楚苍凌停顿了一下,“他们从同村的一个老农口中探听到了重要线索。那老农说玉夫人的确是被老夫妇养大的,只是玉夫人并不是他们亲生女儿,而是玉夫人的亲生母亲临终前托付给他们的。”

“哦?”杜清砚微微惊讶,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那老农还说,听玉夫人亲生母亲的口音,应当是京城人。当时他牧农回家正好就碰见她进村子了,那模样还有些狼狈,如果不是看她衣着昂贵,差点就把她当做逃难的百姓了。”

“可还有其他的线索?”

“嗯......玉夫人的养父母是大凉当地的农户,因为和西戎离得近,他们平日里会种植许多花草,其中就包括彼岸花。”

楚苍凌将目光转向杜清砚,“你因为这个怀疑玉夫人本王可以理解,只是仅凭这个还不能断定她是真凶,毕竟在你入府前你们并不相识,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这不是为玉夫人开脱,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到疑惑。

杜清砚摇摇头,“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仔细地将方才楚苍凌说的线索串联了一遍,反复斟酌了许久。

彼岸花,西戎,玉夫人的亲生母亲。

京城人,衣着昂贵,逃难......

杜清砚捕捉到这几个关键词,脑海中好似有什么要破笼而出。

她忽然盯着楚苍凌问:“那老农可有提到,玉夫人的亲生母亲是何时到他们村子去的?”

“有,他说是十八年前发生的事。”

“可记得具体时候?”

“是立秋当日,他家唯一一头牦牛那日得病死了,因此他记得很清楚。”

立秋!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杜清砚按耐住心中澎湃的情绪,现在她只需要确定一件事。

“你想到了什么?”楚苍凌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开口问道。

“我是有些想法了,只不过还无法确定,待明日我验证过后再来告知王爷。”

杜清砚是个很严谨的人,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按你说的来吧。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本王有事须得去钦天监,便不陪你回去了。”

她不说,楚苍凌也不勉强,一日而已,他可以等。

“好,我也许会在家里多住两天。”

“难得回去一次,不必急着回来,和家人好好聚聚吧。”

*

次日破晓,天边方才泛出鱼肚白,杜清砚主仆二人坐上了回娘家的马车。

两刻钟后,马车在一座繁华无比的府邸门前停下。

洛恬推了推自家昏昏欲睡的小姐,“小姐,快醒醒,我们到了!”

杜清砚瞬间清醒,整理了一下仪容,两人先后走下马车。

只见郡公府门前站着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有。

人群最中间的是一对衣着朴素的老人,看见杜清砚,他们丝毫不遮掩脸上的喜悦。

这正是她的祖父祖母,老郡公和老夫人。

杜清砚上前恭敬地行晚辈礼,“祖父,祖母。”

“砚儿,果真是我的砚儿回来了!”老夫人喜极而泣,拉着孙女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心疼,“砚儿,你瘦了。”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杜清砚从小养在他们身边,从未离家超过一日,此次嫁去王府好几日才回来,他们自然会觉得她瘦了。

老郡公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砚儿,可是楚苍凌那小子欺负你了?”

这是杜清砚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亲情。

像是蜜饯,甜甜的,又像是热汤,暖暖的。

她暗自在心中发誓,一定会替原主在二老膝前好好尽孝的。

她拉着老夫人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撒娇似的说:“祖父祖母,王爷没有欺负我,我在王府过得挺好的。”

“那他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王爷有要事要处理,今日实在脱不开身。”

老郡公撇了撇嘴,还欲多言,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打断了。

“父亲,砚儿颠簸多时才回家,不如我们进屋聊?”

“你二叔说得对!怪祖父不好,让你在门口站了许久,走,咱们进屋!”

杜清砚抬眸朝着说话的人看去,面上飞速划过一丝疑惑。

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到这个男人的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黑色气体。

好重的怨气!

杜家人身上怎么会有怨气?

难道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吗?

不容她多想,老郡公和老夫人便急切地拉着她朝里走去,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这一幕,恰好被藏在角落里的一个人看在眼里。

那人隐匿在墙后,只露出一双含着滔天恨意的眸子。


另一边,钦天监内:

“国师,如何了?杜悠是不是还有重生的希望?”楚苍凌一见到国师就急忙问道。

观星台前,一个身穿白色僧服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道:“臣三天前夜观天象,发现了九星连珠,天门大开之异象。有人自异世而来,她便是杜悠小姐重生的关键。”

“三天前?”楚苍凌忽然想到了什么。

三天前正是杜清砚嫁入王府的日子。

可他承诺过她,不会将她从异世而来的事情告诉别人,怎能言而无信呢?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国师闭上眼掐指一算。

“若是臣所料不错,此人便是王爷新娶的侧妃杜清砚!”

楚苍凌:“......”

天地良心,这可不是他说的啊!

“只是,除了这个关键之外,还有一件物品也必不可少。”

“何物?”

国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敬畏。

“相传,有一个从上古传承下来的神秘组织,人称锣更族,其中人人身怀异术。他们游走于天、冥、魔、人四界之间,仅臣服于传说中的女娲。这个组织专收在人间祸乱的孤魂野鬼,用独门秘术替他们洗髓,化解灵魂的怨气,然后送入轮回道。

“锣更族中有两件镇族宝物,一是传说中的女娲石,二是上古神兵赤晨剑,这赤晨剑便是开启重生之印的另一关键。”

提起这个神秘的组织,国师不禁心颤。

“这世间竟真的有神魔一说吗?”这不是楚苍凌第一次听国师讲这些玄说了。

只是以往他从未当真过,直到杜清砚魂穿而来。

连那种听起来无比荒唐的事情都能发生,他便有点相信神魔一说了。

国师郑重地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凡人无法接触到这些,便以为神魔不存在。”

常人虽不知这锣更族的厉害,但他作为玄门之人,那可是听过他们的威名的。

“那国师可知这锣更族在哪?本王又要去何处寻找赤晨剑?”楚苍凌不了解锣更族,一心扑在赤晨剑的踪迹上。

“赤晨剑丢失多年,早已不在锣更族内了,臣最近得知这件神兵出现在了凤天国境内。”

“哦?这倒是替本王省去不少麻烦。”楚苍凌冷漠的双眸中多了几分炙热。

想到锣更族的传说,国师好心提醒道:“既然臣都得知了这个消息,想必锣更族也已经知道了。赤晨剑乃是他们的镇族宝物,必不会允许落入他人手里,王爷千万要谨慎!”

连国师都谈之色变的人,楚苍凌心里自然也是极其忌惮的。

但即便如此,赤晨剑他也势在必得。

他一定要复活杜悠!

......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

用了午膳后,老郡公和老夫人回房午休,杜清砚则带着洛恬来到后花园散步。

偌大的花园中,百花齐放,但兰花所占的面积最大。

不为别的,只因这是杜清砚最喜欢的花。

如此看来,她和原主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只是这兰花生长的位置较偏僻,旁边靠着一片小竹林。

看到生机勃勃的兰花,杜清砚心情大好。

她正要好好欣赏一番,耳畔却传来一道充满挑衅的话语。

“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姐姐的丫鬟在此赏花呢,不曾想是大姐姐啊!”

抬眼看去,来人身着一袭翠罗烟锦裙,挽着单螺髻,淡扫娥眉眼含春,浑身散发着娇嫩小白花的气质。

只可惜被她那张厌恶的嘴给毁了。

此人正是她二叔杜平寅的四女儿,也就是她的四堂妹——杜瑶。

在原主的记忆中,杜瑶的生母肖姨娘是二房里最受宠的,便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

她仗着杜清砚无父无母,经常欺辱谩骂杜清砚。

什么有娘生没娘养,克父克母,天煞孤星,实在是不堪入耳。

而杜清砚自小跟着老郡公和老夫人,性子温顺,乖巧懂事,不愿意让祖父祖母为此忧心,就没有将这些事告诉他们。

原主的确宽容大度,但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杜清砚皮笑肉不笑,轻松反击道:“原来是四堂妹啊,我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睛的下人偷溜出来了,原本还想着去找祖母让她将人发卖了去,不曾想是四堂妹,都怪姐姐粗心大意。”

“杜清砚,你竟敢辱骂我!”杜瑶不敢相信。

“既然肖姨娘管教不严,那本妃便替肖姨娘教一教四堂妹该遵守的礼节,免得日后出去落人笑柄,我郡公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她给一旁的洛恬使了个眼色,“四堂妹以下犯上,尊卑不分,念在年纪尚小的份上,便掌嘴三下吧。”

被羞辱了一番,杜瑶已经气到极致了,见洛恬当真朝着自己走来,她登时指着洛恬大骂道:“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掌掴我?”

“你骂谁贱婢?”杜清砚的脸唰地一下冷下来。

杜瑶丝毫不惧怕,甚至还嚣张地嚷嚷:“我说错了吗?她的出身本来就很下贱啊!不过是我们郡公府捡回来的一个乞丐而已。”

也不知道这个软柿子今天怎么回事,成个婚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还跟她回嘴!

不过那又如何,她可是天赋异术之人!

难道还会怕这个没爹没娘的软柿子吗?

想到这,杜瑶神色更加高傲。

杜清砚的双眼迸射出怒气,“本妃再给你一次机会,待会可就不止掌嘴那么简单了。”

若不是她灵力被封印了,怎么可能让杜瑶在这里搬弄口舌,直接下个禁咒叫她一整天说不出话。

听到她语气中的威胁,杜瑶仍旧满脸不屑,狠狠地瞪着洛恬。

这该死的杜清砚她打不得,那就拿这贱婢出出气!

于是她抬起右手对着洛恬狠狠打去,凌厉的掌法带着呼呼作响的风声掠过。

杜清砚眸光一凛,迅速将洛恬推开,自己挨下了那一掌。

推开洛恬的瞬间,那一掌便落在了她自己身上,可当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却消失不见了。

杜清砚眼底划过一缕诧异。

记忆中,杜瑶从小就身怀异术,二房请道士来看过后,说她是什么天选之女,乃是仙女转世。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老郡公下令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因此也就只有他们府里的一部分人知道。

但这番说辞未免太过于荒谬。

天界之人有灵力,冥界之人有冥力,这都很正常,但凡人怎么可能会异术?

而且,杜瑶方才使出异术时,她隐隐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很像是魔气……

见杜清砚挨了她一掌却毫发无损,杜瑶比她还要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她的异术为何会没有作用?

杜瑶顿时心生怀疑,质问道:“你不是杜清砚,你到底是谁?”

杜清砚轻笑一声,缓缓走到杜瑶身旁与她并肩而立,低声说:“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四堂妹,明白了吗?”

说完她抬眸看了一眼杜瑶,眸中闪烁着警告之色。

“洛恬,我们走。”

看着杜清砚潇洒离去的背影,杜瑶对着她的背影咒骂了几句,随即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瑄王侧妃是么?待悠儿日后归来,这王府可还会有你容身之地?”


夜深。

热闹非凡的郡公府万籁俱寂,只偶尔传来两声蝉鸣。

杜清砚只身一人来到祖父的书房。

“咚咚咚——”

“祖父,是我。”

老郡公正在习字,听到是杜清砚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墨宝。

“进来吧。”

杜清砚轻轻推开门,谨慎地看了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才关门走进来。

老郡公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禁疑惑道:“砚儿这么晚了来找祖父,可是有要事?”

“祖父,我记得小时候您与我说过,十八年前,京城有一家勋贵被查出勾结西戎,意图谋反?”

“是啊。”老郡公摸了摸胡须,“砚儿以往不是不喜欢听祖父说这些事情吗?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之前他闲来无聊与杜清砚随口提过一嘴,见她不感兴趣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清砚泰然自若道:“砚儿身为将门之后,理应对此类大事上心,以前是砚儿不懂事,祖父就将过去忘了吧。”

“你能有此觉悟甚好。”老郡公面露赞赏。

“那祖父便与我仔细说说这件事吧。”

老郡公微微颔首,思绪逐渐向前追溯,“十八年前,西戎来犯,你父母领旨率军前往战场......

不似以往的小打小闹,西戎此次来势汹汹,两军僵持数月,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你父母在军中集思广益,好不容易定下了一个绝佳的计策,定能一举歼灭敌军,军中却出了内鬼。

你父亲手下的王副将叛变,将军机告知了西戎首领。

西戎听闻消息后,连夜制定了反攻策略,导致我军次日伤亡惨重,还害得你父母陷入绝境。

所幸援军来得及时,他们奋起搏斗,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大败西戎。

只可惜,军中三名主力干将因此牺牲,无数的将士身首异处。

他们都是与你父母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你父亲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便查到了王钦王副将身上。

本想留着那逆贼的性命请皇上圣裁,谁知那逆贼见事情败露,意图逃跑,被你父亲按照军规就地处决了。

回到京城后,你父亲将此事上报朝廷,皇上震怒,下令将王家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执行这个命令的人便是你父亲。”

......

“原来如此。那王家所有人都被抓走了吗?可有漏网之鱼?”

老郡公神色讶异,“你怎会知晓?当年那名逆贼的夫人趁乱逃走,那时情况十分混乱,你父亲一时失察,后来追捕了许多年却再也不曾有过她的下落。”

“听说,那女子还怀有身孕,也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杜清砚精神一振,“祖父,您说她怀有身孕,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老郡公语气非常笃定。

杜清砚身子微微后仰,所有的线索此刻都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中,并指向最后的结果。

她敛起脸上的情绪,盈盈笑道:“今夜能与祖父畅聊砚儿很开心,还望祖父不要嫌我扰了您清净。”

“砚儿怎会如此想?祖父巴不得能和你多说些话呢!”

“那砚儿就先回去了,祖父也早些歇息。”

“好,你去吧。”

......

半夜,屋内熄了烛火。

杜清砚刚刚躺下,耳边忽然响起窗户开合的声音。

她立即被惊醒,迅速翻身坐起来,一眼认出了桌子旁坐着的男人。

杜清砚闭了闭眼,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楚苍凌,你堂堂瑄王殿下什么不学,竟学登徒子半夜翻窗?”

来就来吧,你倒是吱个声啊!

黑灯瞎火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吓谁呢?

要不是她生来就与鬼打交道,魂都要被他给吓没了!

楚苍凌从腰间取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抬眸朝杜清砚看去,“本王原想吓吓你,只是没料到你胆子这样大。”

杜清砚语塞:“......”。

她胆子大怪她咯?

“所以,你半夜来翻我的窗户就是为了吓我?”

不能够吧......

她不相信这个传闻中城府极深的摄政王会这么幼稚。

楚苍凌如她所愿地否认:“自然不是。”

她瞬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是就好,否则她心目中那个杀伐果断、冷若冰霜的瑄王形象就要崩塌了。

楚苍凌理了理衣袍,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想必你今日已然知晓事情原委了吧?快与本王仔细说说。”

搞了半天,原来是等不及想知道真相啊?

这好奇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见他求知若渴到如此地步,杜清砚没了睡意,披着外衣坐到楚苍凌对面,将十八年前的事告诉了他。

“玉夫人竟是逆贼王家之后?”楚苍凌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是的,我现在已经大致知道真相了。当年王夫人拼尽一切逃到大凉,遇到了那对老夫妇,老夫妇心善收留了她。王夫人怀着身孕奔波许久,势必会影响到生产,我猜测她应该是生下玉夫人便撒手离去了,临终前委托老夫妇将玉夫人抚养长大。”

楚苍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他还有一点不理解。

“即便如此,她与你也并无恩怨,为又费尽心思要杀害你呢?”

杜清砚叹道:“灭族之仇的恩怨可太深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记恨当年你父亲揭发王家谋反,所以才想杀了你替她族人报仇?”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缘由了。”

“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楚苍凌神色很是不解,“王家当年被灭之时,你还未曾出生呢。”

“也许是我父母十年前就去世了,她想报仇也报不了,索性便将仇恨转移到我身上,毕竟嫡系就只有我这一个独女。”杜清砚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就是这条倒霉的鱼吧。

才穿越过来几天,已经被扣上好几顶帽子了。

照这个情况继续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在前面等着呢!

“唉。”杜清砚心累地捏了捏眉心,仿佛遇上了世纪难题。

楚苍凌莫名觉得她此时的神情有些好笑,故意调侃道:“怎么,怕了?”

“笑话!”杜清砚立即不悦地反驳,“区区一点小事,我怎会怕?”

楚苍凌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这才是你,胆子大得没边。”

“我原就是这样,即便是捅破天我也不怕。”

“没关系,你只管去做,捅破了天本王也给你撑着。”

闻言,杜清砚心里生起细微的异样,她淡淡地笑了笑没接话。

见她不应自己,楚苍凌也不恼,脸色自然地缓缓起身,漆黑的双眸带着深不见底的笑意。

“既如此,本王这几日便等着看好戏了。”


楚苍凌走后,杜清砚打了个哈欠,眼角涩涩的。

她钻进被窝,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入梦,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朵朵白云以千奇百怪的形状漂浮在空中。

拨开云雾,眼前出现了一座宏伟壮观的宫殿。

杜清砚抬头看见悬挂的牌匾,眉头轻蹙:“祈云宫?”

这不是天界的宫殿吗?

她怎么会在这儿?

踏进宫殿,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她诧异之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砚。”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雍容的女人踱步而来,旁边还跟着个白胡子老人。

看清来人,杜清砚立即半跪于地,露出恭敬的神色,“弟子拜见女娲娘娘。”

女娲温和地笑了笑:“起来吧。”

“女娲娘娘,弟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天界?”杜清砚疑惑。

“本座得知你遇上难事,灵力被封印了,便托梦于你,助你一臂之力。”

提起自己灵力被封印的事,杜清砚语气很迫切,“弟子在去往人界的通道里遭到空间风暴袭击,毁了仙体,灵力也被封印了。只是传送阵中怎会产生空间风暴?此事困惑弟子许久,还请娘娘解惑。”

女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旁边一脸为难的白胡子老人,“揽微真人,你来告诉清砚吧。”

被女娲点名,揽微真人只好如实相告。

“清砚上仙,这都怪我。当时您领命前往人界,小仙为您开启传送阵时弄错了,一不小心开成了历,历劫通道。是小仙糊涂了!还请上仙恕罪!”

听完他的解释,杜清砚只觉得喉咙处一甜,险些吐出口血来。

作为管理三界通道的老仙,居然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把传送阵搞成了历劫通道,难怪呢,她就说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魂穿到一个凡人身上。

还害得她仙体被毁,又得花时间精力重新修炼一个!

杜清砚拳头捏得绷紧,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个揽微真人!不就是前些年抢了你一坛老酒喝吗?你至于记恨我这么久吗,竟然还公报私仇!”

说着便一把揪住了揽微真人的白胡子。

“哎哎哎,上仙误会了!小仙哪敢记恨您啊!那摊子事小仙早就忘了!”

杜清砚冷哼一声,“是吗?”

“千真万确啊!”揽微真人急得面红耳赤,“女娲娘娘求您帮小仙说说情吧!”

女娲轻笑着开口:“好了清砚,此次确实是揽微真人无心铸成的过错,本座已经罚过他了,你便不要责怪他了。”

“本座这就为你解开封印。”

女娲伸出手指点在杜清砚的眉心处,刹那间一股磅礴的灵力爆发出来,耀眼的淡金色光芒笼罩了她整个身体。

封印解开后,各处经脉舒络,体内的灵力瞬间充盈起来。

杜清砚张开手心,淡金色的流动气体不断翻滚,隐隐散发着一丝威压。

她的灵力终于恢复了!

“多谢女娲娘娘!”

“如今你恢复了灵力,本座也就放心了。”

杜清砚略微犹豫道:“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弟子错入历劫通道去往人界,可会阴差阳错下改变弟子的命盘?”

天下众生人人皆有属于自己的命盘,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情恨嗔痴,都早已注定。

倘若强行更改命盘,必遭天谴。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女娲轻笑着替她解惑:“本座在来之前看过你的命盘,你命中本该有此一劫。万般皆是天注定,你如今所经历的一切自然有它的道理,不必过于忧心。”

“恰巧你飞升上仙也有些年数了,此次历劫若是顺利,待你再次回到天界便能飞升上神。”

闻言,杜清砚眉梢渐渐舒展,“谢女娲娘娘提点。”

“时间已到,清砚,你善自珍重。”

语音刚落,女娲和揽微真人的身形缓缓消失。

*

旭日东升,晨曦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杜清砚斜倚在贵妃榻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好生惬意。

不远处,洛恬执起木勺,舀了几片洗好茶叶放入紫砂壶中,再用已经烧至沸腾的水淅淅淋过,盖上壶盖焖泡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端起紫砂壶将新茶沏入杯中,微热的蒸汽裹着茶香飘散开来,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旋转上升,而后徐徐下沉,如此反复三次,茶叶方才沉至杯底。

洛恬捧着茶杯来到杜清砚跟前,“小姐,请喝茶。”

杜清砚旁观了整个过程,即便她不懂行,也能看得出来洛恬沏茶的手艺不错。

她接过茶杯,细细品味了一番,由衷夸赞道:“芬芳甘冽,清香怡人,不错。”

“谢小姐夸奖。”洛恬面上十分欢喜。

她轻轻放下茶杯,目光飘向天空,漫不经心地问:“洛恬,你跟我多久了?”

洛恬以为小姐是怀念起以往的旧事,便照实说:“奴婢跟在小姐身边已有六年了。”

“你当初是如何来到郡公府的呢?”杜清砚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只是在单纯地与丫鬟闲聊。

“回小姐的话,奴婢当初流落街头,险些饿死,是老夫人救了奴婢,后来便将奴婢指来伺候小姐。”

“原来如此。”她收回远飘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洛恬身上,“那你以前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从未提起过你的父母亲人?”

据她所知,原主并不擅长茶艺,但洛恬的手法却极其熟练,就像是从小学过一样。

在凤天国,茶艺是高门大户才会学习的文雅之术,洛恬若只是平民出身,是绝无可能有这般高超的茶艺的。

原主心大,从未对贴身丫鬟的身份起过疑心,但她杜清砚不同,往后要做的事千奇百怪,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身边人务必要忠心才行。

洛恬终于察觉到的不对劲,她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斩钉截铁道:“奴婢的命是老夫人救的,此生便是郡公府的人,奴婢宁死也不会背叛小姐,还请小姐明鉴!”说完便伏了下去。

杜清砚伸手去扶她,小丫鬟却固执地不肯起身,挺直了背脊跪在她面前,好像在发小脾气一样。

记忆中,这六年以来洛恬一心一意伺候原主,杜清砚虽然怀疑洛恬的身份,但并不质疑洛恬的忠心。

她语气稍稍缓和,“我并非此意,只是想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闻言,洛恬的双眼逐渐暗淡,一向活泼开朗的小丫鬟此刻如同焉了的花一般,顷刻间被抽去所有生机。

洛恬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方才下定决心说出真相。

“小姐可曾听说过洛阳齐家?”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